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一0八 新月教主

阮大成仍是心有不甘,道:“教主,既然這樣,我們沒必有如朝廷期望的那樣去做。我們可以隱忍,等待有利時機下手。”

“你就是這樣認爲,對陳晚榮動手失敗之後,就一直忍着,是不是?”新月教主反問一句,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要是在以往,我們可以這樣做,可是現在不行了。武則天雖是精明過人,她卻把大部分精力花在掃清障礙,當皇帝這事上,對我們的注意力就少了許多。是以,我們可以肆意而爲,不爲發現。”

女人當皇帝,是中國歷史上開天闢地以來的大事,艱難險阻卻大得異乎尋常,武則天想不把大量精力用在這上面也不行。

新月教主接着道:“之後的中宗更是昏暗之君,也不會關注我們。就是李旦,他也想不到這點,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拖,直到我們有了十足的把握對抗朝廷大軍再起事。現在卻是不能了,李隆基精明着呢,與其說他是在逼我們動手,不如說他是在告訴我,我的時間不多了,要是現在不動手,就沒有機會了。你說,我們能不動麼?”

阮大成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愣怔了老一陣,這才道:“教主英明,屬下佩服!只是,屬下不明白,何以我們時間不多了?”

新月教主嘆息一聲道:“你想,連我到了長安這事,李隆基都能知道,他對我們新月派是何等的關注?他是花了絕大精力!我最擔心的倒不是和朝廷對着幹,而是擔心朝廷來個釜底抽薪。”

阮大成有些驚懼:“教主的意思是說,李隆基會在安南動手?”

“那是必然!”新月教主點頭肯定:“就是我是李隆基,我也會這樣做。我不僅要在安南查訪,還會派人去結交林邑、真蠟。要他們斷絕和我們的關係。即使他們不聽,那就派兵逼其就範。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一定要在朝廷下狠手之前起事,要不然,一切都會付諸流水。”

阮大成右手一握拳,恨恨的道:“這個李隆基真夠狠地,可恨!”

新月教主淡淡一笑道:“是可恨!不過,也讓人讚歎,朝廷居然出了這樣的厲害人物,了得呀!多少年沒有出這樣的人物了。****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笑聲豪邁,不乏英氣,阮大成頗受感染:“教主,我們目下該如何做?還請教主示下。”

新月教主眉頭一擰,笑容滿臉:“這事,光憑我們一家不可能成事。還得藉助吐蕃人的力量。格桑坐不住了。那麼突厥人也肯定坐不住了,我們是一拍即合。你這就去見格桑,要他們出力。不過,無論如何,也要他們聽從我們的調遣。”

阮大成也是個陰狠人物。自然明白這話的意思,那就是動手的時候。讓他們去送死,新月派坐享其成,很是欣喜的點頭道:“教主英明!屬下這就就去了。”

新月教主點點頭,阮大成大步而去。望着阮大成的背影,新月教主不由得笑了起來:“李隆基,你出招了,我就來應招。有道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就來看看我們兩人,誰是道。是魔?”

衝門外喚一聲。進來一個漢子,新月教主在他耳邊吩咐一陣。這個漢子大聲道:“請教主放心,屬下這就去辦!”

漢子施禮退下,新月教主坐下來,端起茶杯,悠閒的喝了起來。

阮大成來到另一間屋裡,只見格桑臉上蒙着黑布,坐在椅上。他身邊站着兩個壯實地漢子,監視着他的一舉一動。

“你們出去!”格桑揮揮手,兩個壯漢出去,把門關上。阮大成伸手把格桑臉上的黑布拿下來,裝出一副親熱之態:“格桑大人,想煞我也!”

格桑板着一張臉,怒氣不息:“阮大人,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我懷着十二分的誠心而來,你卻如此慢待我,這是侮辱。\\\\\\”

“你這是有求於我,慢待你又能怎麼樣?”阮大成心中冷笑,嘴上卻說得很是親熱:“格大人,你這話從何說起呀?格桑大人,你知道的,現在情況不一般,不如此難保不出事。格桑大人可是千金之軀,萬一出了事,我可擔待不起呀!”

格桑怒氣衝衝的站了起來:“少說風涼話。阮大人,我們是朋友,我才趕來告訴你一個大消息,你卻如此無禮,請恕格桑無禮,告辭。”一抱拳,轉身就要走。

阮大成卻坐下來,架着二郎腿,笑嘻嘻的看着格桑道:“格桑大人要是不怕完不成使命地話,請便好了。”

格桑不過是做樣子罷了,一聽這話,不由得愣住了:“阮大人,你這是何意?”

阮大成一點也不在乎,笑道:“格桑大人地好意,阮大成這裡謝過了。說實在的,格桑大人,這事我們已經知道了。阮某思來想去,這事和我們沒有什麼大的關係。朝廷邀請的是你去觀炮,又不是我,**什麼閒心?”

格桑一得到邀請,就知道事態嚴重,這才趕來見阮大成。哪裡想得到,阮大成一幫手下把他蒙着眼睛帶到這裡來不說,還讓他坐了半天冷板凳,茶不上一口,還不准他解下蒙臉黑布,這是侮辱!要不是這事關係重大,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再聽了阮大成這番無關痛癢的話,格桑再也忍不住了,冷笑道:“阮大人,你要知道,大唐皇帝如此作爲,是在告訴世人,大唐地火炮已經成功了,可以上戰場了。只要他一道旨意下去,大唐的軍隊就可以南下平叛,你就不急嗎?”

阮大成悠閒勁不減,笑嘻嘻地道:“多謝格桑大人忠告。不過,我倒是認爲這一天會來,但不是現在,至少也要等到打下石堡城再說了。格桑大人。你說,石堡城一失,大吐蕃會是什麼光景呢?你們的軍隊打得過朝廷的軍隊麼?

“哦,對了,看在朋友的份上,我告訴你一聲,朝廷的軍隊一旦擺開陣勢,戰鬥力極爲強悍。^^首發 小說 ⑸⒛0 ^^突厥人和朝廷打了這麼多年,那些身着皮甲地草原勇士總是抵擋不住朝廷的大軍,不知道你們吐蕃軍隊是不是比突厥人更強悍?”

