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親暱
落水?
顧夕暖眼中一滯,撩開簾櫳,便是愧疚參合着悶氣躍入水中。接觸水面一瞬好似徹底僵住,毛孔都冷得豎起來。
她況且如此,何況商允?
也顧不得如何游過去的,撈他起來的時候身體都凍透了。卿予嗔怒:“你這是做什麼?”跳河?濃冬?
商允心中就升起一股無名火,問他做什麼?
他還沒有質問她做什麼,她竟然惡人先告狀?惱意之下,一把攬住她的腰,鮮有的桀驁不馴:“又去哪裡!叫你也不停!”
卿予脫口而出:“你同陸錦然一處,我想自己一人呆會兒都不行?”
“不行!”許是激動,連連咳嗽了兩聲才說出話來,而來的聲音雖輕了些,卻不容置喙。這倒是什麼時候染上了她的倔性子,卿予無奈得很。消停片刻,她帶他往船的方向遊,有人才沉聲道:“你出來我就出來了,跑那麼快可知我找了多久?”
想來說得太直白,臉色驟然一紅,嘟囔道:“快些,我冷!”
卿予頓時語塞。
又覺他雙手攀上後背和腰間,身體緊密貼合着亦能感覺到他趨於下降體溫,心中一緊。恰好船伕也將船劃了過來,搭手將他從水中拉起,商允吐了幾口水,凍得發抖。
卿予吩咐船伕往客棧方向走,想起先前看到船篷內還有乾的衣服便扶了商允進去。
好在船篷內還有炭爐。
“換身乾衣服。”兩人都已溼透,冬日裡易染風寒,溼衣回去只會加重。
商允愣愣接過,看她一眼卻是有些幾分遲疑,卿予就去幫他解外袍。平素也是這般照顧他,並沒有覺得哪裡不妥。商允卻是尷尬到了極致,她也溼透了,進了船篷便脫了外袍。
貼身的衣服被水浸漬,曼妙的曲線就展現的淋漓盡致。她俯身替他解去外袍,發間的水珠就順着雪白修頸流入衣領半敞之下。
寒冬裡,商允兀覺一股燥熱,想也不想便知何事,兀得攥緊衣襟:“我自己來就行,你也快去換身衣服。”她再解下去他身下的異樣就暴露無疑,所幸卿予沒有推辭,掛起方纔外袍當做擋簾,悉數褪下衣衫。
商允多看了兩眼,儘管什麼也看不見,臆想之下臉卻紅得更甚。不多時,忽然看到她起身,料想她該是換完了,趕緊自顧解衣穿衣,好似做賊心虛被人發現一般。
幸好是夜間,卿予過來摸他額頭,沒燒,心下才寬慰些。她亦換了一身粗布衣服,商允腦海裡卻滿是她方纔的模樣。髮梢掛着水珠,腰身盈盈可握,半敞的衣領隱隱透着瑩白肌膚。
他想一親芳澤。
這個念頭委實有些折磨人,特別是她覆手上他的額頭,心便狂跳不止。唯有揮手拍掉,好似還在生氣一般,才能掩蓋心下的悸動。
“生氣了?”卿予有些怔。
“嗯。”繼續心虛。
……
回到客棧,木桶裡泡了許久商允才覺得寒意和燥意雙雙退去。房內燒着炭暖,卿予一邊舀水一邊給他擦拭肩膀。
商允也不看她,卿予再討好他也不搭理,知曉有人還在置氣,她也乾脆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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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便只有細細水聲。
商允恨不得一把將她扯到木桶裡,好好質問她爲何非要逼得自己跳水了才肯停下來。
約莫估計他泡得差不多了,卿予緩緩起身拿了浴袍遞於他。
俯身時幾縷青絲拂過他側臉,飄然的觸覺便順着肌膚絲絲泅開在心裡,才消去不久的念頭捲土重來。本已起身卻頓覺某處異樣,不過須臾便又沉入水裡,動靜大不說還濺起四圍一灘水花。
卿予以爲他跌倒,從屏風後匆匆繞過來。他仍泡在水中臉色稍紅,連着浴袍也被扯到了木桶中……好似遮擋。短暫的四目相視,卿予取了睡衣和毛巾與他,佯裝不覺。
“我去煮些薑湯來,喝了再睡。”
“嗯。”憋氣一晚上終於算開口吱了一聲。
折回的時候商允已換好衣服,頭髮還在滴水。卿予將薑湯遞他,俯身拿毛巾給他擦頭。商允一邊端碗一邊偷偷喵她,她從來將他照顧極好,若是哪天她如此照顧旁人,或者旁人起了他方纔的心思……
商允想想又是一股無名火。
“還在生氣?”手中毛巾擱在一旁低眉專心致志看他,平素清澈見底的眸子染了幾分怒氣。商允放碗的力道就稍有些重,不悅道:“說了多少次不準不打招呼就走,也不許說走就走!每次都說好,每次都……”
話音未落,就有柔軟的脣瓣貼上嘴角將剩餘的辭藻抑在喉間,垂落的青絲貼近脖頸,好似輕拂。鼻尖的溼潤氣息混合着發間的馨香回味,口中的甘甜更勝從前。
“知道了,下不爲例。”便此一句,化爲青絲繞在指尖的柔和,撩動心扉。
“唔。”商允木訥應聲,怔怔看着她繞過屏風之後去取先前溼透的衣服, “那侯爺先休息,明日我再來送早點。”行至門口又隨意問道:“樓下廚子的小米香粥可好?”
