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雅間裡宜柔郡主與顧煥打得起勁,間着砰砰的聲音,還有宜柔郡主的嬌喝之聲,顧煥戲謔的聲音。
裡面的打鬧清寧沒有理會,先前在皇后娘娘的宮裡,她就見識過兩人的功夫,所以不用理。
而宜安郡主自是比清寧更加清楚,所以,也沒有理會。
宜柔郡主的幾個丫頭,垂着頭,沒有人向前去勸慰。
掌櫃的派了夥計一一安撫了各雅間的客人,到底來觀月樓上雅間吃喝的人,大都是有身份的人,也似是對宜柔郡主與顧煥兩人之間的打鬧也沒多大的興趣。
在夥計的勸慰下,都紛紛又關上了門。
清寧沒有出聲,只是淡淡地笑着,淡紫的裙衫,身姿窈窕而優雅。
見清寧沒有說話,宜安郡主也沒有開口,帶着笑容,眼裡的冰冷卻是緩緩地加深。兩人都沒有說話,似是等着另外一個人先開口。
這個時候是比便是誰先沉不住氣。
宜安郡主心裡似是壓了一塊大石頭,壓得呼吸都難受,恨得直咬牙,她的牙齒如今是一邊是碰都不碰,都過去這麼久了,一碰就痛得直打顫。
都是面前的這女人那一巴掌打的!
也不知道是她吃什麼的,一個侯府千金,手勁那麼大,跟石頭似的!宜安郡主是覺得一巴掌甩過去都不解氣。
都是這不知死活的丫頭,不僅是打傷了自己,還令是侯爺與世子被皇帝舅舅當衆責罰!這朝堂之上風雲詭異,沒得皇帝舅舅就對侯府就會失了看重的心。
如此想着,宜安郡主眼裡就泛了陰陰的森意。
清寧臉色平靜,沒有一絲的波瀾,淡淡地看着她,半點都沒有退縮。
宜柔郡主雖是驕縱性格囂張,但是,其人卻一如表面,並不會暗地裡耍陰招,顯然,她有什麼話,就會直接說,一如剛纔對自己的大放其詞,也會大打出手,卻是個一眼就能看穿的人,這樣的人,其實倒是簡單。
眼前宜安郡主,與宜柔郡主卻是截然相反的人,端莊大方,知書達理,知進退,善解人意。
事事都做得好,也不會輕易的得罪人,如此圓滑的人,卻是更加的難以對付,冷不丁就不知道會什麼時候給你捅一刀子。
今日,她找到了這裡來,還順道着與宜柔郡主一起來,應該是知道這觀月樓是母親的產業了。
不然,哪會如此的巧,她從來都不會相信這樣的巧合。
更是何況與自己有仇的宜安郡主,如此巧合地出現在觀月樓,回事巧合嗎?
不會。
不是巧合那就是刻意。
宜安郡主見得清寧一直都不開口,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裡的火,笑着看了眼周圍,便是先開了口,道,“聽聞這觀月樓的東家是令堂?”
果然是打聽好了的!清寧淡笑,也不遮掩,“正是,郡主果然是消息靈通。”
“呵呵,還好,這麼大的京城,觀月樓聲名在外,容易打聽。”宜安郡主笑得意味深長,讓你得逞,到時候,讓你哭!