吐蕃建國雖有一段時間。但在科技上卻是極爲落後,和唐朝沒法比,他們軍隊的裝備比起突厥人不見得更好。吐蕃之所以沒有象突厥那樣,給唐朝壓着打,是因爲青藏高原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唐軍無法克服這一難題。要不然,以唐朝的強盛。滅吐蕃十回八回也沒問題。

格桑給阮大成一番“忠告”氣得臉上發青。指着阮大成,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阮大成卻象沒有看見格桑氣急敗壞的樣子似地,仍然悠閒之極:“格桑大人,看在我們是朋友地份上,我就再幫你大膽臆測一下:丟了石堡城。吐蕃的險關雖多,再也不可能阻擋得了火炮地攻擊。那麼。自恃關山險阻的吐蕃就會失去天然屏障,無異於打開大門請強盜到家裡擄掠。

“要是我是李旦地話,我也不會錯過建立歷史功業的良機,會下旨給將軍們,要他們一鼓作氣拿下吐蕃。即使不能滅掉吐蕃,也要把你們大爲削弱,要你們永遠沒有機會再來滋擾邊境。”

唐軍要是有了火炮,打下石堡城自是不在話下,吐蕃的關塞雖多,沒有一座關塞頂得住火炮的轟擊。唐軍完全可以在青藏高原上演一場長驅直入的好戲。其後果是個人都想得到。

格桑的輕重還是掂得很清楚。仍是以大局爲重,抑止住氣憤。坐了下來:“阮大人,你說,這事該如何處置?只要能毀了火炮,什麼樣的代價我們都可以付出。”

火炮關係到吐蕃的興亡,只要能毀掉火炮,不要說死點人,就是死上千人萬人,十萬人,那也值了。人死得再多,總比亡國強吧!

格桑真地是打算不惜一切代價了。\\\\\

新月教主要阮大成說服格桑,要吐蕃人聽從他們地調遣,可以說阮大成目的已經達到。不過,阮大成仍不滿足,得了便宜還要賣乖,皺着眉頭道:“格桑大人,你也是知道的,火炮這麼重要的利器,朝廷必然是重兵把守,要想毀掉火炮,那是何等之難呀!這事不好辦呀!”

格桑作爲使者,這察顏觀色的本事還是有地,知道他是在討價錢,一咬牙:“阮大人,你說吧,你要怎樣纔會出手?”

“言重了,言重了!”阮大成仍是好整以暇:“格桑大人,我們是朋友,幫你們是我們應該的。只是,你也知道,這事難度太大,到時要是有人不配合地話,後果會很嚴重。”

格桑別無所求,只求毀掉火炮:“阮大人,只要能毀掉火炮,我們一切聽你們的。你要是信不過,我可以發誓。”

阮大成沒有任何表示,只是看着格桑。格桑知道,他不得不立誓了:“格桑以贊普墀德祖讚的名義起誓,若不遵守新月派的調遺,天誅地滅!”

唐朝時期的吐蕃,雖然佛教纔開始傳入,更沒有“政教合一”。不過,那時的吐蕃神權思想仍然深入人心,格桑立下如此重誓,阮大成這才放心,真的笑了:“格桑大人,你這又何苦呢?既然是朋友,有事幫忙是應該的。”

格桑苦笑道:“阮大人,你說吧,要我做什麼?”

阮大成叫人送上茶水,親手捧給格桑,笑容可掬的道:“格桑大人,喝杯茶,潤潤喉!多有怠慢,阮大成這裡致歉了!”站起身,向格桑抱拳施禮,誠懇得讓人流淚,只是心裡卻是在想“這是做戲!”

格桑笑容滿臉,還禮道:“阮大人何必如此。我們是朋友,沒有說不開的事,一點小誤會,你大可不必如此!”感動得眼裡都噙着淚水了,只是心裡在想:“等這事完了,我們再來算賬。****等唐軍南下平叛時,我們大可以坐視不救!”

兩人各懷鬼胎。卻親熱得象是剛見面地老朋友似地。

阮大成重新落坐:“格桑大人,這事,你還是先去觀炮,要一切如常。當然了,你得多留個心眼,看有沒有可以利用的機會。”

這是必要地,格桑點頭道:“一定,一定!”

阮大成笑道:“等我們安排妥當了,該怎麼做,我自會告知格桑大人。”

“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格桑站起身告辭:“阮大人。大事已經說定,我就不打擾你安排大計了。告辭了!拿布來蒙上吧。”

阮大成故作大方,笑道:“格桑大人,你說到哪裡去了?我哪能那樣對格桑大人。格桑大人,來,我送你離開。”

親自把格桑送出門,這纔回去見新月教主。新月教主正在喝茶,笑道:“做得不錯!你該去見見突厥人了。還有。契丹人也要去見見。”

阮大成忙領命。新月教主站起身道:“你去忙這頭。我去見一位老朋友,他拿了我們那麼多地好處,也該出點力了。”大步而去。

“好好好!美人,你跳得真好!”崔挺着個大肚子,一邊飲酒。一邊看兩個美女起舞。

自從罷官之後,崔也氣憤了幾天。閒來無事。就叫舞女起舞,飲酒作樂。他府裡的女人,要說最中他之意的,就是越女了。這些越女與中原女子不同,熱辣勁道,尤其是在牀上,那股火熱勁頭讓崔難捨難離,恨不得把她們生吞活剝了。

沒想到的是,這些越女不僅牀上功夫了得,會侍候男人。跳起舞來更是一絕。身着短衫。極爲暴露,聞歌起舞。男人最喜歡看的部位扭來扭去,比起擁在懷裡撫摸更有風韻,崔看得雙眼發直,自此以後,天天沒事就作樂。

先是看歌舞,興趣來了,就擁着越女大展男人雄風,胡天胡地一番。這日子過得賽過神仙,這才猛然發現,這種日子也不錯,比起政務繁忙的忙碌來說,另有一股輕鬆勁頭。

“大人,人家哪裡好了?”一個越女扭着水蛇般的腰肢,給了崔一個挑逗的眼神,傳遞着只有崔才明白的曖昧信息。

崔大樂,戲謔道:“美人,你哪裡都好。”

“是麼?”越女坐到崔膝上,環過一雙白玉似的手臂,摟着崔地脖子:“大人,你說嘛,人家哪裡好了?是這裡,還是這裡?”纖纖食指在碩大的胸部指點起來,動作優美,很是誘人。

“這裡最好!”崔不老實,右手先是在越女腰肢上撫摸,順着她光潔如玉的肌膚下滑,伸向神秘地帶。

越女格格一笑,纖腰一扭,讓了開去:“大人,你真是急哦!大人,你能抱着人家麼?”

