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明一聽,整個人呆住了。
他已經猜到,路承周與日本人有關係,但沒想到,路承周竟然是日本特務頭子。
“以後,你跟韓福山組成情報一室的一小隊,韓福山當隊長。”金惕明突然說。
“他當隊長?”賈明一聽,立馬不幹。
“怎麼,得罪了路主任,你還想當隊長?要不,再吊上去試試滋味。身上怎麼只有兩條印子,韓福山,你不能手下留情嘛。”金惕明突然看到,賈明背後,只有一個X的血印,很是詫異地說。
“不用了。”賈明忙不迭地說,剛纔的滋味,他是再也不想試了。
“韓福山,賈明以後就歸你領導。”金惕明說完後,轉身離去。
“巡座,走,我帶你去治治,可別耽擱了。”韓福山等金惕明走後,假惺惺地說。
“千萬別這樣喊,以後你可是我的隊長了,還請韓隊長多多關照。”賈明冷冷地說。
韓福山剛當巡警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巡長了。
是他一步一步,將韓福山提拔爲巡長的。
現在好了,自己投靠日本人,竟然成韓福山手下了。
“巡座,在這裡,是路主任說了算。我們以後,還是別給主任添亂。否則,吃虧的只會是自己。”韓福山意味深長地說。
“他下手可真狠。”賈明一想,是啊,這一切都是路承周安排的。
但他忘記了,如果不是上午在路承周的辦公室,態度這麼惡劣,現在會遭這麼罪嗎?
剛纔韓福山的那兩鞭子,他也全部記到了路承周頭上。
賈明在憲兵分隊,只是簡單地包紮了一下。
隨後,就是拍照,寫自述,填寫申請資料。
一切都跟韓福山一樣,只不過,韓福山現在成爲了一小隊的隊長,而賈明沒有註明職務。
對賈明的結局,路承周不聽彙報,都能猜到。
像賈明這要的人,只需要用點手段,馬上乖乖聽話。
下午,路承周碰到賈明時,對方一看到他,馬上走了過來。
雖然因爲快步,牽動着背部的傷口,而痛得臉都抽筋,但賈明依然不敢停下來。
“主任好。”賈明特意在路上等着路承周的。
“在外面,就不要喊主任了。”路承周淡淡地說。
“是,巡座。”賈明恭敬地說。
他心裡對路承周,確實很痛恨,但面對路承周時,卻表現得比原來還恭敬。
這種恭敬,不是因爲路承周的職務,而是因爲路承周的手段。
在警務處,路承周最多將他訓斥一頓。
但在憲兵分隊,路承周隨時都能要他的命啊。
“明城茶樓的賬,結了沒有?”路承周突然問。
“馬上去結,馬上去結。”賈明一愣,忙不迭地說。
自己都加入憲兵分隊了,怎麼還用付錢麼?
“大興日雜店纔是我們的產業,但兄弟們去買東西,也是要付錢的。只是,每個月的利潤,會拿一半出來給大夥發。至於明城茶樓,確實與我們無關。”路承周緩緩地說。
“原來如此。”賈明恍然大悟。
“你跟韓福山,都是巡捕,不必每天都去報到。你們只需要,將蒐集到的情報,每天向張廣林彙報就可以了。”路承周緩緩地說。
“明白。”賈明說。
“另外,你們在市區的親戚,或是家人,可以向憲兵分隊申請,請日軍給予保護。”路承周又說道。
很多人在英租界工作,但未必就住在英租界。
就算自己住在英租界,可還有很多親戚,是住在城區的。
當漢奸的好處之一,就是能庇護家人。
或許,這也是很多人,願意投靠日本人的原因。
其實這種所謂的庇護,只是讓日軍,不禍害他們家人而已。
“多謝巡座。”賈明感激地說。
他是警務處的副巡官,在英租界,能儘量保護自己的家人。
可是,沒搬進來的,就無能爲力了。
想要住進英租界,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這裡的生活成本很高,沒有穩定收入的人,根本無法生存。
晚上,路承周依然在家裡吃飯。
馬嬸做的飯菜,確實比外面的香,路承周已經習慣每天都回來吃飯。
當然,趁着吃飯的時候,他也可以跟曾紫蓮交接一下情報。
“承周,珍珍到底去哪了?怎麼好幾天都不回家。”馬嬸端菜的時候,突然問。
“她不是去鄉下,給農村的孩子補課麼?放心,過幾天就回來了。”路承周安慰着說。
如果讓馬嬸知道,馬玉珍就在樹德小學,她肯定會去看望的。
