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自覺捋了捋一口亂糟糟的頭髮，問：“你又要出去了嗎？”
歐耀白淡淡掃了她一眼，搖搖頭，和她擦身而過。
她“哦”了一聲，剛準備去浴室，腦子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叫住了男人。
“歐耀白，昨天奶奶跟我說我們可以自己去買點喜慶的東西裝點裝點房間呢，每天便是新年了，你要沒事兒，和我一起去吧？”她語氣有些小心翼翼的建議道。
從小，她對於新年的理解便是團圓熱鬧，剛剛窩在牀上給莫七七打了電話，孩子說蘭姨買了好多好吃的，哧哧的笑得很是開心。
她現在身在古鎮，身邊也沒有親人，但是對於新年的氣氛已經生成一種執念，一定要紅紅火火的，熱熱鬧鬧的。所以，她打算去古鎮旁邊的小縣城把過年該買的東西都買了。
歐耀白一怔，輕輕點了點頭。
他只道，反正沒什麼事兒，陪她也無妨……
莫染見他答應了，心下一喜，扔下一句“我很快的，你等一會兒”便小跑進了浴室。
思及等一下要拎東西，一身舒適方便的羽絨服加牛仔褲，繫上一條白色的大圍巾，梳了馬尾，這一身清爽的裝扮，讓她頓時活力四射，只覺得渾身是勁。
兩人去吃了當地有名的包子，莫染對面食向來喜愛，最後意猶未盡的又打包了兩個包子。
笑着遞給男人一個，歐耀白嫌棄的搖了搖頭，她也不在意，出古鎮的路上邊走邊吃。
這一條悠長古樸的街道，除去那醋香，又多了一香。
兩人行至城鎮交界處，搭了輛出租車，坐半個小時，便到了上裡縣城。
在古鎮待了幾天，站在車來車往的現代城市，只覺得心中的純粹灑脫消失殆盡，莫染在原地站着，微蹙了眉。
歐耀白付了錢，下車便看到另一邊女人傻傻的站着，他走過去，還未走近，卻被她制止了。
“那個，我們離遠一點，好不好？一到這裡，我總覺慎得慌，生怕有記者。”她建議道，話畢，就轉身往前面走去。
男人一愣，感覺到莫染那一副楚河漢界的模樣，心中頓生惱意。
那前方的背影，頭幾乎縮到了整個圍巾中，小心翼翼，彷彿生怕被人發現了去。
這樣的莫染，和古鎮那個莫染，完完全全不是一個人。
兩人再沒有說一句話，之間維持着恆定的幾米距離，一前一後的進了商場。
大年三十，裡面自然熱鬧無比，特別是瓜果蔬菜區，簡直到了人流涌動的地步。
莫染見沒有注意她，也被這種熱鬧的氣氛感染，倒是輕鬆了不少，推着購物車，開始了自己的瘋狂購物之旅。
歐耀白閒適的跟在後面，看着她像大海中一條歡脫的魚，買堅果，買對聯，買燈籠，外菸火，最後見她竟歡歡喜喜的進軍了菜場去，他不由得有些好笑，幾個大步，上前拉住了正拿着一袋佐料的手臂，語氣習慣清淡，“買菜做什麼？差不多回去了吧。”
莫染只覺得手一麻，微微掙脫開來，回道，“我已經和奶奶說好了，今天借一下她的廚房，打算自己做菜。”
男人皺皺眉，反問，“莫小姐你認爲自己的廚藝如何？”
“額。”莫染有些爲難，最後大言不慚的模仿“之乎者也”之語氣，笑彎了眼，擺着小腦袋，“自然是極好的。”
一直淡漠的歐耀白也被她逗得笑出了聲，莫染停住，看得有些傻，一句話便脫口而出，“歐耀白，你應該多笑笑，笑着比裝酷更好看。”
歐耀白意識到自己情緒，不自然的掩了去，直接推起車，轉了身。
“今天就在外面吃。”語氣堅決。
莫染在後面叫了兩聲，男人當沒聽見，她沒法，只能又回去抱了些大小不一的煙火，小跑着追上男人的步伐。
兩人從商場出來，大袋小袋佔滿了手，歐耀白這樣子的一個人，臉色自然不會太好，莫染有些忐忑，生怕他扔了東
西自己走了，至少，原來那個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男人做得出來。
她忙道：“歐耀白，你就在這兒吧，我去叫車過來，很快的。”這裡人來人往，手中的東西不好放，只得提着往前走。
歐耀白眉一皺，叫住了她。
“你在這兒等着。”語氣有些衝。
莫染呆呆的看着他湮沒在人羣中的身影，街道上車有些堵，喇叭聲嘈雜聲，莫染卻全然沒有聽進去。
不一會兒，一輛出租車便停在了她面前，車門打開，歐耀白下來接過她手中的東西，淡淡說了句，“你先上去。”
莫染聽話的上了車，男人到後備箱放好東西，才坐了上來。
依舊一路無話，到古鎮已經中午十二點了。
兩人回去放好了東西，到古鎮唯一的現代化酒店吃了頓團圓飯。
他們不是親人，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但這頓飯吃下來，莫染只覺得心中有滿滿的滿足感，言不清道不明。
一到下午，可把莫染忙壞了，剪年畫，貼對聯，掛燈籠，就像在自己家一樣。
整個客彷彿一棟小型的樓，家家都忙着過新年，莫染去找奶奶要米湯貼對聯的時候，見每個房間幾乎都貼了對聯，客棧一改以往的樸然，喜慶無比。
奶奶告訴她，每年都這樣，畢竟是過年，自然要有過年的樣子，只是苦了年後，這些人走後，她和老頭子收拾。
莫染聽了，乖巧的說自己走的時候定收拾乾淨，奶奶直說她貼心，她又問了哪裡可以放煙火纔回了房間。
一進門，便嗅到一股子墨香，她尋過去，原來是書房中歐耀白正隨xing的寫着毛筆字。
站着，修長的身子微彎，有力的手臂劃出優美的弧線。
她不由得放輕腳步，靜靜行至前，書案上是她剪得亂七八糟的紙，一個“福”字，其中的飄逸灑脫之感，顯露無遺。
莫染從小有上書法課，力道和個xing一直是她的短板，現在見到這個字，只能感嘆，大家之風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