清寧見着她目光的恨意,不懷好意的笑容,便是抿着嘴笑,“多謝郡主捧場。”
“呵呵,不客氣。”宜安郡主見清寧臉色並無波瀾,只是恨不能扯了她這張冷靜得讓她氣憤的臉,倏地轉了話題,帶了一絲嘲諷說道,“我倒是想不到,沈大小姐你的手段,可真真是令人佩服。”
語氣裡的熱諷止都止不住。
“哪裡,論手段,論爲人,我與郡主你比起來,不過是小巫見大巫。”清寧一點都在意地淡笑着回道。
什麼樣的爲人,什麼樣的手段,當然是她自己心裡是比自己更加有數。
宜安郡主臉上微微閃過一絲慍怒,便是繼續淺笑盈盈,說道,“呵呵,沈大小姐不必謙虛,別的不提,能讓蘇世子對你也是另眼相看,你的手段,本郡主可是半點都比不上。”
別的不說,還不就是指的宋子逸?如此,自己還是一個勾引人的狐狸精了!這真是何其——無辜!清寧依舊笑意淺淺,“郡主你說的我可是不懂,我雖才疏學淺,可也是學過女戒的,別的不說,不知郡主說的別的是——哼,難道,那日我的意思還表達的不夠清楚嗎?……。”
她隱晦不說,清寧還就偏就要提了出來,說着清寧的目光掠了一下她左邊的臉頰,優雅地笑着,步履輕移,往前走了一步。
宜安郡主心有餘悸嚇得臉色一白,雙手捂住了臉,臉上的溫柔再也繃不住了,立即破功大叫了起來,“沈清寧,你,你,別過來!站在那裡不許動,不要過來。”
聲音中了幾分驚恐。
身後的丹真與丹心更是立即往前護在了宜安郡主的身前,一臉警惕地看着清寧。
這是怕自己再出手一巴掌嗎?清寧嘴邊的笑容往上彎了彎,眨着眼睛,“郡主,你這是怎麼了?”
頓住了腳步,不再往前走。
“你……。”宜安郡主見清寧沒有再動,一顆惶恐不定的心,這才放了回去,看向清寧說道,“你這個惡女,誰知道你會不會如上次那般突然發狂。”
“郡主,你放心,我是不會隨便亂打人的,而且……。”清寧微微看掃了一眼,“這大庭廣衆之下的,也得給郡主你留幾分面子,不是嗎?”
看來,上次那一巴掌,宜安郡主倒是記憶猶新,記在心裡了。
宜安郡主氣得臉色發青,咬了脣,這大庭廣衆之下,確實不是撕破臉的場地,更何況,她與沈清寧之間早就撕破臉了,可,她這該有的風度,該注意的禮節,她還是要注意的。
於是宜安郡主深了兩口氣,把心裡的怒火壓了下去,臉色也恢復了正常,皮笑肉不笑地對清寧說道,“難怪你不屑我侯府了,原來是想另攀高枝呢?蘇世子?你別癡心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蘇家也是她能高攀得上的?了不得那驚馬可能都是她自己故意爲之,想要飛上枝頭罷了!她想高攀就能攀得上的啊!
宜安郡主眼裡帶了一抹嘲笑,想要看清寧被戳中心思之後的變臉。
聽得了她的話,清寧臉色無波,嘴角的弧度都沒有變一下,淡淡地笑着,“飯可以亂吃,可是話卻是不能亂說的,郡主慎言。”
別是惱羞成怒變臉,就是一點的異色都沒有,宜安郡主怒了,正要要開口,傳來了蘇斐悅耳的聲音。
“哦,不知道郡主,我這隻天鵝,得哪隻癩蛤蟆才能吃得上呢?”
