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只看一眼就知道是不是混混？而這四五個穿着流裡流氣，走路招搖恨不得一搖三晃的若不是混混還是什麼。
沈煉臉上不見什麼異樣，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爲首一個臉有刀疤，身材粗壯的漢子首先朝沈煉走了過來。他爲首，四個人迅速將沈煉圍在了中間。
“幾位……有事！”沈煉打量了一下黑咚咚的街道，沒什麼人，只有遠處路燈的燈光隱約照射而來，這兒就像是一個被天堂遺忘了的角落。
刀疤像是聽到了最好玩的話，看着四個手下笑道：“哥幾個，這位問咱們有什麼事？”
“哈哈哈，兄弟，這點我們攔車你說什麼事兒。”
“這哥們八成腦子有問題，非得要咱們說出搶劫這倆字。”
沈煉挑眉：“搶劫，要多少？”
刀疤似乎並不怎麼滿意沈煉這有峙無恐的態度，他伸手去推沈煉：“當然是有多少……”
他想說有多少要多少，只是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去，手腕已經被沈煉給抓住了，即將說出去的話也被沈煉一腳給踢回了肚子。
噗通！
刀疤甚至根本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如被車撞了一樣倒飛出去好幾米。
四個手下沒想到沈煉竟然敢忽然動手，紛紛提着棍棒朝沈煉罵咧打了過去。
沈煉往前走了一步，輕而易舉抓住了兩名揮舞棍棒混混的手，砰砰兩腳，兩人就如滾地葫蘆一樣摔倒在地。
另外兩個混混這時也是到了，尚且來不及驚疑，緊接着就步了前兩人後塵。
眨眼間，五個人就全部摔在了地上，疼的不住呻吟。
特麼的，如果不是事情發生在了自己身上，怕是幾人都以爲在拍電影，這特麼比拍電影還利索。
“滾！”
沈煉心裡半點波瀾也沒有，繃出一個字。
幾個混混哪兒還敢再說一句話，連滾帶爬就跑了出去，很快消失在街道內。
沈煉回身，朝自己車子走了過去。
打開車門的瞬間，他表情微凝。車玻璃反光處，一道幽光突兀出現，幾乎本能側了側身體。
嘩啦，車玻璃粉碎。
是一支弩箭，黝黑如精鋼打造，牢牢紮在他座椅之上，尾翼猶自顫抖。
這支弩箭像是拉開了序幕一般，沈煉剛剛躲過，又是三箭齊頭並進朝他飛了過來。
黑夜，黑色弩箭幾乎不可見到，眨眼的功夫已經到來。
沈煉間不容髮連退三步。
鐺鐺鐺！
弩箭如同催命的音符一般擊打在車身上，火花連起。
“咦！”
暗處有聲驚疑不定的聲音響了起來，似乎想不到沈煉可以躲過自己的偷襲。
但隨着聲音落下，嗖嗖嗖又是幾聲。
弩箭呈十字形朝沈煉釘了過來。
沈煉屏息靜氣，手抓住車門拉了過來，他則是縱身進入車廂，弩箭又一次落空。
嗡嗡嗡！
車子劇烈轟鳴聲響起，下一秒，直衝而出，朝弩箭射來方向竄了出去。
藏在暗處的黑衣人只露出一雙眼睛，他死死盯住沈煉衝來的車子，手中簡易的連發弩摔了出去，輕易將車前擋風玻璃擊碎。
砰！
腳猛然反蹬在身後牆上，他渾身沒有重量一般凌空翻了出去。
轟隆！
車子直撞，而沈煉在前一秒從車內躍了出來，還未站定，一股讓人窒息的殺氣就忽然涌來。
打了個滾，沈煉幾乎彈簧一樣從地上翻身而起，兩柄飛刀已經扎進了地面。
片刻都不敢停頓，沈煉身體前傾，手臂如同忽然變長了一樣，迅速就朝黑衣人咽喉抓去。
從弩箭射出，到沈煉開車反擊，時間僅僅過去了幾十秒鐘。
