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們其實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因爲很多人都還想着那個大傢俬下里定的協議,就是不說話,不建議,如何如何的,所以儘管皇后娘娘今天的上朝實在太離譜了,簡直是亙古未有過得事情!
但居然沒有人提出來反對意見,因爲不能說話嘛!只有戶部不停的說着,皇后娘娘一樣一樣的給解決,需要哪個部門協調的,直接派下去,沒吭聲的那就是沒問題。
一直到酉時末,朝臣們又開始頭昏眼花,於是花捲和水又端上來了。
戌時末是關宮門的時候,戌時正,皇后娘娘打了個哈欠,這才叫散朝:“戶部今天還沒有說完,比如說禮部多花的那些銀子,禮部的人一句話都沒說,銀子爲什麼多花了也解釋不清楚,那就明天繼續吧,什麼時候把這些事情講清楚了,定下規制以後就照着規制來,不準在隨意超出預算來花銀子,這件事就算是說完了。”
擺手:“退朝。”起身回去了。
大臣們這一天熬得,如果不是硬撐着,真的差點暈過去幾個。出去了互相的嘖嘖稱奇,驚詫不已,沒力氣的被人攙扶着,有力氣的要說兩句:“咄咄怪事!”
第三天上朝。
還是沒人說話,昨天既然已經開口了,戶部自然也是當仁不讓,繼續的說他們部門的事情。
和昨天一樣,大臣們還硬撐着不說話,但是經過了一晚上,他們顯然也商議了對策,於是,還沒有到午時,不過應該下朝了,大家回去正好能趕上吃午飯的時間,同時‘暈倒’了兩位大臣。
萬萬沒想到,皇后娘娘居然早有準備,一揮手,早已等在了外面的御醫們進來了,就地診治,太監們不知道從哪裡拿來了幾牀被幾牀褥子,過去鋪在了角落中。
暈倒的便在那邊躺着,不過依然不能走。午膳的時候,別人都能有花捲吃,有水喝,他們躺着肚子倒是餓的咕咕叫,於是忍不住的‘醒轉來’,吃了花捲喝了水。
既然醒了,就起來繼續聽朝政,若是還暈倒,就去那邊躺下。
下午的時候,有人沉不住氣了。如果這樣抻下去,戶部的事情永遠解決不了,那麼難道一直要這樣‘上朝’下去?每天什麼都不幹了,就只上朝嗎?
終於,有人開口了。
不過楚恪寧逼着這些人說話並不是爲了叫他們提意見的,自己用這種‘疲勞轟炸’是爲了讓朝臣們提高解決問題的效率。
所以,對於質疑這種上朝方式,表示如果天天如此那麼各個衙門部門連自己的本職都無法做了的。楚恪寧只有一句話:“朝上都如此的推三阻四,下去了你們更是理由一大堆,各部門協作的事情朝上解決不了,下去更加無法解決。各衙門如果有堆積的公務,散朝之後回去處理,緊急的不準拖延,就是不睡覺,也要將該處理的處理了。”
然後繼續叫戶部說。
如此一來,很多人都受不了了。既然有一個人開口了,大家也就不用遵守那個商議的協議了。爲了能儘快的回家,這天的晚飯起碼不用在朝堂上吃了,所以在戶部提到了本衙門之後,很多人能答應的就答應,配合的就配合了。
於是今天就解決了幾樁難題。
回家的時間果然提前了半個時辰,昨天是大家前腳出宮後腳宮門就關了的,今天好歹給大家多留了一點時間,即便是腿腳走的慢的,也不用急吼吼的趕了。
第四天上朝。
上午的時候大家精神頭還比較的足,所以幾個朝臣對皇后的這種‘折磨’大臣的方式提出了意見,還是以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這樣上朝耽誤大家辦公的時間了,各個衙門的本職事情沒時間做。
楚恪寧還是那句話,着急的事務晚上回去熬夜做,耽誤了該追責追責,該罰俸祿罰俸祿。
浪費了一上午的時間,大家發現皇后簡直執拗的很,決定的事情完全不會更改,且皇后口才好,誰跟她辯論都佔不到上風,更沒辦法將她說的啞口無言。
吃了花捲喝了水,大家只好繼續正事。所有人都看出來了,皇后就是故意的,用這種辦法迫使朝臣們將解決問題的效率提高,再提高!誰也別想打哈哈打太極,互相掣肘謀取私利,不辦實事了。
