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夫人。”林媽媽應了一句,“明日一早奴婢就去大小姐那邊,一定把大小姐接回來。”
老夫人疾言厲色,臉色也是陰沉沉的。
裴氏看了一眼,便是知道老夫人這次是下了狠心,說的真話,像模像樣地說了一句,“母親,寧丫頭還是個孩子呢。”
“哼,孩子,你看她這一樁樁做的事,哪一件事是個孩子能做出來的?”那死丫頭是使勁的折騰,她可是不能把侯府也讓她折騰沒了,折在了那丫頭的手裡,這惹的人,一個比一個權貴,老夫人哼了一聲,“林媽媽,就是如實跟那丫頭說,她若是冥頑不靈,就不用管她,自當是沈家沒有她沈清寧這個人存在過!”
“祖母,您別息怒,大姐姐她……也是一片孝心。”沈清雨幫老夫人順着氣,然後輕輕勸了一句。
“一片孝心?她是姓沈,不是姓李!讓出了府,留在李芸孃的身邊,她就真當自己的姓李了?半點都沒有侯府閨秀的樣子,也從來就沒有爲侯府考慮過半分,她若是執迷不悟,也算是隨了她的心。”老夫人罷手,“你們兩個都不要幫她說話了,這件事我就這麼定了。”
橫豎那丫頭的婚事,是指望不上了,如今看她行事如此乖張,這將來的親事還不定會鬧成啥樣,這侯府好吃好喝地養着她,她既是一點貢獻都不能給侯府做,了不得,照這樣下去,不定哪日就給侯府惹來無端的禍事,不如早日放棄了這丫頭,與她斷絕了關係!
裴氏與沈清雨對視了一眼,然後別開了目光,兩人不再勸說老夫人。
“林媽媽,你親自去慕瀾院侯爺那走一趟,這個事情與侯爺說一聲。”老夫人吩咐了了一句。
林媽媽就忙轉身往外走。
林媽媽剛走了出去,沈清韻與沈清妍結伴笑靨如花地走了進來,“祖母。”
“嗯,都起來吧。”老夫人臉上帶了笑容。
說說笑笑,歡樂融融。
“老夫人是這麼說的?”沈峰聽了林媽媽的話,擡起了頭來。
“回侯爺的話,老夫人是這麼說的。”林媽媽恭敬地回道,“老夫人這也是一片苦心,爲了大小姐着想,大小姐隨了先前的夫人一起住,夫人性子綿軟,對大小姐又是疼愛得緊,這難免就會溺愛了些。”所以纔會讓大小姐一次又一次地惹出事端來!
沈峰眉頭蹙了蹙,那丫頭確實是個禍端,行事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風範,這自從隨了李芸娘出去住以後,就越發沒有分寸了。
原還是希望這唯一的嫡女能攀門好親事,如今看來,這好親事也沒有希望了。
少一個女兒多女兒他都不在乎!左右不是兒子!沈峰思付了片刻,道,“我知道了,這件事就按老夫人說的做吧,至於夫人那,我等會與她說。”
至於羅水月?沈峰相信,她一個後母,更加不會在意。
“是,侯爺,奴婢告退。”
沈峰點下頭,離開了小書房。
今日是端午佳節,晚上大家要在老夫人的陶然居那吃飯,羅水月正在對鏡插簪。
沈峰進了房間,左右只有羅水月身邊幾個心腹在,就把老夫人的意思跟羅水月說了。
如沈峰所預料的,羅水月聽了,果然是眼都沒有擡一下,一邊比對着幾支釵環,說了一句,“寧丫頭的事情,單憑母親與侯爺做主。”
沈峰一點都不意外,目光瞥向羅水月的腹部,自她進門,他幾乎是日日都歇在慕瀾院,可是羅水月的肚子還是不見動靜。
這都兩個月了!沈峰瞅了眼羅水月壯實的身軀,深吸了一口氣,得是早些讓她有了孩子,他才能解脫啊!