清寧一笑,扭頭。
雪青色圓領錦袍,玉冠束髮,腰垂玉佩,絕美清冷的蘇斐步履優雅,緩緩拾階而上。
身後跟着身着玄色長衫,玉樹臨風,風度翩翩的傅景行。
兩人一前一後地上二樓。
“世子,傅公子。”清寧微微屈膝。
“沈大小姐不用多禮。”雖然對於兩人其餘的交集,傅景行是不知道,驚馬的那日他也是不在場,但是,他與蘇斐關係向來是好,蘇斐能出手,傅景行大約也能猜到一二,所以,對清寧溫和地一笑說了一句,然後扭頭看向宜安郡主,臉上的笑容就帶了幾分的客套,“郡主。”
蘇斐朝清寧微微一笑,目光中含了溫柔。
“世子,你怎麼也來了這裡?”宜安郡主驚訝地看着突然與傅景行一起上了樓來的蘇斐,一句話脫口而出。
蘇斐這纔是轉頭看向她,“怎麼?郡主能來這裡,我就不能來嗎?”目光冷冽,語氣冰冷。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宜安郡主臉色閃過一絲尷尬。
蘇斐其人,宜安郡主並沒有打過多少的交道,可與之一起學習,長大四皇子鄭池卻是與她提過,蘇斐此人,心機頗深,若是收爲己用,當是最好不過,可惜,他當伴讀那麼多年,四皇子也沒有能與之拉近關係,所以宜安郡主也不敢輕視他。
“哦?剛纔郡主說的,我還想聽聽郡主的高見呢?我這隻天鵝,倒是要哪隻癩蛤蟆才能吃得上?例如,建安侯府上的宋小姐嗎?”蘇斐說話的時候,聲音如是穿透冬天的寒冰而出,冷冷的讓人聽得從心底涌了一股寒意出來。
他知道了嗎?知道是自己讓母親給宋子瓊與他說媒的嗎?蘇斐他定是知道自己的算計了!蘇斐的臉上雖然是帶了一抹笑容,可是那一雙絕美的墨眸裡帶了冷意,怒氣與冷意鋪天蓋地向她襲來,宜安郡主只覺得透不過氣來,一股冷意從背脊蜿蜒而上,打了一個冷顫,不由得揪了手裡的帕子,默了半響才扯了一抹笑容笑,“世子說笑了,其實我也是與沈大小姐說笑呢。”
說着,宜安郡主笑着看向清寧,“沈大小姐,你說是不是?”
清寧嗤笑一聲,“郡主,我可是沒有那個雅興與你說笑。”
竟是不給自己一點的面子,宜安郡主皺眉,眼裡帶了紅絲,旁邊的蘇斐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壓向自己,宜安郡主再是眼拙,也能看出來蘇斐對站在自己對面的清寧的維護,更何況,她從來都不是笨,是個聰慧,察言觀色很厲害的人,斂了斂了神情,微微一笑,看向蘇斐說道,“一時失言,還望世子你見諒。”
識時務者爲俊傑,她雖是郡主,可也是不想得罪了蘇斐,更何況,蘇斐是四表哥想要收爲己用的人!
“郡主向來是個明白人,莫要一時失言,得罪了人而不知,更是給侯府與你關心的人,帶來莫名的禍端。”蘇斐冷聲說道,“而且,你該說抱歉的,不是我,而是沈大小姐!”
看來是上次建安侯府的教訓,她還沒有記住!竟是如此在外面就奚落起清寧來。
宜安郡主聞言,目光閃過一絲驚愕,隨即明白了蘇斐話裡的意有所指,不禁握緊了拳頭,想要她對沈清寧低頭,她是做不到的。
蘇斐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看了一眼不遠處幾步之外的掌櫃,然後扭頭看向清寧,目光之中便是帶了幾分柔情,“我們正好是有事來找掌櫃的,既沈大小姐在,那便是一起吧。”
找掌櫃的?是爲了公事吧!清寧看了眼掌櫃,朝蘇斐點了點頭,“好。”
一旁的傅景行目光朝得那響動異常大的雅間看了一眼,裡面的顧煥與宜柔郡主正是打得不可開交,啪的一聲打開了手裡的羽扇,呵呵笑道,“他們兩人,這又是爲了什麼打了起來啊?”
語氣之中一點都不意外。
清寧看了眼蘇斐。
蘇斐一個目光都沒有瞥過去。
“請。”聽了蘇斐的話,掌櫃的忙吩咐了一聲夥計,便是迎了清寧蘇斐傅景行往上走。
“郡主,郡主,您別打了,世子來了。”宜柔郡主的兩個丫頭在一看到蘇斐的人,福了福身就忙進了雅間去勸架,可宜柔郡主正在氣頭上,哪聽得進半句勸說的話。
這蘇世子突然來了,這郡主如此與人打得不可開交,沒得事後郡主要怪兩人沒有及時拉住她。於是兩個丫頭急得團團轉。
“郡主,別打了。”兩個丫頭抱着腦袋,哇哇地朝宜柔郡主喊道,“世子來了。”
“誰?世子?管什麼世子!”宜柔郡主目光看着顧煥,“顧九,你別跑。”
“九公子,您別打了。”兩個丫頭轉而看向顧煥,“您勸勸郡主吧。”
“哼,我纔是懶得勸呢,跟她就是沒得道理講。”顧煥瞥了眼外面,笑嘻嘻地說道。
宜安郡主見得清寧等人轉身,沉下了臉,朝雅間喝了一句,“宜柔,還不給我住手!”
