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傍晚的時候,路承周才見到馬玉珍。
“今天在法租界出了件事。”路承周在馬玉珍面前,也得隱藏內心悲痛的情緒。
當然,他可以適當表現出一點憐惜,但不能有悲傷。
“什麼事?”馬玉珍隨口問。
“程瑞恩出事了。”路承周輕聲說。
“程瑞恩?他出什麼事了?”馬玉珍驚詫地說。
昨天晚上,她纔跟程瑞恩見了面,今天,他卻出事了。
“他死了,日本人乾的。”路承周隨口說。
“死了?”馬玉珍低聲驚呼。
“此事你知道就行,**的事情,我們不用操心。”路承周淡淡地說。
“好。”馬玉珍深深地看了路承週一眼,她覺得路承周對程瑞恩的死,表現得太冷漠了。
路承周走後,馬玉珍去了趟死信箱,她得向螞蟻彙報此事。
然而,到英租界二十六號路後,她卻看到了螞蟻留下的情報。
螞蟻已經知道了程瑞恩的事情,並且告訴她,暫時隱蔽起來。
程瑞恩不僅是螞蟻情報小組的交通員,同時也負責也海沽城委溝通。
從程瑞恩犧牲的那一刻起,螞蟻情報小組不僅與晉察冀中央分局城工部失去了聯絡,同時,也沒辦法與海沽城委建立聯繫。
也就是說,螞蟻情報小組成了孤雁。
馬玉珍不死心,又去了趟七十號路7號。
她在附近轉了一圈,七十號路7號門外上了鎖,而且裡面也沒亮光。
馬玉珍在外面觀察了三個小時,這才死心離開。
回去之後,馬玉珍在死信箱給螞蟻留了封信,她希望能跟螞蟻見一面。
程瑞恩的死讓她也很悲傷,同時她也擔心,如果有一天,螞蟻也突然犧牲,自己怎麼辦?
程瑞恩的犧牲意味着什麼,她也很清楚。
從目前開始,螞蟻情報小組就與組織失去聯繫了。
第二天上午,馬玉珍收到了螞蟻的回覆。
螞蟻對她請求見面,並沒有答覆,他只要求馬玉珍注意隱蔽自己,等待時機。
目前最重要的任務,是保護拿到電臺的同志。
至於與組織聯絡,總會有辦法的。
目前與晉察冀中央分局城工部聯絡,自然是不行的。
但與海沽城委之間,還有一層迂迴的關係。
中西大藥房表面上是軍統的產業,但馬厚谷早就暗中加入了地下黨。
另外,中西大藥房還有一位城委的同志。
當然,這條線不能輕易動用。
螞蟻情報小組與海沽城委,雖然都屬晉察冀中央分局城工部領導,但卻是兩條線。
如果螞蟻情報小組隨意與海沽城委聯絡,是不是以後海沽城委,也可以主動與螞蟻情報小組聯繫?
黨的紀律很嚴格,特別是地下工作者,更需要鐵一般的紀律。
況且,路承周應該很快就能知道,與程瑞恩接頭那位同志的消息。
畢竟,特高班早就盯上了那位。
昨天下午,寺田清藏請求情報一室協助,路承周將任務交給了趙賓。
早上路承周到憲兵分隊後,趙賓已經出去了,但張廣林向他彙報了趙賓的工作。
“寺田清藏要找的,是一位叫秦寶華的人,此人是中國實業銀行職員。”張廣林介紹着說。
“秦寶華人在哪裡?”路承周問。
昨天與程瑞恩接頭的,應該就是這位秦寶華,電臺,也應該在秦寶華手上。
“消失了,從昨天法租界之後,秦寶華再沒露過面。”張廣林搖了搖頭。
“租界就這麼大,還怕找不到人麼?”路承周笑了笑。
秦寶華應該知道,是因爲他的緣故,才讓日本人發現了。
這個時候,帶着電臺隱蔽,是最好的辦法。
路承周不知道秦寶華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的任務,只知道他是自己的同志。
“秦寶華狡猾得很,出了事後,就沒在英租界出現過。”張廣林搖了搖頭。
“把一小隊的人全派出去,一定要找到這個秦寶華。”路承周說。
寺田清藏原本只要求幾個人,但秦寶華既然隱蔽起來了,路承周要“全力以赴”支持寺田清藏的工作。
“路先生,日本人都沒提這樣的要求,是不是太主動了?”張廣林擔憂地說。
路承周最近越來越像個漢奸,這令他很擔憂。
“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小隊是什麼人,就算全體出動,能找得到秦寶華?但對上面,咱們有個交待,否則,日本人會放過我們?”路承周冷笑着說。
“原來如此。”張廣林松了口氣。
只要路承周不是一心只想對付抗日分子,他就有底了。
“有些表面文章還是要做的,否則日本人憑什麼用我們?”路承周笑了笑,也就是兩人單獨在一起,否則他是不會說這種話的。
“路先生,其實你何必爲日本人做事呢?”張廣林突然問。
“還不是爲了混口飯吃?”路承周笑了笑,不再跟張廣林說話。
他去了寺田清藏的辦公室,準備將自己的決定告訴他。
“一小隊?不錯,多謝了。”寺田清藏雖然很很惱火,但卻不能對主動配合的路承周動怒。
“這是我應該做的嘛,只要人在租界,一定能找到。”路承周信誓旦旦地說。
“走吧,跟我一起去趟川崎君的辦公室。”寺田清藏突然說。
“還有事?”路承周驚訝地說。
“昨天晚上,山鷹沒有發報,我們的呼叫也沒有迴應。”寺田清藏淡淡地說。
他現在懷疑,可能是山鷹出了問題。
否則,二步山的人,怎麼可能沒進城呢?
可悲的是,自己白白捱了川崎弘幾記耳光。
“偶爾一天不發報,也是正常的嘛。”路承周笑了笑,不以爲然地說。
“如果昨天沒行動,當然沒問題。可是昨天二步山並沒派人進城,事後山鷹不彙報,這是很不正常的。”寺田清藏搖了搖頭。
“我能與徐鐵聯絡上麼?”川崎弘見到路承周後,問。
昨天晚上山鷹沒有發報,他確實很擔憂。
“這個……恐怕很難。”路承周露出爲難之色,如果他不是軍統海沽站長的話,確實很難與徐鐵聯繫上。
“再難也要想辦法,我們得知道山鷹是否安全。”川崎弘沉吟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