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夜狐狸失態的人必然是極爲厲害,葉念惜好奇問道:“他們是誰?”
“他們是天子的貼身護衛!自稱陰陽護衛,武功深不可測,一個人能頂四個門神。”夜狐狸一直負責打探九闕宮的事情,所以對這兩位極少露面的侍衛也是有些瞭解。
侍衛,說起來並不如武將那般聲名顯赫,但是作爲保護主人的貼身侍衛,要求很嚴格,武功必須是最好的,也必須忠心耿耿,甚至比當朝名將還要厲害三分。
這就像是虎影的武功比凌潛高,但是他的位置也僅僅是個侍衛而已,遠不如凌潛的大將軍威武。但是在駱寒的心裡,虎影的位置未必不及凌潛。
天子的貼身侍衛都派了出來,虎影危險了。
放眼過去,虎影已經被團團圍住。尤其是後來的陰陽護衛,一前一後夾擊虎影,讓他頓時失了分寸,明顯落了下風。
駱寒再也忍耐不住,當即下令,“準備進攻!”
雷鼓響起,左擎蒼和安衛冥幾乎同時命手下將軍嚴正以待,聽到三聲鼓後作戰。
與此同時,文瑾瑜方面也開始擂鼓,百萬大軍氣勢洶洶,執盾拔劍,只等一聲命令,衝向敵軍。
鼓聲震天,咚的一聲,隨着第三次擂鼓開始,雙方將士衝了向前。
凌潛一馬當先上前去幫虎影,駱寒提繮繩與安衛冥站在了永慶城的城頭上,觀看這一場血戰。手中一紅一黃兩個令旗,分別與左擎蒼手中的紅旗和凌潛手中的黃旗對應。
這是九州內規模最大的一次血戰,九州各國統治者率領二百萬人馬捲入其中,前所未有,喊殺聲震天,硝煙四起,血流成河,遍地死屍堆了一層又一層……
有敵軍發現了葉念惜等人,圍了上來,八十一暗衛揮劍護衛,眼睜睜看着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倒下變成屍體,七巧嚇得捂着眼睛驚叫連連。
葉念惜對此已經看的麻木了,她拉着七巧向後退去,想要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身後不遠處就是樹林,躲到裡面應該不會被敵人發現,戰爭結束再出來,不給駱寒添亂。葉念惜想的挺周全,拉着七巧就進了樹林裡。八十一暗衛留下一半兒對付敵人,另一半兒保護兩人。
進入了樹林,坐在地上休息,葉念惜有些睏乏的靠在樹幹上閉目養神。聽到旁邊七巧起身的動靜,睜開了眼睛。
夜狐狸上前攔住了七巧,“你要做什麼去?”他們只效忠於駱寒和沈奕,所以對其他人都毫不客氣,也沒有等級之分。
七巧憋紅了臉頰,才道:“我要去茅廁!”
這附近哪裡有茅廁?夜狐狸指了指旁邊灌木叢,“去那裡吧。”又指了四個人,“你們跟她去!”
七巧立即惱羞成怒,“我纔不要他們跟去呢!”畢竟是女孩子家,臉皮兒薄,上茅廁怎能讓男子跟隨?
殊不知這八十一暗衛從軒轅諗年幼時便跟隨於他,如今軒轅諗年近三十,他們也都是三十餘歲的人了,在他們眼中,七巧還是個未長大的孩子。
葉念惜站了起來,“我陪她去吧。”
夜狐狸咧咧嘴巴,他在宮裡呆過,七巧割斷虎影手指毒打於他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雖然時隔多年,可是他不信這個七巧能改正,所以對她的印象實在好不到哪兒去,“那就有勞念惜公主了。”
葉念惜陪着七巧走向灌木叢深處,一直到看不着身後的暗衛,七巧才停下,蹲在地上如廁。葉念惜則站在不遠處觀察四周,以防有敵人忽然出現,或者有野獸出沒。
葉念惜正等着,聽到風吹過樹葉的聲音,這聲音與平日裡有些不同,只覺得周圍氣氛詭異起來,心中一驚,急忙喊了一聲:“七巧!”
“等會兒,馬上好。”七巧答應了一聲。葉念惜這才放心,認爲是自己多疑了。
可是,忽然,眼前一閃,一黑一白兩道光影飛過,葉念惜只覺得自己的身子輕了起來,被人捂住嘴巴抱住飛向高空。
反應過來時,葉念惜看到抱着自己的這個人臉如殭屍,十分恐怖,而另一個人在旁邊,身穿黑衣,也是一張殭屍臉,手中抱着已經昏迷的七巧。
陰陽侍衛!
抱着自己的正是身穿白衣的陽侍衛。葉念惜心中大驚,急忙掙扎,擺脫那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掌,“救命!”
“喲,是個女子!”陽侍衛伸手去摘她的頭盔,若非有這身盔甲,早就點了葉念惜的穴道。
葉念惜摸出身上金,向他刺去。陽侍衛反應極快,伸手去握葉念惜的手腕兒。
葉念惜本來就有些武功,加上後來文瑾瑜特意爲她創了一套武功,取名踏雪尋梅,她的武功對付尋常人綽綽有餘。
今日對付陽侍衛雖然不濟,可是誰能想到這弱女子竟然會武功?陽侍衛小瞧了葉念惜,被她這麼一掙扎,腳底放慢,葉念惜趁機又喊了一聲:“救命!”
