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心中一凜,忽然平靜下來:“好,走!你走。從今往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啊哈,你說的!”李錘重新點上一根菸,情緒非常激動,自從來到溫哥華,從來沒有如此的激動和氣憤過:“我告訴你,我沒錯!從來都沒有錯!老鬼也沒錯,他可能不是個好父親,但他做的沒錯!”
李福氣急,蒲扇般大小的手掌啪的重重給了李錘一記響亮的耳光。
“呵呵哈哈。”李錘笑了,李福這一掌力道很足,打的李錘有些耳鳴頭暈,身體有些不穩,“呵呵,李福,你知道你打的誰嗎?堂堂溫哥華李三哥!”
李錘牙齒咬的咯嘣之響,反手一掌打了過去。
啪!
李福也沒有躲閃,被打了一個趔趄,跌跌撞撞險些沒倒下,臉面立刻腫脹起來,出現五指紅印。
“啊啊!”
兩兄弟同時大叫一聲,像兩頭獅子一般撲到了一起,面前的好像不是同流一種血液的兄弟,而是多年的仇人,李錘的高掃腿好像鐮刀一般,不斷的踢掃李福的頭部。
李福更是強悍,輕鬆閃躲,運用纏絲勁,借力打力,接連幾次將李錘甩出幾米遠,摔的李錘七葷八素。
李錘從地上爬起來,繼續猛烈的進攻,他力量出奇的大,有幾次踢在李福的肩膀上,疼的李福直咧嘴,兩兄弟越打越沒有章法,最後彼此站着,你給我一拳,我給你一掌,你摔我一個跟頭,我踹你一腳……
陳沖在一邊看着,微微搖頭,索性拿出一塊巧克力塞進嘴裡。旁邊李福的幾個徒弟更是心驚膽戰。
“大師兄,怎麼辦?你看師父……要不要過去拉拉架?”
他們也都聽出來了,李福和這個黑幫大佬是親兄弟,好像李福還是大哥,那個年輕人擺擺手:“別!現在師父和……師叔都在氣頭上,如果上去,倒黴的是咱們,看着吧……”
“啪!”
李錘一記老拳砸在李福眼眶上,立刻烏黑起來,流出眼淚。
李福咬着牙,反手一記炮錘,轟在李錘嘴角。
這一拳力量很猛,李錘頭腦立刻空白一片,飛出三米多遠,倒在地上,再爬起來的時候,門牙鬆動,滿口都是鮮血。跌跌撞撞走到李福面前,在想出手,身體力量已竭。
噗通,噗通!
兩個人一先一後坐在海綿地板上,大口呼吸着。
李錘顫抖的手,從兜裡掏出香菸點上,然後遞給李福一根,李福擺擺手表示不抽。
“呼!啐!”李錘吸了口氣,然後吐出一口血沫。兩兄弟彼此對視着,看着對方滿臉的傷痕,都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大哥,你的拳還是那麼重……”
李福擺擺手:“我好多年不出手了,二娃,你的腿法跟誰學得?夠勁。”
“好了,打也打了,氣也消了,大哥,我們能不能好好談談?”李錘感覺兩兄弟不能這樣下去,有些事需要解釋,起碼李錘不想讓大哥誤會,要讓他知道,自己和老鬼走的路,全部都是爲了正義。
李福長嘆一聲:“二娃,聽大哥的,放棄吧。你這樣下去只會毀了你自己,跟着我。這家武館雖然小,但是吃喝不愁,我準備……今年過年的時候回去把母親接過來……”
李錘搖頭苦笑:“大哥,你真的就認爲黑社會沒有好的嗎?或者你難道相信你看到的都是真實的?有可能你現在看到的都是假的。”
“什麼意思?親眼看到是假的?難道你不是堂堂溫哥華的李三爺?”
“不不。”李錘擺擺手,擦去嘴角的血液:“大哥,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討厭黑社會對嗎?”
“廢話。”
“我也討厭。”李錘小聲說:“我恨透了。我討厭這個不公平的社會,我討厭被人誣陷,我討厭被人欺負,我討厭那種我爲魚肉人爲刀俎的感覺。大哥,我在問你,如果我不做了青幫的老頭子,這個世界是不是就安全了?”
李福一怔:“那倒未必。”
“如果我放棄了青幫老頭子的職位,是不是溫哥華就不在有黑幫了,是不是所有的商戶都不用交保護費了?”