一邊數落男人壞,一邊暗示男人,把男人引向犯罪,這是女人引誘男人的常用招數。崔花叢老手,經歷得多了,不過,這種事情是男人的最愛,笑嘻嘻的道:“美人,我不抱着你,我擁着你!”

換個說法而已,越女玉指在崔額頭上一點,嘻笑道:“大人,你好壞哦!”把火辣的嬌軀偎在崔懷裡,不住扭動身子,一對大胸不住在崔胸膛上蹭來蹭去,一雙小手伸向了崔的胯間。

在溫暖地小手撫弄之下,崔異常享受,微微閉起眼睛,輕聲呻吟起來。

“大人!有人要見你!”一個不合時宜地大嗓門響起。

崔很是掃興,睜開眼睛,見是韓平,不由得壓住火氣,問道:“韓平,發生什麼事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杯?”

“大人,剛剛有人到門口,說是要見你。家丁不讓進來,這人就動手摔人。我就出手伸量他,沒想到這人功夫太厲害,一掌把我打在地上,氣都喘不過來。”韓平老老實實的回答。

韓平的功夫,崔是知道的,很不錯。居然給人打了,那麼來人地武功會是怎麼樣的呢?崔知道問題大了,哪有心情作樂,忙揮手道:“下去,下去!你們都下去!”

越女應一聲,顛兒顛兒地退了下去。崔這才問道:“韓平,你說這人是誰?”

“是我!”一箇中氣充沛的聲音響起,帶着一股子威嚴,一個面如冠玉的俊俏書生出現在門口,手裡的扇子不時輕揮,瀟灑得緊。

能傷韓平的人,必然是很了不起的人,崔忙行禮問道:“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書生徑直走了進來,坐到崔的位子上,翻着眼睛打量着崔。這是喧賓奪主,崔很是氣憤,大喝道:“大膽!這是你能坐的嗎?”

“崔大人,你拿了我們的好處,就躲在府裡作樂了。有沒有想過,爲我們出點力?”書生好整以暇,根本就沒有興趣回答崔的喝問。

崔心裡吃驚,臉上卻是不動聲色,打量着這人,道:“請問閣下是安南人?”

“沒錯!我是新月派地教主。你叫我教主好了。”新月教主玉樹臨風一個人,說話卻是如此直率,沒有任何多餘地言語。

只不過是猜測,沒想到他居然親口承認了。對這個教主,崔只知道新月派有這麼一個首腦,至於他的名姓,一概不知,更沒有見過其人。沒想到,他居然闖進府裡來了,看來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了。

“原來是教主!教主駕臨,也不言語一聲,崔也好迎接教主呀!敢問教主高姓大名?”崔對這個神秘莫測地教主太好奇了,真想知道他是何方神聖。

新月教主不答所問,冷冷的打量着崔:“崔大人,我現在只是搶了你的位子。要是你不幫我們做事的話。我就不是搶你的位子了,而是你的人頭,還有你滿門性命!”

一雙如冰塊一般冰冷的眼睛打量着崔,崔感覺好象是給利劍剜心一般,直冒冷汗。

VIP章節目錄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一0九 各懷鬼胎

今天的長安與往常不一樣,其不一樣處在於一是街上的軍隊多了,按照長安老百姓的經驗,每當朝中發生大事,街上的軍隊就會多起來。

“朝中又發生了大事?”

“朝廷把石堡城打下來了?”

“又有貪官被拿下了,肯定是一位重臣,只不知是哪位重臣?”

老百姓議論紛紛,各種言論都有,不一而足。正在老百姓議論時候,只見三百多位使節在龍武軍的護衛下,出現在大街上,順着朱雀街向南行去。

“使節來了,肯定是去朝見皇上!”

“不可能,朝見皇上是去皇宮。”

“誰說一定要在皇宮?每年宴請使節不都是在皇城外面麼?”

“那也不能出城而去呀?”

望着出了城門,向南行去的使節,老百姓無法理解。要說是朝見睿宗,不可能出城,這種事在唐朝歷史上還是第一次發生,要老百姓不驚奇都不行。

“你們聽說了麼?皇上今天要去觀炮!”

“什麼炮?”

“你這人地消息真不夠靈通。當然是火炮嘍!龍武軍地校場。每天跟打雷似地。就是火炮在發威。今天。皇上要親自去觀看。這些使節肯定也去了。”

“在哪裡?我們也去看看。”

“地點不知道。不過。可以跟着使節走啊。”

這主意不錯。立時得到一片附和聲。一人提議。衆人和。老百姓涌了上來。跟着使節向南行去。一開始不過數十人。消息一傳開。跟滾雪球似地。人越來越大。幾百人。上千人。數千人。萬人。到了最後。居然有幾萬人。極爲壯觀。

格桑就在使節隊伍裡。看着跟在身後地老百姓。不由得很是感慨:“唐人對國家大事如此上心。真是異數。這種事。要是在大吐蕃。絕對不可能有如此多地百姓關注。叫都叫不來。要他們來。最好地辦法就是說有好吃地。肯定一窩蜂地趕來。”

吐蕃是奴隸制國家,老百姓本來就沒有多少權益,國家好也罷。不好也罷,和老百姓的關係不大,要他們來關心國家大事。無異於做夢。再者,吐蕃貧窮落後,捱餓是老百姓的特權,老百姓最大的願望就是吃上飽飯,對他們最有吸引力地當然就是食物了。

“等會,到了地頭,我得找個好位置,把火炮好好瞅瞅。我得記住火炮的樣子,回國以後。要我們的工匠也來造。”格桑暗中打定主意。

唐朝訓練炮兵早就是公開的秘密了。畢竟火炮的響聲很大,幾十門火炮不停的轟擊,要想保秘都難。有着格桑這種想法地人不在少數,相互之間很是警惕,表面上卻是裝作很是親熱,隨口評論,相互探底。

他們的想法註定是個夢,不可能給實現。在龍武軍的護衛下,使節來到城南靠西十里處。這裡有一片茂盛的森林。龍武軍早就在這裡布開陣勢,葛福順指揮龍武軍清場,方圓十里範圍內不得停留。就是這裡的老百姓,都給控制起來了,集中在一個地方。當然,龍武軍在帶走他們之前,一人給了一貫錢作爲補償。

格桑他們給帶到一片窪地裡,沈榷笑呵呵的,一抱拳:“沈榷奉皇上旨意。恭迎各位使節。簡慢之處。還請各位原諒。”

使節還禮,齊聲道:“不敢。”

“來啊。請使節入座。”沈榷吩咐一聲,幾十個內侍過來,禮貌周到的請使節入座。

沈榷再次抱拳道:“荒郊野外,只能給各位一個座位,要是不想坐,站着也沒關係。不過,沈某先得提醒各位一句:不能隨意走動!違者,下獄!”

