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寧與李芸娘是深居簡出。
如今是李芸娘來往的人也沒幾個,每日要處理的也是李宅的事情,李宅的人都是忠心耿耿的人,這鋪子產業也都是一個月看一次賬本,其餘的也都是沒有多大的事情。
李芸娘就一心全數撲在女兒的嫁妝準備之上,除去爲女兒準備嫁妝之外,還每日教導清寧管理庶務與這高門大戶之間來往禮節要注意的東西,如今母親兩人住在李宅來往的人稀少,這庶務也簡單,李芸娘到底是當了多年的侯夫人,不能以事論事來教導,就口述教導清寧。
中秋日益臨近,蕭大將軍抵京的日子也確定了就在八月十二那日,那日皇上會率文武百官迎接蕭大將軍,並是讓五皇子鄭衍出城迎接。
隨着日子臨近,京城越來越熱鬧。
這一路從皇宮通往城門沿街各客棧,酒樓,茶樓都早早地被人預定了,只等一睹蕭大將軍的風采。
李芸娘與清寧母女兩人都沒興趣,是沒有打算去湊熱鬧的,不想,黃夫人卻是送了帖子過來,邀請兩人那日一起去湊個熱鬧,說是這雅間已經預定好了,她們兩人只要那日人去就好。
黃巧衣也定了親,婚期定在來年的六月。
黃夫人說了,那日黃巧衣也會一起去,就讓清寧也一起去玩玩。
黃夫人的好意,李芸娘與清寧也不好推卻。
在十二那日便打扮妥當,母女兩人吃了早飯就朝那說好的地方而去。
這日的天氣也非常的好,陽光絢麗,八月的陽光已經沒了夏日的炎熱,透着秋天特有的涼爽,天空是湛藍湛藍似是能滴出水一般,街上張燈結綵,人潮熙攘十分熱鬧。
到了那約定的酒樓,清寧與李芸娘兩人剛是踏進了大門,黃夫人身邊的丫頭就笑盈盈地迎了上來,“奴婢給夫人和小姐請安。”
“你家夫人和小姐都到了嗎?”李芸娘笑着忙叫了她起來,又問道。
“嗯,剛到,怕是這店裡今日人多所以夫人特意讓奴婢在這裡等夫人與小姐。”丫頭笑着迎了清寧與李芸娘往樓上走。
黃夫人與黃巧衣黃家大公子與二公子的妻子就忙站了起來,相互見了禮,黃夫人連氏就拉着李芸娘說道,“我本是怕你早有了安排,又怕是打擾你,可是巧衣這孩子說一起熱鬧。”
“夫人你可是見外了,巧衣說得對,這人多一起熱鬧。”李芸娘笑呵呵地回道。
然後兩人與連氏的兩個兒媳一起聊着家常,清寧與黃巧衣便坐到了牀邊說着悄悄話。
清寧站在窗口望了一眼,這黃夫人包的雅間臨街,打開了窗戶就能看到街上的光景,而且這個位置極好,離得皇上的聖駕不遠,這盛況就是能看個清楚。
下面街道兩旁是站滿了老百姓。
“清寧,我跟你說哦,我父親是認識這位蕭大將軍的,父親說這當年蕭大將軍年紀比父親小好些歲,可是卻是個有勇有謀的。”黃巧衣眉眼彎彎地與清寧說道。
“原來黃大人與大將軍是舊識。”清寧笑道,驍勇善戰的蕭大將軍,在前世就如雷貫耳。
“嗯。”黃巧衣點了點頭,“父親說當時兩人是患過生死與的,所以,我家父親可是激動得很……。”
……
“來了,來了。”
下面傳來歡呼聲。
號角的聲音從城門的方向傳了來,老百姓的歡呼聲也漸熄了下去,漸漸地隊伍躍入了大家的眼簾。
先是鄭衍帶的人開道,然後是鄭衍與蕭大將軍的坐騎。
蕭大將軍一身威嚴的鎧甲,面容冷峻,英姿勃發,威風凜凜,身後是緊緊跟隨的是其屬下以及他的一千親隨,整齊有力的腳步,盔甲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着冷冽的光芒。
到離皇上有一頓距離的時候,蕭大將軍下了馬,往皇上走了過去,“微臣蕭嶺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歲。”
身後跟着的其餘人也跟着齊齊跪了下去,“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走下了龍輦,親自去扶蕭嶺,“愛卿,一路辛苦了,快起來。”
“謝皇上恩典。”蕭嶺磕了頭,“微臣幸不辱命,天佑我大興,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天佑大興,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跟在蕭嶺一衆齊聲高呼。