李福眉頭一緊繼續搖頭,臉上浮現一絲無力感。
李錘笑了,道:“大哥,讓我來告訴你吧!如果……如果我不是青幫老頭子,青幫還是青幫,黑幫還是黑幫,保護費還是要交,或者比現在交的還多。就算我不做了,青幫解散了。難道其他的黑社會就沒了嗎?我告訴你!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黑幫只能更多!因爲青幫的地盤都分了下去,其他黑幫彼此間還會爲了地盤而械鬥,平民傷亡?誰他媽的會在乎,眼前的利益纔是真的。”
李錘見李福不語,眼神中露出絲絲的無奈。又道:“大哥,現在我是青幫的老頭子,有青幫在,起碼現在的溫哥華是青幫在控制,其他的黑幫都害怕青幫,所以他們只能在他們的地盤活動。他們不敢越界,我在青幫起碼做人的底線是有的,毒?我堅決不碰。”李錘心道:“都給了地獄天使的老索林……”
“黑幫不是從來都有的,他是隨着國家的產生,利益的產生,戰爭的開始而開始。黑幫也不會隨便結束,就算國家亡了,黑幫還會存在,因爲他在地下,沒人能夠連根拔起!除非人類滅絕。”
李福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嘆息了一聲。
“大哥,我還是那句話,我在溫哥華起碼能夠控制一些黑幫,不讓他們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來。但是如果我走了,溫哥華將會是一片散沙,那個時候纔是真正的亂。”李錘說。
李福苦笑:“這樣說,你還是救世主了?你怎麼不是蜘蛛俠呢?”
“呵呵,那是假的。我不是什麼救世主,如果不是這個不公平的社會,這個充滿了銅臭的社會,我想……我會是一名合格的警察。”李錘說。
在李錘眼裡,這個大哥那裡都好,正直、善良、認真,但唯獨太迂腐了。太固執了,有些教條主義。
通過李錘的一陣訴說,他從李福離家出走開始,一直說到小五李巖死亡,然後杏林鄉李家的魚塘被人霸佔,他如何幫忙,又說到自己如何成爲警察等等。
一直說到怎麼來的溫哥華。
每一次李福聽了,都深深的看李錘一眼,然後嘆息一聲,或者叫罵一句……
兩兄弟的話匣子開了,李福也將他這些年的過往說了出來。
“二娃,你可知道,當年我離家出走……也是有原因的,我有病!”
“什麼?”李錘不由的驚了一下,仔仔細細看李福,三十幾歲的大哥,看上去年紀更大一些。
“哎……其實還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從很小的時候,我就偷偷的去池塘後面的小樹林跟一個落魄的武師學習功夫,那個時候我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後來才知道叫陳氏太極拳!”李福說着,臉上浮現一絲回憶的美好。
“陳氏太極?你剛纔打的那麼猛,我可沒看出一點太極的意思。”李錘說。
這個時候陳沖過來,坐在兩人中間,看着李福又看着李錘笑呵呵道:“師哥,你可能不知道,這位哥哥練的可是最正宗的陳氏太極了。哎,經過這麼多年的變化,太極拳已經變味了。但是我從哥哥和那位師兄的身上看出,你們練的還是陳氏太極的老架?”
李福一愣,打量陳沖:“小兄弟,好眼力。”
李福那個大徒弟走過來道:“這位兄弟的功夫極好,我看應該是楊氏太極的正統。”
陳沖嘿嘿一笑,抱拳道:“好說好說,在你們面前我可不敢自稱正統。”他看着李錘道:“師哥,我看得給你上一課了,太極的發源地想必你知道,沒錯是陳家溝!陳氏太極。陳氏太極向來不外傳,其中在十四世陳長興大師的時候,拳法傳給了一個外姓人,楊露禪!也就是楊氏太極的開門宗師。其中呢,剛纔大哥打的炮錘,還有閃展騰挪的功夫都是陳氏太極的老架,這老架就是一代宗師陳長興大師所創!”
李錘恍然大悟,點點頭。
李福也點頭稱讚:“不錯,現在這年頭有這種見識的人不多了。當年陳長興大師創造出太極一路、二路,這個二路就是炮錘!第一路動作簡單,柔多剛少,以“棚捋擠按”四正勁的運用爲主,以“採挒肘靠”四隅手的運用爲輔,第二路(炮捶)動作複雜,急速緊湊,剛多柔少,用勁以“採挒肘靠”爲主,以“棚捋擠按”爲輔,以剛發勁爲主,竄蹦跳躍,騰挪閃展,震足發勁。剛中寓柔,體現柔纏中顯剛、快、脆的特點。可謂是了不起的功夫。”
他吸了口氣,繼續道:“教我功夫那位其實是個了不起的高人,算起來他是陳氏太極的第十八世傳人!是陳長興大師曾孫陳發科的入門弟子!哎……只是在七十年代那個動盪的時候,武館沒有保留下來,我老師便帶着這塊牌匾遠走他鄉了。”
李錘對那塊一代宗師的牌匾也很好奇,問道:“這個有什麼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