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穆清說的這個法子確實不失爲一個好辦法,而他這般坦蕩的樣子,也更讓人覺得他是清白的。
便是卓雅郡主心中也有些打鼓,因爲原本她也不過是懷疑這件事和言穆清有關,但是無論如何,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不能就此放棄。
看向言穆清,楚楚可憐又帶着幾分倔強,道:“宣王殿下這般說,是料定了這個宮女找不到了吧?果然,論起智謀,卓雅不及王爺千分之一,可卓雅相信天理公道!今日卓雅無辜受辱,老天爺不會放過作惡之人!”
言穆清俊眉輕蹙,剛想開口說什麼,卻見一直沉默不語的阿舍大步走到中間來,跪下來,道:“皇上!小的有一件事不得不說!”
而鷹王卻一臉怒容,衝着阿舍低吼道:“阿舍!退下!”接着對康寧帝拱手行禮,“皇上,不要理會這個奴才的話!”
阿舍彷彿是下定了決心般,跪在地上,任鷹王拉扯,就是不起來,只沉聲道:“王爺!便是您殺了小的,小的也必須說!”
“你!”
見他這樣子,康寧帝更是好奇了,便道:“看他這般鄭重其事,想來是有重要事情要說,鷹王何必阻撓呢?”
丹王見此便嘲諷道:“不會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鷹王臉色發黑,卻也沒有反駁,而阿舍卻忍不住了,重重磕了一頭,道:“回皇上!小的知道小的身爲鷹王的隨從,說的話不得作準,也知道這件事確實是我們王爺做得不對,但是見郡主從頭到尾謊話連篇,小的實在忍不住了!”接着看向鷹王,彷彿對鷹王很是不值,“王爺您這是何苦?小的知道您對郡主癡心一片,恨不得爲郡主上刀山下油鍋,可方纔郡主說得話可非同小可,您不能因爲喜歡郡主就這般不吭聲,這不就相當於默認了嗎?小的知道您是對郡主心懷愧疚,可您不爲自己想想,也爲國君想想,爲咱們鄯善國想想,若是您默認了這個啞巴虧,回去之後,且不說不能向國君交代,對咱們鄯善國的名聲也不好呀!”
鷹王聞言緊握拳頭,下顎繃緊,額頭青筋直冒,彷彿在極力忍耐什麼。
康寧帝見此,便沉聲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阿舍回道:“回皇上!小的不知郡主一開始出來是不是爲了尋宣王殿下,也不知有沒有什麼宮女爲郡主指路纔來了這座院子,小的只知道,郡主的貼身侍婢吉蘭不久前還在說,郡主只是頭暈的時候路過這個院子,便在此休息,而吉蘭爲了去御膳房給郡主拿醒酒湯纔會離開,而我們王爺也恰好醉酒來了這裡,接下來陰差陽錯才發生了這件事,絕對不是郡主所說,進來的時候就被人擊昏!”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卓雅郡主先是一愣,緊接着便指着阿舍,怒斥道:“你個刁奴!血口噴人!你爲了保護你家主子,連這種謊話也說得出!”
阿舍沒有絲毫躲閃,挺直了腰背,道:“小的有沒有說謊,大可把吉蘭找來問上一問,不僅吉蘭,當時還有幾個太監說是奉了太后的旨意前來找郡主,當時他們也在場,可以把他們尋來,小的願意與之當場對質!”
康寧帝聞言看向太后,太后也是一臉迷茫,道:“哀家也只是聽他們說鷹王因爲醉酒,對郡主做了糊塗事,這才急急趕來,倒也沒有細問。”接着看向韓嬤嬤,“韓嬤嬤,去把那些人找來!”
“諾。”
康寧帝見此,也把吉蘭叫來,只見吉蘭頂着半邊紅腫的臉,戰戰兢兢的行了禮。
康寧帝肅着臉,長期身居高位,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讓吉蘭看着不由得縮了縮肩膀。
“吉蘭,方纔阿舍的話你也聽到了,朕再問你!他說得話可是真的?你最好實話實說,不然後果不是你能承受的起的!”接着看向丹王,態度倒是柔和了不少,“也還請丹王諒解,吉蘭雖然是郡主的侍婢,但是此事牽扯太多人,朕不得不秉公辦理。”
丹王也很想知道事情真相,而且康寧帝目前做的也並無不妥之處,便道:“皇上客氣了,這件事當然應該秉公處理。”目光轉向吉蘭,臉色陰沉,“吉蘭!你把話說清楚了!若是讓本王知道你有一句話是假的,不用說皇上,本王也不會留你的命!”