“那就好,希望她能快點回來。”馬嬸終於放下心來。
“晚上的東西,準備好了沒有?”路承周等馬嬸進去後,問。
今天晚上,要在樹德小學舉行一個加入軍統的儀式。
所有參加訓練班的的人,全部加入軍統。
路承周身爲軍統海沽站代理站長,當然要參加,並且帶頭宣誓。
這個訓練班,路承周是班主任,但他不能每天都去上課。
兩三天能去一趟,已經很不錯了。
但是,班上的每一個人,路承周都認識,並且,已經給他們安排了去處。
當然,對黨內的同志,他還要徵求姚一民的意見。
“早準備好了,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曾紫蓮問,路承周晚上要去憲兵分隊,一般情況,等他下班得十點。
加上化裝時間,路承周趕到樹德小學,一般都接近十一點了。
“今天事不多,可以提前一個小時走。”路承周想了想。
野崎剛調到憲兵分隊,還在熟悉階段,他只需要做好情報一室的工作就可以了。
至於陳樹公那邊,路承周讓趙賓,去牛津別墅5號對面的監視點,全天候監視。
“那行,我九點在那裡等你。”曾紫蓮說。
“你先去趟安孟博那裡,告訴他,我的房子怎麼還沒有準備好。”路承周突然說。
“怎麼,在我那裡不行麼?”曾紫蓮不滿地說。
“不是不行,而是進出多了,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路承周低聲說。
“其實,在鬆壽裡已經給你準備了一套房子。”曾紫蓮無奈地說。
路承周的命令,安孟博哪敢不執行?
根據路承周的指示,安孟博給路承周準備了兩個安全屋。
但曾紫蓮也特別叮囑安孟博,要儘量在鬆壽裡準備一套。
“你幫我把東西搬過去,到時候我去新地方。”路承周想了想,沉吟着說。
他的相貌,認識的人不少。
鬆壽裡愛爾公寓進出的人,雖然很多,但誰知道,會不會有人注意他呢?
“好,鬆壽裡5號。”曾紫蓮輕聲說。
路承周原本以爲,他應該隨時都可以離開的。
但到了憲兵分隊後,馬上接到通知,跟隨野崎一起去花園憲兵隊。
“野崎先生,出什麼事了?”路承周在車上問。
“高橋豐一和楊玉珊的屍體運回來了。”野崎說。
“有什麼發現嗎?”路承周問。
他當時用的是駁殼槍,這種槍威力大,裝彈量多,唯一的缺點是,相對來說較重,攜帶不方便。
“槍手的槍法非常精準,高橋豐一的心臟中了兩槍,楊玉珊的心臟和眉心各中一槍。我們懷疑,槍兵是**的神槍手。”野崎緩緩地說。
路承周與野崎趕到花園憲兵隊,先去了停屍間,看到了高橋豐一和楊玉珊的屍體。
高橋豐一身中四槍,全部是路承周的傑作。
而楊玉珊身上的四槍,其中兩槍是野崎打的,另外兩槍,是路承周打的。
“看到沒有,楊玉珊當時只是小腿和腹部中彈,槍手完全可以將她救走。然而槍手選擇擊斃楊玉珊。”川崎弘指着楊玉珊身上的彈孔,介紹着說。
雖然楊玉珊死了,但從楊玉珊的屍體上,還是能看到不少線索。
“還有槍手當時說的那句話,聲音很大,什麼一號,一定要給你報仇。這哪是說給楊玉珊聽的,完全是說給我聽的。”野崎在旁邊說道。
槍手說完這句話時,他當時就認定,楊玉珊就是球組一號。
然而,路承周說出,這極有可能是真正的球組一號,故意拋出的替死鬼後,他的想法,自然就不一樣了。
野崎只是很憤怒,自己無意中,爲真正的球組一號,當了一回證人。
這也給了他教訓,有的時候,就算親眼看到的,親耳聽到的,也未必是真的。
“會不會是因爲情況緊急,特別是野崎先生突然出現,讓槍手感覺,已經不可能帶着楊玉珊離開呢?”路承周問。
“不可能。如果楊玉珊真是球組一號,對軍統而言,一定非常重要。我想,軍統方面,一定會下死命令,讓槍手將他救走。”野崎搖了搖頭。
“還有個細節,當槍手拉着楊玉珊離開的時候,原本楊玉珊可以迅速逃離現場。可她卻停住了腳步,還跟槍手說了幾句,甚至有可能是爭執。要不然,楊玉珊也未必會中槍。”川崎弘突然說。
“川崎先生真是觀察入微。”路承周敬佩地說。
川崎弘當時並沒在現場,可他只是聽了中山良一和野崎彙報,就推斷出這樣的結論,實在是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