“沈大人,這是哪門子的道理?我們奉皇上旨意前來觀炮,怎麼能在這裡呢?”

“這可是窪地,地勢這麼矮,我們怎麼看得見?”

“就是啊!沈大人,你是不是弄錯了?”

使節們心有所圖,哪會聽從沈榷的吩咐,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裡,七嘴八舌的分辯起來。三百人一條心,這聲勢還真不小。

沈榷雙手下壓,示意他們收聲:“各位使節,沈榷是奉旨行事,請不要難爲沈某。沈某在這裡要正告各位,這裡是大唐,得皇上說了算!皇上要你們在這裡觀炮,你們就得在這裡,不得妄議!”

格桑想了想,這才一抱拳道:“沈大人,皇上的盛情,我們非常感激。只是,這裡地地勢太低,我們看不見呀。不要我們接近,我們能理解,大唐是不想機密外泄。好歹也得讓我們站到高點的地方。”

“對呀!在這裡,我們什麼都看不見,哪有這樣觀炮的?”他的話立即得到一片附和聲。

要他們來,只是要威懾他們,並不想讓他們知道火炮是什麼樣子,怎麼打的。把他們放到窪地裡再合適不過了,聽聽聲音就成了。

沈榷暗中讚歎李隆基這一手高明,臉一板,雙手一拍:“來人!看好了,誰若是亂動,立即拿下!”在龍武軍兵士的應承聲中,沈榷一抱拳,徑直去了。

懷着滿腔的希望而來,滿以爲可以把火炮看個飽,沒想到竟是落入圈套裡,這感覺實在是不爽。可是,望着殺氣騰騰的龍武軍兵士,三百多位使節又能做什麼呢?徒嘆奈何而已!

就在右邊不遠處,有一個土包,離地面近百米,上面站滿了衣着整齊的朝臣。個個一臉地期待,脖子伸得老長,巴不得馬上看到火炮威力。

這讓格桑他們這些使節更加鬱悶,唐朝的待客之道也太奇特了“優待自己人,卻慢待使節”,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鬱悶之餘,使節又開始轉着念頭了,等觀禮結束,備上一份好禮,去這些官員家裡走上一趟。看能不能套點情報。

人要倒黴了,喝水都塞牙縫,格桑他們這些使節的倒黴事還沒有完。老百姓擁上來,在他們四周一站,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原本冀希望好運當頭,能看上一眼火炮。給老百姓一圍,連最後一點希望都沒有了。有使節實在是忍不住:“你們讓開,這是我們的地方,你們不能擋住我們。”

“你這人好沒道理,睜眼說瞎話!這是大唐的地方,什麼你們的地方?你們的地方在你們的國家。”有反應快地老百姓馬上反駁。

“你們別聽岔了!我的意思是說,這是我們觀炮的地方,你們得給我們讓個縫出來。”這個使節發現語病,忙糾正。

“這是我們大唐的地方。我們當然可以在這裡了。你一個使節,管得還真夠寬的“華夏是禮儀之邦,我們是使節。你們應該尊重我們。”

“你也知道華夏是禮儀之邦?在大唐沒白呆,有長進!你瞧,我們皇上對你們多客氣,還給你們準備了座位,我們只能站着看呢。就是朝中的大臣,也只能站着,你們夠有福份地了。”也不知道是哪個老百姓,居然如此能說會道。

一衆使節聽了這話,都快噴血了。

說又說不過。只得求助於龍武軍兵士:“各位軍爺,你們把他們趕走,行不?他們在這裡,我們看不見啊。”

龍武軍軍官回答得更加乾脆:“我們奉命保護你們的安全,這不是我們的職責!”

使節們徹底傻了,只得認命,只得翻着白眼望青天了。

格桑最是鬱悶,他連觀看火炮地各種細節都想到了,爲了記得更清楚。昨天晚上早早就上牀歇息了,爲地就是讓腦袋保持清醒,記得更加牢固。沒想到,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了,給困在這個“井”裡,除了望着天上地白雲,什麼也做不了。

這就是觀禮?觀的哪門子的禮?使節們無不是苦笑搖頭。

龍武軍今天主要是負責現場秩序,不僅保護使節和朝臣,還要保證方圓十里範圍內地安全。葛福順除了派出巡邏隊以外。還三五個兵士一組。在那些重要地段把守。

不愧是大唐的精銳,龍武軍執行任務一絲不苟。巡邏認真,把守盡責,無可挑剔。

一顆大樹前,三個龍武軍兵士站得筆直,警惕的打量起四周,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哪怕是一點風吹草動,也在他們地注意中。

然而讓他們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們身週三丈處的草叢中,正有五個人蜷伏在裡面。這五人身上爲青草覆蓋,沒有任何動靜,就是站到他們身邊也不見得能發現。

五人眼裡射出餓狼一樣的狠毒光芒,盯着三個龍武軍兵士。

大道上旌旗招展,一隊龍武軍開來,正是睿宗駕到。睿宗今天的心情出奇的好,沒有乘坐龍輦,而是騎着一匹非常神駿的御馬。這御馬通體白色,沒有一點雜色,配着一副金鞍,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子不凡。

睿宗皇袍在身,騎在白馬上,精神抖擻,控繮而行。一雙眼睛不時打量四周,見有如此之多的百姓圍觀,不由得眉頭一皺,問道:“百姓怎麼來了?”

騎馬跟在他身旁的李隆基回答道:“父皇,想必是消息走漏,百姓跟來瞧個熱鬧。”

太平公主也沒有乘車,而是騎馬。一身戎裝,英姿颯爽,不乏英武之氣,興致很是不錯,笑道:“五哥,百姓愛湊熱鬧,就讓他們來湊湊吧。五哥,你說,要是老百姓知道大唐擁有如此利器,他們會怎麼想呢?”

睿宗呵呵一笑道:“那還用說,當然是興奮唄!如此美事,誰個不高興?”

