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太大,左左右右的分岔路口又多,好幾次在拐彎的路口面前,子衿都險些迷路,幸好記性不差再加上一路小跑,終於是在青蓮姑姑指揮大家集合前趕回了留芳宮。
下午的禮儀學習,教習姑姑主要講了一些對上對下的各種禮儀稱呼,如皇后、妃嬪、各品大臣無論當面或背後都稱皇帝爲“皇上”,只有皇太后或太妃稱皇帝爲“皇帝”。以及各種妃嬪,皇子等諸多稱呼禮儀。
最後又講了各種禮數的操作,不但教習姑姑講,還有宮女演示,秀女們還要學着做。比如:舉手齊眉禮,曲膝禮,福禮等等各種用於上級或下級以及平級的各種禮數
晚飯後,元淇從落香院跑過來找子衿聊天,二人雖然天天見面,在一起學習禮儀,卻沒有機會接近說話,元淇拉着子衿的手,嘟嘴道:“姐姐,怎麼辦嘛,秀女們個個都出挑惹眼,我會不會落選啊”
“再出挑惹眼的,也沒有我們元淇美”子衿笑捏着她的小鼻子,又將一盤新鮮的水果推到她面前。
元淇轉身佯裝生氣,“姐姐就會取笑我,姐姐這等貌美如花的佳人,我自是沒法比,就是我們落香院的那幾位我也自覺不如呢”
“怎麼就不如了”子衿扳過她的肩膀,搖頭晃腦道:“我們元淇是閒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嘴不點而含丹,眉不畫而橫翠;回頭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姐姐”元淇一跺腳起了身,臉上便含了幾絲怒,“人家和你說正經的呢,你就知道取笑我。”
子衿一笑:“好了,好了,要想被皇上選上,那就早點回去睡覺,把皮膚保養得白白嫩嫩的,必然中選。”
“哼,姐姐趕我走。”說罷元淇沉着小臉,轉身就往門口走去,到了門口終是忍不住,回頭“撲哧”一笑說道:“姐姐你也早點睡,也把皮膚養得白白嫩嫩的。”
子衿自窗口笑看着元淇離開了凝香院,這才推門出屋,卻聞聽東廂房那邊一陣吵鬧之聲。
“叫你打點熱水來給我用都掌握不好溫度,你想燙死我嗎”柳如煙對低眉順眼站在門口的如意嚷着。
如意一彎腰,趕緊說道:“姑娘息怒,奴婢這就再去打一盆來。”
柳如煙指着如意的鼻子怒聲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連你一個小小的宮女也想欺負我是不是”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如意怯怯地向後退着步。
“不敢”柳如煙的聲音越來越高,怒氣直衝頭頂,“端了一盆燙死人的熱水來還說不敢”說罷她一揮手,便將一盆熱水掀翻在地,熱水落地又再濺起,直接濺到了如意的身子,她忍不住一個哆嗦,卻也生生挺着,並未躲閃。
子衿站在對面實在看不過去,快步走上前說道:“柳家妹妹,不就是一盆熱水嗎,換一下就是了,何必動這麼大的肝火,火大易傷身。”
柳如煙一見子衿,身子僵了僵,轉頭哼了一聲。
“如意,你快去給柳家妹妹再打一盆溫度適中的水來,給她打完,也幫我打一盆。”子衿雖是在和如意說話,眼神卻一直在柳如煙身上打轉,看得柳如煙寒毛都豎了起來。
如意聞聽有機會脫身,趕緊拾起地上的水盆出去了。
柳如煙也不和子衿說話,轉身將門“嘭”的一聲關了個嚴實。
子衿轉身回到房中,天色已經越來越暗了,夜風徐徐吹過,四周靜得出奇。她在房中愣愣地等了一會兒,如意便端着一盆溫水在門外說道:“姑娘,您的水備好了。”
“如意,你進來吧”子衿一邊答應着,一邊抽出進宮前母親拿給她的包裹,伸手從裡面摸出兩個金元寶便放在了桌上。
