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聽聞水漾說完,頓時俏臉就變了顏色:“齒痕一隻小花貓哪裡來得這麼大的力氣,這麼硬的鞋底子也咬得動嗎”
好不容易千辛萬苦將材料配全,大家又齊心協力做出的鞋子,竟然被那貓兒三下五除二就給毀了,她實難接受這個事實。何況那淑嬪事事計較,萬一再以此來爲難於她,當真不知用什麼法子來解決了。
越想越是不妙,忽地一把搶過鞋子,拿在手裡細細看來,果真右腳鞋底處已經印上了一排深深地齒痕。拿着鞋子思索半晌,子衿才焦急道:“下午就要給淑嬪娘娘送過去,鞋面的絲線還來得及補,鞋底是萬萬修復不上了。”
“那怎麼辦啊”元淇急得直跺腳:“姐姐,要不咱們和淑嬪娘娘實話實說,是那小畜牲咬的,實在怨不得咱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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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子衿凜然說道:“絕對不能實話實說,在民間有一個傳說,有孕之人是忌齒痕的,特別是畜牲的齒痕,一般會被人理解爲兇像,若是淑嬪藉此機會反咬咱們一口,那罪責可就大了。”
“當真嗎”元淇不解地問着:“傳說又不是真的。”
子衿將鞋子拿到桌前,再次找出花線,細心地對比着顏色:“傳說的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淑嬪會不會以此借題發揮,若她揪住此事不放,那假的也會成真的了。她會說這是對她的大不敬,或是乾脆說齒痕是對有孕之人不祥之兆。無論哪一樣我們都擔待不起。”
元婉不由得一個激靈,連嗓子都有些微微泛啞:“姐姐,我在家時好像也聽過這個說法,有孕之人確實忌諱有齒痕的東西和物件,
甚至刀、斧、剪刀之類的鋒利東西,都不易入眼,就連繡花用的針能避則避之。”
“老天哪怎麼會這麼嚴重。”元淇幾乎是絕望般地攤在椅上。
元婉看着那鞋子嘴角動了動,眼底也露出幾分焦灼之色,她急急說道:“那快修補鞋面吧能補多少是多少,也許淑嬪娘娘只會留意鞋面的手工,並一定往鞋底上瞧呢”
“對”元淇贊成道:“先把鞋面的補好,鞋底子就要看淑嬪娘娘會不會這般細心了”
“但願吧”子衿嘆了口氣,再次看着那鞋子:“只好碰一碰運氣了,就算淑嬪出言譏諷兩句也沒關係,只要不被她發現這齒痕,不因此而借題發揮就好。”
“那,那快修補鞋面吧”已經慌了半天的水漾,趕緊湊過來伸手搭配着絲線顏色。
幾人也只好無奈地點了點頭,將鞋子拿到桌前,幾人又開始穿針引線忙碌起來。
不一會兒隨喜回來了,得到的答覆是淑嬪讓子衿晌午後過去送鞋。此話一出,圍在一起做鞋的幾個人,臉上不由得又增了幾分霜色。
午飯之前,幾人終是七手八腳的將鞋面補好了。鞋面倒是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可這鞋底子終是一塊硬傷。
小廚房精心準備的各色小菜,雖然色香味俱佳,卻是人人都沒有胃口,隨便夾了幾筷子,就讓人撤了下去。飯後子衿說元淇和元婉不必同自己前去,就讓她們各自回去了。
一直熬到淑嬪娘娘該午休起來了,子衿才讓水漾拿着鞋,一起去了淑嬪娘娘的鳴翠宮。
暖秀宮離鳴翠宮並不遠,二人約走了十幾分鍾就到了宮門口。出來迎接她們的是淑嬪的貼身宮女阿諾,隨着阿諾進了殿中,見淑嬪正捧着一個小瓷碗吃着燕窩。
“淑嬪娘娘安好”子衿笑着上前行禮。
淑嬪卻只是淡淡地“嗯”了一隻,沒有讓她起來,也沒說不讓起來,只是繼續吃着手中那碗看似極爲美味的燕窩,連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
過了一會兒,淑嬪終於將碗中的燕窩吃完,卻又有一宮女端上兩碟食物。子衿側目一看居然是一碟油光閃閃的扣肉,還有一碟幹炸油梭子。終是忍不住蹙眉思索,這樣油膩之物怎麼適合孕婦吃呢
子衿就那麼拘着禮,挺了好一會兒,側目看着淑嬪將碟中的食物均吃下了一半,方纔放下銀筷,接過宮女遞上的帕子,她才晃若不知一般地驚異道:“哎喲,這是怎麼說的,暖昭儀這還拘着禮呢,快起來坐吧”