宜柔郡主正是手裡拿了雅間擺設用的青玉纏枝蓮紋瓶,扭頭看向門口的宜安郡主,“安姐姐,你別管。”
“我不管,你看看。”宜安郡主目光朝是樓梯的方向看去。
宜柔郡主順着她的目光一看,手裡垂了下去,砰的一聲青玉纏枝蓮紋瓶摔了個粉碎。
宜柔郡主怔怔地看着蘇斐的背影,直到是消失了不見,這才恍然若失地扭頭看向顧煥問道,“那個是蘇世子嗎?他剛纔都看到了?”
“正如你所見,就是他。”顧煥點頭。
宜柔郡主呆愣了片刻,隨即捂住了臉頰坐在了一旁還算是完整的椅子上,哭了起來,“顧九,你欺負我。”
“是你自己不聽,她們一進來就跟你說了,你自己不聽,怎麼是到頭是我欺負你了?”顧煥伸手指了指索索發抖的兩個丫頭說道。
“嗚嗚,就是你,就是你欺負我。”宜柔郡主嗚嗚地哭道。
自己這個樣子都被世子給看到,那她以後再是怎麼見他?宜柔郡主只覺得臉都丟盡了。
“宜柔,快別哭了,好在世子剛纔也沒有注意看雅間,所以,世子應該是沒有看到你在雅間的。”宜安郡主走了進去,勸着宜柔郡主說道。
“他沒有看到我嗎?”宜柔郡主擡頭,哭着求證問道。
“嗯,他剛是與我說了一句話,並沒有往雅間裡看。”宜安郡主點頭,說着撫了撫她有些發散的髮絲,“瞧你,這頭髮亂的。”
“爲何沈大小姐會與他一起上樓?”宜柔郡主抽噎了一下,很快就想起了剛看到蘇斐背影的時候,另一個窈窕的身影,於是問道。
宜安郡主笑着搖頭,表示不知道。
顧煥看了眼宜安郡主,然後看向宜柔郡主,道,“你剛纔沒有聽到嗎?這是觀月樓的東家是沈大小姐的母親,那大小姐是少東家,蘇世子今日來定然是爲了公幹。”
雖然是在裡面打架,可是外面的動靜,顧煥也是沒有錯過。
宜柔郡主一雙眼睛哭得紅紅的,撇嘴看向顧煥說道,“我又沒有問你。”
“得,算我是白說。”顧煥聳了聳肩。
她願意給人當搶使,好心提醒一句,她倒是直接搶都倒轉向着他來了。
宜柔郡主擡頭看了眼顧煥,微微一笑與宜柔郡主說道,“九公子說的沒錯,沈大小姐是少東家,世子來定然是爲端午節的事情。”
宜柔郡主瞪了眼顧煥,沒有再說話,眼裡的淚水來得快,去得也快。
宜安郡主拉了宜柔郡主去了剛纔她們兩人出來的雅間,然後吩咐了夥計打了水來,讓丫頭給以宜柔郡主收拾了一番,兩人這纔是準備回府。
剛是出了雅間,便是見得已換了對面雅間的顧煥,笑着看向宜柔郡主說道,“郡主,你不會這麼一走了之吧?那,可都是你一人砸的?”
