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說話了!能說話了!終於能說話了!
我的乖乖天使老婆,這下不會再被那個可惡的天才指揮官動手動腳了!我握緊雙拳,瞪着鏡中秀麗的莎莉葉少女形象興奮不已。
“子爵夫人,怎麼了?”侍女對於我能否說話的情況並不太爲了解,估計只是被告知我可能不說話,現在她察覺到我的異樣後覺得奇怪。
“嗯……快去告訴子爵,說妲娜都絲已經能說話了!”我略一考慮後對侍女吩咐,並刻意矯正道:“不要再叫我子爵夫人,絕對不要再叫了!”
“是,婢侍下次注意不再如此稱呼。”侍女垂下眼皮微一躬身,點燃房間內的兩盞銀體精緻的燭燈,倒退兩步轉身拉門時又補充道:“如有傳喚只需要拉動牀頭的銀色鈴鐺即可,婢侍任何時刻隨傳隨到,未來的子爵夫人不必客氣。”
又叫出同樣令人鬱悶的稱呼後,侍女輕輕關門而出。
真是無話可說,來她們認準我與天才指揮官的關係了。
仔細想想,金薇神殿絲西娜的守護效果大概是二十四小時,昨天黃昏被她的無語隱者封住了聲音,現在傍晚時間正好恢復。而且回想起來,剛剛也感到喉部有些輕微的痙攣,與剛開始被封語的情況類似,想必是守護效果解除的表現。
“守護——泠流!”側耳聽清這位被支開的侍女已經下樓後,我輕聲喚出水鸚鵡,令湛藍的小東西站在肩膀上。在心思遣動下,側窗玻璃花瓶中的清水躍然而起,在半空中打了一個流暢的圓轉後又回到原位。
好,守護沒有問題了,身體已經完全恢復。想想自己現在的情形,雖然身邊沒有人,但也不能冒然逃跑。因爲身處城主府邸必然戒備森嚴,很容易被發現。希維不在,雖然有守護之助,但仍不適合與艾裡恩特正面衝突。這種衝突他們輸了沒有什麼損失,萬一我失手,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我下意識地向那張粉紅的情侶雙人牀望去,腦海中出現了天使老婆被綁在牀上的景象:白皙細滑的手臂無助地被縛牀頭,美麗的雙眸緊張地眨動,薄嫩的朱脣欲呼無語,璀璨的金色長髮散亂地攤在枕蓆上,雖不豐滿但卻充滿誘惑的胸部呼呼起伏不已,薄衣下的婀娜的身段誘人至極地掙扎扭動……
真是令人垂涎欲滴啊!我被自己的想象完全迷惑……耶,不對!我心下猛地打了一個突。這種情況萬一發生的話,只會是擁有天使老婆這副身軀的我啊!不能,也絕對不可以和他們硬拼。幾乎能預見艾裡恩特那猙獰模樣的我暗自汗顏的同時不斷提醒自己,失手被擒的後果太可怕了!