建安侯府
一頓人仰馬翻之後,太醫才把厥了過去的張氏救醒過來。
因爲太醫說要借一步說話,所以雲泰公主與張氏帶來的人就沒有帶人進來,讓心腹老人守在門口,可張氏剛倒下,就進來了不少的丫頭婆子,於是雲泰公主見張氏有醒來的跡象,就掃了一眼,只留下了張氏身邊的媽媽與自己的嬤嬤,把其餘的人都遣了出去。
“太醫,太醫,你是不是診錯了?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弄錯了?”張氏醒來,睜開了眼眸轉了下,一把就攥住了太醫的衣袖,不死心地問道。
他是太醫院裡最好的婦科聖手,看的都是宮裡身份高貴的娘娘們,雖清楚張氏這是着急口不擇言,雖太醫是不至於心高氣傲,可也是有些脾氣的,聽過了張氏的話眼眸就帶了一抹慍怒。
“夫人,你先彆着急。”雲泰公主握了張氏的手,把太醫的衣袖放了開來,目光看向太醫道,“太醫,不如再給宜安好好診下脈?”
“公主,微臣……。”太醫輕輕搖頭,走到一旁把手裡寫好的方子說道,“這是郡主調養的方子。”
“如此,微臣告退。”太醫抱了抱拳,就出了門。
張氏雙目呆滯,嘴抿得死緊。
“你去外面。”雲泰公主給了心腹嬤嬤一個眼色,心腹嬤嬤點了點頭,就出了暖閣守在了門口。
“夫人。”雲泰公主坐握住了張氏的手,“夫人,太醫說的也不是絕對,侯府與公主府有的是錢財,這好藥好好地養着宜安,不定就好了,而且這天下能人多了去,太醫沒辦法,別的人許就有法子呢?”雲泰公主的語氣帶了幾分請求。
宜安郡主是她的親生女兒,她當然是會往好的方面想!可是這宮體傷了,怎麼孕育孩子?她的孫子,嫡出的孫子啊!只怕這一輩子,她都無法抱到嫡出的孫子孫女了……可是這是雲泰公主,她是有話,也不能撒!若是一般的人家,她還不叉腰辣氣壯地質問這親家母是如何教導女兒的!可對面的人是雲泰公主,她是半句話都不能說!也不敢說!張氏耳邊嗡嗡地響,只能心裡憋着氣神色淡淡地點頭敷衍了雲泰公主一句,“公主說的是。”
雲泰公主伸手抓住了張氏的手,說道,“夫人,宜安剛沒了孩子,這心裡肯定是跟挖心似的一樣非常的難受,這……先讓她好好地養好身體,其餘的以後等她身體好了,情緒安定了些,再跟她說。”
這剛沒了孩子,若是知道自己以後都不能有孩子了,那宜安非得崩潰不可。
張氏抿了嘴,沒有接話。指甲幾乎是掐入了肉裡,都是她,好端端有了身子,她自個還不知道,還如此的胡來!自己還不能說她嗎?
“夫人,本宮相信你,相信世子會好好照顧宜安的,宜安就交給你了。”雲泰公主帶了笑容,目光卻是一凜,拍了拍張氏的手,“夫人先歇着,本宮去看看宜安。”
“公主慢走。”張氏直起了身子。
“夫人,你歇着就好。”雲泰公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這才起身離開。
宜安郡主正是靠在宋子逸懷裡低聲嗚咽着,宋子逸低聲勸說着,雲泰公主來了,宋子逸這才扶了宜安郡主靠在了大迎枕上,扶着牀站了起來,朝雲泰公主行禮。
“母親。”宜安郡主撲在了雲泰公主的懷裡嚎哭,“我的孩子,我可憐的孩子。”
雲泰公主輕輕地撫着宜安郡主的背,輕柔說道,“好了,不哭了,這當是你們母子沒有緣分,把身體養好了纔是最要緊的。”
“嗚嗚嗚,母親,都怪我,都怪我不小心。”宜安郡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好了,好了,不哭啦,小產最是傷身子,可不許哭了,傷眼。”雲泰公主拿了帕子親自給她擦着眼角的眼淚,看着宜安郡主蒼白的臉色,心痛不已地說道,“養好了身體,孩子很快就會有了的。”
……
勸說了好一會,宜安郡主才止住了眼淚。
“閉上眼睛睡一會吧。”雲泰公主扶了她躺下了下去。
“嗯。”宜安郡主點了點頭,很是倦怠地閉上了眼眸。
雲泰公主幫她掖好了被子,這才掃了眼朱嬤嬤,丹心,丹真,去了外室,雲泰公主目光刀一般地盯向三人,壓了聲音,“死奴才,你們怎麼照顧郡主的?啊,郡主有了身子這麼大的事,你們是近身伺候的人,你們居然不知道?朱嬤嬤,丹心與丹真是不經事會大意,你難道也沒有一點察覺嗎?”