太平公主點頭道:“是呀!大唐地軍威,遠近聞名,要是再有火炮這種利器,無異於如慮添翼,大軍所至,無不披靡。五哥,小妹在這裡恭賀你建功立業,名垂青史!”

自從知道火炮的威力之後,睿宗就敏銳的發現,他建立歷史功業的機會來了。要是錯過了這良機,他會後悔一輩子!

正是本着這一想法,睿宗這才改變以往的做法。以往他是個好人,見到誰都謙和,沒有一點皇帝的架子。自從有了建立歷史功業,名垂青史的想法以後。睿宗開始行動起來了,決心做一個大有爲之君,宵衣旰食了。

太平公主這話可是說到睿宗的心事了,睿宗高興得很,張着嘴直樂:“小妹,你這張嘴,是越來越會說了!不過,五哥高興!真的高興!”

這馬屁拍對了,太平公主瞄了一眼跟在身後地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笑道:“兩個丫頭,還不向你們父皇恭喜!”

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並不醉心於政事,要是其他的事情。兩人肯定不會來。火炮她們早就聽得多了,給人說得神乎其神,早就想看個究竟了,今天這機會自然是不會錯過。以睿宗對她們的寵愛,這事不過一句話罷了。

二人一聽這話,齊道:“恭喜父皇!”

玉真公主最是調皮,眨巴着明亮的眼睛,問道:“父皇,大食要不要打?”

大食一直讓唐朝頭疼不已。一是這個新興的阿拉伯帝國確實強大,實力了得。二是路途太遙遠,唐朝要和大食打,不是打不過,是補給很成問題。要是把大食打掉的話,那麼睿宗地功業比起唐太宗也不見得遜色。

玉真公主這話雖是說笑,卻正好說中了睿宗最棘手的心事,既是高興,又有些難以決斷。笑着反問一句:“丫頭,你說呢?”

玉真公主脖子一扭笑道:“父皇,這得您決定,女兒哪敢多話。父皇說打就打,父皇說不打,就饒過他們。”

一個“饒”字,用得太精妙了,睿宗忍不住笑起來:“玉真,你這丫頭。嘴倒是挺甜!”

一家人正說着話。只聽一陣驚天動的山呼聲響起:“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呼聲不僅有朝臣和龍武軍,還有老百姓。而老百姓是叫得最是起勁,富有熱情。龍武軍校場練炮一事,早就傳遍了,火炮給吹得神乎其神,有地說比天上地雷公還要厲害,有的說陳晚榮是雷公下凡,才造得出如此厲害地武器。

無論有多少種說法,都要和睿宗扯上關係,要不是睿宗一力支持,火炮也是造不出來。現在的睿宗,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高了很多,比起一年前剛復位時,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老百姓乍見他到來,誰能不吶喊一聲呢?

這種富有**地吶喊一聽就能聽出來,睿宗非常高興,大手一揮,道:“平身!”

數萬老百姓拜伏於地,雖然聽不見睿宗的聲音,卻看見了他的動作,無不是心領神會,齊道:“謝皇上!”高高興興地站起身,非常熱切的打量着睿宗。

睿宗在龍武軍的護衛下,在老百姓熱忱的注視下,控繮而來。

就在老百姓山呼萬歲的同時,龍武軍正遭受自從成立以來的一場浩劫。

還是那棵大樹,三個龍武軍兵士聽到老百姓的呼喊聲,很是振奮的道:“皇上來了!皇上來了!”

他們和老百姓一樣想法,要不是睿宗的支持,陳晚榮也不可能造出火炮。更別說,陳晚榮就是在龍武軍地校場訓練炮兵,他們對火炮的威力比老百姓清楚多了,睿宗到了,他們自然是高興得很。

就在他們議論的同時,蜷伏在草叢中的五個人突然現出身來,直接撲了過來,手裡的利刃對着他們刺來。

龍武軍是唐軍的精銳,訓練有素,雖然變起倉猝,依然是臨危不懼,手中橫刀一擺,凝神應戰。

然而,對手也不弱,更在於對手是奇襲,還有人數優勢,龍武軍雖然奮力抵抗,還是給五人一擊殺掉一個。

“快,發信號!”一個龍武軍兵士吩咐一聲,取出響箭,就要射向天空。然而,已經遲了,一道匹練般的刀光出現,他的手臂給砍下。緊接着,又是一道刀光襲來,正中他的胸膛。

另一個龍武軍兵士給人一刀砍下脖子,鮮血四濺中,無頭屍砰然倒地,鮮血象水一樣噴得老遠。

“你,你,清理血跡!”一個大漢指派兩個人善後。

這個大漢和另外兩人把龍武軍地盔甲脫下來,穿在身上,再把橫刀一挎,儼然一個龍武軍。三人一組,站在樹邊,開始把守。

另外兩個人把血跡處理掉,把三具屍體拖入草叢中藏起來。

被襲擊的不僅僅是這三個龍武軍兵士,還有不少把守的龍武軍,以及巡邏的龍武軍。襲擊的時候有打鬥,有嘶喊。只是,睿宗駕到,老百姓的熱情太高,萬歲之聲不絕於耳,把這些搏鬥聲給淹沒了。

殺掉龍武軍之後,這些襲擊者一邊處理現場,一邊換上龍武軍的盔甲,不一會兒,他們搖身一變,成了龍武軍的一員。

睿宗聽着老百姓的山呼聲,心情格外好,不時衝老百姓揮手致意。心想,這輩子當了兩次皇帝,今天方纔知道當皇帝是一件多麼讓人開心地事情。當皇帝地感覺,確實不賴!

一陣山風吹來,睿宗和太平公主他們沒有發現異樣。不過,精明的李隆基卻發現了其中地玄機,臉一沉,喝道:“快,傳葛福順!”

睿宗笑呵呵的道:“葛福順這龍武軍將軍當得不錯,把龍武軍訓練得兵強馬壯,是該好好獎勵一番。三郎,還是你想得周到。”

“肯定出大事了!”李隆基心裡雖然焦慮,卻是聲色如常:“父皇,兒臣要葛福順前來,是有事要他去辦。”

VIP章節目錄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一一0 危機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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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着,葛福順一身戎裝,一臉的笑容,迎了過來,行大禮參拜。睿宗按照禮,要他平身,就要說幾句嘉勉的話,只聽李隆基沉聲問道:“葛福順,你今天的事情辦得可好?”

