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統華北區因爲陳樹公的叛變,遭到重創。
除了海沽站還有少部分人活動外,北平、保定兩站的所有人員,幾乎全部被捕。
總部分析原因,除了陳樹公的主觀原因外,還有客觀原因。
“火焰”早就向總部提出質疑,陳樹公有可能與日本人暗中接觸。
然而,此事並沒有引起總部的高度重視。
事後,戴立在總部的會上作了檢討。
“重建華北區?太好了。”路承周高興的說。
這段時間,看到日本人四處抓捕,他很是無奈。
在敵後工作,走錯一步,就可能帶來毀滅性後果。
“總部決定,由我擔任華北區長兼海沽站長。”劉有軍緩緩的說。
“恭喜區座。”路承周高興的說。
他與劉有軍合作默契,劉有軍當了區長,以後他的工作更好開展。
“同時,總部任命,你擔任海沽站副站長。”劉有軍緩緩的說。
“我……擔任副站長?區座,是不是搞錯了?”路承周詫異的說。
“總部怎麼會搞錯?鑑於你的能力,擔任副站長綽綽有餘。”劉有軍搖了搖頭。
接到總部電報時,他也覺得不可思議。
路承周是潛伏在憲兵分隊的臥底,是軍統的王牌“火焰”,關鍵時候能力挽狂瀾的。
如果擔任副站長,“火焰”的身份怎麼辦?
畢竟,軍統已經知道路承周是憲兵分隊的“日本特務”。
“我就算能夠勝任副站長,也不能擔任副站長啊。除非,我的身份暴露了。”路承周苦笑着說。
讓他擔任副站長,可不是提拔他,而是害他。
“誰說你擔任副站長,身份就一定會暴露的?”劉有軍嗔惱的說。
“請區座明言。”路承周怔了怔。
“你擔任副站長,用的不是路承周的名字。除了我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之所以給你這個身份,也是想讓你,能參與海沽站的具體事務。我這段時間,我去北平、保定、唐山跑一趟,海沽的工作,就交給你了。”劉有軍緩緩的說。
路承周用化名在海沽站擔任副站長,加上他的化裝技巧,只要不是相熟的人,應該不會有人發覺他的身份。
唯一需要防備的,是曾紫蓮。
畢竟,曾紫蓮是情報組長,同時也是一個化裝高手。
“我與曾紫蓮接觸過多次,在她面前,我可沒信心能隱藏身份。”路承周搖了搖頭。
他明白總部的苦心,目前既是用人之際,也是想給自己一個發揮的平臺。
然而,路承周最重要的任務,是潛伏在憲兵分隊。
哪怕他任何任務也沒完成,只要能成功潛伏下去,就是軍統最大的勝利。
“這個問題,總部也考慮過。曾紫蓮以後,肯定會成爲你的聯絡員。在此之前,你與她的溝通,可以通過信件,或者電話。”劉有軍沉吟着說。
他擔任華北區長後,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擔任路承周的聯絡員了。
曾紫蓮是女同志,她與路承周又認識了,建立了正常的關係,完全可以勝任聯絡員的工作。
只是,路承周的身份,什麼時候讓曾紫蓮知道,這得由他來掌握。
“多謝區座栽培。”路承周終於明白了。
劉有軍擔任華北區長,再給他當聯絡員,確實不合適。
路承周要參與海沽站的事情,以後可以通過曾紫蓮。
“這是黨國的栽培,戴老闆的信任,我只是向總部推薦了你。”劉有軍緩緩的說。
“沒有區座的推薦,就沒有黨國的栽培,更不會有戴老闆的信任。”路承周誠懇的說。
“以後,我們要更加團結合作,你除了擔任副站長外,我希望你能暫時負責行動組。”劉有軍又說道。
路承周擔任副站長,劉有軍確實可以鬆口氣。
在海沽站,沒有誰比路承周,更熟悉日本特務機關的情況了。
有他的領導,海沽站至少不會像北平和保定站一樣,被敵人一鍋端。
在淪陷區工作,沒有什麼比安全更重要的了。
有路承周在,海沽站的安全,將得到極大保障。
“負責行動組?區座,現在行動組還有人麼?”路承周苦笑着說。
海沽站剛成立時,是沒有行動組的。
當時海沽站的行動,需要北平站協助。
“你暫時把架子搭起來,以你在英租界的人脈,也可以自行招收一些行動人員嘛。”劉有軍不滿的說。
“這倒是個辦法。”路承周點了點頭。
軍統現在支離破碎,正是可以插手的好時機。
他這個副站長,雖然不能公開露面,但要安插一些進去,還是很容易的。
兩人又商議了,路承周在海沽站的名字。