“奴婢該死。”三人撲通跪了下去,朝着自己的臉頰就左右打耳光,“是奴婢該死。”
朱嬤嬤更是頭都伏在了地上,她是無話可說,這段時間來,宜安郡主前受傷到如今這牙齒都一直沒有好,世子腿近幾日纔剛剛能下地走幾步,一屋子裡兩個主子都傷了,是她疏忽了!
“住手,郡主剛歇下,你們這是想吵醒郡主嗎?這筆賬,本宮就先記着,你們好好地伺候郡主,若是郡主再出個萬一,本宮讓要了你們的命!”雲泰公主冷聲說道。
“是小婿沒有照顧好郡主。”宋子逸一步步走了出來,躬身朝雲泰公主說道。
“本宮心裡有數,你身上也有傷呢?你的腿如何了?”雲泰公主緩和了神情看向宋子逸問道。
“謝母親關心,已經好多了,再過段日子就會痊癒了。”宋子逸回道。
“那就好。”雲泰公主點了點頭,吩咐了朱嬤嬤三人進內室去伺候宜安郡主,然後與宋子逸說道,“天色也晚了,本宮也回了,這宜安就交給你了。”
“母親您請放心,小婿一定好好照顧好郡主的。”宋子逸躬身回道,送雲泰公主往外走。
“好了,你腿腳不便,不用送了。”出了房,雲泰公主頓住了腳步,轉身對宋子逸說道。
“公主。”張氏扶着媽媽的手,從暖閣走了出來。
“夫人,你怎麼出來了?”雲泰公主忙道。
“我出來送送公主。”張氏扯了一抹笑。
“不用了。”雲泰公主忙說道,又是對宋子逸說道,“你快送你母親回房休息,她剛暈倒了。”
暖閣那邊的響動,宋子逸自然是聽到了的,只是他沒有想到母親昏厥了,轉頭緊張地朝張氏走了過去,“母親,您怎麼樣。”
“我沒事。”張氏搖了搖頭。
“好了,夫人,宜安就拜託你照顧了,她年紀小,你多擔待些。”雲泰公主看向張氏說道。
“公主言重了。”張氏道。
“宜安她有夫人疼着,本宮就放了一百個心。”雲泰公主眼眸中含了一絲威懾。
張氏垂眸,點頭。“公主請放心。”
“那本宮就告辭了,你們也不用送了。”雲泰公主笑容漸開,對兩人說了一句,帶了人往外走。
等雲泰公主出了院子,宋子逸轉身,一步一步走到了張氏的面前,“母親,您怎樣了?”
張氏吐了一口氣,攥住了宋子逸的手,“你送我回去。”
說罷,扭頭吩咐了人擡了肩輦來。
宋子逸沒有多想,上了肩輦,送張氏回主院。
主院裡,宋書成見得張氏與宋子逸來了,忙起身問道,“郡主如今如何了?”
兒媳婦滑胎,他做公公的,自是不好去兒媳婦的臥房去探望。
叫了宋子逸也坐了下來,等丫頭上了茶,張氏沉着臉揮退了衆人,喝了一口茶,沉聲對宋書成與宋子逸道,“郡主以後都不能有孩子了。”
什麼?宋子逸驚得失手就把手裡的茶盅給打翻了,一杯子的滾燙的茶就全數潑在了他的大腿上,雖然是隔了錦袍與褲子數層布,宋子逸也燙得只抽氣。
“怎麼這般不小心。”張氏忙起身,抽了錦帕出來。
“沒事,沒事。”宋子逸撩起了袍子抖了抖,咬着牙說了一句,然後擡頭看向張氏問道,“郡主她真的——。”
“嗯。”張氏坐回了位置,冷着臉說道,“這下好了,這郡主金枝玉葉的,這休都不能休,我宋家以後的孫子,都只能是庶出的了!”
張氏的語氣裡充滿了怨怒,臉上一臉的陰沉。
雲泰公主這離開的時候還不忘警告她一番,不能與宜安郡主說,她這一肚子的氣,沒處發。
怎麼會這樣?宋子逸拳頭緊緊地握着,不敢置信地看向張氏,“母親,會不會是弄錯了?”