說着朝那夥計正在收拾打掃的雅間怒了努嘴。
“哼,本郡主一人做事一人當,多少銀子?”宜柔郡主擡了下巴,說着看了眼身後的丫頭。
那丫頭便是忙是拿了荷包。
“雖我沒有動手,可和你打架的是我,所以,一人一半……”
“不用你假好心。”宜柔郡主喝了一聲,伸手拿了那丫頭手裡的荷包,從裡頭取了兩張銀票出來,遞給了一旁站在雅間門口指揮人打掃的夥計,遞給了過去,“夠不夠賠?”
那夥計看了一眼,忙躬身,“夠了。”
宜柔郡主瞥了眼顧煥,拉了宜安郡主下樓而去。
這沒腦子的!顧煥搖了搖頭。
如清寧所想,蘇斐來觀月樓是爲了端午節那日的事情,端午皇上會親臨觀看龍舟賽,這安全自然是要一等一的。
所以順天府,五城兵馬司這幾日都是異常的忙碌。
這臨江的一些酒樓,客棧自都是要好好看顧。
皇上又親自暗地讓蘇斐親自出馬篩查。
基本上每年都會如此,所以掌櫃的也沒有奇怪或是驚訝,把預定的客人的名冊讓蘇斐過目。
“在端午節的前一天,我還會讓人過來取一次名冊。”蘇斐看過了以後,對掌櫃的說道。
“是,世子。”掌櫃的說道。
傅景行吩咐掌櫃的需要注意的。
掌櫃的連連點頭。
問完了,掌櫃的這才退了出去。
丫頭小廝都侯在外面,掌櫃的一走,就剩下他們三人在,傅景行喝了一口茶,看了眼清寧,摸了摸鼻子,側首與蘇斐說道,“我先去另一家,讓他們把名冊準備好。”
蘇斐瞥了他一眼,“嗯。”
“沈大小姐,告辭。”傅景行起身朝清寧拱了拱手。
“傅公子好走。”清寧起身還了一禮。
“那個女人有沒有對你怎樣?”等傅景行走了,蘇斐目光溫柔地看向清寧問道。
“沒有,放心,我不怕她。”清寧呵呵地笑。
“我知道。”是不怕,就怕給她暗地裡使絆子!蘇斐輕笑一聲,皺了皺眉頭,眼眸裡透了一絲寒氣,“她來這裡做什麼?”
“跟宜柔郡主一起,表姐妹來聯絡感情的吧。”清寧笑着說道。
“她這是讓宜柔郡主給你來添堵?”蘇斐目光森冷。
“宜柔郡主雖是驕縱,但是這倒是個一眼能看穿的人,她這般性子燥的人,自是藏不住心思的。”如剛纔她就那般頤指氣使地跟自己說蘇斐是她的人,清寧笑了笑,說道,“我想,宜安郡主來,是另有目的。”
想利用宜柔郡主給自己添添,只是順便罷了。
“她不會是……。”蘇斐一皺眉,頓時明白了清寧的話,“她是要利用端午節生事,想要算計觀月樓來對付你!”
