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997年,魔法界大決戰,救世主對抗黑魔王,鳳凰社對抗食死徒。

救世主贏了,以生命爲代價。

德拉科?馬爾福逃離戰場,逃離魔法界,他本就不是個堅定的黑魔王追隨者。或者說,從一開始,他就不那麼嚮往黑暗。

德拉科只有十七歲,曾經的尖銳傲氣已被現實磨圓,此時,他漠然的看着舉着魔杖面對他的女孩,久久的,他道:“我不相信公正的審判……格蘭傑。”

格蘭傑,而不是格蘭芬多的泥巴種。

滿身疲憊的赫敏緩緩的降低魔杖,哈利死了,羅恩死了,魔法部大肆追捕食死徒,德拉科?馬爾福就是其中之一,她並不是傲羅,可是她卻想要找到馬爾福,她清楚的記得,這個少年幫過他們,幫過哈利,他並不是黑暗的一員,縱使他手臂上有一道標記。

“你不可能永遠逃避。”赫敏輕聲道。

“多謝你提醒我”德拉科繼續保持冷淡的腔調:“被光明和黑暗同時追捕的可悲事實。”他幫助過哈利?波特,所以黑暗一方同樣恨他。

“請……不要這樣。”女孩的語氣帶着懊惱和某種喪氣,片刻後,赫敏再次擡頭,眼睛裡堅定的閃着某種光,她誠懇的說:“馬爾福,我只是想要幫助你。”

德拉科灰色的眸子微微低下,咬脣掙扎着,道:“停止你格蘭芬多式的正義,它們一文不值。”

“我保證。”赫敏捏緊拳頭,她不想再看到悲劇發生,這個世界已經太多悲傷。

“你的保證和你的正義感同樣毫無價值。”德拉科再度開口,卻不是諷刺:“格蘭傑,總有人需要某種渠道宣泄仇恨,這不是你能左右的。”

“可是……”赫敏想反駁,但她不得不承認,對方該死的是對的。

“無辜的標籤?”德拉科消瘦的近似病態的蒼白臉頰渲染上一抹苦笑:“魔法部只會對死者仁慈點,比如斯內普教授?”

西弗勒斯?斯內普,魔法界公認的英雄,死去的英雄。

直到最後,他才知道他的院長所做的一切徹徹底底是爲了哈利?波特,德拉科只覺得諷刺,他想斯內普絕對不會屑於那些無關緊要的光榮徽章,斯內普只希望哈利?波特活着,很可惜,黃金男孩還是死了。

女孩臉上僅有的血色褪去,她微微顫抖着:“對不起。”

“與你無關,格蘭傑。”德拉科哼了一聲。

赫敏彷彿耗盡所有力氣般,她坐下。

“離開,格蘭傑。”德拉科眯起眼睛,他並沒有乞求什麼,只是若女孩照做的話,他會很感激。

赫敏沒有動,她不能就這麼走掉,她低頭,看着凌亂不堪的地板,真不知道馬爾福是怎麼找到這種藏身地,還是在麻瓜界,動動嘴脣,她聽見自己的聲音無力的在房間響起:“我相信……你是無罪的,總有一天,他們也會明白。”

總有一天?

德拉科不再天真的認爲雨過後一定會天晴。

他的父親是個食死徒,他無法否認,所以盧修斯?馬爾福死在圍捕之中,可他的母親有什麼錯,他溫柔的母親全部的世界就只有他和他的父親。

當然,德拉科無法責怪光明一方,因爲他的母親是被貝拉特里克斯殺死的,因爲他的背叛。

德拉科?馬爾福認爲自己有罪,但卻只是對他的家人而言。

德拉科最終沒能趕走格蘭傑,對於格蘭芬多的固執,斯萊特林總會無能爲力。

一天又一天。

“你吃的太少。”褐發女孩語氣中有一種責備。

“格蘭傑……你到底想怎樣?”德拉科嘆氣,他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憐憫,不需要昔日的對頭多管閒事喋喋不休。

“我想……你活着。”赫敏不容置疑的將盤中的食物擺在鉑金少年的面前,她很認真的回答。

德拉科突然說不出話來,低頭逼自己一點點吃掉食物。

“喵!”