張氏幾乎紅了眼睛,啪的一聲把手裡茶盅丟在了桌上,“是太醫親口說的,還能弄錯不成?她就是仗着自己是郡主就天不怕地不怕的,這行事就是沒輕沒重的。”
說着,張氏又是悲從心來,捂住胸口就哇的一聲頓時放聲大哭了起來,“我的孫子啊,這嫡長孫啊,這都是什麼事情啊。這以後她不能生孩子了,我宋家沒有嫡出的孩子了啊!這都造了什麼孽啊……”
這是報應嗎?宋子逸緊緊地攥住了手裡的袍子,旁邊的張氏哭得更是讓他一陣心煩,扭頭,“母親,您別這樣,宜安說不定會好的。”這話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好,怎麼可能?今日來的太醫就是婦科聖手。我們宋家這都是造了什麼孽啊。”張氏哭喊着看向宋子逸,“子逸,你將來都不會有嫡子嫡女了!”
大腿的被燙生生地痛,有種皮要剝落的感覺,小腿斷骨的地上也隱隱地作痛,宋子逸眉頭緊蹙。
“好了,別哭了。”一旁的宋書成道,“既是這樣,等郡主好些了,過了年就把沈家的二丫頭擡進門吧,她雖是庶出,可是也是侯府的千金小姐,身份也不低。”
張氏擦去了眼角的淚水,點頭,“侯爺說的是,早些擡了她進門,也好替我宋家開枝散葉。”
宋子逸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你回頭去了興寧侯府一趟,與沈家的人透個氣。”宋書成道。
“嗯。”張氏點頭。
送了清寧回了李宅,蘇斐沒有回國公府,去了皇宮。
皇上擱下了硃筆,接了一旁內侍遞過來的參茶喝了一口,然後問蘇斐,“把沈家那丫頭平安地送回家了?”
“回皇上的話,是的,微臣把她平安送回到了家。”蘇斐回道。
皇上很意外地讓他送清寧回家,蘇斐以爲是皇上看出了什麼,所以,他想回來覆命的時候,定是有話會問他的吧。
蘇斐等着皇上的問話。
皇上目光看向蘇斐。
這個孩子是自己幾乎是自己一手帶大的,有着琳琅的絕色,有着琳琅的聰慧,可他更有着屬於他自己的風華,如夜空的明月一般透徹豔瀲,清雅絕色。
皇上目光裡透出了慈愛與溫和來,沒有問什麼,而是笑着說道,“今日是端午佳節,績玉你陪朕用酌一杯?”
績玉是他的字,聽說是母親離世前給他取的,可惜家裡的人似乎都不記得他的字,唯有眼前睥睨天下的一國之君記着,母親爲他取的這個字,是希望他做個如玉一般的君子吧!蘇斐溫和了目光,點頭,“是。”
內侍即刻去備酒和吃食。
月上中天,京城幾乎是家家戶戶都洋溢着過節的喜悅,四皇子府卻是氣氛緊張得很,下人們一個個走路都放輕了腳步,戰戰兢兢的很是小心。
鄭池負手在房裡來回地踱步。
外面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殿下。”
“進來。”鄭池幾乎頓住了腳步,扭頭看向門口,等外面的人走了進來,問道,“怎樣?”
“回殿下,屬下等無法靠近燕回樓,燕回樓被順天府與刑部的衙衛圍了水泄不通,正在裡面翻查。”
“知道了,把人都撤回來吧。”鄭池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一直瞪着,不定就有人黃雀在後。
“是。”
房間裡歸於了安靜,鄭池一拳砸在了牆上,“該死!”
這刑部尚書韓大人與順天府尹杜大人皆是皇上的心腹,這燕回樓落在了他們二人的手裡……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希望刑部與順天府的人什麼都找不到吧!
可能嗎?
有蘇斐,有鄭衍,還有鄭然!
鄭池從來沒有覺得這般心煩意亂過。
“殿下,你放心些,這事情不定就沒有那麼嚴重呢?”姜氏敲了敲門,進了屋,婉聲說道。
鄭池扭頭,收斂了臉上的神色,笑了下,說道,“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姜氏笑着說道,“殿下忘記了,今日是端午節呢,大家都等着一起用晚膳呢。”
鄭池點下頭,“那走吧。”
姜氏忙跟了上去。
這一晚,刑部與順天府上下忙得腳不沾地。
翌日,清寧與李芸娘剛用過了早飯,林媽媽就到了。
“這麼早?”清寧輕輕挑眉。
李芸娘看了眼清寧,吩咐秋秀說道,“你去領了她進來吧。”
“奴婢給夫人,大小姐請安。”林媽媽跟了秋秀進來,躬身行禮。
“媽媽不用多禮,起來吧。”李芸娘看了眼林媽媽,然後問道,。“林媽媽這麼早,是不是老夫人身子不好了嗎?”