清寧點頭,“若我猜得沒錯,是這樣的。”
“不知死活!”蘇斐從牙縫裡咬了幾個字來,然後看向清寧說道,“你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這件事,我自己來處理。”清寧感激地看向蘇斐說道,“你兩日定是很忙碌,這件事就由我自己來處理。”
這算是心疼自己的嗎?蘇斐臉上的笑容緩緩綻了開來,“我不放心你。”
“她總是不能大庭廣衆之下,派人來刺殺我吧。”宜安郡主雖是對面自己的時候,會失了理智,可她依舊是個有頭腦的,清寧搖頭笑着說道,“她是知道分寸的,在端午節那日,在有皇上的場合之下,她很清楚地知道什麼能過,什麼不能做,所以,我能應付,你不用爲我擔心。”
更何況,她也是挖了一個坑,就等着她來跳。
“況且,若是我對付不了她,不也還有你在嗎?”清寧說道,眉角眼梢透着對他全心的信賴。
有他如此掛心着自己,清寧覺得心都是暖暖的。
不是自己單槍匹馬,不管自己遇到什麼樣的危險,她相信,蘇斐會站在自己的身邊。
這樣對自己從心底散發出來的信任,蘇斐目光有些灼熱,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那,你自己小心點。”
“嗯,我會的。”清寧目光也帶了溫柔,點頭。
“讓忍冬不能離你左右。”蘇斐叮囑。
“嗯。”清寧點頭,看了眼外面的日頭,“你快些去辦事吧,免得傅公子等久了。”
蘇斐點頭,起身,“那我先走了。”
清寧起身相送。
到了門口,蘇斐回頭,伸手握住了她的雙手,聲音帶了一絲沙啞,“萬事小心。”
乾燥,溫暖的觸覺,清寧沒有抽回手,微微點了點頭。
蘇斐放開了她的手,擡手揉了揉她的額頭,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清寧撫了撫額頭,站了一會才喚了茶梅與忍冬往下走。
“小姐,顧九公子一直在等着你呢。”到了二樓,一夥計迎了過來,躬身說道。
“還沒有走嗎?在哪?”清寧頓住腳步,問道。
“小姐這邊請。”夥計迎了清寧往顧煥坐在的雅間走。
拉開了門,清寧走了進去。
顧煥端着一杯茶,坐在椅子上,半眯了眼睛,一室的安謐,聽得聲音,這才睜開了眼睛,見是清寧走了進來,一笑,放下了手裡的茶杯,“他,走了。”
“嗯。”清寧點頭,走了過去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提了茶壺,給顧煥倒了一杯茶,“剛纔謝謝你。”
激怒了宜柔郡主,只是想把衆人的目光移到他與宜柔郡主的身上罷了,他是爲了自己好。
“不客氣,我與那丫頭反正從小就打到大,這大家也就見怪不怪了。”顧煥接了茶,抿了一口,“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
“總之,謝謝你。”清寧笑着說道。
“那丫頭心直口快,也就是被寵壞了,我從小一起跟她打到大,她比那宜安郡主可是好很多。”多年一路打來,顧煥爲宜柔郡主說了一句話。
清寧聽了不禁側目。
“別,別是往別處想。”顧煥見得清寧別有深意的目光,放下了茶杯,擺手說道。
清寧見得他清澈的目光,笑了笑,“知道你眼光高,放心,我沒有往別處想。”
持才傲物的顧煥,對自己的妻子,定也是有着很高的期望的,宜柔郡主,顯然不在他的眼裡。
“你能如此想就好。”顧煥笑了下,然後看着清寧皺眉把話題轉到了蘇斐的身上,說道,“那蘇斐他是有什麼好的,從小大就頂着一張臉到處招搖。”
顧煥說着哼了一聲。
清寧淡笑,“他,挺好的。”
顧煥瞪大了眼睛,打量了清寧一番,“你,你不會是……。”
清寧目光坦然。
她對蘇斐是有好感,有動心,這一點,她無可厚非。
“他,他,蘇斐有什麼好的。”顧煥驚道,“你看,他都是給你帶來了什麼樣的麻煩?宜柔那沒腦子的記恨上你了,還有其他的,不知什麼還會有什麼人記恨上你。”
顧煥爲着清寧打抱不平,看了眼清寧姣好的容顏,憤憤不平地說道,“
嫁給他,你不如嫁給我。”
話一出口,顧煥便是覺得這個主意很好,神采飛揚地與清寧說道,“他長得好,我也與他不相上下,文采,我比蘇斐他要好,還有,你看,國公府如今是他的繼母當家,可是我就是不一樣,我家裡的長輩都很是疼愛我,我的妻子,他們自然也是會非常疼愛的,還有,宜安郡主與你結了仇免不了她就會報復你,這今日她來這觀月樓就是居心叵測,那個陰險的,定然是想從這裡下手對付你,哼,她不就是看你和令堂兩人孤苦沒有依仗嗎?你若是嫁給我,那她哪敢動一分的心思?還有那道貌岸然的宋子逸,還想納你爲妾,哼,他算是什麼,做妾?虧他想得出來,好歹也是與你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呢?呵,我給你出了這口氣,氣死他!”
