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賀與路承周見面,是經過陳世光同意的,他要拜託路承周,只是禮貌的說法,實際上是給他下命令了。
“有事儘管吩咐就是。”路承周笑了笑,何賀話中的意思,他自然聽出來了。
“希望你能通過日租界的關係,調查華北駐屯軍司令官田代皖一郎近期的外事活動安排。”何賀緩緩的說。
“怎麼,對酒井隆沒下手,現在要把目標換成田代皖一郎?”路承周用勺子輕輕攪着咖啡,隨口問。
“現在只打探消息。”何賀不置可否的說。
何賀說話的時候,仔細觀察着路承周的神態。
路承周問起田代皖一郎,雖然有些僭越,但也不算什麼。
畢竟路承周與自己是同學,以路承周的思維能力,就算自己不回答,也能想到這方面。
“我在日租界可沒什麼關係,上次能遇到酒井隆,只是巧合。何兄,你不會以爲,我還能巧遇田代皖一郎吧?”路承周笑了笑。
打探田代皖一郎的情報,本就是用來試探趙二的。
現在,何賀又將同樣的套路用在自己身上,只能說明一件事,又要試探自己了。
劉有軍跟路承周提起過,何賀對他有所懷疑,顯然,何賀開始驗證他的懷疑了。
“可以側面打探嘛,這方面你不比我差。”何賀說。
情報蒐集與分析,是他們在雄鎮樓學習過的課程。
路承週一個月時間,學習了他們半年的內容,而且成績優秀,他纔不相信路承周的鬼話呢。
“側面打探可以,但不能給我期限,也不能保證,一定就能打探到消息。”路承周搖了搖頭。
“這可不行,時間緊,任務重,一個星期之內,要拿到他近期的外事活動安排。”何賀正色的說。
“何兄,你也知道,我的活動範圍有限。這樣的任務,不能交給別人?”路承周爲難的說。
“我也想交給別人,但海沽總共才幾個人?其他人不要說田代皖一郎的情報,就算是日租界,他們也不敢進。”何賀靠近路承周,低聲說。
“你這是爲難我嘛。”路承周苦笑着說。
“這可是總部的最新指示,辦好了,好處多多。我可是實打實的照顧你,你可不要不識好人心。”何賀壓低聲音,輕聲說。
“沒辦好呢?是不是壞處也多多?”路承周纔不會讓何賀的當,就算他把總部擡了出來,他也不能表現得有興趣。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斤斤計較了?當初是誰信誓旦旦,要爲黨國獻身的?”何賀佯裝不喜的說。
但他心裡,對路承周的回答還是滿意的。
只有幹過外勤,才知道任務不是那麼好完成的。
特別是日本人的情報,還涉及到華北駐屯軍司令官,根本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路承周要是搶着去幹,何賀可以斷定他有問題。
“理想與現實,總是有差距的嘛。我只能說全力以赴,但能不能成,就要看天意了。”路承周嘆了口氣,說。
與路承周談完話後,何賀隨即向陳世光彙報了。
“怎麼樣,路承周有異常嗎?”陳世光問。
何賀的警惕性高,這是要表揚的。
但是,他隨便懷疑內部的人,說輕點,會造成內部不團結,說重點,是資敵。
“暫時看不出來。”何賀搖了搖頭。
路承周不比趙二,他受過專業訓練,同時又在警察教練所學習了兩年,如果輕易被人識破,那就不叫路承周了。
“既然如此,是不是到此爲止呢?”陳世光問。
“站長,能否盯一下?”何賀猶豫了一下,突然問。
從路承周剛到雄鎮樓時,他就有種看不透的感覺。
到海沽後,發現路承周只是直屬通信員,當時他還想不通。
後來才知道,路承周還要搞**的情報。
然而,路承周與酒井隆又有了交集,這讓何賀有些想不通。
“確定?”陳世光眼睛眯縫着。
“這也是正常的考察嘛。”何賀笑了笑,不要說盯梢,哪怕就是監視,也是可以的。
鑑於路承周受過專業訓練,何賀決定親自盯梢。
軍統有一個“之”字盯梢法,需要三名跟蹤人員。
一號盯梢人員與目標,呈斜對角線,而二號,遠遠的跟在目標後面,與一號呈斜對角線。
而三號,則在最後,跟在一號後面,與二號又呈斜對角線。
一旦一號覺得不對,可以迅速撤離,二號補到一號的位置,三號則站到二號,一號再折返回來,到三號位。
當然,這個盯梢法,路承周也學過,而且他們還實踐了。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能識破又是一回事。
何賀既然親自出馬,當然是站一號位。
至於二號和三號,只是備用人員。
何賀與路承周很熟悉,他要到一號位,首先要化裝。
何賀是一號,需要保證路承周在他的視線內。
同樣的道理,何賀也在路承周的視線內。
如果路承週迴頭張望,一眼就看到他,馬上就會穿幫。
有心算無心,何賀相信,自己的機會很大。
事實上,路承周確實沒有察覺到。
雖然他很警惕,但畢竟只有一個人。
每次與人接頭,只是做一些預防性的措施。
比如說,先坐人力車,半路更換,到目的地前,又提前下車,觀察四周。
只有遇到情況時,纔會突然進入百貨大樓,或者進入某家店鋪,然後從後門離開。
但是,平常路承周得保持常態,如果他經常這樣做,反而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只有在接頭時,路承周纔會做一次防範措施。
比如說,他與李向學接頭時,一般會先去治安裡,在那裡換了衣服後,再從後門進入廣善大街。
而與川崎弘見面時,會先在附近觀察一段時間。
路承周與川崎弘見面,主要有三個地點:野崎公館、吉野飯店和法租界的安全屋。緊急情況下,可能會去利順利酒店。
何賀第一次跟蹤,在路承周進入日租界後,就失敗了。
路承周很謹慎,何賀也不敢跟得太近,第一次失敗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