突兀的貓叫聲,令兩人全然警覺起來,德拉科抽出魔杖的速度快的驚人。

“克魯克山?”赫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見她最寵愛的薑黃色大貓從小小的窗戶缺口處擠進來。

德拉科沒有放下魔杖,他聽說,這是隻聰明的貓,但未必能聰明到找到這裡。

赫敏上前欣喜的摟着克魯克山,眼睛裡滿是淚光:“我以爲你死了……太好了,你沒事。”

寵物和主人之間擁有契約,德拉科靜靜的看着,觀察着,又小心翼翼的透過窗戶看外面,風平浪靜,或許,格蘭傑確實擁有一隻聰明過頭的貓。

接下來的時光,變成兩個人,一隻貓。

德拉科漸漸變的不那麼蒼白,當他抱着克魯克山時,懷中的溫度讓他有種他真正活着的感覺。

他開始和格蘭傑交談,談學生時代。

很顯然,格蘭傑擁有更多正常點的回憶,他們甚至聊起波特和韋斯萊,也許當這一屆的學生活下來的所剩無幾後,他們的記憶顯得愈加珍貴。

“哈利只想要平淡的生活。”赫敏說。

“不太成功。”德拉科迴應。

“他只想有個真正關心他的人,而不是關心他的名聲,你知道的,一直以來,大家都只看到他光環圍繞的一面。”赫敏的語氣有淡淡的辛酸:“他想要一個正常點的家庭,他其實很羨慕你,你有愛你的父母……”赫敏的話停住,不知道自己的話是不是觸碰到鉑金少年的傷口。

“這恐怕很難,在哈利?波特之前,他首先是救世主。”德拉科淡淡的說,就連一年級的他,希望得到的也是救世主的友誼,而不是哈利?波特的。

赫敏看向馬爾福,深深的:“其實哈利就算不死於決鬥,或許也活不了多久。”

“恩?”德拉科挑起一邊的眉毛。

“他很自責,他總認爲一切死亡都是他的錯。”赫敏的目光幽幽的落在某個角落:“越多人寄希望於他,他就越難以承受,所以無論哪場戰鬥,他總衝在最前面,不要命一般。”

“……黑魔王不是他的責任。”德拉科費了很大的勁才把“黑魔王”這個稱呼擠出來。

赫敏驚訝的看了馬爾福一眼:“哈利不會想到你會這麼說。”

“我也沒想到。”德拉科攤手,和格蘭傑在這裡談論波特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你們本可以做朋友。”赫敏嘆息的搖頭。

“你不用提醒我在校期間是多麼混賬。”德拉科摸摸懶洋洋的克魯克山,後者很享受的打了個哈欠,德拉科明白學生時代的自己是個十足的惡棍。

赫敏笑出了聲:“你的確是。”她如是說。

德拉科微微愣住,當目光落到女孩微笑的面孔上時。

你還要在這裡呆多久,德拉科想問,但他終究吞下了句子。

斯萊特林是黑暗的,那麼格蘭芬多就是光明的,這是魔法界的論調,德拉科對前一句冷笑,而現在,他認爲後一句還有點道理。

沒有什麼地方絕對的安全。

而首先找到這裡的是貝拉特里克斯和狼人芬里爾?格雷伯克,狼人的鼻子在月圓前夕總是格外好用。

“別指望傲羅能抓住最瘋狂的組合。”德拉科已經和女孩逃到外面的樹林裡,他背靠在一棵樹背後,輕蔑的評論,而他抓着魔杖的手用力到快要將魔杖捏碎。

貝拉特里克斯,他要殺了她爲母親報仇。

赫敏深呼吸,一對一,他們有勝算。

“叛徒,滾出來——”貝拉尖銳近似癲狂的叫喊聲在樹林裡迴盪。

“你該走了,格蘭傑。”德拉科扭頭,道:“他們找的是我。”

“你以爲我會在這個時候離開?”赫敏瞪大眼睛,起伏的胸脯昭示着她的某種憤怒。

德拉科把頭轉回去,他早就該對格蘭芬多有所覺悟。

他只是希望格蘭傑能夠離開。

“格雷伯克,撕了那泥巴種。”貝拉聲音裡全是暴戾的氣息:“我會送該死的馬爾福下地獄!無恥的叛徒!”

