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慢慢往下墜落,變得很輕很放鬆。周圍是一片黑暗也一點不感覺到害怕,好像回到了孃胎被媽媽悉心呵護的感覺。
唐希平自從遭遇了那次不測以後,再沒有感覺身體變得這樣放鬆過。什麼不去想,什麼也不去做,只是任由身體往下沉,彷彿浸泡在適宜的溫水深潭中。不知道要掉落到哪裡,也一點不害怕會不會永遠這樣沉下去。
不過黑暗中陡然睜開了一雙碩大的眼睛使他驚醒,明明眼睛沒有睜開,卻清楚‘看見’這雙眼睛在打量他。也感覺他到底了,身體落在一個很柔軟又有點像角質皮革的平地上。流動過耳廓的波浪告訴他他躺在一個很淺的水灘裡。
慢慢睜開眼站起來,眼前的風景還是一片漆黑,只有他下面的水裡散發出淡紅色的光。光芒很淡,剛剛可以映亮這片水面,酷似夜晚在步行街行走站在透出淡淡光彩的磨砂玻璃鏡面。
突然感覺上方有什麼看着他,擡起頭正好看見了對方的全部面容。
龍!
一頭赤紅色的巨龍俯視它,足有栓船用的纜繩粗的龍鬚在無風自動。前面看到的眼睛,是它的龍眼。整個形象與前紀念碑上的龍圖騰一模一樣。他這時站在這頭巨龍的右爪上,小腿以下都浸沒在水灘裡。在它面前,他簡直就是站在人手心的一隻幼小倉鼠,它隨便把五指龍爪握上都可以把他輕易捏得粉碎。
“你就是新的繼承者?”
赤龍口吐人言,渾厚的聲音震得唐希平耳膜要裂開了,忙張開嘴脣緩解耳膜的難受感,回答它:“是的。”
唐希平對這圖騰之物發自內心的感到敬畏,雖然龍是人幻想出來的,但也是他們祖先的象徵,他們被稱爲龍的傳人。
赤龍審視他,突然一聲嘆息:“一代不如一代。”
看來他對唐希平的情況很失望,連唐希平自己都對自己的情況不太看好。
唐希平知道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走上前去大聲問:“龍!我應該怎樣才能重新獲得你的承認。”
“我一直在你的身體裡。”赤龍對唐希平比較友好,更像一個老者看着後輩。沒有出現傳說中的勢大欺主的情況。觀察唐希平的身體說:“只是你現在的身體很奇怪,明明我可以主動聯繫,你卻斷開了和我的聯繫,我可以感覺到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影響你。”
“奇怪的力量?”
唐希平不明白,急忙問:“難道不是你的幻想之力嗎?”
“不是。是兩種我很熟悉的力量,只是他們還沒有甦醒。這一次你受傷使你斷開了和我之間的聯繫,他們乘機想要佔據屬於我的位置,隔絕了我和你之間的聯繫。”
“他們?”
唐希平回憶,陡然記起來他在研究所被摧毀前,因爲琳達被殺他暴走的一幕。記得當時房間裡除了龍首像,還有……牛首像和雞首像,難道是……
霍然間,空間被烈火覆蓋,周圍的溫度在急劇升高。一聲嘹亮的鳳鳴迴盪,上方出現鳳凰涅槃的景象。
“鳳!果然是你。”
赤龍遙望涅槃的火鳳,對他出現很警惕。火鳳在烈火睜開一雙金色的眼眸不善俯視赤龍。傳說中鳳凰實際就是山雞,雞生肖的真身是火鳳很容易理解。
火鳳完全成型之後佔據高空,含怒說:“赤龍,你壓了我好長時間。這次終於讓我出來了。”
“當時你還不是爲了自保,別說的那麼高貴。如果是我故意壓你,你又怎麼會是以涅槃形式出現。”
火鳳啞聲。
一道金光穿進赤龍的紅光與火鳳的火光之間,一頭金牛踏着金光狂奔出現,陡然成爲一個金身牛頭人單跪在地,緩慢站起來,與赤龍、火鳳並列在一起。
渾厚的聲音瞪大一對牛目俯視站在赤龍爪上的唐希平說:“與其花時間這裡談論這些,不如說說如何應對現在的情況。正常下一個人承受一個傳承已經是極限,現在他身體裡卻存在我們三個的力量。再繼續這樣對峙下去,他的身體馬上會要崩潰。”
金牛大手一揮,三神之間的空間出現了一個畫面,上面赫然是躺在牀上的唐希平他自己痛苦的掙扎,從他身體裡散發出三色的光芒互相爭鬥搶奪。每一次碰撞,他的身體都在崩解,直接好像風化的石頭碎成了岩石粉末。
赤龍和火鳳沉默,現在銅像消失。唐希平的身體成爲他們唯一的住處,不論有什麼問題,也必須把這個情況解決了再說。
“我有一個辦法。”
唐希平出聲,打斷了三位生肖神之間的交談,不懼他們隱約透過來的強大力量說:“既然這麼久你們都能在我身體裡共處,以後也一定能繼續共處下去。只是我身體只能承受一個生肖之力的力量也是事實。不如平時你們都沉睡,等我需要你們幫助的時候再呼喚你們,把你們的力量借給我。”
“小娃娃,年紀不大,口氣不小。你不過只能使用赤龍的一點皮毛力量,竟然已經把主意打在我們三個的身上。”金牛對唐希平的野心很不高興,不禁犯了牛脾氣。
唐希平聽他這麼說更加有信心了,笑道:“你們不同意也可以,大不了我們同歸於盡。我反正身體已經開始崩解,再出不出去沒有什麼關係,還可以少受點痛苦。不過我的身體完全崩解,你們容身的地方消失,不知道接下來你們會不會自然消失在天地間。”
赤龍、火鳳、金牛沒有出聲,默認了唐希平的說法。
赤龍最早和唐希平接觸,直接沒有異議說:“我願意接受這個建議,實際和我過去的情況沒有不同。”
金牛看了赤龍一眼,也點頭:“我也同意。”
他是倔不是傻,事關生死存亡的事情,他也不會馬虎。
現在僅剩下火鳳沒有表態,作爲十二生肖裡最高傲的存在。唐希平的這個建議等於讓他低下他高傲的頭顱,成爲他類似召喚獸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