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舫蕭在一旁暗暗嘆了一口氣,柳飛飛雖說心思縝密手段高,但看得出來年紀尚輕依舊壓不住秉性這一言一語便透出了心中的傲氣,她以爲蕭淑妃會仗着太后不敢動她,怕是失算了,兔子被打急了還要咬人,何況是生性蠻橫的蕭淑妃呢?
蕭淑妃微眯了眯雙眼,說道:“不知這恃寵而驕四個字是不是在說本宮?”
“民女絕無此意,就怕別人指桑罵槐還望娘娘明鑑。”柳飛飛這話意在挑撥蕭淑妃和瑾妃的關係,說罷還微微望了一眼瑾妃。
蕭淑妃沒再多言,而是望了一眼瑾妃,瑾妃倒是貼心很快便動了這一眼的含義,她連忙罵道:“你區區一秀女以爲太后賞了你幾分臉面便敢如此囂張,以後還得了!”
“瑾妃娘娘此話怎講?民女從頭到尾並無失了禮數的地方,還請瑾妃娘娘莫要含血噴人。”
柳飛飛這被激怒的惱火倒是如了蕭淑妃的意,她本就是想借着瑾妃教訓一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賤婢,沒想到柳飛飛如此沒有定力,一句話便點出了先機。蕭淑妃垂垂嘴角,挑了挑眉毛,聲音提高了幾個音量道:“你作爲一個秀女竟敢批評比你高出幾級的妃子,來人,掌嘴。”
“我堂堂一個妃子需要你一個秀女來指點嗎?”瑾妃這幫腔的角色扮演的好,她及時說道。
柳飛飛萬萬沒有想到,蕭淑妃竟然真的敢對她下手,這聰明反被聰明誤,她有些慌了神,也不再如方纔那般淡定,聲音微微顫抖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定要向太后說明。”
蕭淑妃雖是有些忌憚太后,可她纔不相信太后會因爲這樣一個小小的秀女奈她如何,她怒罵道:“你以爲你告訴太后就能奈我如何?看來你還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
“呂姑姑,不知這些日子的訓導你是怎麼教的,這丫頭和上次那個一樣,滿嘴的我我我,究竟有沒有些規矩?”
蕭淑妃滿臉怒色,不待呂舫蕭回話便說道:“掌嘴,一同掌嘴,教出這樣的狐媚惑色之女,該打!”
呂舫蕭沒想到自己竟也會被牽連其中,她連忙上前福身道:“奴婢教導無方,還請娘娘恕罪。”
蕭淑妃冷哼道:“恕罪?若是饒了你不知你還要教出什麼樣的秀女,我是替皇上管教你們這桃淵殿。”
蕭淑妃不有分說,便示意身邊的內監上前掌嘴,巴掌生生落下,柳飛飛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垂了下來,她沒想到蕭淑妃竟不顧及太后的情面,將她看得這般輕薄,她臉上的淚水滑過的越多,心裡的憤恨也就更加強烈。
內監的巴掌也同時落在了呂舫蕭的臉頰上,那白嫩的臉頰立刻便通紅,她不卑不亢,依舊是像往日一樣沉默地跪在那裡,默默忍受着這莫名的罪責,她的這些年已平靜的心卻被這生生的巴掌打得熱血沸騰,這些年她盡心盡力地爲宮裡忙碌着,可如今依舊在主子面前爲牛爲馬,任人蹂躪,她看着高高在上的蕭淑妃和瑾妃,竟然露出了一絲按捺不住的冷笑。
一旁的秀女們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對蕭淑妃的狠毒歎爲觀止,可她們不知道的是:今後的後宮這樣的惡毒不過是九牛一毛,它擺在表面上,但還有一些藏在心底。
姚玉露卻早就從上次御花園的相遇便見識了蕭淑妃這樣驕橫的脾氣,她看着那平日待她不薄的呂舫蕭,心裡更是憎恨這位高高在上的妃子,若說柳飛飛是活該,那呂舫蕭纔是真正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這巴掌打了十幾下都不見蕭淑妃有喊停的跡象,看的衆秀女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但誰也不曾想到,一直不言不語的宋金枝竟走上前說道:“民女宋金枝,還望蕭淑妃開恩放過二人。”
蕭淑妃方纔被柳飛飛激起的怒火還未平息,她立刻怒罵道:“你又是哪蹦出來的賤婢,還敢爲二人說情?”
宋金枝平日一向溫婉,可她今天的態度卻讓人意料之外,只見她完全沒有退縮之意說道:“民女宋金枝,宋丞相之女。”她說道宋丞相這三字時微微挑眉,竟露出了一副從未有過的挑釁之意。
這話卻讓蕭淑妃心中打起了小鼓,她知道宋丞相在朝廷中的地位,若是得罪了他怕是對自己全無好處,可若是聽了這秀女的話卻又丟了臉面,她沉默了一下,正想着應對之計,門外的內監傳喚道:“皇后娘娘駕到。”
這倒是讓前廳的衆人都大吃一驚,而此刻呂舫蕭和柳飛飛的臉頰已經被打得泛出了血絲,狼狽之樣無法言說。
蕭淑妃更是沒有想到,皇后竟然會趕在這個時候來桃淵殿,是巧合還是?