黑衣人已經不驚訝沈煉會有如此反應，他身體後仰，同時一腳朝上踢出。
這一腳氣勢極爲駭人，沈煉本能就用雙手墊在了腹部。
砰！
他前傾的身體被這一腳給直接踢了回去，一雙手臂發麻顫抖，但身體的疼痛卻遠遠不及心裡的驚訝，這人的身手簡直駭人聽聞，能一招之內就讓自己吃如此大虧的人，他從未碰到過。
但根本來不及去想什麼，黑衣人整個人又撲了過來，幽靈一般。
沈煉這纔看清楚了他的雙手，如同鷹爪，枯槁無肉，指節粗大。
沈煉側身閃避，右肘轉換，啪啪兩聲打在了黑衣人臂彎。
似乎是奏效了，但下一刻黑衣人微微彎曲的胳膊陡然繃直，如棍棒橫掃，沈煉又一次被迫伸臂格擋，身體再一次踉蹌後退。
黑衣人順勢欺進，一雙手臂快的簡直讓人眼花繚亂，尤其黑暗中，根本看不到任何軌跡。
沈煉狀態跟閉上眼睛沒什麼區別，他不用眼睛去看，只是憑着本能勉強擋住了黑衣人幾次殺招。
刺啦！
他上衣被黑衣人的手劃了一下，如同豆腐一般輕而易舉裂開，胸口瞬間出現五道血痕。
黑衣人得勢不讓，右手又一次探出，直取沈煉面部。
沈煉眼睛都沒時間眨，間不容髮抓住了黑衣人手腕，但接着一股劇痛就從沈煉掌心傳了過來，這人手腕上明顯帶有倒刺一樣的護腕。
黑衣人似乎是笑了，至少沈煉輕而易舉從他眼中看出了嘲笑。
沈煉咬牙站定了身體，硬生生止住了黑衣人前進的勢頭，用力大喝，將黑衣人直接甩了出去，撕心一般的疼痛從手心傳來，右手已經鮮血淋漓。
黑衣人料不到沈煉如此反常，大有手都不要的氣勢，一個不妨，立足不穩退開幾步。
沈煉卻沒追擊，一支手槍詭異從袖中滑出，握在他血淋淋的右手中，噗噗噗噗噗！
手指幾乎沒有任何間斷連連開槍。
黑衣人至此大驚失色，第一次狼狽的翻滾而出，身體未停頓之時，兩柄飛刀已經又射了出去。
沈煉眼睛微眯，偏頭讓身，一柄飛刀就貼着他面部飛過，鋒銳的刀芒在他臉上輕而易舉劃出一道血痕。
黑衣人對槍的性能顯然瞭解的比沈煉想象中要更加透徹，在沈煉五槍結束，六槍未至之時，他雙手瞬間又出現數把飛刀。
丟出，飛刀隨意旋轉着軌跡，讓沈煉已經顧不得再開槍。
啪！
他用手槍砸飛了一把朝面部而來的飛刀，同時身體如同木樁一樣直挺挺倒了下去，雙手反撐，身體詭異在地上接連翻轉，飛刀盡數落空。
這種必殺之局被對方破去，黑衣人冷哼，腳下一點，如同不受重力牽扯一般又一次朝沈煉撲來，聲勢駭人，快到極致。
沈煉的右手已然沾滿了鮮血，他索性將之伸開，甩手而出。
鮮血如雨點一樣飛濺，黑衣人本能閉眼，就在這時，地獄一般的槍聲響了起來。
黑衣人身在半空，根本避無可避。
轟！
他身體被一槍打的橫飛而出，撞在了牆上，軟軟落下，側肋之處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駭人聽聞，便是神仙，怕也是救不活了。
事情發生的突然，沈煉卻並不顯絲毫驚訝，只有黑衣人看着遠處深不可見的夜色哈哈笑了起來。
陷阱，他設陷阱暗殺沈煉，卻不曾想反而大意下掉進了陷阱。他以爲自己一息時間就能殺掉沈煉，卻根本沒想到這人如此難纏。
凌霜華一身黑衣走了出來，那張驚世駭俗的容貌此時在夜色下神秘如同精靈，陸天南也從暗處顯現出了身形，同沈煉三人將黑衣人牢牢圍在其中。
“小狐狸，沒想到我竟然會栽在你的手上，咳咳！”黑衣人大口咳血，眼中晦澀的殺意讓人膽戰心驚。
凌霜華面無表情，眼中並沒有任何欣喜的目光，冷漠道：“黑狐，你沒料到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吧？我不殺你，我就看你有多少血可以流，我等着你死！”
