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相夢和夜央跟着村長來到了宗祠後面的居院,不難發現,前面的祠堂是舊式的,而後面的居院卻嶄新如同新築而成。
“村長大叔,這居院是不是新修的呀,跟祠堂正堂看起來就很不一樣?”
“是,才翻修沒多久,之前那些屋子實在太老舊了,乾脆推倒了重建,也好給無家可歸或者路過的旅人一瓦遮風擋雨。”
“村長大叔你人真好,今晚我和夜師爺住哪兒呢?對了,還有祁捕快和那個薊山縣知縣大人呢,我們要不要打個招呼。”許相夢想一出是一出,懷的純粹是來這遊玩的輕鬆心情。
“章大人和祁捕快是兩日前來到月山村,每日都早出晚歸查案。”
“查案,他們也來抓鬼?”
“不,但是他們沒有提,我們自然也不好追問。”
許相夢雖然好奇祁瑤和那個知縣大人會來查什麼案子,但是村長既然不知,她也無話可問。三人走進一個大院子,村長指了祁瑤住的房間對面的一排空屋子給許相夢和夜央,讓他們隨意選擇。
“夜師爺你住哪兒?我……”
“大人莫非想和我住同一間?”
許相夢嘴角不禁微微抽搐,這玩笑話一點都不像夜央會說出口的。
“我住夜師爺隔壁就夠了,一間恐怕太擠。”許相夢瞄兩眼夜央,居然如此淡漠。
“不是說還有一家人也住在這裡嗎?”夜央忽然問。
“對,他們住在隔壁的小院,大人和師爺要去看看嗎?”
“就不去叨擾了,謝謝村長。”
入夜,許相夢靜靜地坐在房間門檻上,百無聊賴的秋日夜晚,這會兒若是有個鬼抓抓也是不錯。
許相夢倒是沒等到鬼,但是卻等來了祁瑤,還有薊山縣知縣大人章謙澈。
那二人走進院來,許相夢就跟見着親人似的往祁瑤跑了過去,一邊還十分激動地打招呼道:“祁捕快,我們又見面了!”
許相夢站在祁瑤跟前,她與章謙澈是互不認識的,雖然許相夢不用猜也知道他便是薊山縣知縣,但章謙卻是想象不到,眼前這個年紀不大,看起來沒有一點官威的“小男子”會是知縣大人。
“這位一定是薊山縣知縣了吧,我是高涯縣知縣,幸會幸會!”
許相夢很是熱情地自我介紹又客套着,而章謙澈卻是對人一副愛搭不理的孤傲模樣,旁邊的祁瑤看不下去了,便開口化解尷尬氣氛。
“大人,這位就是我提過的高涯縣知縣徐大人。這位是我們薊山縣章大人。”
“就是那位深藏不露的知縣大人?果然與衆不同。”
章謙澈話語之間,許相夢完全無法判斷是褒是貶,但有一點她清楚,就是這個章謙澈絕非好相處之人。
“過獎了,我想一定是祁捕快在章大人面前誇我了吧!”許相夢說話之時還看向祁瑤一笑。
“大人本來就是年輕有爲,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祁瑤的話這邊正說着,章謙澈卻自顧自地往自己的房間回去了,祁瑤驀地失落,許相夢也徹底對這個薊山縣知縣沒了好感。
“祁捕快,你們大人這也太不給面子了吧,怎麼說我也是個知縣大人,他就這樣告辭也不說一句就走了,真是,老子去給他拖回來。”許相夢冒着怒火說着就想衝過去。
“大人,請你原諒我們大人,他是因爲爲貢品那個案子煩心才這樣的。”
“那個案子還沒結?”
“大部分貢品都已尋回,只是那九頭鳳白玉雕仍然爲找到,應該真如那個女匪賊所說,被他們老大帶走了。”
“那祁捕快你們來這裡,就是爲了找那個玩意兒吧!”
許相夢恍然大悟了一臉,祁瑤凝重地點點頭。
“兩日了,整個村子也視察遍了,仍然沒有半點頭緒,大人心裡一定很着急,纔會……”
“我知道,那我不怪他,正好我們查鬧鬼,說不定這兩件事還會有什麼關聯,我們應該同心協力,共同破案。”
“謝謝大人。”
許相夢和祁瑤並沒有話太多時間敘舊,祁瑤去找章謙澈研究案情,許相夢卻只能繼續坐在門檻上發呆,連個研究案情的人都沒有。
“夜師爺一個人去哪兒呢?居然丟下我,過分!”
許相夢正心裡不悅夜央一句話不說就留她一個人在宗祠裡,自己不知去了哪兒沒了影時,夜央就回來了。
“夜師爺!”許相夢微怒着朝夜央過去。
“大人怎麼了?”
“我怎麼了,夜師爺你只管自己溜出去玩!”許相夢就像在撒嬌似的。
“大人這幾日趕路累了,沾着牀上就睡了,我就只能自己一個人先四處看看。”
聽了夜央的解釋,許相夢也就無話可說了,確實是她自己累得沾牀就睡,而她也信夜央絕非四處遊玩,定是到處尋找線索。
“那夜師爺有什麼發現嗎?”
“暫且沒有,也不知道那個‘鬼’今晚會不會出來?”
