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普通的打劫,陶階理都不會理。
吳偉身爲情報三室的人,也算職業特工了吧,竟然被人打劫,說出去都丟人。
幸好吳偉沒帶槍,否則他這個三室主任,都沒臉出去見人了。
他聽到吳偉的彙報後,第一感覺,也是抗日分子所爲。
如果這真是抗日分子的行動,說明吳偉跟蹤的那個舞女,極有可能也是抗日分子。
或者,吳偉被打劫的地方,周圍住着抗日分子。
“我們的工作,是抓捕抗日分子。遇到這種事,我腦海裡,第一感覺是抗日分子所爲。”路承周沉吟着說。
“我倒覺得,這件事跟抗日分子沒什麼關係。”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胡然蔚,突然說道。
他雖是情報三室的副主任,但也是軍統的臥底。
吳偉的事情,他下意識的認爲,跟抗日分子有關。
準確地說,應該跟今天下午東馬路的縱火案有關。
“爲什麼呢?”陶階問。
“如果真是抗日分子所爲,他們只會劫財麼?隨便挖個坑一埋,或者將他往海河一扔,吳偉還能活?”胡然蔚緩緩地說。
“吳偉如果死了,我們一定會追查到底。或許,抗日分子就是怕這個。”路承周搖了搖頭,故意說。
胡然蔚並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路承周對胡然蔚很瞭解。
胡然蔚一開口,路承周就知道,他想幹什麼。
路承周看似對胡然蔚的論斷表示懷疑,實際上,已經在配合胡然蔚。
“不對,如果吳偉死了,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他死在哪裡,是怎麼死的。”胡然蔚堅持着自己的觀點。
他下午接到命令後,也在秘捕可疑人員,接到取消行動的命令後,一直待在憲兵分隊。
他沒與曾紫蓮溝通,自然也不知道軍統的想法。
只是,作爲一名軍統的臥底,他知道自己做什麼,對軍統最有利。
吳偉被劫,有可能是抗日分子乾的,更可能是軍統動的手。
但胡然蔚希望,憲兵分隊能把此事,歸咎爲一般的治安案件。
“你說的好像也有一定的道理,畢竟,吳偉只是下班回家。”路承周沉吟着說。
“你還記得,自己被人揹到哪裡了麼?”陶階轉而問吳偉。
路承周和胡然蔚分析得都有一定道理,原本他比較傾向於抗日分子所爲。
可聽了胡然蔚的分析後,覺得很有可能,只是一般的治安案件。
“記不太清了。”吳偉搖了搖頭,他現在只要一想這個問題,腦子就痛得厲害。
“這樣吧,我去周圍問問,明天再託人,打聽一下此事。其他東西不好說,自行車肯定能找得到。”路承周想了想,說道。
“那就拜託路警官了。”陶階誠懇地說。
情報三室的事情,還要麻煩路承周這個情報一室主任,他確實有點過意不去。
“都是一家人,沒什麼拜託不拜託的。你們先回去,我去附近找警務處的人,等會自己回去就是。”路承周說。
鬆壽裡本就是曾紫蓮精心挑選的,路承周之後將安全屋設在這裡,也是覺得,這裡交通便利,進退自如。
周圍的住戶不多,成分比較簡單。
他找到附近的巡捕,請他們挨家挨戶詢問,結果不言而喻,沒有任何發現。
路承周還特意到了鬆壽裡5號,這裡已經住進了人,從今天開始,鬆壽裡5號暫時停用,只作爲海沽站的普通聯絡站。
第二天上午,路承周在巡視完轄區後,到憲兵分隊向野崎報告。
“昨天晚上吳偉被劫的自行車和衣服,出現在在愛丁堡道的一家當鋪。昨天傍晚,幾乎是吳偉被劫後,一個小時不到,這些東西就被人當了,死當。”路承周拿出一張死當的單據,這是從當鋪找到的。
“也就是說,吳偉的被劫,很有可能,只是個意外?”陶階在旁邊聽着,忍不住問。
“陶主任,昨天當着別人的面,我不好問。吳偉去鬆壽裡,是不是執行任務?”路承周問。
這個問題不弄清,他也不好多說。
“這個……”陶階看了野崎一眼,此事他是告訴了野崎的,但不跟路承周說。
“實話實說就是。”野崎淡淡地說。
陶階的行爲,確實有些不妥,但此時,再不妥也必須說出來。
“其實,我是派他跟一下萬國橋那個舞女。”陶階猶豫了一下,輕聲說。
“陶主任,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還是不相信我的忠誠?”路承周怒聲說。
“不敢不敢,陶某知道得罪了,請路主任寬恕。”陶階忙不迭地說。
“我怎麼敢寬恕你呢,吳偉被劫,有兩個可能性。一是那舞女是抗日分子,發現吳偉跟蹤後,她的同夥將吳偉擊昏,掩護舞女離去。第二,舞女只是舞女,吳偉被劫只是意外。”路承周淡淡地說。
“路主任,你是見過那舞女的,能不能提供一些她的情況?”陶階昨天晚上回到情報三室後,與胡然蔚分析了很久。
此事唯一的關鍵,是舞女的身份。
“陶主任對這舞女很感興趣嘛,是因爲她漂亮,還是因爲你想據爲己有?”路承周冷笑着說。
“絕無此事,我只是懷疑,她有些反常罷了。”陶階望着路承周,連連擺手。
“他敢說,你不是被這舞女的美色迷住,才故意去跟她?再說了,她有什麼反常?”路承周突然厲聲說。
“我承認,這個舞女確實長得不錯,可是,我也不會假公濟私。我懷疑,她根本不是舞女,這只是她的掩護身份。”陶階篤定地說。
“野崎先生,今天上午,我已經打聽到了那名車伕的情況。那名舞女,確實去了英國俱樂部。而且,我也找人覈實過,昨天晚上,確實有這麼一個人。”路承周緩緩地說。
“既然路主任覈實過了,自然就沒問題了。”陶階尷尬地說。
“昨天我也檢查過她的證件,但你還是派人跟蹤了。我覺得,陶主任還是再次覈實一下比較好,免得到時出了什麼事,怪到我頭上。這樣的責任,我可不想負。”路承周搖了搖頭,冷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