又試了幾個守護效果,輕輕的敲門聲也響起,我連忙收回守護並應了一聲。門被輕輕推開,先行離去的侍女雙手輕託着一個銀盤走了進來,盤中正是我吩咐的大蒜。我迎了上去在窗口的燭燈下剝開大蒜的薄皮,小心翼翼地貼在銀笛的膜孔上。侍女撥了撥燭燈的燈芯,靜靜地站在一旁好奇地着我的舉動。
胖麻雀喳喳叫着在我腳邊蹦來蹦去,不知道要做什麼。輕輕踢了踢胖麻雀令其讓開,我走近窗臺仔細觀察異世界的落地窗。侍女見狀,乖巧地上前撥動插栓,嚓啦一聲拉動大窗。
夜風迎面簌簌吹來,令天使老婆的金色長髮隨之飄然揚起。我走上露臺扶欄向四周望去,小半個亞丁城收入眼底。天色已黑,剛升至樹梢的弦月灑下如絲如縷的銀光,將亞丁城中的漸漸亮起的點點燈火籠罩在一片幽然祥和之中。府內有幾名男女侍者在走動,但估計是天黑難以清楚,並沒有留意夜色中陽臺上站着一人。
儘管已經能夠說話了,但展開天使歌聲的話,因爲耗費心力較大,在我無暇分心催動風之水晶的情況下恐怕難以遠傳歌聲。而笛聲由於聲波頻率較高,在夜晚應可傳得很遠,如果有風之水晶相助的話,當能傳遍全城。此外,使用笛子的話,亞丁城主應該知道惡魔吹着笛子來的預言。當他轉告艾裡恩特後,想必他們會對我的身分更增疑慮,那麼便不敢輕易對天使老婆起什麼齷齪的念頭了。
最熟悉的笛曲當屬《梅花三弄》,這是我本打算用來泡妞而苦練的,可惜未等到年終的才藝表演便被召到了異世界,空自沒有施展的機會。藍妹妹老婆希維啊,曾聞笛聲的你聽到的話,快來救你老公,當然也是救你的同夫大姐莎莉葉。
我深吸了幾口氣,暗自催動風之水晶,將銀笛靠近脣邊,手指彈動着輕吹起來。同時心中默想梅花三弄歌曲的歌詞,以便將情感投入笛音而令效果更甚:
紅塵自有癡情者,莫笑癡情太癡狂
若非一番寒澈骨,哪得梅花撲鼻香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人間多少故事,最消魂梅花三弄
梅花一弄斷人腸,梅花二弄費思量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略有驚喜地發現,風之水晶果然也可加強聲音的傳播。雖然吹笛所費的力氣不大,但在風元素的舞動下,遠遠傳了出去。放眼望去,如同在地下矮人族的比鬥場一樣,亞丁城內衆多的房屋閃起點點的晶瑩星光,甚至有盈盈而起的晶亮顆粒,在空中紛揚飄舞,猶如顆顆繁星落入凡間。
一曲終了,微喘的我緩緩放下笛子,側耳傾聽城中是否有什麼大喝聲。
偷眼觀察,身邊的侍女早已同樓下的幾名男女侍者一樣,雙目迷醉地愣愣地望着我,半晌回不過神來。對此我並不感到意外,天使笛聲比之天使歌聲雖有遜色,但不逞多讓。莎莉葉作爲專門爲神獻歌奉曲的天使,自有一番令人魂飛天外的曲聲魅力。
“無比動聽的聲音啊!”
“是從她手上的那個東西發出來的!”
“好聽,比我聽過的任何一種樂器都好聽!”
稍候片刻,侍女等人發出驚歎,城內也響起微微的嘈雜聲。但其中並沒有期待的希維喊聲,也未見有人循聲而來,令我不禁心急。莫非因爲當初我只是略吹了幾下笛聲而已,藍妹妹老婆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嗎?
用天使歌聲!希維絕對不會忘記天使老婆這種能令人靈魂都迷失的歌喉!不得已,我又開始開口唱起與《梅花三弄》相關的《望夫崖》:
在北方有座望夫崖,訴說着千古的悲哀
傳說裡有一個女孩,心上人飄流在海外
傳說裡她站在荒野,就這樣癡癡地等待
這一等千千萬萬載,風雨中她化爲石塊
在天崖猶有未歸人,在北方猶有望夫崖
山可移此崖永不移,海可枯此情永不改
落星一般的晶亮之光再次在城內閃耀,剛剛尚在喧嚷的亞丁城轉瞬間便靜了下來,連府林中的蟬鳴都完全停止,彷彿整個世界都在屏息聆聽。略帶幽怨與哀惜的歌聲在夜空飄蕩,如泣如訴地唱盡女子思君之情……
耶?等等!我嘎然停住歌聲。反了,反了,唱反了!我思念希維是老公想老婆,不是望夫不歸而幽怨嗟唱!下次可不能唱這樣的歌了,這麼反着來可不行。不過哪裡去找男子思念女子的歌曲啊?難道讓天使老婆這樣一個絕世佳人,扯着嗓子嘶聲大唱: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哇,或者是抱一抱那個抱一抱,抱得我那妹妹就笑彎了腰?