女兒昨日鬧得大了,老夫人被氣病了?興寧侯府那邊沒有什麼大事,如不是老夫人病了,李芸娘是想不出還有其他的重要的事情來,讓林媽媽親自跑一趟。
“回夫人的話,老夫人身體好着呢,奴婢是奉老夫人的命令,來接大小姐回府的。”林媽媽笑着回道。
“侯府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李芸娘皺起眉頭來,問道。
“回夫人的話,沒發生什麼事情。”
“沒有什麼事情?”李芸娘眉頭皺得更緊,“老夫人沒有爲何要接寧兒回去嗎?”
“夫人您可是說笑了,大小姐是我侯府嫡出的大小姐,老夫人派奴婢來接大小姐回侯府有什麼不對的?大小姐總是不能一直呆在外面吧?”林媽媽語氣很是不善,多了份咄咄逼人的氣勢。
“哼,我倒是不知道老夫人與侯府的人是如此關心起寧兒來了,這過年,元宵節都沒有派個人過來露過面的。”李芸娘沒好氣地嘲諷了一句,這侯府突然接女兒回去,沒有貓膩?她信?纔怪!
“夫人……。”林媽媽剛一臉的氣勢,一下就焉了,臉色一下就漲紅了,想了想,陪着笑說道,“老夫人當時是體貼大小姐,是爲了讓大小姐能夠全心全意地陪您,所以纔沒有派人過來打擾,不過老夫人可是常常地念叨着大小姐的。”
“是嗎?”李芸娘發問了一句,“如此讓老夫人費心了。”
“夫人言重。”林媽媽呵呵地笑了兩聲,又是看向清寧道,“大小姐,您不如現在就去收拾收拾?”
“林媽媽,可能是讓你白跑一趟了。”清寧笑着瞥了眼林媽媽,接她回去?
“大小姐……。”林媽媽有些欲言又止。
“是不是祖母有什麼話帶給我?”清寧輕笑着望向林媽媽,“祖母有什麼話,你就說罷。”
林媽媽皺了眉頭。
“既是老夫人有什麼話,那你就直接說罷。”李芸娘道。
“大小姐。”林媽媽微微擡頭看向清寧,“老夫人說,大小姐是侯府的千金就該回侯府好好呆在侯府做個大家閨秀,若是,如是大小姐您不願意回,老夫人說,老夫人說……。”
“祖母說什麼了?”清寧放下了手裡的茶杯。
“老夫人說以後你就跟着夫人好了,自當沈家從來沒有你這個女兒。”林媽媽一口氣說了出來。
“什麼?”李芸娘一下把杯盞砸了出去,“她怎麼能這樣?寧兒是她嫡親的孫女,當初她要我的命就罷了,橫豎我嫁到沈家的媳婦,可是她怎麼能如此對寧兒,她是寧兒的親祖母啊?她怎麼能如此不念血肉親情?”
李芸娘站了起來,勃然大怒。
“母親,您不要激動。”清寧忙扶住了李芸娘溫聲勸道,“母親,您先坐下。”
說着扶了李芸娘坐下,又給她拿茶。
“我要去問問她,她怎麼能如此狠心?她還配不配做一個祖母?”李芸娘喝了一口茶,到底是氣難消。
林媽媽低垂着腦袋,不敢出聲。
“你先回吧。”沈清寧看向林媽媽,說道,“我還有些東西在侯府的東西,我等會就去取,還有既然是侯府不認我這這個女兒了,那就讓老夫人一封斷絕關係的文書吧,免得將來牽扯不清!”
“大小姐,您還是跟奴婢一起回吧。”林媽媽有些不死心。
“還不滾。”清寧眼眸一凜,喝了一聲。
林媽媽嚇得抖了一下,忙是退了出去。
清寧看着林媽媽跌跌撞撞往外走的背影,冷笑了一聲。
那個侯府有什麼稀罕的?祖母父親恨不能算計了自己爲侯府換來榮華富貴。
她做的這一件件事情,先是拒絕與齊國公的親事,再是打郡主,昨日更是把事情鬧得那樣大,惹上了皇子。
她就猜到老夫人會容不下自己!