當聽到“泥巴種”這個詞彙時,德拉科緊了下眉頭。

赫敏就是赫敏,不是什麼泥巴種,他想。

兩秒鐘後,他衝出去,同步大叫:“鑽心剜骨——”第一波攻擊是朝着格雷伯克的,紅色的光順利劈中狼人,後者發出慘烈的叫聲,德拉科給了身後女孩一個眼色,轉而對付貝拉。

索命咒不是可以輕易使用的咒語,因爲消耗魔力過大,並且一時難以恢復,所以德拉科技巧性的將成打的黑魔法扔向穿着黑衣的瘋女人,他七年級一年學的黑魔法勝過過去十幾年的總和,這是現實的力量。

在逃亡中屢屢生存下來的貝拉也不是省油的燈,一時間,紅光在樹林裡閃個不停。

爆炸聲就在耳邊此起彼伏,德拉科無力去看女孩的處境,他只能相信她能對付一頭受傷了並且沒有腦子的狼人。

“去死——”

“無恥的——”貝拉大力揮動魔杖,扭轉了最初的劣勢後,漸漸處於上風。

布萊克家從不缺黑魔法高手,德拉科咬牙,唯一的異類——他的母親,卻死的很慘。

“阿瓦達索命——”肆無忌憚是貝拉的風格,決絕的。

德拉科瞪大眼睛,最終,他還是輸了嗎……

就在這時,另一個人的身體擋在他的前面,幾縷褐色的頭髮近的滑過他的臉。

赫敏?格蘭傑!

德拉科想大叫,他想阻止那道綠光降臨,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綠光中止於女孩,然後,仍然溫熱的身體倒在他的身上,格蘭傑的眼睛是閉上的,永遠的。

爲什麼要救他?

“我想……你活着。”女孩過去的回答彷彿穿越時空迴響在德拉科耳邊。

德拉科發瘋一樣,高舉魔杖,大叫:“阿瓦達索命——”

對面的女人應聲倒地,不遠處,那頭狼人早已沒有聲息。

德拉科?馬爾福安全了。

他空洞的看着手邊漸漸冷去的身軀,一個格蘭芬多,一個想要爲他奔波的格蘭芬多,一個信任他,希望他能相信未來的格蘭芬多。

一個想要他活下去的格蘭芬多。

眼淚從他的眼角不自覺的往下流,他捂着自己的臉,像只受傷的野獸發出嗚咽聲,他的聲音支離破碎:“我的命……不值得你拿性命去換……”

他現在,真的什麼都沒有了,連同可能存在的渺小希望。

放任自己躺在髒的一塌糊塗的地上,傲羅們快找到這裡了吧,或許會給他個攝魂怪之吻,無論什麼,都無所謂了。

德拉科?馬爾福閉上眼睛,頭上的天空對他而言,已徹底灰白。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種柔軟的觸感在德拉科脖子上盤旋,他睜開眼:“……克魯克山。”他的聲音小的幾乎聽不到。

你的主人已經死了。德拉科發不出聲,只能動動嘴巴。

胖乎乎的薑黃色大貓歪着頭在主人和鉑金少年身邊轉了一圈,又回到德拉科身邊,慵懶的依偎着鉑金色的腦袋,就像某個正常的午後,兩人一貓的下午茶會。

德拉科慢慢的伸出自己的手,握住已經冰冷一片的女孩的手。

對不起……

曾經叫你泥巴種,

謝謝你……

一直陪伴着我。

德拉科再次閉上眼睛,任由黑暗席捲而來,帶走他所有的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這次開的新文是德拉科重生文,CH自然是赫敏,但文章還是劇情爲主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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