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混戰,在這雜亂無章的舊城區展開,虎幫、豹幫都介入了其中,或者說此刻京城只有算得上是幫會的勢力,都把眼光盯在這裡。
早在幾天之前,鄭花花就已經放出了風聲,大家也都知道,寧家寧七少,有要介入幫會的念想,而這個刀疤,就是他收留的幫會第一人,現在鄭花花要做的,就是殺掉刀疤,以震衆人,同時也告訴寧採臣,幫會不是這麼好混的。
鄭家鄭花花與寧家寧採臣,哪一個都不好惹,所以神仙打架,他們下面的人只能看看,湊個熱鬧,湊個人氣,沒有人敢吭半聲,就算是豹幫,也只是在一旁,等待事情的結局,葉風發下話,這一局,他們不介入。
葉風對鄭花花所知不少,明白對付一個小小的刀疤,只是一個開胃菜,像他們這樣的幫會,勢力發展到今天,所擁有的力量,可不僅僅是這些表面上的幫衆,這些人,只是湊人數罷了,真正的底蘊,是他們暗中蒐羅的高手。
這些人,纔是他們真正的王牌。
葉風相信,若是寧採臣出現,這必然是一場血戰,他心裡也很想知道,這個看起來神秘的寧七少,究竟是不是殺死黃天彪的人。
這個答案,不僅是他,京城很多人都想知道。
所以他們對待寧家,對待寧採臣,態度是在兩可之間,不遠不近。
既然有鄭花花出面試探,葉風覺得,他根本就不需要操太多的心,只要接着看大戲就可以了。
上百號人圍着刀疤,是一場血戰。
雖然之前的幾天東躲西藏,但真的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只有一戰拼之的時候,刀疤滿身的熱血,在激情的燃燒,每一次見血,他都會有無邊的戰意,騰起的殺戮之息,就算是真正的高手,也畏他幾分。
這是他多年來闖蕩江湖所歷練出來的氣勢,絕對不同凡響的。
刀劈落,斬斷了一個衝過來虎幫幫徒的手臂,在他的哀聲嚎叫中,一腳踢飛了出去,刀疤冷聲沉喝:“不要與他們纏鬥,衝出去。”
幾個忠誠的屬下與他相隨數年,當然很有默契,一下子圍攏了來,以刀疤爲中心,殺開了一條血路,那個一向被人當成玩物般的錘子,卻是出奇的瘋狂,好幾個虎幫的高手,都被他手中的重錘擊殺,血淋滿面,那手中的錘子沾着紅白兩物,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惡魔。
短小的手擦了擦嘴巴,血已經染入脣間,他嘿嘿一大笑,叫道:“刀哥,真是爽啊,憋屈了幾年,我錘子終於可以大開殺戒了,我來開路,誰也不要跟我搶!”
錘子是一個很卑微的人,卻擁有別人沒有的力骨,這些年他混跡京城,還是在刀疤的救濟下生活,他有一個病弱的老孃,若不是刀疤,怕是最後連讓老孃入葬的錢都沒有,這份恩情,他錘子謹記於心。
他不開殺戒,是因爲他知道,他殺性纏身,一旦染血,就將無法壓制。
但今天,他爆發了,他要讓所有的人看看,他錘子也是一號人物,雖然他沒有高大的身軀,但卻有強大的意志與不屈的傲骨,就算是死,他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錘子。
“殺,殺。”一波又一波的殺手,從四邊圍來,把刀疤一行人圍個水泄不通,兩個隨行的兄弟被扯拉了出去,很快的傳來他們死亡的慘叫聲,刀疤心痛,但只是眸子越發的陰冷,從他走上這條路,他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也會這樣的死去。
但此刻,他不甘心。
他不能死,他還有很多的心願沒有完成。
咬着牙,他一連揮出了三刀,把一個頻死的兄弟拉了回來,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但這個兄弟並沒有領情,反而把他一推,叫道:“刀哥,他們人太多了,你快突圍,不然今天我們都要死在這裡,我金水先走一步了。”
明明被拉了回來,他卻又反撲了回去,一連把三個衝上來的虎幫殺手撲到了,刀在三人的身上刺下,以一刀換三刀,他值了。
“金水。”又一個兄弟離他而去,刀疤覺得自己真的很無能,這些兄弟陪着他,也只是爲了混出一個好生活,但現在好生活遙遙無期,但他們卻用生命驗證了自己的承諾,只是爲了護着他這個大哥。
“不要讓他們逃了,快圍起來,快圍起來!”
幾十號人死了,傷了,但對方有更多的人圍上來。
錘子雖然更加的瘋狂,但擋不住對方人多,身上已經有了好幾處刀傷,雖然沒有傷及要害,但這樣下去,他估計再支撐不了多久。
似乎除了刀疤,所有人都受傷了,其實刀疤也有傷,只是舊傷罷了。
這種時候,他才知道,剛纔的衝動與敵決一死戰的念頭是多麼的衝動,他們本可以不死的。
兩條身影,如箭般的衝了過來。
黑衣黑布蒙面,一下子衝進了人羣的包圍圈中。
看着兩眼腥紅的刀疤,其中一個厲聲的喝道:“刀疤,現在不走更待何時,快走,外面有人接應!”