劉有軍原本想給路承周使用新的化名和代號,最終,將化名和代號合併,使用“火柴”這個名字,作爲海沽站新的副站長。
同時,在華北區,也會有一份“火柴”的檔案。
火柴參加過軍統杭州訓練班,祖籍湖南,中學畢業。
新的海沽站,採用垂直領導,各個部門不發生橫向聯繫。
比如說,情報組長與行動組長,不僅不會見面,甚至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形勢逼人,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陳樹公現在哪個部門任職?”劉有軍交待完事情後,突然問。
“他沒去警察局,也沒去社會局和新民會,暫時在憲兵分隊當顧問。”路承周嘆息着說。
其實,在軍統時,路承周與陳樹公打過一次交道。
當時軍統制裁古日昌,時任北平站長的陳樹公,親自帶了兩名行動人員來海沽。
路承周清楚的記得,還給他們找了思治裡9號,作爲臨時住宿之處。
當然,路承周當時是“日本特務”,是打入軍統的臥底。
再次與陳樹公合作,卻是在憲兵分隊了。
陳樹公這個“顧問”,雖是個名譽職務,可實際上,華北區投降的人,全部歸他領導,包括情報三室。
原北平站和保定站,所有人員,幾乎全部被捕。
有些人爲國捐軀,但更多的人,投降當了漢奸。
陳樹公現身說法,他這個區長都能叛變,其他人爲何不能?
軍統是職業特工,不少人蔘加軍統,當初完全是爲了有口飯吃。
既然跟着陳樹公還有飯吃,何必爲黨國赴死呢。
或許,有些人是抱着“忍辱負重”,可一旦踏入了日本特務機關這扇門,再想洗乾淨腳,怕是不太可能了。
“他的任務,還是徹底清除我們吧。”劉有軍苦笑着說。
“是啊,原華北區很多人都投靠過來了,包括劉井華。”路承周嘆了口氣。
他與劉井華也是同學,到華北區後,先擔任電臺臺長,後擔任電臺督察。
“華北區的電臺,反倒沒事,他這個督察,卻……”劉有軍搖了搖頭。
如果劉井華一直擔任電臺臺長,或許不會被捕。
“他現在是憲兵分隊新成立的電訊室副主任,負責偵破我們的電臺。區座,劉井華在這方面有天賦,可得注意他。”路承周提醒着說。
“密碼和電臺頻率,以及呼號,全部更換了。就算他再能,短期內,也不可能破獲我們的電臺。”劉有軍不以爲然的說。
“這是目前公開在憲兵分隊上班的原華北特務人員名單。”路承周拿出一根菸,遞給劉有軍。
煙上,是他用牛奶寫的密件,只要用碘酒一洗,就能顯出字跡。
如果碰到意外,只要把煙拿出來抽掉就行。
路承周現在一天要抽一包煙,無論何時何地,他抽菸都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這些人,很可恥,他們這輩子,也洗不清身上的恥辱。”劉有軍將煙收起來,鄭重其事的說。
“最近,日本人想趁機接收電話三局。我已經接受命令,準備對馬路電杆上的電纜分線箱動手,破壞三局的電話線路。”路承周又說道。
海沽電話局,在抗戰前是直屬國民政府交通部的單位。
早期設在閘口街,後因軍閥混戰,不斷受到干擾,乃以設在英租界的三分局爲總局。
閘口街爲二、五局,六局設在河北,四局在意租界,還有一個八局在河東。
其中,二、三、四局爲自動機,其餘的是人工機。
也就是說,在英租界和意租界,撥打電話只要直接撥號碼就行,無需人工轉接。
日軍佔領海沽後,閘口街的二、五局,河北的六局,河東的八局,均被日軍接管。
後來,又接收了法租界的電報局。
不僅,日軍將電報、電話局合併,成立了“華北電報電話公司”,簡稱“華北電電”,總部設在河北路北口。
電話三、四分局,坐落在英、意租界,日軍不能武力接管。
電話局職工,在民先隊和地下黨的領導下,也展開了“抗交”活動。
之前,日軍曾施加種種壓力,但三局職工態度堅決,決不屈服。
英租界當局,也擔心日軍接收電話三局後,對他們不利。
因此,公開支持電話局的“抗交”活動。
上個月,海沽市政府,還派人拿着一顆“關防”來三局,要召開全局職工大會,代表市政府接收三局。
結果,被三局職工趕了出去,連“關防”也差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