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李錘走出老馬家拉麪館,天空飄起了雪花,猶如鵝毛,落在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音,“深海竟然下雪了?”潔白的雪花,李錘從肩頭摸下幾片放在掌心,很快就融化成了水漬。
“看來今年的天氣夠冷。”
李錘將皮衣拉鍊拉好,領子豎了起來,“君子,怎麼回去?”
樑尚軍臉色通紅,酒喝的不少,絲毫沒有冷意,他拿着手機看了看:“十一點了,本來我想送你,只是……呵呵,還有事,三兒……回去的路上注意點,我先撤了。”他拿出手機一邊撥打的電話,一邊坐進一輛寶馬車中,醉酒駕車這種行爲,他絲毫沒放在眼裡,一腳油門下去,車輛嗖的竄了出去。
“這麼不講究?”
李錘苦笑着搖頭,他衣服穿的不多,皮衣裡面只是一件黑色的彈力背心,這會寒風一吹,衣服都凍透了,感覺特別的冷,“這他媽鬼天氣,連個出租車都沒有。”
李錘沿着街道往前慢慢溜達着,心裡沒來由的出現一絲寂寞,如果下雪天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那該是有多浪漫……
深海學院門口可是熱鬧非凡,這些沒有煩惱憂愁的學生情侶們,盡情的享受着他們的青春,剛剛白一點的地面,便有幾個男同學搓了雪球,彼此追打,深海很少下雪,在這裡讀過四年書,李錘反正沒見過下一點雪。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黑色的奔馳車經過了李錘身邊,速度慢了一些,車裡坐着一個帶眼鏡的職業裝女郎,透過車窗看了李錘一眼,那孤寂的背影,修長的身軀。
“咦,這不是小姐要資料的那個男人嗎?他怎麼在這裡?”女人想了想,拿出手機,撥通了老闆趙紅藥的電話,一連響了幾聲,終於接通了。
“小雯,有事啊……”
電話中傳來慵懶的女性聲音。
女人扶了眼鏡,再次確認了一番:“小姐,我看到你的夢中郎君了。”
“大半夜的你說什麼胡話呢?打擾我睡覺。”
“小姐,呵呵,長夜漫漫,大雪紛飛,大學路你的夢中郎君孤身一身行走,多麼孤寂呀,你這個時候出現,一定會事半功倍喲。”
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小雯,你是說……李三!”
“答對了,小姐我這信息費就不要了,嘿嘿,具體你看着辦就好了,以後談業務不要讓我加班這麼晚就好了。”小雯剛剛說完,那頭的電話就掛了。
“真是心急的女人。”小雯說着,讓司機加快了速度。
雪越來越大,今天真是怪了,平常大學路這邊的出租車最多了,現在竟然一個都沒有。
李錘手凍的冰冷,有心給火雞打電話,讓他來接自己,想想他也很累了,還是慢慢走吧。不斷拍拍身上的雪花,注視着街上的情況。
“恩?有車!”
這時李錘看到一輛藍色的大衆捷達開着雨刷器從後面慢慢駛來,副駕駛位置還閃爍着空車的紅燈。
李錘連忙招手,那輛車靠在路邊停了下來。
開後車門,立刻衝出來一股熱氣,李錘坐了進去:“師傅,去西郊……還是去深水街魅情酒吧吧。”本來想着去山東窩,但是現在已經是深夜了,不如去酒吧湊合一晚。
車輛發動,慢慢的往上行駛。
可能是習慣了,一上車李錘先是注意後視鏡,通過後視鏡觀察司機,開車的這哥們看上去三十幾歲,當着棉線帽子,還有一副墨鏡,穿着厚厚的防風服。
“師傅,這麼黑的天,你還帶着墨鏡,能看得見嗎?”李錘從兜裡掏出一根菸遞了過去。
司機搖搖手,表示不抽:“我心裡看得見。”
“哦?”
李錘笑了笑,有種很怪異的感覺,將香菸點上,“今年好像特別冷,深海都下雪了。”
“是啊,最冷的不是天氣,是這裡。”司機對着胸口點了點。
李錘眉頭一挑:“師傅,你……很特別。”
“是啊,很多人都這麼說。其實每個人都很特別。”司機平靜的說。
“哎?”
李錘看見這個司機忽然拐彎,忙道:“師傅,你走錯了吧?順着大學路直接走,一直可以到西城,在那裡轉彎豈不是更近?你不會是想繞遠路賺我的錢吧?”