今天的事情,葛福順是盡心盡責,絕對沒有一點差錯,信心十足的道:“太子請放心,臣保證不會出差錯!”

“你可殺人了?”李隆基問道。

葛福順笑道:“太子,臣哪敢擅殺呀!太子,您這話何意?”

李隆基臉一板,喝問道:“你聞聞,這是什麼味?”

葛福順不以爲然的聳聳鼻子,臉上的笑容不變:“這沒什麼異樣。啊,血腥氣!”

他一說出口,睿宗和太平公主也聞出來了,不由得臉上變色:“哪來的血腥氣?”

這問題,誰也不能回答。葛福順只覺喉頭發乾,額頭上一下子滲出冷汗。能從空氣中聞出血腥氣,這殺的活物不少,要是殺人的話,那將是什麼後果?少說也是殺了好幾十人,誰有這麼大的手筆?後果實在是太嚴重了,要葛福順不懼也是不成。

李隆基很是鎮定:“馬上去查,一定要查明白。”

葛福順應一聲,就要跑走,李隆基叮囑一聲:“不要大張旗鼓,動靜越小越好。”

太平公主看看葛福順的背影,又打量一眼李隆基,只見李隆基氣定神閒,一點事也沒有。再看睿宗,很是驚疑,一看就知道出事了。這兩父子倆的高下,一眼就可以看出來。太平公主有點無奈的想,要是李隆基不是自己的對手,那該多好?要是他甘心臣服於自己,爲自己出謀劃策,那是最好。

搖頭。太平公主打消了這一不切實際地想法。無論如何。太平公主對這個侄子是越來越看不透了。越來越心驚。想想他小地時候。她這個姑姑就很疼愛他。經常把他抱在懷裡逗弄。小李隆基總是會有出人意料地事情。逗得她大笑。

有時候。連武則天也是耐不住了。逗這個聰明地孫子玩耍。

可是。世事難以預料。美好地往事已經一去不復返了。而她現在和李隆基卻是死對頭。你死我活地政敵。這要是在以前。想想都是很荒誕地事情。

葛福順深知這事地嚴重性。帶着人。開始巡查。迎面而來一隊巡邏龍武軍。向他施禮。稟報一切平安。

打死他也不會相信。他心血凝就地龍武軍出了問題。葛福順一邊查詢。一邊前行。很快就來到那棵大樹前。一勒馬繮。打量着三個假龍武軍問道:“你們這裡有沒有異常?”

“回將軍。沒有!”一個假龍武軍忙回答。

葛福順眉頭一皺:“真沒有?你們的眼睛可得睜大了,哪怕就是兔子跑過,也要給我看清了。”

“將軍,我們剛剛射殺了一隻野雞!”一個假龍武軍兵士從石上拿起一隻死野雞。

葛福順接在手裡。還有些溫熱,應是剛死去不久,點頭讚許道:“不錯!你們能如此機警,不愧是龍武軍。”

他哪裡知道,這野雞是這些人早就準備好了的,用來掩蓋血跡用的。要是真打起來,那麼鮮血必然流得很多,光靠清理,未必能清理得乾淨。有了野雞。就好辦了,把箭插在野雞身上,提着野雞在那些不好清理地地方一走動,雞血一滴上去,就不怕來查了。

“謝將軍誇獎!”三個龍武軍一副興奮模樣。

葛福順對他們的表現,很是滿意,點點頭,騎着馬走了。直到不見葛福順的人影,三個假龍武軍這才笑出聲來:“這個葛將軍。真是頭蠢豬。這麼好騙!”

一路查下去,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查出來。反倒發現龍武軍的不凡之處。機警過人,就連小動物兔子、老鼠經過,都給他們射殺了。

這樣的龍武軍不在少數,十幾二十撥。一年多的苦練,終於出了結果,葛福順很是滿意,原本提着的心放了下去。

心事一去,葛福順很是高興,打馬回去稟報。睿宗一見他的面,就問道:“葛福順,事情查出來了?可有異動?”

葛福順笑容上臉:“皇上放心,沒有異動。臣一路查下去,倒是發現龍武軍射殺了不少飛禽走獸,有二三十隻,血腥氣應該是從這裡而來。”

睿宗哦了一聲,很是放心,笑道:“葛福順,龍武軍能如此機警,你功不可沒呀!好好好,這兵,你練得不錯!”

太平公主笑吟吟的補充一句:“葛福順,難得你如此忠

葛福順忙道:“謝皇上、公主誇獎,臣不敢當!”高興得嘴都快命不攏了。

李隆基冷冷地道:“葛福順,你是上過戰場的人,你說,如此濃烈的血腥氣,難道就是十幾二十只飛禽走獸?”

葛福順有些無奈地道:“太子,臣也懷疑,只是臣查下去,真的沒有查出問題,哪怕一丁點也是沒有。”

李隆基眉頭一皺道:“你站到一邊去,這事你辦不來,得換個人。叫沈榷。”高力士應一聲,忙去找沈榷。

不一會兒,沈榷在高力士的引領下,趕了過來。李隆基不等他行禮,問道:“沈榷,剛剛山風吹來,有一股特別濃烈的血腥氣,你可聞到了?”

沈榷忙回答:“太子,臣聞到了。臣去查過了,這是附近的百姓在宰豬,還請太子放心。”不等李隆基追問,先行說出原因:“最近這幾天,有豬販子來附近買豬肉,給的價錢也公道,所以老百姓都樂意賣給他。一天下來,要殺好幾十頭,今天從早上到現在,已經宰殺了四五十頭。”

四五十頭豬給殺了,風一吹,這血腥氣自然是濃烈得多。說得過去,葛福順長舒一口氣,總算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了。這也證明了他的龍武軍沒有出問題,暗中不知道有多高興。

睿宗笑道:“三郎,事情已經明瞭,你不用多想了。”

李隆基卻是皺着眉頭問道:“沈榷。你說這收豬是什麼時間的事情?”

“就最近兩天。”沈榷應聲回答:“臣瞭解過了,這是長安歐記肉鋪地人來收的,沒有問題。”歐記肉鋪是長安的大肉鋪,在長安佔了不少的份額。

“也許這是巧合,我瞎疑心了。”李隆基心中暗想,點點頭道:“沈榷,你能查明原委,不愧是大唐的臣子。退下吧!”