天啊,饒了我吧,想象一下就頭皮發麻。還是唱《望夫崖》這類好了,寧可自己鬱悶也別太對不起天使老婆。我攏了一下夜風吹散的長髮,規整心內的煩躁盡力遠眺,確認城內雖已響起微微的嗟嘆聲,但卻無人循聲飛奔過來。
以希維的性格,如果她聽到天使歌聲的話,早該風馳電掣地衝到我眼前了。那麼只有兩種可能:希維不在城裡或是受傷了!
“我美麗的妲娜都絲啊,連日月星辰也要爲你而心醉……”一束鮮花突然出現在眼前,竟是一身白色紳士裝的艾裡恩特藉助魔法浮在半空,將花隔着露臺的扶欄小心翼翼地呈獻上來。不知道他何時過來的,但是笛聲和歌聲是一定聽到了。
我按耐住從心底的厭煩,勉強露出羞澀的表情接過花束,垂首輕聞了一下。五顏六色的花束是很好的,但需要擺脫這個可惡的獻花者。既然不能得到希維的幫助,那麼我就要逃離這裡主動去找她纔是。何況她還可能是受了傷,想想就讓人心焦。
“她接受了!這位天使般地女孩接受了夜晚露臺上的獻花耶!”樓下的男女侍者中有人興奮地叫道,惹起一陣慼慼喳喳的議論。側目望去,亞丁城主也站在下面,身邊還有貴族打扮的人。其中這幾位身着華麗貴婦人裝的夫人也紛紛將扇遮嘴,彼此間輕聲說着什麼。
不知道他們是談論惡魔吹着笛子來,還是讚美天使歌聲的動聽。
不知爲何,衆人又突然沉默了下來,靜得有些莫名其妙。
“那個……嗯……將長髮盤起來好嗎?”剛纔同在露臺的侍女走到我身邊,輕聲但又清楚地問道。
“啊?哦,好的。”我隨口答應。夜裡風很大,把頭髮盤起來倒也是個好主意,至少便於稍後的夜逃。
艾裡恩特一直癡望着我的雙目中突然閃過一道興奮的光芒,並如干渴般迅速舔了下嘴脣。但這只是難以察覺的一瞬,片刻間他又換上一本正經的臉孔,讚許地向侍女點了點頭。
“聽到了嗎?”
“是!她說可以盤起來了!”
“哇!雖然他們的確搭配,但我還是不敢相信!”
“是接受了夜晚露臺上的獻花,又明確同意將頭髮盤起來了!”
“啊!祝福他們!”
“祝他們幸福一生、永遠恩愛!”
衆人像炸開了鍋一樣喧嚷起來,繼而向我和艾裡恩特擺手祝福,連幾位貴婦人都呵呵笑了出來,似乎都已不再注意形象和身份。甚至有幾位侍女還將不知從哪裡弄來的花朵從樓下擲了上來。
好像有點不對勁,我突然覺得後頸發涼,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安靜一下,大家有興致明天再聚。雖然今晚時間還早,但請配合一下儘快離開,把迷人的夜晚留給他們這一對戀人!”亞丁城主語氣嚴肅地大聲說道,頓時將衆人的聲音壓了下去,緊接着又向仍浮在空中的天才指揮官嚷道:“艾裡恩特,你這個傢伙真是好福氣,今晚一定要照顧好未婚妻,否則對你極爲嫉妒的我們不會饒你的!”
艾裡恩特呵呵一笑,向下揮了揮手。身邊的侍女已從房間內取來發卡,輕輕幫我把長髮簡單盤了起來,然後躬身離開露臺並退出房間。
一直在猜想希維情況的我不明所以,仍舊有點發傻。
“很快就有人送來你們的燭光晚餐,然後馬上離去,不會耽誤太多時間的。”亞丁城主已轉身而去,但又像想起什麼似的,語調調侃地笑着叫道:“不過折花子爵啊,夜深人靜的,你們的聲音不要太大哦!”
已擡腳隨其散去的衆人聞言一陣戲謔地鬨笑,繼而揮着手漸漸散去。
媽媽咪啊,出大問題了!我突然意識這恐怕是一個可怕的誤會……
難道女孩在露臺上接受夜晚的獻花,又同意盤起頭髮的話,就意味着……天啊!難道就意味着同意與男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