“肯定會,那個天羅老道這麼囂張,希望‘鬼’兄出來給他點教訓。”
夜央是實在說案情,而許相夢卻是爲一己之私“招鬼”,她學着天羅道士那抖身白眼模樣,還學得有模有樣。
第一夜,許相夢完全沒顧慮到鬼的問題,一覺睡到自然醒。又到早上,許相夢磨磨蹭蹭從牀上爬起來,恍然掠過鏡中,一剎靜止,一聲尖叫刺穿天際。
許相夢大喊着破門而出,居院外的夜央聞聲而飛跑過來。
“誰幹的?”許相夢怒聲質問。
夜央第一個跑到許相夢身邊,只看見她被畫花了一臉。
“夜師爺你看我的臉,讓我知道是哪個傢伙乾的,老子用刀刃給他照樣畫一臉!”許相夢手裡握着夜央送的匕首。
許相夢正怒火中燒,天羅道士不緊不慢地走進院子來,許相夢一看他,便認定了是他在自己臉上胡亂畫符。
“你這臭道士,這是不是你乾的?”許相夢指着自己的臉質問天羅道士。
“貧道一整夜守在大堂前驅鬼陣中,這才守得一夜平安,大人若是如此污衊我,貧道可不能委曲求全,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只是貧道曾說過,大人身負戾氣,恐怕是那鬼物已然找到大人身上了。”天羅道士一本正經地說着。
“按道長所說,一夜在驅鬼陣上守護,但竟然住在最近後院的人都守護不了,那道長的法力恐怕不足以保護一整個村子的人吧?”
夜央冷靜相對,駁得天羅道士無話可說。三人相視之際,夜央瞥見院門外有二人探頭張望,鬼祟不已。
許相夢滿心憤懣地坐在房間裡,夜央親自給許相夢打了一盆水送來。許相夢對着水盆,看着倒映這一臉便氣不打一出來,一頭栽在盆裡。
夜央在一旁看着,只聽得“咕嚕咕嚕”聲最終停止,許相夢卻還沒擡頭。夜央心慌,自然伸手去撈許相夢。
“大人!”
夜央的手指才觸到許相夢的臉頰,許相夢便帶着一臉水漬起來,根本沒事,夜央也就放下了心。
“夜師爺,你說我這臉不會真的是鬼畫符吧?”許相夢埋頭水下居然就清醒地想了這個可能。
“大人真的相信有鬼?”
“昨夜裡,我睡得太死了,夜師爺呢,有聽見鬼的動靜嗎?”
“安全沒有察覺到異常。”
“唉,沒有鬼,那我們豈不是白來一趟!”許相夢還真是自我矛盾,怕鬼又怕鬼不來。
村長領着許相夢和夜央去到遇到過鬼的幾個人家去了解情況,他們繪聲繪色地講述着自己的恐怖經歷,許相夢就抱着聽一個又一個鬼故事的激動心情。
許相夢所有的心思都用來想象可怕場景了,只有夜央總結了各個村民所說:見鬼的地方相近,都在村子中央宗祠附近,而所謂的鬼就是一個飄然白影,可怕的倒是響徹一整個村子的詭異聲音。
“夜師爺,不會真的有鬼吧?”許相夢板着一張鬼臉盯着夜央。
“已經三日沒了動靜,不知是那‘鬼’離開了,還是害怕什麼躲起來了。”
“怕什麼?不會是怕那臭老道吧?那這鬼也太弱了!”
許相夢和夜央回到宗祠時正當午時,許相夢經過那小院,聞到飯菜香氣便滯步不前,轉頭往小院裡窺探兩眼,二話不說就衝了進去。
廚房裡,一對夫婦正在吃飯,許相夢毫不見外地走進廚房,那二人見許相夢突然闖進來,便放下筷子,顯得有些慌張。
“大叔,大嬸,打擾你們吃飯真不好意思,但是……”
夜央跟着許相夢進了小院,只是許相夢跑進廚房裡時,他餘光一掠而過另一頭的一間房的窗隙裡,恍若有一人在裡面,一瞥而過凌厲似銳利刀鋒的目光,正當夜央轉頭往那裡看去時,窗戶卻“啪”一聲關上。
夜央停留思索片刻,又轉身進到廚房,當看見許相夢坐着吃得正起勁的模樣時,夜央真是笑嘆不得。
“夜師爺,大叔大嬸請我吃飯呢!”
許相夢說罷便又低頭吃起來,夜央和許相夢口中的大叔和大嬸互視一眼,他們看起來確實是普通農家,正是午飯時間,被許相夢這個不速之客所驚擾。
夜央也坐下和兩位瞭解了幾句,話裡話外倒是沒什麼不平常,男人姓胡,二十多年前離開月山村,在外娶了妻有了子,如今回鄉安定生活。
“那您二位的兒子爲何不與你們一同吃飯呢?”
“這……”
夜央一問,那胡叔胡嬸明顯都有些神色不常,胡嬸欲開口,卻好似有難言之隱,看了一眼胡叔。
“我兒之前遭了意外,雙腿癱瘓,行動不便,而且也都不想面對外人,真是家門不幸,實在難以說出口。”
胡叔說此事時還略帶抽噎,情感流露得絲毫不像在演戲,一旁的胡嬸也是低頭悲慘失落,聽得看得許相夢一口飯菜停在嘴裡,不禁感嘆他們的悲慘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