兩廂比較起來,還是沈榷辦事精明細緻得多。葛福順暗中有幾分慚愧。

龍武軍人數衆多,葛福順統領一年多,也不可能做到每個兵士都記得。就是遇到這些假龍武軍,他也不會往其他方面想。再說了,他對龍武軍很有信心,絕對不會相信有人敢把主意打到龍武軍頭上。就是告訴他,他也不見得會信。

聞到血腥氣,讓睿宗着實驚疑不已,現在事情已經明瞭,提着地心放了下來,笑道:“走。準備好,好好看看火炮。”

金仙公主一雙妙目四處搜索,卻不見火炮的影子,問道:“父皇,陳晚榮他們沒有來?怎麼不見人呢?”

睿宗笑着逗她一句:“金仙,你猜呢?”

“父皇,女兒哪裡猜得到。”金仙公主認輸。

睿宗打馬上了高崗,四下裡一陣打量,笑道:“這個陳晚榮。還真是厲害!二十門火炮,居然給他藏得不露一絲痕跡,真是難爲他了。”

太平公主笑着點評:“火炮這麼厲害的武器,敵人一定會不惜代價來摧毀,隱藏是保住火炮的一種辦法,晚榮不會不用。”

“小妹說地有道理,晚榮正是這樣向朕說的。”睿宗呵呵一笑道:“前天,朕召他來,問他今天地事情。他就提出。火炮不會暴露出來。要隱藏。朕當時就想,你陳晚榮能有多大本事。能把二十門火炮隱好。今天見了,才知道他不是吹牛,是真的做到了。”

玉真公主不滿的嘀咕一句:“他就會故弄玄虛!”

“玉真,不要亂說,這是戰陣之法!就該這樣!”睿宗維護起陳晚榮了。

掃視一眼羣臣,個個一臉的期待,巴不得現在就看到火炮,睿宗笑道:“各位臣工:今天把你們叫到這裡來,就是要向你們展示一下大唐的利器。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這利器就叫火炮!”

“火炮,火炮!”羣臣很是振奮的吼叫起來。

他們的興奮感染了老百姓,跟着他們振臂高呼,一時間火炮地呼聲直上雲霄,良久不絕。對火炮,睿宗是寄予了很大地希望,好心情難抑,攘臂吼了幾嗓子。

“開始吧!”等到吼聲沒有了,睿宗這才下旨。

李隆基手一揮,一隊鼓手開始擂鼓。鼓聲如雷,震人耳膜,這是和陳晚榮他們約定地信號,鼓聲響起,就是要陳晚榮他們開炮地命令。

然而,一通鼓作罷,仍是不見動靜。一向不急的睿宗也開始急了,皺着眉頭道:“陳晚榮在搗什麼鬼?怎麼還不見動靜?”

有這想法地不在少數,羣臣誰個不是如此想呢?

金仙公主安慰道:“父皇,您不用心急。他答應了的事,一定會做到。父皇,快看!”金仙公主急切的朝左前方一指,只見空中出現一顆顆明亮的火球,拖着長長的尾巴,直朝樹林飛去。

炮彈劃過長空,就是夜晚都會給映得通紅,大白天看來,仍是格外醒目,那麼多的炮彈出現在空中,很是壯觀。在唐人眼裡,這就是奇觀,無不是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吃驚的看着劃過長空的炮彈。

“這邊也有!”太平公主朝右前方一指。右前方也出現差不多數量的炮彈,飛向樹林。

炮彈落在樹林裡,一團團明亮地火球接二連三的出現,伴隨着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跟炸雷似的,震得人耳鼓轟鳴,有不少人忙不迭的掩耳朵。

沙飛石走,樹木翻倒。原本整整齊齊的樹木已經很是凌亂,有兩棵已經轟然倒下,更多地是枝葉亂飛。

望着眼前的凌亂景象,所有人給驚呆了,沒有人說話,沒有人讚歎。更沒有人驚奇。

睿宗、太平公主和李隆基不僅參與試炮,還親手打過炮,對火炮已經很瞭解了。就是沒有想到,二十門火炮一齊開炮,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久久說不出話來。

讓他們驚醒過來是戰馬地嘶鳴聲。戰馬這是第一次聽到爆炸聲,驚亂不已,有的放蹄亂奔,有的驚嘶。亂成一團。龍武軍裝備地馬匹不在少數,這一輪炮打過,這驚亂的場面就很壯觀了。到處都是龍武軍和戰馬的較勁聲。

好在龍武軍對戰馬還有辦法,一通忙活,總算沒有讓場面失控。

睿宗還真是想不到戰馬怕火炮,不由得埋怨起來:“這個陳晚榮,他也不說一下,幸好沒出事!”

然而,他的埋怨聲剛了,就見又一排明亮的炮彈出現在空中,直朝樹林飛去。又是火球閃見。沙飛石走,樹木翻倒,枝葉橫飛的景象。

這次,圍觀地人羣總算明白過來,他們應該給予采聲“好,打得好!”

“火炮,火炮,大唐地火炮!”

也不知道是誰率先喊起來:“火炮萬歲,火炮萬歲!”

萬歲是皇帝專用的。居然用到火炮上,真是讓人想不到。不過,睿宗不僅不生氣,反而跟着吼了幾聲“火炮萬歲”。

聽着沖天地歡呼聲,三百多使節最是鬱悶,只能聽聽響聲,連炮彈是如何飛行的都不知道,他們能不鬱悶麼?

格桑知道睿宗造這火炮是爲了對付石堡城,最是好親眼看看火炮。瞭解火炮使用。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向邊上擠去。打算趁着龍武軍沉浸在喜悅中的時候,混出去。

然而,他地算盤打錯了,才靠近人羣,就給龍武軍擋住了:“貴使請回去。若是再向前走,休怪我們不客氣了格桑陪着笑臉道:“軍爺,你多慮了,我哪也不會去,就在這裡看看,就在這裡看看。”

他是想先向前行動一點,然後再來一點,一點一點的下來,就可以達成目標。龍武軍卻不給他面子,大步過來,攔在他身前:“貴使請自重!”

格桑心有不甘,可是在龍武軍面前,他也是無可如何,只得退了回去。那些有他這般想法的使節,只得打消念頭了,老老實實呆在這人井裡觀天!