其實也不用赤狐再等着，那一槍雖然沒中黑衣人心臟，但大口徑炮狙一發子彈可以輕易將人整個頭顱打碎，打在身上也是同樣的效果，只要打中，必死無疑。
“你會知道背叛組織到底有什麼下場，你有一天會知道的！”黑衣人用盡全力，但只要一說話，就大口鮮血涌出，這句話說完，他雙眼逐漸無神，身體重重摔了下去。
“天南，把他面具拿下！”凌霜華吩咐一聲。
陸天南點頭將之扯掉，四五十歲的一箇中年男人，因爲鮮血太多的緣故，已經看不出具體長相。
凌霜華上前在這張她無比熟悉的中年人臉上摸了摸，而後輕輕嘆了口氣，的確是黑狐。
一世梟雄葬身江東，她本該高興，但卻如何也高興不起來，不管怎麼說，她是黑狐一手帶起來的人，她在一段時間內甚至將之視爲父親。
沈煉自始至終都沒什麼動靜，這時卻快步走到陸天南身邊一拳打在了他臉上。
陸天南踉蹌退後，栽倒在地，並沒反抗，似乎也知道沈煉爲什麼會打他。
三人商定的是由沈煉出面誘敵，陸天南協助，而凌霜華負責狙擊。結果是沈煉數次險象環生，陸天南卻始終都沒露面。
凌霜華這時走向了兩人，沈煉警惕回身，他現在打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逮捕赤狐，之所以猶豫不是心軟準備放過她，而是這個女人手段層出不窮，在沈煉心裡，實在是比黑狐還要可怕的人，他沒有把握。
但……他不甘心，一直處心積慮想要抓到的人就在眼前，讓他眼睜睜放走對方實在是辦不到。
凌霜華似乎並不知道沈煉在想什麼，直到沈煉突兀卡住了她的手腕，凌霜華才笑着道：“你想佔我便宜也不用如此偷襲！”
“放開她！”陸天南爬了起來，警告看着沈煉。
沈煉依舊在猶豫着，想要從凌霜華臉上看出哪怕一絲異樣，但看不出。
“跟我走一趟，我可以保證你能活着！”
“你真能保證？我曾經策劃過刺殺傅震英，在江東殺了至少有雙手之數的人，你憑什麼保證？”
“龍王的罪孽比你要更加深重，他都能活着出現，你憑什麼認爲你一定會死！”
“沒了自由，我就會死！”
“抱歉，世界之所以不會亂掉，就因爲有各種規則存在着，你已經破壞了規則！”沈煉手中又多了一支槍，抵在了赤狐額頭上，眼神很定。
平心而論，凌霜華跟他有仇，數次算計他。但也正如她所說，她做事一直都留有餘地，她跟沈煉還沒到那種不死不休之局，否則沈煉就沒有廢話的必要，直接開槍就可以。
“好，我跟你走！”
凌霜華點頭。
似乎想不到她會答應的這麼痛快，沈煉怔了一下，就是這恍惚瞬間，凌霜華的手反卡住了沈煉的手腕，陸天南撲上前來雙手抱住他。
砰！
槍響了，子彈毫無意外的打空，凌霜華趁機跳出了沈煉掌控範圍。
“快走！”陸天南用盡全力，一時間竟然禁錮的沈煉掙脫不得。
“你心軟了，帥哥！”凌霜華輕笑，笑容將整個夜色都彷彿點亮了一般，轉身，迅速融入了夜色中。
沈煉額頭上汗漬已經滲了出來，心軟？他心軟，怎麼可能？難道就因爲該開槍殺這個女人的時候沒有開槍？
事實上他開不了槍，凌霜華在有機會開槍的時候也沒開槍。
表情有些冷淡，沈煉隨意崩開了陸天南，看也不看他一眼，徑直打電話給厲紅蝶。
陸天南則癔症一般，看着凌霜華消失的方向面如死灰。
她哪怕臨走時也沒多看自己一眼，這麼多年的堅持，難道真的只是個笑話，一次次打擊下，陸天南扛不住了，是以哪怕明知道警察要來，他也並沒要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