“前面有車禍,塞車。每個人都會走錯,只是看是不是你故意走錯,先生,你錯了嗎?”
“恩?”
李錘下意識的將手摸向後腰,空空的。這次下飛機並沒有帶上隕落,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錯?怎麼錯?”李錘的酒醒了一半。
“你沒錯嗎?”
“我那裡錯了?”
“只要是人都會犯錯,就看……你的犯錯後是不是有個好的態度,這可能關係到對你的懲罰,或者結果。”司機淡淡的說。同時將車輛在此往北拐彎,大學路北邊就是北外環,過了外環就出了深海市裡。
“師傅!你是誰?”
這個司機不簡單,如果不是神經病,就是和自己認識,或者認識自己。
“重要嗎?我只是問你有沒有感覺到,你犯了一個錯誤,天大的錯誤。”司機笑了,後視鏡中,李錘看到他蒼白的牙齒,笑容看上去很僵硬。
“停車!”李錘冷冷的說。
司機將速度提的更高了,很快上了一百,“有種就跳車。”
一百公里每小時跳車?簡直是找死!
李錘雖然有身手,但在這種速度下,絕對沒有任何把握。
“砰!”
李錘一拳轟擊在駕車位置後面的隔離鐵欄上,這是那種鋁合金鐵欄,質量很一般,被李錘一拳打的凹陷下去:“還要我在說一遍?”
“呵呵,說啊。”司機笑道,沒有一絲驚恐害怕的跡象。
不由得,李錘皺起了眉頭,砰砰!連續兩拳砸了過去,隔離欄被他打出一個洞,伸手要抓司機的後勁,司機身體前探,左手猛打方向盤,右手一拉手剎!然後松下。
“嗤嗤……”
車輛向左飄逸,強大的慣性,將李錘的身體向右甩了過去,砰的一聲碰撞在副駕駛位置的隔離欄上。
“操!你他媽的找死!”
這些年李錘身居高位,何時受過這種窩囊氣,額頭被撞的生疼,一手抓住後排上面的副手,擡腳朝司機位置踹了過去。
“咔嚓!”
隔離欄終究沒擋住李錘腳上的力量,被一腳蹬開了一個豁口,就在這個時候,司機猛地一腳剎車踩了下去,刺耳的輪胎擦地聲,捷達車穩穩的停在了四十幾米後。
雪花依舊落,北城空曠,遠遠望去,四處已經白了。
駕駛位置車門一開,司機下來,捷達車前面幾十米處,站着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穿着軍綠色大衣,本來及膝的大衣在他身上更像一件小外套,他個子太高了,起碼有兩米高,一雙眼睛如同驢眼一般,又凸又大,肩膀和頭髮上已經擠滿了雪花。
旁邊是個女人,紅色的皮草,還有白色的毛領子,修長的腿上套着一雙長筒高跟鞋,兩隻手交叉在胸前,望着這裡,滿臉笑意。
“咔啪!”
清脆的車門鎖頭解開的聲音,後門開了,李錘從裡面走了出來,看到這一幕,笑了。
那個大個子不是旁人,正是和李錘交過幾次手的鐵塔!
“人人都說洪門重傳統,講義氣,說一不二,原來不過是一羣僞君子!”李錘抖抖肩膀,慢慢靠近,既然將自己弄過來了,如果不交手能走嗎?
鐵塔肯定是不同意,只是這兩個人是誰呢?
尤其是那個司機,他身上只有平靜的感覺,並沒有太多的殺氣,而鐵塔卻是戰意滔滔,殺氣凜然。
“李三!”
鐵塔聲如洪鐘,粗大的手指,指着李錘:“你可是害慘了秦森!他是個多麼自信的人,你竟然把他丟進糞坑!你該死……呀啊。”鐵塔大叫着,邁開兩天大腿衝了過來。
秦森?
不說李錘都快要忘了,當初在臺北的時候,可是將秦森丟進了糞坑中……
看來,是他們要替秦森報仇。
鐵塔的速度很快,幾十米的距離,一晃間就衝了過來,比小孩子頭還要大的拳頭,轟了過來,李錘錯身後撤躲過,“鐵塔,你不過是手下敗將,當初沒能殺死你,真是令人遺憾!但是今天……嘿嘿。”
天降雪花,李錘酒意涌上,全身上下熱血沸騰。
“荷!”
他低吼一聲,右腳蹬地,左膝帶動,猶如閃電般衝向了鐵塔。
“呃啊?好快……”鐵塔暗讚了一聲,右腿對衝來的李錘橫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