秀女們見皇后進來,都紛紛請安,而蕭淑妃雖心中不得意但也不得不敷衍地福了福身。
皇后翩翩而入,見前廳這般景象,心中已是明白這蕭淑妃怕是又來尋釁滋事,皇后不動聲色眼神沉靜地環視了一下前廳,又向殿中央走了幾步擡手一揮說道:“住手吧。”
兩位內監打也不是停也不是,一邊是他們的主子蕭淑妃,另一邊則是後宮之首皇后,皇后見他們還沒有退下之意,本來平靜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漣漪,她微微皺眉道:“本宮讓你們住手,莫非聾了嗎?”
兩名內監見他們的主子蕭淑妃沒有多言,而皇后已微帶怒色,連忙說道:“奴才知罪。”便連連退下。
蕭淑妃的臉色依舊掛着凌人的傲氣,似乎是並不將皇后放在眼中,她坐在正座沒有退讓之意,說道:“妹妹教訓教訓這兩名賤婢,不知是否還要勞煩皇后斷決?”
● ⓣⓣⓚⓐⓝ● ¢ ○ “妹妹教訓奴才自是由不得本宮開口,可眼下還有一位是本屆秀女,或許過幾日變成了妃子,怕是這宮之中能訓導妃嬪的也只有本宮了吧?”皇后雖話說的溫和,但橫眉厲色,絲毫沒有退讓之意。
“可她今日還是秀女,本宮教訓她也不失禮數!”蕭淑妃的口氣更是有些跋扈。
“可妹妹今日也還只是個妃子,坐着正座可還舒坦?”皇后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二人之間劍跋扈張的氣氛便在咫尺之間點燃。
蕭淑妃雖說囂張些,可到也懂得尊卑,禮數之說在後宮可大可小,她倒無謂因此惹得皇后咬住不放,便假似連忙退讓下來,說道:“妹妹今日腦子糊塗,便忘了這正座的主人是皇后了,還請皇后見諒,坐的穩穩當當纔是。”
皇后用力地一擺衣袖坐上了正座,她目不斜視,看着跪在殿堂上的柳飛飛和呂舫蕭,二人的臉頰已是通紅,微微有些腫起,充斥的血絲看起來有幾分恐怖。
柳飛飛臉上掛滿了淚水,她此刻有多狼狽心中就有多不甘,她早就不再掩飾自己滿是恨意的眼神,惡狠狠地等着蕭淑妃,又斜視了一眼瑾妃,她心中暗想:今日你們賞給我的嘴巴,來日方長,我柳飛飛定是要還給你們。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宋金枝竟會站出來爲她與蕭淑妃對抗,更沒想到皇后爲了她這小小的秀女來救場。
而一旁的呂舫蕭倒是一如剛纔的冷靜淡定,不哭不鬧,只是冷眼地看着高高在上的每一個人,她記住了,記在了心裡,她不會像柳飛飛那樣以爲皇后便是心中向着自己,她知道這後宮之中並無仁信之義,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權勢之爭罷了,而身爲奴婢的人便只能是永遠的犧牲品。
皇后倒是一臉憐惜的表情說道:“妹妹,本宮這位子坐這位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自是穩當得很纔會坐到今日。將這二人扶回寢居吧。”
“慢着!”蕭淑妃萬是沒有想到皇后今日竟這般不給她留情面,當着這些秀女的面便問都不問她,擅自做了主張,她提高了幾分音量繼續說道:“皇后,你這樣做豈不是打臣妾的臉嗎?”
皇后倒是不瘟不火地說道:“不知妹妹此言何意?教訓也教訓過了,便消消氣纔好。”
蕭淑妃今日腦子算是笨了些,她這才明白這皇后的到來怕不過是爲了在秀女面前演上一出母儀天下的戲,而她扮演的角色便是這後宮中最惡毒的女人,雖事實便是如此,但皇后也不是那母儀天下體恤下人那般慈善,她冷笑着看着皇后說道:“臣妾便是不許,不知皇后又能如何?這呂舫蕭可以放了,可這姓柳的賤婢定是不能放!”
柳飛飛爲之一振,今日太后去禮佛,蕭淑妃抓住她不放,皇上怕也是不會參惹到這後宮之事,怕是凶多吉少了。
可柳飛飛似乎是低估了皇后的決心,皇后回道:“不過一場對弈便惹來這樣的責罰,這以後若是有人攀上龍牀懷了龍種還不是要有殺身之禍。”
蕭淑妃聽罷,也有些慌張了,皇后將話說的這樣明白莫不是想撕破臉,她潔白的牙齒緊咬着朱脣,沒有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