聞訊趕來的八十一暗衛很快將陽侍衛團團圍住。那陰侍衛抱着七巧沒有任何停頓,消失在樹林之中。
陽侍衛看着八十一暗衛,知道若是帶着葉念惜根本無法逃脫,索性將她拋了出去,趁着八十一暗衛去接人,飛身離去。
因葉念惜戴着軟皮面具,讓他以爲只是個普通侍女,並沒有想到竟然是念惜公主。若是知道自己竟然將她捨棄了,定然後悔的想要自盡了。 ⊙TTκan ⊙C〇
夜狐狸等人奉命保護葉念惜,自然先去看她有沒有受傷,等確定無事後,再看陰陽侍衛,已經不見蹤跡,想要去救七巧,也是來不及了。
因爲死傷太慘烈,這一戰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天色將黒時,寮國先撤了兵,玄國和紫胤國不得不撤退。而天子方面,並未趁機追截。這得益於駱寒抓住了文瑾瑜!
混戰中,文瑾瑜身旁並未有人保護,而他的武功盡失,只是站在高臺上指揮作戰。
駱寒一心要他的命,在混戰最激烈時,將左擎蒼招了回來,紅黃旗交給他指揮,而自己一馬當先衝向了文瑾瑜。
虎影與四大門神激戰,陰陽侍衛不知去向,所以駱寒擒拿文瑾瑜易如反掌,之所以沒有將他一劍斃命,是想着讓葉念惜親手殺了他解心中之恨。
永慶城外營帳裡,文瑾瑜被按在地上,跪在駱寒的面前。
葉念惜走進去時,駱寒正陰沉着臉用劍指着文瑾瑜,那昏暗搖曳的燭光映照在兩人臉上,明暗不定,帳篷裡充斥着憤恨,仇怨,氣氛冰冷到了極點。即便是這炎炎夏日的夜晚,也讓人不由得冷顫一下。
看到葉念惜走了進來,駱寒手中長劍向前探了出去,劍尖扎在文瑾瑜的胸口,殷紅的血染在蘇一青袍上,暈成了一朵血花,說不出的悽豔悲絕,冰冷的劍尖一點一點刺入文瑾瑜的身體裡,就在要抵達心臟的位置時,噗的一聲,拔了出來。
長劍遞向了葉念惜,“替你皇兄報仇吧!”
啪嗒一聲輕微,劍尖的血滴在了葉念惜的腳下,這是文瑾瑜的血,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殺他。
接過長劍,葉念惜繞到文瑾瑜的面前,“我只想問你一句話,如果當初我在皇宮裡,如果天子沒有想留我性命,你是否會連我一起殺掉?”
他說過;我會用生命保護你!
原來這句話,她從來不曾信過!
文瑾瑜悽然一笑,“我若說不會,你信嗎?”
信嗎?這個時候還會選擇相信嗎?葉念惜舉劍點在他的胸前傷口處,“曾經我叫你一聲瑾瑜哥哥,是將你當成了親哥哥,甚至比親哥哥更親的哥哥,可是你滅亡了車璃國,殺了我皇兄,殺了承恩,我與你便成了敵人!”
“念惜,我是迫不得已,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的!”文瑾瑜眼含淚光,他沒想到自己會死在葉念惜的手中。
葉念惜一聲冷笑,“我不明白,爲何你會變得如此心狠手辣!即便是天子逼迫於你,也不會連承恩都不放過吧?他才五歲啊,還是個孩子!”
文瑾瑜低頭不語,望着胸前冷劍,鋒芒映照燭光,明暗間隱隱冷氣逼人,曾經青梅竹馬的兩人,如今成了仇人,眼角餘光瞧見帳篷門口處的站立十個暗衛,咬了咬牙嚥下一口悶氣。
葉念惜以爲他後悔了,可是車璃國的百姓都死於他的命令之下,如今莫說是後悔,就是要了他的命也是應該的。“念在曾經的情分上,我給你個痛快!”
眼看長劍要插入心口,文瑾瑜猛然用手握住了劍刃,擡起頭望着葉念惜,“我不想死在你的手中,讓駱寒來,讓他殺我!”
當時的葉念惜並不懂文瑾瑜的心思,她以爲他承受不住這份反目成仇的痛,不希望死在心愛之人的手中。卻不知道,文瑾瑜是在替她考慮,他怕多年後,她知道一切會痛心,會後悔親手殺了他。他不想她有所遺憾!
“我要親手爲我哥哥和承恩報仇!”葉念惜並不鬆手,手腕兒使勁兒,要將長劍刺入他的胸膛。
那握着鋒利劍刃的手頓時一痛,鮮豔黏稠的血珠順着手指縫兒滴落下來,渲染了他的素色衣袍,伴隨着他的淚水,如斷線珍珠滾落,“念惜,如果非要我死,何必你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