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閒話家常了一會兒,太夫人說有些倦了,二伯母就帶着太夫人告辭。
白姨娘卻被薛琬留了下來。
薛琬笑着說道,“當初答應了姨娘的事兒,一直都沒有機會做到,在這裡和姨娘說句抱歉。今年已經過去了,所以我想,若是有機會的話,明年一定讓姨娘達成所願。”
白姨娘反而十分淡然。
她笑着說道,“我知道這事兒有多麼難,所以,你也不用將它放在心上。我孃家的父兄能有機會得到提拔,我已經非常感激了,別的,真沒有太多奢求。”
女兒的婚事就在明年五月,這短短時間,她也很難被扶正。
而她的兒子還小,離婚嫁還有好些年。
所以,她反而不着急。
薛琬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白姨娘一直都是個聰明的女人,也正因爲聰明,所以才能走到今日這地步。
當初侯夫人不論用盡什麼手段都收服不了的男人,如今到了她手裡,居然收了心,這足以證明白姨娘的手段。
侯夫人死後,靖寧侯再也沒有往家裡擡過一個女人。
甚至,都不再去秦樓楚館喝花酒了。
白姨娘笑着說道,“七小姐,我知道你是個有能耐的,只求你以後若是有機會,多幫襯着一點你姐姐,我就感激不盡了。”
她頓了頓,“你姐姐她,心思不夠聰慧敏銳,我怕她以後要吃虧。”
王翰確實是個好小夥子,兩個人也真心相愛,可是王家卻並不是個簡單的家庭。
王翰上頭還有三個哥哥呢,過門之後,那婆媳關係妯娌之間的關係,都是考驗。
薛琬笑了起來,“白姨娘可不能小看我五姐,我相信她可以做好的。”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天色不早,白姨娘便也去前堂尋靖寧侯要回府。
送走了長房和二房的家人,年夜飯,就是三房一家四口吃。 www▪ TTKΛN▪ C 〇
雲姨娘快要生了,肚子特別大。
沒有外人在,薛三老爺便也不裝病了,小心翼翼扶着雲姨娘。
薛琬看在眼裡,悄然和弟弟商量了一下,便就對薛三老爺說道,“父親,等過了年,找個機會將雲姨娘扶正了吧!”
雖然世家大族很少有這樣的案例,但薛三老爺扶正妾室,卻和靖寧侯不同。
薛三老爺身上沒有官職。
他如今只是一個富貴閒人,不願意再娶門當戶對的繼妻了,但是又需要一個女主人來當家理事,那將有子嗣的妾室扶正也是無不可的。
雲姨娘肚子裡的是個男胎。
只要這孩子生下來,這事兒便不難。
薛三老爺有些驚訝,他顯然沒有想過這茬。
但云姨娘卻幾乎要激動得哭了。
她不是爲自己,而是爲了自己的孩子。
嫡出和庶出,雖然一字之差,但在當前這個世間,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她不由看向了琛哥兒。
琛哥兒笑了起來,“很好啊,我支持!”
姐姐和他說過,真正的男子漢,想要的東西都可以自己去掙,金錢名譽地位,都是可以靠自己的雙手獲得的。
所以,他壓根就沒有想過,要貪圖父親給他什麼,甚至,這家裡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不要。
因爲他足夠自信靠自己就可以安身立命。
過了年不久,就是薛琬和蕭然大婚。
雲姨娘的肚子已經很大了,但她卻還是盡心盡力地替薛琬操持婚事,張羅這個張羅那個。
終於到了大婚那日。
基於薛琬在皇城貴女之中積攢出了不錯的名聲,甚至隱隱成了這些貴女的精神領袖,所以,來給她添妝的貴女有許多。
除了素來親近的這幾家,還有肅國公府連家的姐妹,當日一起參加了北疆女王的比箭的那羣將門之女,甚至連襄陽王府的長平郡主也來了。
茅廬一下子被擠得有些小小的。
薛琛小小的身子,蘊含的能量卻不小,居然背起了自己的姐姐,親自送她出了門。
薛三老爺全程臉皮緊繃,但在女兒出門的那一刻,卻還是背過身去流下了眼淚。
是歡喜的,也是不捨的。
蕭然心滿意足地從小舅子手裡接過了妻子,還趁着衆人不注意,小聲對大紅喜帕下的人兒說道,“琬琬,咱們回家了。”
十里紅妝,鑼鼓喧天,整個皇城都在恭賀着這對新人的大婚。
接新人的隊伍走了一大半,再拐過兩個彎就要到蕭府的時候,忽然對面一隊人馬擋住了去路。
高頭大馬上,端坐着一身紫袍的陳王,他眉目如畫,英俊如同仙子,卻神情冷淡,面若冰霜。
蕭然皺了皺眉,“見過陳王殿下。”
喜轎內,薛琬也察覺到了變故,轎子停了,不再前進,有人要搗亂嗎?
她輕輕撩開了一絲絲縫隙,就在這時,聽到了蕭然這句話。
居然是陳王。
她以爲那日在洛川將軍府中,她對陳王說了那番話後,陳王對她應該徹底歇了心思纔對。
但這人,居然今日又攔住了她的路。
這是想要做什麼?
陳王沒有搭理蕭然,驅馬上前,與大紅喜轎近在咫尺。
他冷峻的目光透過厚厚的簾布望向了轎子裡面,彷佛能一眼洞穿簾子背後的人。
蕭然心下不快。
陳王覬覦他的妻子,這一點,其實他早有察覺。
但琬琬對陳王,卻早就沒有那樣的感覺。
自從兩個人心意互明之後,你儂我儂,情深意重,早就已經知道,只有彼此纔是此生最愛。
所以,他從來未將陳王放在心上,也不覺得陳王可以對他們的感情有什麼影響。
可今日,陳王卻在衆目睽睽之下,破壞他大喜之日,這讓他一下子生起對陳王的警惕之心。
這個人,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了。
給人的感覺不太一樣。
他要做什麼?
陳王的目光大概在簾子上停留了有一陣子,然後他收回了目光。
他的表情還是那樣冷漠如同冰封,馬匹又往前走了幾步,與蕭然的馬幾乎並列在一塊。
沒有做逗留,他就那樣擦肩而過,彷佛剛纔只是一場偶遇,彷佛他的停留只不過是因爲好奇。
但蕭然衣衫下的拳頭,卻緊緊地握住了。
因爲,他聽到陳王說,“你配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