與皇上一起迎接的文武百官與之街旁的百姓都跪了下去,一起高呼:“天佑大興,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響徹雲霄。
縱是清寧平靜的心,見得如此的壯觀,也跟着澎湃了起來。
“好,好,好。”皇上連說了三個好字,又是表揚了一番蕭嶺一行人,然後才一起浩浩蕩蕩地往皇宮而去。
清寧一行人坐在雅間喝了一會茶,等得下面的民衆散開了一些,這才起身回。
出了雅間,下樓到了一樓的大堂,身後傳來一聲算是比較熟悉的聲音“咦,那不是大姐姐嗎?”李芸娘與黃夫人走在前面,是沒有注意,黃家人也沒有注意,清寧是聽得清楚,卻也沒有回頭,只當是沒有聽到。
頓了頓,身後沈清韻的聲音繼續,“清寧姐姐。”
這回李芸娘與黃夫人等人都聽到了,清寧也只好跟着頓住了腳步回頭。
裴氏與羅水月並沈清雨三姐妹,還有羅家的女眷一起緩緩下樓。
“真是清寧姐姐呢。”沈清韻雀躍地道。
沈清妍目光閃過一絲亮光,然後歸於黯淡。
裴氏心裡不舒服,卻是也是臉上帶着容。羅水月與羅家的女眷對李芸娘這個身份的前妻是沒有什麼好感,所以臉色都淡淡的沒有什麼表情。
相互微微點頭屈膝,算是打了招呼就各自往外走。
清寧的目光稍在沈清雨的身上頓了頓,前凸後翹,覆着輕紗眉眼間流動着媚色。
不過是三個月的時間,這沈清雨——怎麼就變化如此之快?
自己是跟了許映習武的關係,拔高了不少,可是這沈清雨不過數月,卻是如同是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散發着誘人的味道。
“你發現了沒,那個沈清雨怎麼好像突然漂亮了很多啊!”黃巧衣一邊與清寧往外走,一邊與清寧咬耳朵。
“嗯,我也看到了。”清寧笑着點了點頭。
“真奇怪,雖是漂亮了,可是卻是說不出來的感覺……。”黃巧衣低聲說道。
一旁的清寧臉色平靜,心裡瞭然。
聽說,只有高門大戶的夫人會在爭寵固寵的時候會給夫君特意準備的通房或是妾室吃一種秘藥,這秘藥,會讓女子更加嫵媚妖嬈,牀第之間也會讓男人更愉悅,可是這秘藥卻是極其傷身的。
必是那次自己的提示,林媽媽查出了老夫人蔘茶的端倪,所以,——所以老夫人就給沈清雨來了這麼一手!
以老夫人的涼薄,沈清雨對她下逍遙散,老夫人怎麼會讓沈清雨好過?想來應該還不止這一手!
與黃家人揮別,清寧心情平靜地與李芸娘上了馬車。
身後的沈清韻不甘心想要湊過去與清寧說話,卻是被裴氏拉住了,沈清韻只能看着清寧與李芸孃的馬車緩緩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母親。”礙於是在外面又有羅家的女眷在,沈清韻只得跺腳生悶氣。
裴氏自是不理她笑呵呵地與羅家的人話別後,與羅水月帶了沈清雨三人一起回興寧侯府。
正值中秋,皇宮裡舉行了宮宴,一來慶功,二來歡渡佳節。
這次宮宴完,這家裡有女兒適齡又待字閨中的夫人們對蕭大將軍更是多了幾分熱忱。
因蕭大將軍雖是過了而立之年,卻是沒有成家,孑然一身。
皇上對蕭嶺的看重是有目共睹的,如今是大將軍,等將來,這爵位更是少不了的。
中秋宮宴上,皇上也透出來要爲蕭嶺擇婚的意思。
無奈的是,衆夫人有心,可也是尋不着路子。
蕭嶺不是出生京中世家,這回來後住在御賜的大將軍府,沒有女主人,自然大家也不好送帖子去拜訪,人家又沒有其餘的親人,與他走得近的跟着他回來的一衆兒郎。
清寧與李芸娘過了中秋沒兩日就又是接到了連氏的帖子,請兩人過去賞桂。
到了黃家,園子裡的桂花果然是開得正好,香氣襲人。
清寧與黃巧衣摘了些桂花找了婆子去做桂花糕吃。
連氏與兩個兒媳陪了李芸娘園子裡說了一會話,兩個兒媳就先是告辭下去了。
連氏請了李氏去了去自己院子裡的花廳說話
剛喝了半盞茶,連氏讓丫頭都退了出去,然後擡頭與李芸娘說道,“夫人,其實今日請你過來,是有個人要見你一面,我是覺得不妥,可是他求到了老爺面前來,老爺與說我了,讓我問問你的意見。”
“是誰?”李芸娘驚問。這求到了黃老爺的面前,自是男子,誰?
