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偉,你不會給我下藥了吧?”佘顏麗說此話時也不過是猜測罷了,然而啤酒入口,隨後傳來異乎尋常的頭暈卻證實了這份猜測。佘姑娘平日裡最痛恨這下三濫的手段,但這回喬偉用這般手段對付自己,她卻更加厭惡。
當年她還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時就被個齷齪男人下過藥,那日若非是喬少她怕是早着別人的道兒,只這回對她如此的卻是當初救她的男人。是以她此刻知道遭了暗算,心裡愈發不滋味,卻顧自提着一口氣,與之周旋。
“你居然真的如此對我,喬偉你當真是愛我的很呢!”佘顏麗一手扶額,一面睜着模糊的眸子直直地看向對坐的男人。雖是氣憤難當,但依然控制着自己的心緒,不讓自己顯得過於焦慮和憤恨,因着她清楚迷藥這一類大抵是精神類的藥物,人越是激動這藥發得越快,到時真就如了男人的願。眼下這衆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亂來,所以只要拖着時間等那人來救急自己便可,只盼那廝早些到來。
男人絲毫不在意她那嘲弄般的語氣,雙眼仍舊一眨不眨地望着這個令他魂牽夢縈的女人,眼中的灼熱表露無遺,似是把她看做一頭獵物,恨不能一口將其吞下。
“是的,誠如你所看到的那般,我愛你,這世上唯有我才懂你,也只有你才配的上我,那個小女孩她算什麼,她憑什麼擁有你的愛,她根本不懂你,你們分手是必然,我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回頭,我與那女人離婚也是想要更好地愛你,以往你總說你想要的我給不了你,如今我願意把我的一切都給你!”
喬偉眼中的熾熱愈甚,妖精此時意識越來越模糊,雙手已然握不成拳,四肢也是癱軟無力的很,現下她已是強弩之末撐不了多久。男人似是看出這一點,開始慢慢地靠近她,勾着她的肩膀,欲要將她帶到自己的懷裡……
佘顏麗感覺到他的意圖不斷推桑着身旁的男人,想要將他推遠一些,只是她手上沒有絲毫的力氣,那樣的推拒在旁人眼裡大概只是情人之間的打情罵俏而已,所以並未有人太過注意這兩人的動靜。惶促之間,心底涌起從未有過的絕望,就在兩人僵持之際,佘姑娘忽然感覺壓在肩膀處的力道輕了些,隨機身子也跟着一鬆。
“喬先生,你約了我女朋友吃飯也就罷了還對她動手動腳的,我姓陳的即便再是沒脾氣也會生氣的!”耳旁隱隱約約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聽着倒是十分熟悉。隨後便是椅子摩擦地面時發出的尖銳聲伴隨着一聲低呼,四周原本嘈雜的聲響瞬時安靜下來。
“阿麗,你還好吧?”佘顏麗尋着聲看向來人,果真是那叫女人都妒忌三分的白皙面孔,她從未像此刻這般慶幸能看到這騷包的男人。
“你若來得再晚些,我大概就好不了了……”氣若游絲,嗓子乾澀還帶着火辣辣的疼,佘顏麗不知道自己說得話對方能否聽清楚,只依着本能反譏道。
“我爲了救你可是從醫院一路闖紅燈過來的
!”陳大少撇撇嘴甚是委屈。
佘姑娘一嘴的酒氣,電話裡雖是聞不出來,但聽她的調調兒已然是醉了七八分,陳公子不知這妖精的道行,哪裡敢不救,當即點頭應允。好歹佘姑娘救過他的急,“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陳大夫不敢怠慢,放下手中的病歷本就飆車飛了過來。一到此地,就見這丫頭被喬偉摟在懷裡,扭捏着身子,看上去難受之極,任是他好脾氣,但到底也是個鐵錚錚的漢子當下一刻都沒遲疑就那麼一拳招呼到喬少爺的臉上,來了個先聲奪人。
他這一招出手,頗具風險,喬家大少他可是地地道道的太子黨,雖說本身不過是個商人,可是他家老頭子卻是朝中“重臣”,官拜中央,就衝着這分家世,道上人都知道誰敢開罪姓喬的,無異於是壽星公上吊。陳家底子再厚也不過是仗着有錢而已,從古自今,民不與官鬥,若姓喬的要給陳家使絆子還真是易如反掌的事兒。是以陳大夫那一拳打在喬偉臉上,後果自然很嚴重的。他這番不顧一切地英雄救美,沒成想美人非但沒有以身相許,還出言譏諷自個兒,如若不是看在這丫頭被下了藥楚楚可憐的份上,他一早甩袖子走人了。
“帶我走……”佘顏麗歪着腦袋依在男人肩上,這會兒子倒是乖巧,她現在的情況很不好,身上的力氣在一點點的流失,體溫高得有些燙人,若是再不走恐怕真就要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出洋相了。聞言,陳少也不再多言,駕起佘姑娘的胳膊便要離開。
“慢着!你不可以跟他走!”不知何時喬偉已從地上跌跌撞撞地趴起身,幾步跺到佘美人的跟前,想要拽她的胳膊但被一旁的陳夜凡巧妙地躲開了,卻還是不死心,目光灼灼地瞧着她道,“你情願跟他……也不願與我……”
身子脫力,腦子也是時醒時糊,尚留的唯一一絲清明便是勾起脣角對着面前的男人道了一個極重的“是!”
一個“是”字就是對他的宣判,從此以後她們路歸路橋歸橋,再也沒有半點情分,聽此,男人頹然地跌坐到了椅子上。見此,陳夜凡不再猶豫摟着佘顏麗便走,“你撐不撐的住?堅持一下!”