如意進門將水放到架子上,略一曲膝低低言道:“剛纔多謝姑娘解圍。”
子衿一笑,轉身坐到桌前,“如意,如果你忙完了,就坐下來咱倆說會兒話。”
“姑娘,這被青蓮姑姑看到是要受罰的。”如意眉頭緊鎖怯怯地看着子衿。
子衿看了看窗外,“這會兒青蓮姑姑都該睡了,怎麼會來呢,你就放心坐這兒吧,有事我擔着。”子衿拍拍胸脯,一副敢做敢當的模樣。
如意聞言,眉心略略舒展,卻也沒坐,悄聲問道:“姑娘可是有話和奴婢說”
子衿見她拘束,便直接說道:“你父母都病了是吧”
如意一頓,猛地擡頭看向子衿,臉上帶着一抹疑問。
“你和另外一個宮女在餐堂聊天的時候,我聽到的,我還知道你有一個哥哥在議政殿當差。”子衿解釋着。
“嗯。”如意的臉上立馬掛着一抹憂色,“家父已經臥病在牀五年了,爲了給爹爹治病,我和哥哥相繼進了宮,爹爹的病還沒治好,孃親現在又病了。”
“那你有何打算嗎”子衿問她。
如意搖了搖頭,揮袖擦了擦淚說道:“沒辦法了,我和哥哥在宮裡相熟的幾人都借過了,實在是拿不出銀子再給爹孃治病了。”
“如意,我可以幫你。”她看着如意,眼神堅定。
如意一震,惴惴不安地擡眼看着子衿那張一本正經的臉。子衿沒說話,卻將手邊的兩錠金元寶推到了如意麪前。
如意一驚,“姑娘,這”
子衿看着元寶說道:“這些是我進宮前我娘帶給我的,我在宮裡也沒什麼用,你先拿去解了燃眉之急吧我想這些足夠給你爹孃治病了。”
如意確是個機靈的,眼圈一紅,當場跪了下去,“姑娘如此大恩大德,如意永誌不忘,姑娘若是有何吩咐,儘管跟奴婢說來,奴婢萬死不辭。”
子衿走過去將她扶了起來,淡淡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你哥哥不是在議政殿當差嗎,我就想讓他把這個放到皇上的牀上去。”子衿從懷裡掏出元婉的荷包遞給如意看。
“放到皇上的牀上”如意愣愣地重複着。
“我也就是看那個叫元婉的宮女可憐,想幫她一把。議政殿的牀塌是皇上休息的地方,是不準女子留宿的,無論是妃嬪還是宮女。我想若皇上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在議政殿的牀塌上發現這個女人用的荷包,定會追問一下來例的,那麼你哥哥在旁只要稍微一提醒,或許就能轉變元婉現在的命運,她真是太可憐了,腦袋腫成了木桶那麼大。”
如意雖然沒有親眼見到元婉被蜂蟄的過程,但是多少也耳聞了一些,又同爲宮女,深知被上面的人爲難的種種艱難,同情之心頓起,再者爲了桌上的那兩錠元寶給爹孃治病,也只得硬着頭皮去做了。
如意將荷包放進袖中,大義凜然地說道:“姑娘放心吧,我和哥哥一定把這事辦好。”
子衿拿起元寶塞到如意的手裡,“趕緊把錢捎回去給你爹孃看病,元婉的事我們就盡人事聽天命,能幫的我們幫一把,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不過不管成敗,你一定要叮囑好你哥哥,對任何人都不能透露此事,相你也知道,鸞妃是個不容人的主,若是被她知曉此事,我們都小命不保。”
“姑娘放心,我哥哥辦事一向穩重,即便是辦不妥,也不會辦砸的。”如意信誓旦旦地看着子衿。
子衿一笑,“那就好。”
子衿答應着,目送如意開門出去了,此刻夜色織得更稠更密了,稠得幾乎看不清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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