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進廣寒宮,刺鼻難聞的灰層味伴隨着陣陣黴味傳來,帷幔與傢俱之間竟然長起了蜘蛛網。傢俱雖說陳舊,倒也應有盡有。妙蓮四人捂着鼻子站在門口呆住了,冷宮原來竟是這般模樣,平日裡也不會有人來打掃。當年武惠妃憂鬱成疾,最終孤獨的死在了這裡。妙蓮沒想到自己也有這麼一天,不過她無所謂懼,君子坦蕩蕩,沒做過就是沒做過,死也不從,這種莫須有的罪名加在自己身上,她也只能冷笑一聲。曾經口口聲聲最愛她的人兒,也不信她的清白。難道這就是愛情,這就是山盟海誓,可笑亦可悲。
一個時辰不到,雲兒幾人便把這裡收拾得格外乾淨。眼看快到晌午了,送飯的嬤嬤還不見身影,興許是左昭儀一失寵,那一干下人全部倒戈了罷。這是宮裡常見的事,他們也不足爲奇,耐心等着。
好不容易盼來了午膳,可是簡單的兩個小菜,看不見一點油葷。讓主僕四人大眼瞪小眼,雲兒實在忍不住了:“這也太過分了,起碼也要有肉啊,這叫娘娘怎麼吃啊。”
送飯來的許嬤嬤立馬迴應道“娘娘就將就着吃吧,以往住到這的娘娘可不比您好過。我們做下人的也只是奉命行事。”
“無礙,本宮有一事想讓嬤嬤幫忙,這個還請收下。”說着妙蓮將手上的鐲子取下來塞到許嬤嬤手裡。頓時,許嬤嬤的態度來了一個大轉彎,滿臉賠笑道“娘娘有什麼儘管吩咐便是。”
“出去打聽打聽皇上今日有沒有處罰過什麼人,晚膳時候你再向我稟報。”妙蓮心裡極度擔心着高渠夜的安危,依照拓拔宏的性子,就這樣放了他是不可能的,何況自己身在冷宮,消息蔽塞。
把許嬤嬤打發走後,妙蓮沒有動筷子,滿臉沉思。看得一旁的三人心疼不已。“娘娘,您一宿未睡,還是先吃點東西,保重身體纔是。”
說話的是李進,妙蓮看着他們,臉上終於擠出一絲淡淡的微笑“我不餓。倒是你們,跟着我受苦了。”
“娘娘您說的是什麼話,我們跟着您也風光過了,這山水輪流轉,皇宮裡的事可是說不清楚的。說不定您哪天就出去了。”樂兒一向口無遮攔,一旁的雲兒使勁拽了她一下“你不要老是說到娘娘的痛處。”
“我這不是安慰娘娘麼,那你要我怎麼說。你以爲我好受啊,高大夫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呢。”大家都明白樂兒的心思,此刻,四人全部沉默了。
這一天,過得格外漫長,整個廣寒宮除了門口守着的侍衛和她們主僕四人,再無其他人煙。天寒地凍,拓拔宏不放心自己也就算了,竟讓侍衛輪班守着,像看犯人似的。這大冷天的不是折騰人麼,妙蓮想着越發生氣。高渠夜也不知怎麼樣了。看看時辰已近酉時,按理說許嬤嬤早該過來了的。
這時宮門口響起了侍衛跪安的聲音“叩見皇后娘娘。”
“皇后?她來做什麼?”樂兒不解道。
“還能做什麼,來看笑話唄。”在馮府裡待了那麼些年,雲兒對馮清還是有幾分瞭解的。高傲自大,目中無人。這個時候過來定沒有什麼好意。
馮清一身華麗的宮裝配上雪白的狐狸毛披肩,顯得何其的尊貴,自身的千金氣質倒也能夠將這身服飾詮釋得淋漓盡致。只是,這樣的裝束站在這落魄的冷宮,顯得即諷刺又不協調。
妙蓮依舊沒有行禮
,雲兒幾人看着妙蓮不卑不亢,隨即也挺起了胸膛。就這般落魄也不得叫人給瞧不起了。
馮清在後宮中也只能算個初出茅廬的新人,忍不住先開口道“昭儀娘娘這裡好冷啊,你們這些下人怎麼伺候的,連一個火爐都沒有。”環顧了一下四周又繼續道“姐姐,我說你啊,怎麼就能做出這等傷風敗俗的事呢,壞了我們馮家的名聲不說,皇上可是着實氣了一場啊。這氣壞了龍體可怎麼辦呀。”
看着馮清帶點嘲諷的表情,妙蓮淡淡的笑了:這就是姊妹,從小長到大的姊妹。
“事已至此我便不再多說,這裡是冷宮,當然比不上皇后的太和殿,皇后娘娘還是請回吧,凍壞了鳳體妙蓮可擔當不起。”
妙蓮下了逐客令,馮清也不好意思多待,“那好,本宮改日再來看望姐姐。姐姐在這裡可要多加珍重。”馮清將珍重兩字說得特別重,一轉身帶着她的宮女們離開了。
“看見她就晦氣。”雲兒小聲抱怨着。
這皇后前腳離開,許嬤嬤就拎着飯盒進來了。四人全部圍了上去:“怎麼樣?許嬤嬤,有沒有消息?”
許嬤嬤把飯盒往桌上一放,神情黯然下來,“皇上已經把他處死了。”
頓時,妙蓮感覺五雷轟頂,體力不支,“這不可能。”
“娘娘節哀吧,原本各宮嬪妃要求連娘娘一快處置的,皇上念其舊情纔將此事按壓下來,倘若鬧到朝廷之上,那就不可收拾了。”
“憑什麼呀,還有沒有天理了。事情都沒有調查清楚就處罰了高大夫。”雲兒甚是激動。
殊不知妙蓮和樂兒早已經泣不成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