“是蕭大將軍。”連氏非常的歉意,“我家老爺當年年輕的時候與他是經過生死的,蕭大將軍說是直接上李宅拜訪,或是在外面見面又恐會惹人非議,所以才求到了我家老爺面前來,希望能見你一面。”
確實,如今她與女兒一起住,這蕭大將軍上門是不妥的。可是,他爲何要見自己?李芸娘錯愕地問道,“他爲何要見我?”
“我也是不知道,你見與不見,都不用顧忌我,這不見,我自會讓我家老爺回了他。”連氏搖頭說道,想了想,問道,“你是不是認識他?”
李芸娘蹙了眉頭。
蕭大將軍?蕭……蕭……擡頭看向連氏問道,“蕭大將軍的名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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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她與連氏年紀大當不是如小女孩那般好奇了,所以這蕭大將軍的面容是沒有看清,他的名字也隔得遠沒有注意聽,這連日來就是下人八卦也都是說蕭大將軍。
不過,這姓蕭之人,她確實是認識一個的,記憶太過遙遠了,而且,當時的少年,文質彬彬,溫潤如玉,怎麼着都與大將軍聯繫不到一起來。
“單名一個嶺字,山嶺的嶺。”連氏道。
“江南豐州人士?”李芸娘錯愕至極。
“好像是江南人士,可是到底是哪裡,我不太清楚。”連氏見李芸娘如此,心裡大體是有數了,李芸娘與蕭嶺是舊識。
蕭嶺怎麼會成了大將軍?李芸娘震驚不已。
連氏頓了頓,“你,見還是不見?”
見還是不見呢?李芸娘有些爲難,“他找我什麼事情?”
連氏搖頭。
良久李芸娘才點了點頭。
“那你稍等一會。”連氏點了點頭,與李芸娘說了一句便離開了花廳。
院子裡靜悄悄的,顯然連氏把人都調開了。
李芸娘是相信連氏與黃大人是沒有什麼壞心,也是坦蕩地與她說了,若是想要害她,自是不會跟她說,直接設個局讓蕭嶺見了自己便是。
可是,蕭嶺找自己有什麼事情呢?
過了好半響,才響起了腳步聲,腳步聲穩健有力。
李芸娘這才放下了手裡的茶杯,擡頭往門口看去。
“李……。”蕭嶺進了門,朝李芸娘抱了抱拳,依舊是用了多年前的稱呼,“李姑娘。”
一身青布長衫,經歷過了戰爭鮮血的洗禮,面容冷峻帶着蕭殺,可李芸娘還是能從他的臉上看到往日的影子,以及他冷峻的臉上刻在骨子裡的溫潤,李芸娘微笑,“蕭公子,真的是你。”
“多年不見了。”蕭嶺一笑,臉上的冷峻與蕭殺全然褪去,俊朗的眉目,儒雅如玉。
“嗯,很多年不見了。”李芸娘笑着點頭,“我是沒有想到,原來蕭大將軍就是你。”
沒有丫頭在,李芸娘便給他倒了一杯茶。
“是啊。”蕭嶺目光落在李芸孃的臉上。他也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她,更是沒有想到,她竟是與興寧侯和離了!
“你怎麼從軍去了?”
“就那麼去了。”蕭嶺臉上帶着笑。
怎麼從軍的?