“謝淑嬪娘娘”子衿雖然已經雙腿發麻,腰桿僵硬,但臉上一直掛着笑。
水漾這才快步過去扶着子衿,走到下首處落了座。
子衿一笑說道:“看樣子娘娘的胃口還不錯呢”
“是啊”淑嬪撫了撫肚子:“太醫說了,本嬪現在是兩個人在吃,本嬪吃得多就是給腹中的龍胎吃呢只有讓龍胎吃得飽飽的,生出來才健康強壯。”
“是。”子衿頷首而笑,繼續說道:“娘娘,嬪妾已經按娘娘的要求,在三日內做完了這雙鞋子,一切材料顏色,花色樣式,均是模仿着老夫人的手藝做的,只是嬪妾粗笨,做鞋繡花的手藝還不及老夫人的十中之一,讓娘娘見笑了”
子衿說罷努了努嘴,水漾便將呈在托盤上的鞋子,恭恭敬敬地遞到阿諾手裡,阿諾接過後,又轉身端給淑嬪,淑嬪看了一眼,使了個眼色,阿諾便將鞋子放到了一側的小桌子上。
子衿坐在那裡看着這一系列的動作,心中雖有些慌亂,但至少表面看上去仍是氣定神閒,面不改色。而水漾卻只是低着頭,不再看那鞋子一眼。
淑嬪乾笑了兩聲,才又側目掃了一眼那雙鞋,馬蹄蓮鞋底,底上兩側並鑲彩鑽,玫粉色蘇繡鞋面,包着滾圓的淡藍色鞋口,鞋面彩繡並蒂蓮,鞋口處則是密密麻麻的行雲流水潮生圖。
淑嬪心中驚訝,臉上卻不動聲色。若不是這雙鞋看起來嶄新無比,那彩鑽那鞋面都散發着瑩潤的光澤,她真的就以爲這鞋就是自己原來的那雙,簡直可以用一模一樣來形容了。
過了良久,直到阿諾已經端着茶碗上了茶,淑嬪才淡淡道:“看來暖昭儀的手藝真是不錯,這鞋真是可以以假亂真了,明兒去向皇后請安時,本嬪定要穿上它,好讓皇后和衆妃見識一下暖昭儀的本事呢”
子衿早就猜到她會用這種方式羞辱自己,所以也不覺得奇怪。只是淡淡一笑,端起茶碗輕輕抿了兩口茶才道:“娘娘宮中的茶真是極好,不但入口清甜,還帶着淡淡的樹香,真是又好喝又好聞。”
“暖昭儀倒是好靈的舌頭,這茶可是皇上賞的,味道自是不一般。”淑嬪不無炫耀地說着:“只是太醫說本嬪不宜多飲茶,所以這茶也就一直存放着,甚是可惜了。不過皇上說明年進貢這茶時,獨一份先命人送到本嬪的宮中,所以本嬪也不愁沒得喝。”
子衿一笑:“皇上那裡自是沒有不好的東西,賞給淑嬪娘娘的,那就更要優中選優了。”說罷起了身:“娘娘懷着龍胎萬分辛苦,嬪妾就不打擾娘娘養胎,這就回去了。”
“阿諾,好生送暖昭儀出去”淑嬪說着也不再看子衿一眼。
子衿攜着水漾出了鳴翠宮,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第二日清早,宮中衆妃齊聚億坤宮請安。皇后坐在鳳椅之上和衆妃說了一些宮中的一些相關事宜之後,便也就三言兩語地聊起了家常。
淑嬪對着恬昭儀挑了挑眉,恬昭儀立刻會意,笑着說道:“皇后娘娘您知道嗎咱們宮中又多了一位能工巧匠呢”
“哦”皇后看着她笑道:“恬昭儀何出此言”
“您瞧淑嬪娘娘腳上那雙鞋子啊,那花色就跟畫上去似的一般真實呢”恬昭儀說着,臉上便帶了幾分嘲諷之色:“皇后娘娘猜猜看,這是誰的本事”
皇后自是想起前幾日宮門口發生的一幕,笑道:“難道是暖昭儀的手藝”
“是呢”淑嬪故意扯起裙角,將整個鞋子露了出來,“聽說皇上已經連續四晚都宿在了暖昭儀的宮中,看來這位暖昭儀還真是有些過人之處的,這做鞋的功夫已經這般了得,那別的功夫可就更”
淑嬪還沒說完,已經有幾個宮妃掩嘴笑了起來。
“淑嬪娘娘,你說別的功夫是指什麼呢”恬昭儀眨着眼睛明知故問。
淑嬪笑着剜了她一眼說道:“恬昭儀也是宮中的老人了,別告訴我你還沒侍過寢。”
只這一句,又引得大家的一陣鬨笑。
皇后見大家說得有些過分,沉臉說道:“好了,皇上喜歡誰自然就去誰的宮中多一些,何況暖昭儀她是最新入宮的新人,皇上眷顧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你們若是也想多得聖寵,也讓皇上喜歡你們便是。”
皇后一番話說得宮妃臉上的顏色不盡相同,便有人起身向皇后告退了。
子衿也隨着人流退了出去,剛走兩步,卻聽身後“哎喲”一聲,隨即便有什麼東西倒了下去,連桌椅都“砰砰”地撞到了一起。衆人還沒反應過來,卻聽皇后驚道:“淑嬪怎麼了”
緊接着又是一聲阿諾的喊叫:“娘娘”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