“嗯,好。”心不在焉應了聲,眉頭卻是緊了緊。深吸口氣臉皮一厚,便從身後圈住她,好似撒嬌:“卿予,我冷。”
冷?
才泡了澡出來會冷?
商允暗自腹誹,已然晚矣便只得繼續硬着頭皮:“就是先前落水的時候凍透了,比那日還透。”
那日?
越描越黑之後,商允終於放棄掙扎,直接不及某人反應,連哄帶蒙拖上了牀榻。“都是你害我落水,給我暖暖。臨行前左大夫說了,勿再受涼,你忘了?” 他已側身環住她腰身,“睡了,大冬天又冷又困的。”
卿予哭笑不得。
片刻之後,儘管知曉商允沒睡着,但均勻的呼吸貼在耳後,好似真的驅散了冬日的寒氣,於心中殘留暖意。
良久商允才拉了被子蓋上來,問了句:“你睡了沒有?”
卿予好笑,所幸側過身來面對他,眼中閃過些許清冽:“侯爺近日果真畏寒得很?”畏寒到躺了半天,纔去拉被子?
商允面色一紅,吱唔道:“我自幼體弱多病,你是知曉的。”
微熱的鼻息就貼在眼前,分外撩人,商允的眼睛不聽使喚得游上了她腰間,再往上的地方,該是軟軟的,手感應該很好。反應過來時,臉紅得更甚,他又起了某些念頭,幸好該管住了手。
“商允……”卿予眉間略微蹙緊:“你沒有話要問我?”
他替她圓謊,便是猜到了十之八/九,思及此處,輕咬下脣。
商允微怔,遂而想起她說的何事。
之前的思緒便有些飄渺,眼下方纔攏了回來,可她輕咬下脣的模樣又惹得他怔忪。剛纔想好的說辭陡然間忘在九霄雲外,喉結聳動,話語便好似從心底涌上,半句不多。
“問你作何?你是洛語青也好,旁人也好。陪我多年的,便只有卿予,我認得的也只有卿予。”
卿予沒有移開目光,眼角的盈盈水汽似是動容。
“卿予。”商允綰過她的耳發,想也沒想,翻身而上含住她的雙脣。這種感覺太好,他們之間就應該如此纔對,身體的貼合程度便是連着呼吸都一併感受得到。
他想和她更親暱些,手順着腰間徐徐往上。
卿予渾渾噩噩中忽的一絲清明,他近日倒是常親近她,像是病中汲取溫暖,卻不是眼下滾燙的手掌伸至衣襟中。
兩人都似一怔,愣愣睜眼看着對方。
卿予的尷尬寫在臉上,“你早些休息。”剛要起身,商允一把環住腰間,壓抑的聲音有些低沉:“今日是我燒迷糊了,下次不會了。”心中忐忑,若是她要走手臂便環得更緊。
片刻緘默,才聽她輕聲道:“睡吧,我不走。”
商允纔好似鬆口氣。
其實兩人都睡不着。
良久後又聽到他開口:“卿予,我有話給你說。”
“嗯。”她不知他要講什麼。
有人便支支吾吾,旁徵博引,援引各種典籍東拉西扯。卿予聽了許久,全然沒有聽懂他要說什麼,又不好出聲打斷他。也不知過了多久,“卿予,你在聽嗎?”
先前還好,眼下已經已經困極,便迷迷糊糊應了聲嗯。
商允繼續酸溜溜得說了一氣長篇大論之後,畫龍點睛:“所以,年少時的喜歡其實算不得喜歡。”
其實半委婉。
“你的自然也不算。”心中總算痛快,臉色一舒。果然和她交流還是直截了當些好,委婉和迂迴都是不可靠的。
結果對方勸無動靜,商允臉色一耷:“卿予?”
平和的呼吸聲在懷中響起。萬般無奈之下,一聲嘆息:“好歹告訴我你聽到了哪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