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拐進一個林蔭道,兩邊種植高大挺拔的法國梧桐,掉了葉,徒有光禿的枝椏,卻有一種別緻的風姿。
莫染小腦袋快爬到玻璃上了,歐耀白轉頭望了一眼,只是思索一瞬,便靠邊停了車。
“怎麼了?”莫染回頭疑問道。
男人示意她下車,莫染愛極了外面那些樹,很像自己很喜歡的英國郊區風光,也沒問原因,直接開門下了去。
歐耀白下車,見莫染已經跑到了幾米開外了,腦袋擡頭望那些交叉錯亂的樹枝,冬日的暖陽照下來,在臉上投射下斑駁的光影。
“歐耀白。”莫染雙手合成喇叭,叫男人。
男人下意識的往前走去,步子明明邁得大,兩人之間卻都有一段距離,莫染跑跑停停,一身米色的大衣,腳步生花般,能連着旋轉好幾個圈。
直到看見前面盡頭那棟莊園別墅,莫染才停下來,又往回跑,到歐耀白麪前停下說:“前面是住所了。”語氣中不乏失落。
歐耀白剛剛一直只能見着她向前的身影,彷彿撲捉不到一般,只能下意識的加快腳步,如今微微低眼,便能看清那張臉,向前跨一步,手已經握上了女人的手。
莫染有些怔忪,條件反射的想要掙脫,奈何男人如牛力氣一般,她擡頭疑問的望着他。
歐耀白卻怎麼都不願對上她的眼,拉着她直接往前走去,淡淡的說了句,“該吃飯了,進去吃頓飯再走吧。”
“什麼?”莫染疑問了,手被拉着,只能跟上去。
被牽着倒也好,她又仰着腦袋,感受着暖暖的陽光,心倒是平靜下來許多。
待兩人走到別墅大門前,緩緩的移開來,警衛室走出兩個身着警衛服的中年男人,極有力的向歐耀白行禮,喚了句少爺。
莫染在一旁跟傻了一樣,第一反應便是轉身便跑,男人反應極快,一隻手拉着她的手,另一隻手拉着她的領,往大門裡扯。
明明做着這個稍顯高難度的動作,說出的話卻還是沒有半點起伏,讓那兩個一臉驚訝的人去取回車。
“這是你家?
”莫染急衝衝的問道。
男人點頭,見大門關上了,才鬆開了女人的衣領。
“這像什麼話啊,還說‘吃頓飯再走’,說得跟飯店一樣。”她硬耐着不走,在原地磨步子,小臉有些盛氣凌人,質問道。
歐耀白淡淡道:“今天就是奔着帶你見他們的,快走。”
“我爲什麼要見他們啊,莫名其妙。”女人性子來了,又冒了句,是怎麼都不願走了,使勁撇開男人的大掌,轉身就走。
“莫染,你敢再走一步試試?”歐耀白也怒了,對着女人吼了句,聲音發着顫,這麼大一個人,倒是第一次動這麼大的氣。
莫染覺得他簡直無理取鬧,聽了這句威脅的話更是來氣,見大門已經關上了,警務室還坐着一個老大爺,敲了敲門,忍着情緒,還算尊敬的說道,“大爺,開開門成嗎?”
裡面的老人望了她一眼,手中端一杯茶,不急不忙的喝了口,又看向莫染,莫染扯了絲笑,表示友好。
“哼。”老大爺卻瞪了她一眼,又不理她。
莫染有些急,又連叫了兩聲老大爺。
“羅叔。”歐耀白有些無奈,見莫染在警衛室門前傻傻的,嘆了口氣上前,卻看見了已故爺爺的老部下羅叔,打了招呼。
拉着莫染的領子又往裡拉。
莫染手腳並動,瘦小的她卻快被男人提了起來。
“歐耀白,你這人怎麼這麼霸道,殭屍臉,還欺負女人真沒品……”莫染脫口而出,把平時背地裡罵男人的話全說了出來。
歐耀白依舊一臉淡定,換了隻手,桎梏住女人飛舞的手,往裡面走去。
“耀白?”餘飛夢本正在花圃花圃裡澆花,聽了聲響,從一叢茂盛的灌木中走出,便看到了這個畫面。
歐耀白雖臉上不動神色,但那雙烏黑深邃的眸子,卻是她這個做母親的第一次看到的神色,溫柔,無奈,縱容。
而這樣的神色是因爲後面的那個女人嗎?頭髮微亂,姿態隨xing,還罵她的兒子?
她是一個嫺靜的女人,所以第一眼,
就不喜歡這時的莫染,而讓她更爲介懷的是,這個女人的臉,分明有那個孩子的影子……
兩人聽了這一聲皆是一愣,莫染也不動了,卻感覺到歐耀白的手握得她生疼,微微蹙了眉,淡淡的提醒道:“歐耀白。”
男人低頭望了她一眼,裡面滿是她讀不懂的神色,但明明有一絲緊張。
在她愣神之際,歐耀白已經拉着她向那個美麗的中年女人走去。
聽他溫柔的說了句,“媽,你在裡面幹什麼?”
莫染有些驚訝,她還以爲這個男人對誰都一副冷冰冰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呢,卻原來他的聲音可以這麼溫柔。
他母親的聲音也是極好聽,一舉一動,都有舊時女子的柔美,而看兒子的眼神,更讓她增添一種母xing美。
“春天快來了,這些花兒也更貪水些,每隔上幾天我都要來看看。”說完一段,那雙眼睛已經看向旁邊有些侷促的莫染,態度倒也溫和,問道:“這位小姐便是前幾天報紙上的那位吧?”
明明她的眼神很善意,但莫染還是能讀出其中的疏離感,而她也是,莫名其妙被男人帶到這兒,見到他的母親,此時她只想挖個地洞鑽進去,不用回答問題,也不用接受打量的目光。
而她不是老鼠,不能打洞,只能扯出一絲笑,讓自己顯得更有禮貌些,點點頭,打了招呼:“阿姨,你好,我是莫染。”
餘飛夢眼睛又轉移到兩人緊握的手上,莫染自然知道她的目光,下意識的掙脫,男人卻死活不放,她氣極,擡頭瞪歐耀白,恨不得用眼神殺死他。
“嗯,請進吧。”餘飛夢把一切都看在眼中,一雙美麗的眼睛裡有些複雜,對莫染提出了邀請。
“不用了,阿姨我……”莫染那句“我先走了”還沒有出口,便被歐耀白淡淡的打斷,“莫染。”語氣中的威脅xing十足。
又拉着她往裡面走,兒子的這副模樣倒是又把她驚訝了一番,走幾步又回頭看那兩人的表情。
女人咬牙切齒而隱忍,而她的兒子則表面淡然嘴角卻噙了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