顧煥越說越是覺得這個主意好。
面前的人,有着花容月貌,有他欣賞的性格和處世態度。
姑母也催着自己定親了。
如是眼前的女子——
顧煥心情有些激動起來,目光閃閃發亮地看着清寧。
如雲的髮絲,盈盈如雪一般的面容,如墨畫的眉目。
清寧睜大了眼睛,膛目結舌地看着顧煥。
這,——
他是在說要娶自己嗎?
爲了給自己撐腰,爲了氣宋子逸?
“清寧。”顧煥目不轉睛地凝視着清寧,問道,“你覺得如何?”
嘴邊流淌着笑意,看着清寧,不再是出聲,安心地等她的回答。
清寧是半響纔回過身來,喝了一口茶,擡頭看向對面神采奕奕,目光透亮的顧煥,略微思索了一下,笑了笑,輕聲說道,“謝九公子好意了。”
對於清寧的話,顧煥也沒有失望,依舊是笑容燦爛,“你好好想一想,宜安郡主不是善茬,她看你沒有人給你撐腰,她要維持端莊的名聲,但她定然從別的方面對你報復的。”
“謝謝九公子的關心。”清寧誠摯地道謝。
“不早了,你快些回吧。”顧煥點頭。
上了馬車,清寧仔細地回憶着剛纔與顧煥的對話。
顧煥突然說出來的話,卻是讓她猶如醍醐灌頂。
剛纔顧煥的話,卻是讓她看到了另一面她沒有想過的情況。
她是知道將來是由五皇子鄭衍繼位。
四皇子爭儲會落敗,宜安郡主自是不會有善終。
自己就是知道,爲了報仇上一世的仇恨,所以,力促了宜安郡主與宋子逸,讓宜安郡主拖了整個建安侯府去萬劫不復的地府。
前世,蘇斐是五皇子鄭衍的心腹,是鄭衍的左右手。
她不知道前世,蘇斐與鄭衍什麼時候交好的。
可是從宜安郡主的態度來看,四皇子如今應該是想要拉攏蘇斐,所以纔會讓雲泰公主爲蘇斐與宋子瓊說媒。
所以,前世蘇斐應該是在出事之後才投靠到了鄭衍的麾下的。
但是,這一世——
蘇斐沒有出事。
所以,他還會站到鄭衍的陣營去嗎?
這一世,改變了不少。
母親沒有死,蘇斐沒有出事,宜安郡主嫁到了建安侯府。
還有,她與蘇斐,顧煥這些人的相識,交集。
將來還是朝着那個方向而走嗎?
若是——
清寧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沒有再往下想。
還有她原是打算一心一意地想着與母親簡單安靜的生活,以後若是有緣就找個忠厚老實的人過日子。
顧煥說的很對,宜安郡主她就是看在自己與母親沒有依仗,也沒有把落敗的興寧侯府的看在眼裡,纔會肆無忌憚,先是幫宋子逸納自己爲妾,再是想要打觀月樓的主意。
……
母親手裡有那麼多的產業。
財帛動人心,就算她與母親想要安靜的過日子,恐怕也是不能的,就算是他們肯,有人也不會讓啊!
顧煥說的沒有錯。
清寧伏在膝頭,第一次正視自己的親事。
蘇斐啊,蘇斐!
他如此爲自己着想,自己是不是不該再回避自己動了的心呢?