“黎諾……黎諾……抱抱我……”意識彌留之際,只記得那人的名字,無邊的渴望如同潮水一般淹沒了她的思緒。
“我帶你去找她,你忍耐一下好嘛?”陳夜凡覺得自己就是那現代版的柳下惠,如此美人在懷,他不但沒沾人便宜,還要把到嘴的小天鵝送到別人嘴裡他不是“聖父”誰是“聖父”!
“不要去……”也不知妖精哪裡的一股邪勁,竟拽着他的衣領,不讓他再往前走,隨即又含含糊糊道“不可以去!陳夜凡你……你是可以讓我相信的吧……你給我找個安全的……的地方,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就好!”短短几句話卻是用盡了全身的勁,陳大夫領口的扣子都被她扯了下來。
“好好好,你說不去咱就不去!”頂着聖父的光環,陳夜凡安撫性地拍拍妖精的背,使出吃奶的勁,將她扔進車後座,而後捶捶自己發酸的胳膊道,“乖一點,我這就去給你找地方。”
陳夜凡開着車,尋了個最近的賓館半摟半抱地將佘美人扶了進去,天可憐見的,陳大夫長這麼大他還是頭一遭開房,還是帶着個女人來開房。
陳公子哆哆嗦嗦地拿出自己的身份證,他見前臺小姐看看自己又瞧瞧他懷裡的美人,一副鄙夷的模樣,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心想現在的姑娘都有多被害妄想症啊!被看得不自在是以拿到房卡便跟做賊似的拖着妖精一溜煙地跑了。
清晨一縷陽光透過紗縵鑽入房內,映在美麗的容顏上,暖暖的癢癢的,似有一根羽毛輕拂在自己的臉上
。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佘顏麗緩緩睜開眼,入目的是陌生的房間,陌生的燈具,以及陌生的男人……
男人?!妖精驟然瞪大眼睛,她的牀上怎麼會有一個男人?想都未想擡起一腳便踹在那人的屁股上。
“哎呦!”一聲慘叫,隨即就見男人身子一歪,滾到了牀下。
聲音有點熟悉,身形也似曾相識,因着先前男人趴在枕頭上的緣故,是以並未看清他的容貌,此刻看得分明那人不是陳家大公子又是誰?
“喂,妖精你幹嘛啊?”陳少爺才睡不久,正是迷迷糊糊的時候,被人一腳踹下了牀,起牀氣不是一般的大,那罪魁禍首還是他伺候了一晚的佘美人,他心裡不憤,口氣自然不善,“折騰我一宿,人家剛有點兒睡意,你又鬧什麼幺蛾子?”
“折騰”這個詞在這時候出現在這種地方是多麼引人遐想,佘姑娘瞅瞅面前衣衫不整的男人,又看看自己身上純白的棉質睡袍,思維當即跳躍到了“折騰”的深層意思上去了。
“陳夜凡!”一聲獅子吼,陳大夫將將起身,便覺得兩腿之間傳來一股劇烈的痛意,旋即腿腳一軟又跪到了地上,隨後口中驀地發出一陣破碎的□。
“姑……奶……奶……我是怎麼得罪你了?”陳公子怎麼也沒料到這女人一夜醒來居然就翻臉不認人了,對自己下此毒手,果真以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陳夜凡你這個死人渣,你竟然有臉問,你對我做了什麼?”妖精一面怒視着陳少爺,一面指着穿在自己身上的睡袍。
“你說這個啊……”陳少爺稍稍舒了口氣,剛想解釋,門鈴忽然響起,繼而轉口道,“你去開一下門,我現在我好像不能動了,待會兒我給你解釋,若是答案你不滿意,可以劈了我……”
“是閹了你!”佘顏麗做了個手起刀落的動作,雖不情願,但仍是黑着臉去開門,門外站着的穿着白色制服的酒店服務員,一個年約三十多歲的大姐,那人見着門內出現的一張俏臉,立馬將一套衣服遞到美女的手上,“姑娘,這是你男朋友昨晚讓我們幫忙洗的,他可真是個好男人,你的衣服弄溼了,他特意叫我們上來給你換下衣服,看起來害羞的很,現在哪個男人還是這樣的,姑娘好福氣啊……”那女人分明是在夸人,但聽着着實叫人彆扭。不過這麼一來也不用陳少爺解釋什麼了,關了門,佘姑娘捧着自己的衣服,訕訕地走到陳夜凡身邊,不好意思道,“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誤會?”他被冤枉大發了,陳大少夾着雙腳,身體艱難地挪移到沙發上,一屁股坐了上去又是嗷嗷叫了一通,看來這家的根兒確實傷的不輕。佘顏麗有些心虛但嘴上依舊不服軟,“誰讓你要睡在我牀上的!”
“這間房裡就一張牀,不睡那裡睡哪裡?佘顏麗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一晚上我又是給你打針,又是安慰你,我可半點便宜都沒佔你的,好不容易等你安靜了才睡了會兒就被你……你!你!你這般對我,當真是好樣的!”陳大少幾時受過這般委屈,若不是良好的教養他一早就扯光這女人的頭髮了。
佘顏麗見他滿臉緋紅額頭青筋爆出,顯見是被氣得不輕,心裡過意不去,只好不停地衝陳夜凡道歉,幸而陳大夫素來大肚,揮揮手一笑泯恩仇。爲了表彰陳大少英勇不凡,坐懷不亂,佘姑娘特封陳少爲百合世界裡一朵永不凋零的白蓮花,這白蓮花的稱號一時被幾人口口傳到,當然這自是後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陳少爺是好人,好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