要斷絕了自己與沈家的關係,她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的!
“母親。”清寧坐在了小杌子上,仰頭看向李芸娘說道,“母親,離了沈家,母親您養不活我嗎?有您在,我自是不會受到任何的委屈的。可是這侯府,沒有您在,那一府的人,誰會真心關心我?他們是一個個都巴不得算計我,恨不能賣了我才甘心,呆在母親您的身邊,女兒很開心。”
“可是女兒……。”李芸娘淚眼婆娑,聲音裡帶了哽咽。她怎麼能看到自己的女兒也如自己一般,沒有孃家依靠?縱是侯府那些人一個個都不安好心,可女兒將來出嫁了,還是可以依仗他們一二的啊!
“女兒寧願呆在母親您的身邊。”清寧笑着說道,“將來寧兒的夫君,定不會因爲我沒有孃家人,而欺負我,也不會因爲我沒有孃家人,他任別人欺負女兒的。”
清寧說得一臉的篤定,似是真的有這麼一個人一般。
不過女兒對未來的期望吧,少女美好的希望!李芸娘撫着清寧的髮絲,“寧兒啊,娘也希望你將來能找到這麼好的一個人相伴一生,可是,這人啊,總是現實的。”
“母親,您相信女兒,女兒一定會好的。”清寧展顏一笑,“沒了沈家,女兒還有母親您不是嗎?”
“我苦命的女兒。”李芸娘眼眶又開始閃着水光。
“母親,祖母父親涼薄不念親情,女兒能與他們脫離了關係,您該高興。”清寧趴在了李芸孃的膝頭,盈盈笑道。
那般涼薄的人,侯府裡沒有人照拂,少不得女兒會被他們算計得骨頭不剩,李芸娘想着,眼裡的淚水斂了回去,撫着清寧的腦袋,久久不語。
“母親,您別想那麼多了,女兒回去收拾了侯府的一些東西就回來。”清寧聽得李芸娘呼吸均勻了,於是說道。
“好,多帶些人去。”李芸娘叮囑。
“嗯。”清寧起身。
“真是不知死活。”老夫人得了林媽媽的話,怒罵一句,然後問道,“斷絕關係的文書?好,我這就給她準備,這就親自給她寫!還她說等會回來收拾東西嗎?”
“是。”林媽媽點頭。
“去,叫幾個人去把錦園屬於她的東西都收拾了,然後去門口等着,不許她再進沈家的門,讓她拿了東西直接滾。”老夫人鐵青着臉說道,“告訴了門房了,不許那丫頭再踏進沈家一步。”
“是,奴婢這就去。”林媽媽忙說道,顧不上剛回來還沒有歇上一口氣,就忙帶了幾個婆子去錦園。
到了快日中的時候,正門的門房遣了人道陶然居稟告說大小姐到了。
“不許她進門,翠香,去,看林媽媽收拾好了沒有,讓她把東西丟出去給她。”老夫人大怒說道,把剛準備好的文書朝翠香丟了過去,“還有把這個交給她。”
“是。”翠香接了文書,忙去錦園。
終於把她趕出了侯府!以後她就是侯府的長女!沈清雨站在廊下,眼眸裡盛滿了笑意,心裡更樂開了花。
林媽媽聽了老夫人讓翠香帶過來的話,忙是指揮了衆人把收拾了幾個箱籠往外擡。
“大小姐。這都是您的東西,您點點看。”到了大門外,林媽媽指着一排的箱籠說道。
“大小姐,這個。”翠香把手裡的文書遞了過去。
這就不讓自己進門了嗎?她其實還有話與老夫人說的!
不過嗎……!
清寧瞥了眼那些箱籠,然後接了翠香遞過來的文書,看了一眼,嘴角微彎,轉身大門跪了下去,着實磕頭了了三個響頭,“清寧拜謝祖母,父親的養育之恩。”
然後起身看向林媽媽,嘴角微微勾了起來,“我以後不能在老夫人身邊盡孝了,老夫人還請媽媽好好照顧。”
“大小姐言重,奴婢一定會照顧好老夫人的。”林媽媽躬身應道。
“嗯。”清寧點頭,“還有,老夫人身體不好,那參茶,還是少喝的好……喝多了……”
清寧欲言又止地頓住了話,看向林媽媽的目光裡帶了一抹意味深長。
老夫人的參茶?林媽媽見得清寧的目光,不由得心裡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