明黃色的身影一頭扎進水流中,手中傳來的力量將姚景心身上的木樁狠狠地託舉拋向半空。姚景心背上傳來一陣劇痛,翻滾一陣便落入水裡,她兩眼一黑差點就暈眩過去,面前是徐國義漸漸下沉的屍體,另一側龍袍順流而下,姚景心被結實地綁在木樁上,載沉載浮。
猛然冒出水面,她吐出一口河水,剛纔生死攸關的時刻,她好像聽到了一個熟人的聲音,聲音喚着她的名字,聲音的主人從她眼前晃過,口中的布團不知去處,她終於恢復了自由,大口大口地呼吸。
一隻強有力的大手將她託在水面朝岸邊游去,她驚恐地斜眼對着身後,愣是看不到這力量的來源是出自誰的手,難道是蒙面人?
“你怎麼這麼傻,幹嘛跟我跳下來!”
趙亦靖始終憋着一口氣,剛纔的zhui落加上幫她緩衝,他的五臟遭受了巨大的衝擊,狠狠地嚥下一口鮮血,他第一次發現,能再度聽到她的聲音,真好!
“我不跳下來,你能活嗎?”他不知爲何會這麼開心,好似很久都沒這麼開心過了……
猛然的一句話,同樣的臺詞,類似的場景,她不禁想到了一個人,可是那人不是他:“皇、皇上……怎麼是你?”
男子正遊向岸邊,那喜悅之感煙消雲散:“怎麼,除了朕,你以爲還有誰會不要命的跟你跳崖?難不成是那蒙面人?”
一句話讓姚景心無話可說,看來,他已經知道了……
感覺到她的異樣,趙亦靖當即訕笑一聲:“怎麼?就因爲我識破了你跟他的關係,你就不理我了?”
“唉……”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請皇上殺了我吧!”
“盡說傻話,我想你死,就不會跳下來的救你了!”他猛然咳了一下,感覺渾身的經脈在跟他作戰,眼前的景象也越發的暈眩,他緊咬牙關不停地告訴自己,絕不能閤眼……
“其實你跟他的關係,對朕來說也不是什麼秘密。”
“什麼?”她猛然嗆到
一口冷空氣,當即也劇烈地咳了起來:“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他莫約想了一會兒:“還記得楊承中被殺的那夜嗎?我送你回南宮九格的時候就發現不對勁了,要怪就怪蒙面人吧!他看到我的時候起了殺機,就是那濃濃的殺氣引起了我的注意。”
狠狠地嚥下一口唾沫:“既然你都知道了,該怎麼處置,一切就聽從聖意吧!”她這下是徹底涼了心,這道坎恐怕沒這麼好過了,從目前來說趙亦靖並沒有打算殺了她,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你說,我能拿你怎麼辦呢?”他無奈地搖搖頭:“知道我最近爲何不讓你插手案子,而要你天天陪着進膳?”
她遲疑地搖搖頭,想到對方看不見,當即回了他:“不知道……”
君心難測!
趙亦靖也看不穿這龍袍遮蓋下的這顆心:“朕不想你身陷險境!”
“此話怎講?”
“我早就派人查到官窯的人不簡單,也和慶王商議部署,就是不想你插手這事。”他的腳底終於踏到了石頭,淺灘正在靠近:“朕只想留住你,可沒想到……”
姚景心的內心暗暗一沉,事關殺父之仇,她怎能善罷甘休:“皇上,臣犯了欺君之罪,擅自利用你的令牌假傳聖旨,請皇上賜死罪臣吧!”
“景心,都到了這份上,你我還要以君臣相稱嗎?我若有心怪你,你早就死了千次萬次!”
聽到這話,她心頭沒來由一緊:“皇上,你爲何要這樣對景心?你明知道……”
“明知道你喜歡的是亦佟是嗎?”
這下,換她沉默了,不知爲何,這句話若是換做從前還在菽園的時候,她一定斬釘截鐵的回答:是!可是現在,她竟然開不了口,最終,她被一雙強有力的大手抱到了河灘邊上,身上的布條也軟軟地落下:“對了,皇上你怎麼會來?”
趙亦靖擡頭對着河流的上游,那兒便是剛纔zhui落的崖壁:“如果我說,是有人故意留下線索引我上來,你信嗎?”
她愣在原地,渾身的衣裳溼噠噠地貼着身體:“我……我信!”
看到她猶豫,趙亦靖那顆滾燙的心再度涼了半截:“在你眼裡,我或許就是個老謀深算的皇帝,除了權力,我沒什麼在乎的,可是你別忘了,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一個凡人!凡人就註定會犯糊塗!”
聽到他的話,她還撅着嘴不高興:“原來,這就是你一不小心犯的糊塗……”
“可不是嗎……”話音未落,他之前受傷的肩部開始流血,內臟一陣翻江倒海便側倒在了地面,側臉吐出腥臭的血流,他張嘴想對她說些什麼,最後只剩下笑容僵硬在臉上,這次,他是真的撐不下去了……
“皇上……”撕心裂肺的吼聲傳來,鐵勝軍營救的隊伍也趕到了崖下,遠遠地看到姚景心趴在一襲龍袍上痛哭時,他的心也懸在了半空:“快,快來人……”
茗合宮內進進出出一隊又一隊的宮女太監,宮裡的太醫都束手無策,趙亦靖渾身經脈斷裂,之前受了外傷,墜崖又受了內傷,最致命的便是他體內的毒,原來,他的蠍王散也開始發作了……
葉蘭珍,曹玉玲還有一羣嬪妃紛紛來到茗合宮內,每天輪流照顧着他的傷勢,周海全對着葉蘭珍幾次開口想說些什麼,待看到那雙殺人的眼睛,便硬生生地嚥下去了。
安平公主趙玲玲走出人滿爲患的茗合宮內,她這次可是帶着任務來的,夢瑤哭紅了眼就爲了求她幫個小忙,她又豈能拒絕呢?
桂小龍在門外張羅着,看見趙玲玲過來,當即行禮:“公主千歲!”
“桂公公,怎麼這幾日都沒看到姚大人,她是皇兄的女官,怎麼這時候偷懶?”不知不覺,桂小龍就將趙玲玲帶到了一個僻靜處。
“公主啊,這個節骨眼上可千萬別打聽姚大人的消息!您這是遇到了奴才,若是遇到其他嘴巴不嚴的人,這可是要惹麻煩了!”
“哦?究竟什麼事這麼嚴重!”
桂小龍當即上前一步,特意壓低了聲音:“您有所不知,皇上傷成這樣都是因爲姚大人啊!這不,前兩天她剛剛回宮,葉將軍就帶着禁衛軍把姚大人送去天牢了,這幾天由內務司的審問着,咱誰也幫不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