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承周與張廣林,商量好了,給情報一室發津貼的計劃。
除了路承周外,其他每個人都發。
金惕明每個月二十元,其餘每人十元。
對路承周來說,這點錢不算多。
可是,情報一室的人,多了這點錢,卻能解決大問題。
至少,他們每個月的煙錢,不用再自己買了。
“咱們一室的人來買東西,能否給個折扣呢?”路承周突然問。
他剛開始想到白送,可是,仔細一想,白送除了把大興日雜店搞垮外,不會有任何作用。
每個人的貪慾都是無窮的,如果日雜店的東西不要錢,他們一天就能把東西搬空。
“路先生,給兄弟們打折是應該的。只要兄弟們來,打個八折吧。”張廣林想了想,說。
“寧明這些人,雖然是偵緝隊過來的,但現在也算自己人了。今天晚上開會,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路承周看到張廣林似乎有些猶豫,勸導着說。
不管寧明、趙賓他們以前是從哪裡來的,只要他們到了情報一室,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路先生,這樣的話,日雜店的利潤,就全部爲兄弟們拿走了。”張廣林提醒着說。
雖然只提了一半的利潤,但日雜店的貨源會越來越廣,存的貨也會越來越多。
“捨得捨得,只有‘舍’,纔會有‘得’。”路承周不以爲意的說。
到憲兵分隊後,路承周將情報一室的人召集起來,將從日雜店的利潤中,拿出一半給他們發津貼的事一說,除了金惕明外,所有人都非常高興。
“情報三室那幫人,天天跟我們吹噓,又發獎金了,以後我們每個月都有,看他們還怎麼吹。”李繼平得意的說。
他現在幾乎每天都留在憲兵分隊,負責情報一室的內勤。
“從明天開始,寧明和趙賓,每人輪着去大興日雜店當夥計,那邊需要兩個人。”路承周先把津貼的事一說,再說這件事,寧明和趙賓自然不會有意見了。
“沒問題,此事我與趙賓會協調的。”寧明馬上說。
“還有你們的早餐問題,可以自己解決,統一報銷。”路承周看了金惕明一眼,又特別強調。
散會後,路承周將金惕明留了下來。
金連振死後,路承周還沒有與金惕明談過心呢。
“金教官,金連振之死,我很遺憾。”路承周“誠懇”的說。
同時,他將那天給金連振帶早餐之事,也詳細告之。
之所以告訴金惕明細節,也是想探明他的真實態度。
“這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你。”金惕明緩緩地說。
“不管如何,我心裡總是過意不去。但你放心,這個仇,一定要報的。”路承周望着金惕明,堅定的說。
“不但要報,而且我會親自報!”金惕明緩慢地說。
金連振的死,對他打擊很大。
來海沽前,他對金連振當了漢奸,很是痛心。
然而,他被拉下水後,慢慢地就心安理得了。
“金教官,我想成立一個專門負責行動的小組,由你負責如何?”路承周問。
“人員呢?”金惕明沒有拒絕,情報一室目前只有六個人,寧明、張廣林、趙賓和李繼平都是情報人員。
“我會向中山申請人員,同時,我們也要作好,自己招募的準備。”路承周說。
目前,無論是軍統還是地下黨,除了自己外,都沒有在憲兵分隊安排內線。
如果能借這個機會,讓他們再在憲兵分隊安排一條線,以後就算自己出了事,憲兵分隊的情報也不會中斷。
“這段時間,我想出去走走。”金惕明突然說。
“你的安全怎麼辦?軍統對你,可從來沒有死心。”路承周提醒着說。
他知道金惕明的意思,既是想熟悉英租界的情報,也是想開始行動了。
金惕明可是杭州訓練班的教官,金惕明的事,讓他對軍統生出恨意。
“我還巴不得軍統找上門來呢。”金惕明冷笑着說。
他的傷基本上痊癒了,也需要活動活動身子骨了。
金惕明沒有與海沽站接上頭,對海沽站的情報一無所知。
路承周並不擔心,就算金惕明再有能力,也不可能找到軍統。
真正令路承周擔憂的,是馬嬸。
路承周晚上回去的時候,去了趟益世濱道壽康裡18號,與姚一民見了一面。
自從與姚一民接上頭後,路承周希望每天都能與姚一民見一面。
能跟自己的同志,說幾句知心話,是他最大的願望。
當然,與姚一民接頭前,他必須確定,姚一民家沒人。