見清寧臉色凝重,茶梅與忍冬也沒有出聲、
茶梅是不知道。
忍冬內心卻是複雜了起來。
剛纔她與茶梅是在外面,可是她是有武功的,耳力當然是不比常人,顧九公子的話她是聽得一清二楚。
世子……
世子把自己送到小姐面前,就是爲了保護小姐,世子對小姐心,自也是顯而易見的。
那顧九公子的話,忍冬擡頭目光復雜地向清寧。
清寧見忍冬複雜的眼光,“不許與世子提。”
“是。”忍冬點頭。
與宜柔郡主從觀月樓分開之後,宜安郡主沒有立即回建安侯府,而是去了四皇子府上。
下人見是宜安郡主,忙熱情地往裡迎。
“四表哥在府裡嗎?”宜安郡主問着說道。
“殿下還沒回來呢。”下人恭敬地回道。
“皇表嫂在哪?”宜安郡主來的時候就猜到了鄭池這個時候是還沒有回來的,於是問道。
“在後院。”
宜安郡主點頭,往後院走去。
“宜安,你的傷都好了嗎?”一身華貴的四皇子妃姜氏是定遠侯府的嫡長女,容貌秀麗,舉止溫雅,聽得宜安郡主來了,便是笑着迎到了院門口,拉了宜安郡主的手上下打量。
“謝表嫂關心,宜安都好了,這不,今日特意過來看錶嫂你的。”宜安郡主呵呵地笑着說道。
“是嗎?我瞧你是不是順道過來看我的吧。”姜氏咯咯地笑着說了一句,打量了宜安郡主一眼,關心問道,“怎麼了?我看你臉色有些不好?是不是與世子鬥嘴了?讓你四表哥幫你教訓他去。”
“沒有的事,世子對我很好。”
姜氏笑道,“嗯,看來是沒事,還幫世子說話。”
宜安郡主臉色微紅,“表嫂你打趣我。”
姜氏抿了嘴笑,進了花廳,讓丫頭上茶和點心,姜氏喝了一口茶,然後拉着與宜安郡主說話,“來,快與我說說,是誰給你氣受了。”
“還不是沈清寧那死丫頭。”宜安郡主臉色有些發青。
“她又給你氣受了?”前宜安郡主養傷的時候,姜氏去是探望過她的,於是問道。
“哼。”宜安郡主點頭,把觀月樓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說道,“我定要她好看。”
姜氏說道,“你是郡主,要給她苦頭吃,還不簡單!”
說着看了眼宜安郡主,“你一向是沉穩,看來也是因爲宋世子與她以前跟她的關係,你才失了分寸,都是過去了,你啊,握着現在纔是真格的。”
宜安郡主點了點頭,撇開的話題與姜氏說了其他事,不時地瞥一眼那自鳴鐘。
“你四表哥近幾日都回來得很晚,你若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先與我說,回頭等他回來了,我再與他說。”姜氏見了,於是說道。
“沒事,我只是過來看看,這時間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宜安郡主起身說道。
姜氏知道她幫着鄭池做事,也不多問,留了兩句,就讓身邊的丫頭送她。
到了二門,宜安郡主剛要上軟轎,就是見得鄭池遠遠地走了過來,就忙是笑着走了過去,“四表哥。”
“宜安?”鄭池有些意外。
“我還想着可能是見不到表哥了呢,不想你就碰上了。”宜安郡主語氣親暱。
“參見郡主。”跟在鄭池身邊的董啓俊,笑着拱手。
“不用多禮。”宜安郡主揮了揮手。
董啓俊起身,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着宜安郡主玲瓏的曲線,目光閃着光芒,裂了嘴笑。
“你,今日怎麼來了,是找你表嫂的嗎?”鄭池看向宜安郡主問了一句,看了一眼周邊的下人,一衆下人便是遠遠地退開了。
見得董啓俊如狼一般的目光,宜安郡主蹙了蹙眉頭,笑着與鄭池道,“沒什麼事情,只是來問問表哥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這件事,郡主您放心,有我出馬,定爲郡主出一口氣。”鄭池還沒有說話,董啓俊便是咧嘴笑道。
“我就是來告訴表哥一聲,今日我在那碰到了辦公務的蘇世子,我看他對沈家的丫頭甚是維護,表哥你看……。”宜安郡主擡頭看鄭池。
這蘇斐心思縝密,又是一心向着那丫頭,他若是插手……
鄭池思索了下,搖頭,“他最近是忙得分身乏術,你不用擔心。”擡頭看了眼天色,“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宜安郡主點頭,轉身離開。
天際,夕陽如血,染紅了大半個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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