兩人是高手,只是一個照面,六個虎幫的殺手,已經被割破了咽喉,倒在人羣中抽搐着,並沒有立刻斷氣,但這突然出現的異狀,卻是讓所有人都畏懼的退了一步。
刀疤顧不上悲傷,叫道:“撤!”
“兄弟們,不要讓他們逃了,衝上去,殺,殺啊!”
死亡的震撼只是短短的幾秒鐘而已,對他們這些混跡黑幫的人來說,死亡並不是最恐懼的,最恐懼的是機會明明就在眼前,但他們卻沒有人把握住,他們所有人都明白,只要斬殺了刀疤,他們就可以一步登天,成爲人人羨慕的一方首領。
兩黑衣人相視一眼,神情中似乎有些冷漠的笑意,就憑這些三流角色,也敢在他們兄弟面前衝殺,簡直就是不自量力。
兩人相視一點頭,如靈魂般的迎了上去,一左一右,就如兩具割稻機,硬生生的打開了一條血的通道,而刀疤幾人,就從這條血路上逃了出去。
看着刀疤等人平安的突圍,某個高樓上的人影卻是一個轉身,立刻消失不見了。
刀疤未死突圍的消息,很快的傳了出去,當然也包括那突然出現的兩個黑衣人。
鄭花花聞之,臉色變得更是陰沉,那暴着青筋的手掌,拍着桌面,發泄着怒火,最後,他突然笑了,慢慢的坐了下來,輕聲喃語道:“這樣也好,有這樣一個對手,才配跟我花花太歲玩,多一個人,多一份熱鬧不是,寧採臣,你就等着慢慢接招吧!”
豹幫裡,葉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也是皺了皺眉頭,看了靜坐在那裡的葉紫月,沉聲的問道:“我們的人彙報,寧採臣整天未出,難道他還有別的力量?”
能從虎幫那些幫衆把刀疤一行人救出來,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葉紫月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我對他的調查很仔細,在他二十歲之前,他是很透明的一個人,而且性格懦弱,朋友不多,不可能有別的力量,除非是寧家隱藏的力量。”
每個家族都有隱藏的力量,這種力量很多是見不得光的,寧家當然也有。
葉風擺了擺頭,說道:“不會,各家都有約定,大人是不會插手的,如果寧家把家族的力量借用來介入幫會之事,只要被查出來,寧家絕對無法交待,以寧老爺子的精明,他不會做這種事,紫月,這件事,你還需要重新調查。”
葉紫月說道:“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二十歲之前,寧採臣是透明的,但是二十歲之後,這個人已經無法看清了,他給我的感覺,就像是那個秦越明一樣的,神秘莫測,似乎有前生無後世,有後世無前生,很奇怪的感覺。”
四大公子之中,葉風雖然力量並不是最強的,但他畏懼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秦越明,雖然秦越明風度翩翩,也很少涉及與他們的利益之爭,但這個人,太神秘了,而且作爲京城一份子,他們都相信,爭鬥是早晚的事。
沒有想到除了秦越明,竟然又多了一個寧採臣,這的確不是什麼好事。
“也許,我們都小看寧採臣了。”
葉紫月能清楚的感受到葉風心境的變化,不得不刺激了他一下,說道:“怎麼,戰還沒有開始,你就未戰先怯了,既然這樣,不如你俯首稱臣,放棄現在的一切,回家去當你的紈絝公子,平安一生如何?”
葉風掃了葉紫月一眼,說道:“紫月,你也不必激我,四大公子中我最敬畏的是秦越明,但秦越明有一個最大的弱點,他手無縛雞之力,若真的迫不得已,我願意犧牲我一人,成全整個葉家,但是對付寧採臣卻不可以,如果黃天彪真的是他所殺,怕就算是三個我,也未必是人家的對手。”
“哦,那鄭花花與宮天保呢?”
“鄭花花倒是有些小手段,但說實在話,我還真是沒有把他放在眼裡,若不是擔心槍打出頭鳥,我留着他替我擋去明刀暗槍,我早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了,至於宮天保,我承認他的武力與寧採臣有得一拼,但他在中南辦事處一呆就是五年,心甘平庸,這樣的人,只要不招惹,他就是一個武癡,根本可以忽略。”
葉紫月嘆了口氣,說道:“葉風,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無論是鄭花花還是宮天保,他們的背後未必不是宇宙的黑洞,也許等你發現的時候,就是你死亡的時候,爲了能活得長久一些,做任何事,都要走一步,思三步,這樣纔可以有備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