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府,存善堂
卿安容看着還是一臉怒容的老夫人,小心翼翼地道:“祖母,您還在生我的氣呢?”
“你這個孽畜啊!”老夫人顫抖的指着卿安容,一張臉通紅,不只是被氣得,還是被熱的,“我當初真是瞎了眼,居然疼了你這麼個孽畜那麼多年!你和你那娘一樣,果然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你居然連我這個親祖母都謀害!”
“祖母這話可真是冤枉安容了!”卿安容似乎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抽噎起來,“安容不知您會突然摔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沒及時扶住,是安容的一時疏忽,可是,這些都是無心的,若是安容能未卜先知,知道您會摔倒,肯定會緊緊的拉着您,不讓您受一點傷!安容確實有疏忽之責,可您不能說是安容存心謀害您啊,這話簡直就是在逼死安容啊!嗚嗚!”
“你還想否認?”老夫人指着旁邊站着的大夫,一臉憤恨,“你若不是一早就有預謀,那這個人怎麼那麼快就來了,你分明一早就算計好了!”
“祖母,這位田大夫在洛安城中也小有名氣,確實安容一早就吩咐好了,讓他給您診治,卻也只是讓他說您是優思成疾,以此好讓父親有由頭說想回來給您侍疾,您不是一直思念父親,想讓他儘早回來嗎?只要父親以爲您侍疾爲由頭呈上摺子,皇上不會不同意的,可這些自然是要讓您同意纔好,所以安容纔來和您商量,吩咐好田大夫在外面等着,也是想着能省事一些,我見您不同意,便想算了,誰知您會不小心摔倒,既然不遠處就有個大夫候着,幹嘛捨近求遠?祖母,您要相信安容,安容沒有害您的理由啊,您是知道安容在晉明侯府的處境的,雖然安容如今懷了胎,可那晉明侯府從來就不是太平的地方,若不是看在咱們安平侯府的面子上,安容只會更難做,如今府裡就只有您一個長輩在洛安,安容比誰都希望您能長命百歲,只有這樣,纔能有人給安容撐腰啊!”
卿安容這番話有幾分道理,而且瞧着說得情真意切,所以老夫人面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但是終歸還是有些餘怒未消。
卿安容見此,心思微轉,又繼而道:“祖母,之前你不答應安容,是怕被拆穿您根本沒有什麼病,到時候來個欺君之罪就不好了,如今,您可是真的摔倒了,便是太醫來看,也不能否認,或許這就是天意,老天爺也覺得父親該回來了,這麼難得的機會,可不能錯過。”
老夫人聞言眸光微閃,這兩年潛心修佛,再加上錢嬤嬤和陳嬤嬤的勸導,老夫人倒是想開許多,再加上去年康寧帝發落了那麼多官員,更讓老夫人覺得雖然安平侯不在身邊,但是終歸能平平安安的,倒是也不錯,所以也不再苛求希望安平侯回來了,畢竟,這不是她能做的了主的,關鍵是自從她不提讓安平侯回來之後,卿琬琰倒是對她沒有那麼冷淡了,這個孫女如今可了不得,只要她好好的,他們安平侯府就不會有事,那安平侯更不會有事了,所以,老夫人倒是也漸漸看開了。
可到底安平侯是她的親生兒子,她年紀又大了,便是看的再開,也是會有想念的時候,看着別人三世同堂,她也會羨慕,也會希望兒子能回來。
所以卿安容一開始提議讓她裝病,讓安平侯以爲她侍疾爲由回來,她是心動的,可隨後,又覺得不妥,想歸想,她還沒失去理智,這可否回來侍疾可是要經皇上同意的,若是皇上較真起來,發現她並沒有生病,那不就是欺君之罪了嗎?這欺君之罪可是當誅的!
也因此老夫人便不同意,卻不知是因爲心煩還是怎的,突然腳下被什麼一絆,就這麼摔倒了!原本以爲是卿安容將她絆倒,可是斜眼看了一眼那分明斜了的桌子,莫非當時真的是被桌腿絆了一腳?事發突然,她當時嚇壞了,只依稀記得自己摔倒的時候確實聽到桌子晃動的聲音,再看卿安容那梨花帶雨的樣子,或許,確實是自己不小心吧。
這麼多事情如一團亂麻,讓老夫人頭都疼了,揉了揉額角,瞥了一眼田大夫,沉聲道:“你說我的扭傷了筋?”
田大夫躬身回道:“回老夫人,正是,要說還是您身子骨硬朗,照理說您這個年紀這麼一摔可是非同小可,可您也只是扭傷了筋,委實算是大幸,不過,也正因爲您年紀大了,所以,雖是傷了筋,但也要多多調養,不然,也容易落下病根。”
老夫人點點頭,擡眼看向卿安容,道:“你也聽到了,只是傷了筋,不是什麼大毛病,難道讓你父親就以這個由頭向皇上求情回來侍疾?沒得讓人笑話!”
“祖母此言差矣。”卿安容知道老夫人到底還是動搖了,繼續勸說,“您也聽大夫說了,這老人家摔一跤可非同小可,雖然您身子骨硬朗,卻也不能馬虎,而您之所以會不小心摔倒,便是因爲太過思念父親,所以纔會一時不慎,只要父親一日不回,您的心就一日不安,父親作爲孝子,自然感同身受,肯定不捨讓您再爲他受苦,定然會呈請皇上準他侍疾,到時候皇上只會感念他一片孝心的。”
卿安容這話倒是讓老夫人心思微動,大周以孝治天下,歷代皇帝都最重孝道,便是如今的澤順帝也不例外,若是安平侯以不放心家中老母身子爲由請求回洛安侍疾,皇上多半會同意,說不定會感念他的孝心,到時候再讓卿琬琰說說情,求皇上給安平侯在洛安城中再安排個閒職就再好不過了!
這麼想,老夫人眼睛就亮了起來,錢嬤嬤和陳嬤嬤在一旁看着就蹙起了眉,心知老夫人怕是被卿安容給說動了,正想勸說什麼,突然聽到一聲帶着輕嘲的清冷聲音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