當年因她的出手相助,他才保全了性命,他養好了病,從豐州來到京城,希望能憑着自己的才華金榜題名,如此有了功名就能求娶溫婉如水的她,然,抵京的那日便是她出閣之日,心灰意冷之下,他投身了軍中,把自己的一腔熱血都揮灑在了戰場之上。
這麼多年了,他想她應是兒女繞膝,幸福美滿,卻不想一回來就聽聞她和離的消息!
眼前的女子一如記憶中如水一般的溫柔,她那般的善良,想着他幾天打聽來的消息,蕭嶺心隱隱的作痛,擡眸看向李芸娘目光如灼,臉上帶了幾分小心翼翼與忐忑,“芸娘你嫁給我吧,讓我照顧你。”
“啊,你說什麼?”李芸娘目瞪口呆地看向蕭嶺。
“我說,我要娶你。”話一出口,蕭嶺就輕鬆了起來,“我知道你已經和離了,也知道你有個女兒與你一起生活,她也與沈家斷絕了關係,還有皇上給她與齊國公府的世子賜了婚,芸娘,你嫁給我,她就是我蕭嶺的女兒,這樣齊國公府也不會看輕了她。”
大將軍不是白當的,多年的運籌帷幄,蕭嶺最是明白打蛇打七寸,直接要下手就直接擊中要害。
顯然,如今的李芸孃的要害是她的女兒沈清寧。
他求娶她是出自真心。
可是李芸娘卻不一定想再嫁人。
所以,要說動她,就必須有說動她的籌碼。
李芸娘回過神來,搖了搖頭,看着蕭嶺正色說道,“蕭大將軍,你說笑了。”
“我不是說笑,你如今已和離,我未娶,我是真心求娶你,其實我大可求了皇上賜婚,可是我還是希望能先見你一面。”
“將軍正值壯年,只要你有意,這滿京城的閨秀還不是隨你挑?”李芸娘道。
“但是她們都不是芸娘你,若你還是沈家婦,我自是不會打擾。”蕭嶺也正色地看向李芸娘說道,“你也不用想什麼你是和離過的人,我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人,希望你不要嫌棄我身上殺戮過重,雙手染血過多。”
說着就起身,看着李芸孃的目光透出了溫柔來,“我是當真的,你好好考慮我說的話,我們已經是過了大半輩子的人了,你是許然是想就如此平靜地過完下半輩子,但是你就是不爲自己想想,也該爲令愛她想想,她是要嫁去國公府的。我走了,五日後,我會在你的觀月樓等你的消息。”
說完,便是起身走了出去。
腳步聲漸行漸遠。
李芸娘卻依然一臉的震驚。
蕭嶺說要娶她?
爲何呢?身邊的丫頭們沒是少說他的事,這滿京城不少的閨秀就想着嫁給他呢!
可是他說要娶自己?
連氏來了,李芸娘這纔打起了精神,說了會話,用了午飯,李芸娘才帶了清寧告辭。
“母親,您怎麼了?”上了馬車,清寧見李芸娘臉色沉重於是問道。
“沒事,秋天來了,有些秋乏了吧。”李芸娘笑着道。
“嗯。”清寧點頭,“那您靠着歇會。”
李芸娘點頭。
蕭嶺說的確實是很讓李芸娘猶豫。
大興寡婦與和離之女再嫁比比皆是,可是李芸娘卻是從來沒有想過再嫁的事。
這幾日李芸娘都心事重重。
到了與蕭嶺約好日子,李芸娘還是去了觀月樓,好在是自己的產業,掩人耳目倒是很方便。
蕭嶺更是推心置腹地把心意表述了一番。
李芸娘到底是沒有點頭,又過了些日子到了九月左思右想過後的李芸娘纔給了蕭嶺準信。
得了李芸孃的準信,蕭嶺次日便是帶了帥印與虎符上朝,說是舊傷復發不能再爲國效力。
皇上與衆臣都非常的意外,因爲蕭嶺看着身體非常的好,而且皇上也是有意讓他過了年就奔赴西北邊關,而蕭嶺前面並無要退隱的意思。
說完,蕭嶺又丟出了一個更加勁爆的消息,求皇上給他一個恩典,給他與李芸娘賜婚。
衆臣震驚萬分,齊齊目光看向沈峰。
沈峰亦是膛目結舌,驚愕的同時,心底涌了一股不可遏制的怒氣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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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給小清寧把後顧之憂給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