每天都是頭昏眼花的,不過效率真的提高了不少。一開始還想着抵抗皇后娘娘輔政的大臣們,早將這件事丟到了爪哇國去了,現在想的就是如何能儘快的解決朝堂上的問題,然後早點回家休息。
十天之後,大家已經將回家的時辰提前到了晚飯之前了,而且還舉薦了戶部一個郎中任戶部侍郎。朝臣們也都養成了習慣,早上開始朝堂議政,開門見山就開始,沒有人再說任何廢話。
這樣一個月之後,恢復了平常上朝的時間,午時前就可以下朝了。
朝臣們爲了增加國庫銀子獻計獻策的摺子,楚恪寧認真看了,從中選出來兩件可行的,選了兩個省開始試行。
十一月底。
這天早朝是刑部的事情,處理結束了之後,散朝前皇后娘娘道:“刑部侍郎陸慕出班。”
陸慕忙出來了,有些惴惴:“臣在。”
這一個來月的時間,朝臣們已經有些懼怕起這位皇后娘娘了,說話也不客氣,道理還多,辯論起來頭頭是道,誰還都說不過她,哪個衙門的事情要是被她盯住了,不盯着徹底解決了就不算完。
問題是很多事情要解決,各衙門本身是要出血的,甚至於出血已經是尋常,有些是要扒皮的。
所以現在朝上被點名,很多人都緊張的不行。
“本宮聽聞陸侍郎髮妻早逝,爲什麼還沒有續絃啊?”一向嚴厲的皇后娘娘突然關心起朝臣的家事來,滿朝文武全都愕然。
被關心的陸慕更加緊張,小心翼翼的道:“公事繁忙,一直沒有顧上。”
“可有看好的?”皇后問道。
幾個老臣頓時不以爲然起來,互相看了一眼,尤其是都察院右都御史,斜睨着眼睛看着跪在那裡的陸慕,其實很想斜睨的是金鑾寶座上坐的皇后娘娘。
到底是婦人,就喜歡長舌人家的後宅之事。朝堂之上卻問這樣的事情,成何體統?
當然,這些全都是心裡嘀咕,誰也不敢說出來。這近兩個月的時間,皇后娘娘已經徹底叫朝臣們服了氣了,便是都察院右都御史,也不敢多說半個字,就怕說出來了,今天午飯要被留下吃花捲喝白水。
被關心到的陸慕更加惴惴不安,甚至很緊張,忙道:“並無……臣暫時還沒有時間顧及這個。”
皇后娘娘笑眯眯的道:“公事要做,家裡頭也要安頓好啊,府裡沒有夫人坐鎮,每天回家冰鍋冷竈的如何過日子?那是不行的。”咳嗽兩聲道:“襄陽伯府長孫女,秀外慧中,聰明美貌,正勘配陸侍郎。本宮今日指婚,着欽天監選良辰吉時,你們二人完婚吧。”
陸慕愣了半天,驚喜的磕頭:“臣謝主隆恩!皇后娘娘千歲!”
瞧他高興的樣子,朝臣們無不側目。並且很多人馬上就開始琢磨,皇后娘娘此舉何意?拉攏陸慕?還是籠絡襄陽伯?這裡面還牽扯誰?
皇后娘娘已經退朝回去了。
下午的時候,襄陽伯夫人帶着趙月兒進宮謝恩。
楚恪寧才睡了午覺起來,叫人傳了進來,襄陽伯夫人領着趙月兒跪下道:“臣婦多謝皇后娘娘隆恩,皇后娘娘日理萬機,卻還掛懷臣婦的這樁小事,實在是恩寬似海。”
楚恪寧叫人扶她們起來,賜坐笑道:“這段時間太忙了,倒將這件事耽誤到了現在,說起來也是本宮的不是。”
襄陽伯夫人喜氣洋洋的,看那樣子也是非常滿意那個陸慕的,笑着道:“娘娘實在是太顧着我們了,您如今哪有時間吶,輔政處理朝務,都不知道多忙呢。臣婦們聚在一起的時候就說,皇后娘娘您就是王母娘娘下凡,我等凡人都只能仰望,實非我們這些凡人女子能夠企及的。”
楚恪寧聽得好笑道:“瞧你們說的這都是什麼?我還不是和大家一樣的女人?”
襄陽伯夫人就笑:“哎呦,也不知道爲什麼,臣婦在娘娘面前也是手足無措,話都不會說了。”
趙月兒在旁邊就抿着嘴笑。雖然其實她纔是和皇后娘娘年紀相仿的,也是她纔是皇后娘娘閨中姐妹的,但現在皇后娘娘的身份,她在面前都已經沒有說話的機會,身份不夠了。
不過楚恪寧倒是真不在意這個,何況只有她們母女二人,所以也隨意一些,轉頭看着趙月兒笑道:“這個陸慕本宮也觀察了一個月,品性還算端正,做事也認真,不過小毛病也有。
趙月兒頓時滿臉通紅的。
正在說笑着,外面傳來跑來的腳步聲,襄陽伯夫人不由得側目,是誰在後宮如此的輕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