吉蘭臉色慘白的看了看衆人,最後對着卓雅郡主重重磕了頭,一臉悽楚道:“郡主!都是婢子的錯!婢子不應該在您醉酒的時候離開您身邊!才讓您受了這等委屈!婢子知道您心裡苦,知道您心裡裝的是宣王殿下!若是可以的話,婢子就是豁出命也想幫郡主達成心願,可……可婢子沒有用,正如阿舍所說,婢子回來的時候便把實話全說了!婢子要是知道會是這樣,當時絕對不會這麼說的!嗚嗚!”
卓雅郡主氣得胸口起伏不定,她沒想到,她最爲信任的婢女,居然會在這時候出賣她,當下氣急攻心,也不顧這是什麼場合,擡腳就狠狠踹向吉蘭的肩膀。
卓雅自小就是在馬背上長大,這力氣自然比尋常的女子要大上許多,再加上剛纔又是盛怒之下,那一腳不說用了十成的力氣,也差不多有九成。
“啊!”吉蘭被踢得直接翻到在地,臉色白的幾乎透明,鼻尖更是冒出汗,可見痛楚不小,但她還是重新跪下來,哭着道:“郡主對婢子恩重如山,婢子不僅沒有護住郡主,還幫不了郡主,婢子無用,無顏再侍奉郡主左右!只有以死報答!”
說罷就在衆人還未反應的時候一頭撞向了堅硬的牆面,待衆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吉蘭已經頭破血流的倒在了地上,不再動彈。
而這時候吳公公也帶着小慶子、小明子、李太醫和兩個侍衛來了。
還沒等幾人行禮,康寧帝便指了指吉蘭,道:“李太醫,先給她看看,可還有得治?”
“諾。”李太醫也不敢耽擱,忙上前救治吉蘭,忙活了一陣,但最後還是搖搖頭,“回皇上,已經毫無脈象了。”
這便是死了。
雖然吉蘭已死,但是她死前的話,已經很清楚,正如阿舍所說,卓雅郡主一開始就在撒謊,無非就是對言穆清還未死心。
康寧帝沒想到忙活了半天居然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給耍了,心中自是不悅,但是對方是龜茲郡主,人家也確實是在皇宮裡失了清白,也不好發作,而且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索性就將一切事清都問清楚,也算是給丹王一個交代,這樣也不會落人把柄。
想到這裡,便問吳公公,道:“可打聽清楚了?”
“回皇上,老奴都打聽清楚了,這兩個侍衛當時就在大殿門口附近守着,看到了郡主和宣王殿下出來。”接着示意兩個侍衛前來說。
其中一個侍衛得到吳公公的示意,便上前將事情原原本本給說了一遍。
“回皇上,當時末將先是看到宣王殿下被攙扶着走了出來,那樣子似乎是有些醉意,當時看着宣王殿下是往御花園的方向走了,而沒過多久,卓雅郡主也匆匆出來,但卻是進了拱門的。”
而另一個侍衛也跟着附和着,說自己看到的和他一樣。
接着便是小慶子和小明子將路上遇到言穆清的經過給說了一遍,和言云修說的一般無二,而李太醫也證實確實是給言穆清請了脈,也確實爲其準備了醒酒湯,因爲太醫院的御醫看診要記錄在案,故而李太醫是將言穆清何時到的時辰也記得一清二楚,若是真如卓雅郡主所說,言穆清引誘她來了這個院子,言穆清在那個時辰是根本趕不到太醫院的。rpqj
而這時候,韓嬤嬤也將之前尋來這裡的幾個太監給找來了,他們也證實了阿舍的話是真的。
這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果然,一切不過是陰差陽錯發生的,而卓雅郡主對言穆清不死心,所以就在做最後的掙扎。
別說別人了,丹王也是這麼想的,果然如他所想,女兒對言穆清的還沒死心,只是他沒想到,女兒居然對言穆清執着到這種地步!
看着呆愣當場的女兒,丹王又是驚怒,又是心疼。
雖然一切已經查清楚了,但是康寧帝還是問了丹王。
“這件事,丹王可還有疑問?”
丹王還能怎麼說?還嫌今日丟的臉不夠多嗎?
疲憊的擺擺手,道:“皇上已經查的很清楚了,小王,沒有別的疑問了,倒是麻煩皇上了。”
這個“麻煩”指得是什麼,康寧帝自然清楚。
“丹王客氣了,不管怎麼說,都是郡主受了委屈,做什麼都是應當的,接下來該如何,還是丹王和鷹王再商議吧。”
商議?商議什麼?商議讓她嫁給鄔爾納?
卓雅郡主不可置信的看着丹王,道:“父王!您和鄔爾納還有什麼可商議?女兒死也不會嫁給這個畜生的!”
“雅兒!”丹王想怒罵女兒一頓,可看到女兒這幅樣子,終究捨不得,“這件事情,稍後再提,你先下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