否則,只能約在外面,而且還得化裝。
“姚書記,我想在情報一室,再安排一至二名我黨的同志。”路承周將自己的思路,告訴了姚一民。
“暫時恐怕沒有合適的同志。”姚一民搖了搖頭。
搞地下工作,與打入憲兵分隊,是兩種性質的工作。
不僅僅要安排好潛伏同志的履歷,還得讓他們接受專業訓練。
以前姚一民只負責與“螞蟻”聯絡,並沒覺得有何不同,大家都是地工人員嘛。
然而,他與路承周接觸後,才深深地體會到,要打入敵人內部,實在是一件難得不可想象的事情。
“那就請組織上多留意吧。”路承周想了想,他也知道,這種事急不來的。
“省委爲迎接八路軍東進抗日,以華北人民抗日自衛委員會冀東分會的名義,計劃在冀東舉行一次大規模的工農武裝抗日暴動。我們的任務,是替他們搞一批武器,以及冀東13個縣的軍事地圖。武器的事,由華北黨政軍聯合辦事處想辦法,還是從煤車運出。你的任務,是搞到冀東的軍事地圖。”姚一民沉吟着說。
“什麼時候要?”路承周問。
“當然是越快越好,根據武器的進度,最遲不超過半個月。”姚一民說。
“半個月?保證完成任務!”路承周堅定的說。
如果要海沽周邊的軍事地圖,他手裡就有。
但冀東的地圖,要花園憲兵隊纔有。
“有了詳細的地圖,我們才能更好地開展游擊戰爭。國民政府的地圖,實在簡陋得很,連最基本的公路、橋樑都沒有標明。這個任務,比武器更任務。”姚一民叮囑着說。
“我知道,沒有準確的地圖,我們就是瞎子。”路承周鄭重其事的說。
他已經在想,要怎麼樣才能拿到冀東的地圖。
“金連振的死,日本人沒有懷疑到你吧?”姚一民問。
“那倒沒有,金連振的死,可以說就是個意外。沈澈雖然很機敏,但第一次殺人,肯定也很緊張。他每次都看到,我會7點40出來,下意識的認爲,出來的必定是我。哪想到,那天卻是金連振走了出來。”路承周微笑着說。
除掉金連振,既是因爲他是情報一室的主任,有着天然的優勢。
同時,也利用了沈澈是新手的特點。
“你的安排很巧妙,馬玉珍也向我彙報了,還很遺憾,沒有除掉你。螞蟻,這件事你應該提前彙報的。”姚一民批評着說。
“當時沒想這麼多,只覺得是除掉金連振的好機會。軍統局那邊,也是昨天才彙報。”路承周解釋着說。
這種事,先斬後奏,總部拿他也沒有辦法。
軍統收到路承周的彙報後,也不得不發了嘉獎令,表揚海沽站取得的成績,並且還額外發了三千塊錢。
這筆錢,路承周只准備給抗團一千,剩下的兩千,自己留着備用。
“這是組織原則的事,只要不是特別緊急的事情,都要向組織彙報。你要養成這樣的習慣,纔不會在以後的工作中犯錯誤。這次你是爲了除掉金連振,如果金連振是我黨的同志呢?你不彙報,豈不壞了大事?”姚一民語重心長的說。
他只是打個比方,作爲一名**員,必須嚴格遵守組織紀律,隨時向組織彙報工作。
這一點,無論什麼時候都要做到。
“我知道了。”路承週一聽,心裡一凜。
姚一民說的情況,雖然可能性不高,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憲兵分隊,未必就只有自己一名臥底。
“我知道你的處境,有的時候來不及彙報,也不可能做到事事請示。但是,只要有可能,就一定要注意。”姚一民提醒着說。
“我知道了。對了,姚書記,馬玉珍有沒有跟你說起,她母親的事?”路承周突然問。
“沒有啊,她母親出什麼事了?”姚一民詫異的說。
“倒也沒出什麼事,只是,馬嬸明天又會來我家。”路承周將今天馬嬸來找他,在二十四號路15號等了一天的事,告訴了姚一民。
“看來,這位母親希望你們能結成伴侶。螞蟻同志,這是好事。我們是革命者,不是妖魔鬼怪,革命者也需要愛情。”姚一民微笑着說。
“可是,馬玉珍加入了抗團,她的身份,至少有六個人知道。就目前來說,她不合適與我有過多接觸。”路承周搖了搖頭。
馬玉珍在不知道他身份的前提下,可以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目前馬玉珍對他的態度,路承周認爲,是很恰當的。
但是,如果進一步,甚至更一步,兩人結成夫妻,在目前來說,是非常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