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
他猛地叫住了林氏,然而待看到他臉上的眼淚時,成繡瞬間呆住了。
“哥,到底是咋啦你。”
林氏給急壞了:“到底是咋回事,你們說話啊。”
林老爹撞了撞曹氏:“你是她娘,你跟丫頭說吧。”
曹氏看着女兒那焦急萬分的模樣,心中一酸,眼淚就先滾落下來。
“我苦命的丫頭啊,你的命,咋就,咋就這麼的難呢。”
她一哭,幾間屋子裡也聽到了動靜,幾個孩子紛紛穿上小衫走了出來。
林氏聽明白了。
“娘,是我的事?”
她突然心頭一閃,瞬間明白,急切的抓住曹氏的胳膊:“是不是成貴,是不是他出事了?”
曹氏只顧流淚,幾度哽咽,說不出如此殘忍的事實。
林氏放開曹氏,轉身到已經站起來的哥哥面前,拼命的晃着他的身子,嘶喊道:
“哥,你告訴我,成貴到底怎麼了?你告訴我好不好?你告訴我,我求求你了!”
她背切的哭泣聲,讓林大舅哭的更兇了。
“妹子,我,你,你要撐住,我.....”
林氏咬着嘴脣,倔強的看着他。可林大舅如何都說不出來。
“哥,娘!我求你們了!”
只聽到噗通一聲,林氏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堅硬的土地,卻讓她沒有絲毫痛楚。如今,她的心彷彿在油鍋上煎烤,疼的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我求求你們,就告訴我吧。不管是什麼,我都承受的住!”
成繡站在旁邊,看着這一幕,不知怎的,覺得雙腿有些軟。
突然,胳膊處有一個溫暖的力量撐住了她。
扭頭一看,鴻雁安慰的望着她:“繡繡,別怕,還有我們呢。”
她點了點頭,將視線重新放回在曹氏的身上。
果真,曹氏開口了。
“丫頭啊,成貴,沒了!”
這一句不亞於晴天驚雷,成繡只覺得頭一暈,身子晃了晃,幸而被鴻雁緊緊扶住纔沒倒下。
再看林氏,雙目直勾勾的望着曹氏,猶如夢囈:
“娘,你說沒了,是啥意思?”
林大舅再也忍不住,哭着喊到:“昨天也不知道咋滴,成老太非要去你家過夜。成貴熬不過就答應了。結果半夜來了一羣賊,直接闖進去。成貴他爲了護老太太,身上中了好幾刀。等發現的時候,人已經不中用了。”
成繡覺得眼前一黑,心臟好像被一隻大手狠狠的捏着一樣。
林氏卻從地上站起身。
周圍許多人都要去扶她,卻被她給推開了。
“你們,你們啊!”
她突然笑起來:“我知道,你們是見我這麼多天都不理成貴,跟他一起編個瞎話哄我回去是不是?其實我早就不生氣了,想叫我回去,直接說一聲就行。幹嘛編這麼個瞎話啊。我回去,我回去還不行嘛。”
她眼睛直勾勾的看過去,瞧見了成繡後,木然道:“繡繡,快,叫上豆豆,跟娘回家。你們爹真是太壞了,編的這個破理由,你們回去就說他,聽到沒?”
她若是哭出來還好一些,可越是這樣,家裡人就越是擔心。
曹氏上前扶她:“丫頭啊,你哭吧,啊 ,哭出來,心裡能好受點。你別這麼,娘怕啊。”
“娘,您這是咋啦?”
林氏木呆呆的看着她:“成貴騙我,你也騙我?好了,如今我都知道了,你們就別再演戲了,我回去,我這就回去。”
林大舅也去攔,卻被林氏躲開。
“哥,我知道你跟成貴關係好,你啥都向着他,可這回我得說你。編瞎話也得有個度,你說你編這樣的話,我心裡多難受啊。好在我知道,成貴他不會這麼自私的丟下我們的。他曾經說過,若是我們之間有一個先走,寧願那個人是我。因爲留下的人啊,太難了。他不願意叫我受苦,咋捨得丟下我呢。”
鴻雁都忍不住哭了起來。
“繡繡,繡繡。”
曹氏還要說話,成繡走過去制止了她。
“外婆,我娘現在,一下子受的打擊太大了。不管這件事如何,我們都得回去一趟。您別說了,我陪着娘回去吧。還有,能不能讓舅舅跟鴻雁姐跟着。我怕娘那邊有個好歹的,我一個人照料不過來。”
“去去去,肯定得去。”
曹氏招呼着林大舅和舅母:“你們倆都去,家裡有我們呢。我倆等收拾收拾,也過去啊。”
林大舅擦乾眼淚,去扶林氏,另一邊,成繡扶着她。聽着她有些癲的風言風語,不住的流淚。
鴻雁跟在後面,揹着還睡眼朦朧不知所措的豆豆,舅母拿着帕子不斷的揩眼淚。
一家子,就這麼相互攙扶的,回到了成家村。
才一進村,就感受到了悲憫的目光。
村子裡面的人,但凡瞧見他們的,都過來拍拍成繡的肩膀,或者是握着林氏的手,說聲節哀。
林氏的臉色越來也難看,可嘴裡還在問:“成貴真是不像話,串通整個村子的人來騙咱們。繡繡,一會兒回家咱們別怪你爹了,看來他真是知道錯了。不然咋會花這樣大的哇代價呢。、”
成繡輕聲應下:“娘,先別想了,一會兒就到家了。”
“是啊,到家了,咱們都走了五天了吧。五天沒見,你爹一會兒肯定想抱豆豆,還給你準備了好吃食。其實你爹很會打獵的,上回獵的那兩隻兔子,皮子我都弄好了,等冬天給他做個護筒。”
在林氏絮絮叨叨中,終於,到了。
看着熟悉的房子,林氏心中猛然激動,推開了哥哥和女兒,向着屋子喊:
“貴哥,我回來了,我帶着兩個孩子回來了!”
在她期盼中,屋子裡面那扇陳舊的門會打開,然後,那個高大到的男人會洋溢着熱情的笑臉,衝着他們飛奔而來。
抱起她,然後再抱着兩個孩子。最後,跟她訴說,在這五天未見的日子裡面,他有多麼的想念。
然而,那扇門動也未曾動過絲毫。
林氏灰白的臉上露出慘然笑容,極力的說服自己:
“一定是睡了,他睡覺一向如此,睡着了,哪怕是在耳邊敲鑼都醒不了。咱們快進去吧,進去我叫他起來,我親自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