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牀上,汪凝月靜靜的躺在那裡,她身下的牀單剛換上就又變作了鮮紅,曾經如花一般的臉龐現在因疼痛而失了顏色,汗水早已溼了衣衫和頭髮。雙脣也毫無血色,疼痛的發不出絲毫聲音。
睜着一雙大眼睛,汪凝月顫抖着從咽喉裡擠出幾個字:“漣漪……蘭芝……我,我恐怕是撐不住了……”
蘭芝抹着眼淚小聲哽咽道:“娘娘,您不會有事的,皇上和婧妃娘娘都在外面呢,還有太后她老人家也在外面守着您,所以無論如何您一定要撐住!”
杜太醫頓時也急的滿頭大汗,一邊想着法子給汪凝月止血,一邊又怕汪凝月暈過去所以時刻關注着她,對漣漪道:“參片,快,拿參片來給娘娘吊着!”
漣漪急忙又去拿參片放到汪凝月的嘴裡。
“婧妃……蘭芝……你去找……婧妃”女子閉着眼,含入參片又努力撐着,但立時連話語都說不出了,豆大顆的汗水,在額頭上滾滾直冒。
“我要見……婧妃……。”
裡面丫頭們的哭泣聲早就讓外面焦急等待的人待不住了,見蘭芝紅着眼睛出來,蘇慕言急忙上前道:“蘭芝,怎麼樣?月姐姐她如何了?”
蘇慕言這一問,太后也立刻睜開了眼睛,緊緊的盯着蘭芝。
蘭芝哭道:“主子……主子她就快不行了!”擦着眼淚,又道:“婧妃娘娘,主子說她想見您。”
聽罷,蘇慕言便立刻往房間裡衝去。
身後的南宮凌也想跟着進去,卻被皇后一把拉住了:“皇上,您是男子,男子進產房是不合規矩的,您不能進去。”
聽到皇后的話,南宮凌踏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來。
“嘭”一聲,蘇慕言打開門直奔牀邊,握住汪凝月的手,焦急的呼喚道:“月姐姐,你堅持住啊,堅持住!”
蘇慕言見汪凝月的臉色越來越白,眼睛也快合上了,幾乎帶着哭腔喊對一旁的杜太醫喊道:“杜太醫,你快救救月姐姐啊!”
汪凝月微微睜開眼,勉強扯了扯嘴角道:“言妹妹……是你嗎?”
蘇慕言強忍淚水顫聲道:“是我,是我,月姐姐……你不要嚇我。”
汪凝月望了一旁的杜太醫,吃力道:“杜……杜太醫,我知道我快不行了,你也不要再白費力氣救我了……我……我想單獨……單獨跟言妹妹說幾句話。”
杜太醫也明白汪凝月所剩的時間不多了,於是便行禮離開了房間,留下給二人獨處的時間。
見到杜太醫滿手是血的出來了,南宮凌立刻站起身子來問道:“情況如何?月兒她……。”雖然剛纔蘭芝出來的時候說月兒不行了,可是南宮凌還是希望從杜太醫口中聽到奇蹟。
“皇上,微臣無能……大人和孩子都沒能保住。”杜太醫搖了搖頭,然後再也說不下去了。
南宮凌臉色一白,身子往後踉蹌的退了一步,還好有皇后在後面扶着,“皇上,您小心。”
“不,怎麼會,怎麼會……。”南宮凌手緊緊的握住椅子扶手,一臉的不敢置信。
太后聽了,兩眼一昏,暈了過去。握在手裡的佛珠也從手裡滑到地上了。只聽到“啪”的一聲,那一串斷了的佛珠四處飛散開來,一顆顆滾到房間裡的各個角落。
葉姑姑大叫道:“太后,太后!”
杜太醫見狀,急忙上前去照看太后,探了一下太后的脈搏之後,杜太醫道:“皇上,皇后娘娘不必擔心,太后是憂心過度,所以才暈厥過去。”
皇后一邊扶着南宮凌,一邊對葉姑姑道:“葉姑姑,你扶太后回興慶宮。”然後又對杜太醫道:“杜太醫,麻煩你一同隨葉姑姑回興慶宮照看太后。”
二人點點頭,然後將太后扶上步攆往興慶宮走去。
房間內,汪凝月的氣息越來越弱了,握着蘇慕言的手也有些無力:“言妹妹……我……我這一生,好像從來……從來都是爲了別人而活,直到現在快要死了的這一刻……我才覺得,自己輕鬆了許多……。”
“月姐姐,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蘇慕言眼睛直直的盯着汪凝月慘白的臉,哭着搖頭道:“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汪凝月氣若游絲道:“我知道……我看不到他回來的那一天了……如果,如果……你有機會看到他,麻煩……麻煩你告訴他……。”話未說完,汪凝月又疼的沒了聲音。
體內的血早已流空了,身體的溫度也越來越冷,汪凝月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喃喃自語道:“冷……好冷……我這是……要死了嗎?”
蘇慕言自然是知道汪凝月口中的“他”是誰,再也忍不住,哭喊着:“月姐姐,他很快就回來了,你要堅持住啊!”
此時,汪凝月的眼神已開始失焦,“告訴他……我……愛他……。”短短的一句話,似乎已用盡她所有的力氣。
“月姐姐,別說了,你想說什麼我都知道,你挺住……挺住啊……。”汪凝月不捨的看了蘇慕言最後一眼,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蘇慕言望着毫無生氣的汪凝月,哭的嘶聲力竭:“月姐姐!”
“娘娘……娘娘……。”汪凝月死了,屋內的宮女們一同跪在地上痛哭。
聽到裡面傳來衆人的哭聲,南宮凌沉痛的閉上眼睛……心裡嘆道:月兒,月兒……你終究還是走了……腦海中突然浮現起初次見她的場面,心裡如針扎一般狠狠刺痛。
身穿粉色衣裙的十歲小女孩乖巧的站在太后的身旁,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未沾脂粉,卻依然泛着醉人的微紅,頰間微微泛起一對梨渦,潔白的皮膚猶如剛剝殼的雞蛋,大大的眼睛一閃一閃彷彿會說話,小小的紅脣與皮膚的白色,更顯分明,一對小梨渦均勻的分佈在臉頰兩側,可愛無比。
太后笑着指着自己,對她說:“快,叫凌哥哥。”他還記得,當時她膽怯的望了自己一眼,然後低着頭小聲喊自己的那聲“凌哥哥”……
剛開始的時候,她怕他,後來漸漸熟悉了,她也會跟皇后小的時候一樣,喜歡粘在自己身後。可是後來漸漸長大了,她變得內斂安靜了許多,也不會再甜甜的喊他一句“凌哥哥”了。現在她就這樣走了,南宮凌發現自己竟然是這麼的痛心,一直以爲自己對她只是兄妹之情,但是自從那夜她第一次主動將自己留宿在熙月宮的時候,他想其實他們之間可能早已對彼此有了男女之情……特別是當知道她懷上自己孩子的時候,他心裡是真的開心,可是現在爲何變成這樣了?
【ps:】給讀者的話:
嗯,汪凝月死了……其實這是我比較喜歡的一個角色的,很不捨……唉,後面的劇情會有些小虐,前方高能預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