好象炮彈不要錢似的,一輪轟炸接着一輪,一直轟擊了接近兩個時辰,這才停了下來。最先,炮彈是對着樹林邊緣落,轟了一陣之後,邊緣塵土翻新,已經沒有立着的樹木了,炮火開始延伸,向裡面轟炸。

等到這處沒有立着的樹木,再向裡延伸。如此這般,兩個時辰轟炸下來,樹林裡兩裡方圓的地方沒有一顆活着的樹。

這威力不用說了,大得不得了,大得超出唐人的想象。又是一陣驚訝、讚歎聲響起。

就在驚天地驚歎聲中,前方出現一隊龍武軍,護衛着一個騎着青色駿馬的年青人,開了過來。金仙公主眼尖,笑道:“他來了!”

玉真公主忙道:“我得好好問問他,他是藏在哪裡?”

“晚榮來了,晚榮來了!”睿宗異常興奮,大步一邁,小跑着迎了上去。

皇帝親迎,那是何等的榮耀,沒有殊功是不可能有此等待遇。陳晚榮沒有尺寸之功,卻讓睿宗親迎,實在是太過份了。不過,羣臣現在沒有這想法,在他們心裡,大是贊同睿宗此舉,認爲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火炮如此威力,建功不過是時間問題。即使陳晚榮不立功,還有無數人建功,陳晚榮這始作俑者,享有這等殊榮,又何嘗不可呢?

陳晚榮翻身下馬,就要施禮,卻給睿宗和太平公主一左一右的攔住了,兩人興致格外高昂,不住在陳晚榮肩頭拍拍,讚道:“打得好,打得好,打得太好了!”

李隆基只是微微點頭,說了兩個字:“不錯!”他是那種惜字如金的人,一般不會讚賞人,就是立下大功,只會賞你,也不會稱讚你,這兩個字比千金還要重要。

興奮了一陣,太平公主問道:“哥舒翰呢?”

陳晚榮回答道:“謝公主掛念。哥舒將軍帶着火炮回去了。”

太平公主眉頭一挑,笑道:“晚榮,你也真是的,這麼高興的事兒,也不讓他來露露臉。還有,我們只見你們打得山響,卻不知道火炮藏在什麼地方,真是的,連我們也保密。”

陳晚榮行禮道:“公主言重了。臣這是按照規矩辦事,還請公主見諒。”

“好好好,不怪你,不怪你。”太平公主呵呵一笑道:“帶我們去看看,炸得怎麼樣了?”

陳晚榮應一聲,帶着睿宗、太平公主、李隆基他們來到樹林裡。看着給火炮犁了一遍地樹林,睿宗驚訝得嘴巴半天才合擾,搓着雙手,一個勁的道:“你們說,要是把火炮架到石堡城前,那會是什麼樣兒呢?”

太平公主說笑一句:“五哥,這還用問麼?就這樣子。哈哈,石堡城,大唐打了幾十年都沒有打下來,看來,這事要結束了!”

睿宗興奮得象個孩子似的,不停的輕輕蹦着:“小妹說得好,說得好!石堡城這事是該結束了。快,叫格桑來看看,看看他有什麼反應?”

火炮本來就是針對石堡城造的,現在成功了,榜樣已經有了,看看格桑這個吐蕃使者的嘴臉,那是何等的愜意?衆人無不是轟然叫好。

VIP章節目錄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一一一 陳監軍

睿宗這提議固然讓人叫好,卻也讓人意外,誰也沒有想到一向謙和的睿宗竟然起了這等奚落心思,太平公主強忍着笑意:“五哥,你怎麼想到這上面來了?”

“小妹,五哥怎麼就不能這麼想呢?”睿宗不答所問,反問一句。

太平公主拿出可愛小妹的架子,頗有點調皮的道:“五哥,小妹不是這意思,小妹是想五哥這麼好的一個人居然有這等壞心思,要看格桑的喪氣嘴臉。”

這是玩笑話,睿宗現在的心情也不錯,笑道:“小妹,五哥就做一回缺德事,看看他那副嘴臉,尋個開心。”

睿宗笑聲不斷,心情的確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正說着話,三百多使節在龍武軍的護衛下過來,看見不成樣的地面,無不是驚訝不置,忍着心驚向睿宗行禮。

睿宗大手一揮道:“免了,免了。今天把各位使節請到這裡,是爲了觀禮。各位瞧瞧,這裡就是給大唐的利器轟炸過的地方,你們瞧仔細了。怎麼樣,威力大不大?”

“大唐威德,我等心服!”使節忙討好。

唐朝威名遠播,使節不拍馬屁也不行。不過,今天這馬屁睿宗聽在耳裡,喜在心頭,比起以往的馬屁另有一番讓人高興的滋味,笑道:“格桑,你瞧瞧,這裡只有兩裡大小,和石堡城差不多。你說。要是把這利器拉到石堡城前,會是什麼樣呢?會不會象這裡一般?”

都知道火炮是專爲攻打石堡城造地,睿宗如此說話。擺明了是在奚落格桑,奚落格桑也就是在小看吐蕃。

吐蕃在當時還是一個大國,雖然比起唐朝遠爲不如。不論是經濟實力還是軍事力量,都不是唐朝的對手。不過。比起其他國家,吐蕃還是一個龐然大物,能與吐蕃相比者並不多。

不少使節對吐蕃不乏忌恨之心,聽了睿宗的話,只覺大快人心。忙附和道:“格桑大人,你快說說。”

格桑很是鬱悶。心想等這事一了,再來和這些不識時務地使節算帳。他心裡早就驚訝莫銘了,臉上卻裝得跟沒事似的,笑道:“皇上,華夏有一句古話說的好兵者,兇器也,聖人不得已而用之,大吐蕃和大唐歷來交好,皇上何出此言?”

不愧是使者,能說會道。這時節了還嘴硬。居然用大義責人,睿宗不由得一窒。

太平公主心想。這等事格桑定然是唬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了,沒想到格桑地表現還不錯,有幾分膽氣,不由得暗自點頭讚許。

陳晚榮冷笑着接過話頭道:“格桑,你知道鴨子什麼地方不會爛嗎?那就是嘴。鴨子渾身都煮得爛,唯獨這張嘴是不會爛的,你就是這死鴨子德性!”

話音一落點,一片嘲笑聲響起,就是睿宗也是不住點頭,暗讚一聲陳晚榮能說。

格桑一張臉漲得通紅,衝睿宗施禮道:“皇上,格桑奉贊普之命,前來申兄弟之好,這人大膽無禮,侮辱使節,請皇上看在兩國兄弟之邦地份上,嚴懲此多嘴之徒。”

陳晚榮冷笑道:“格桑,你知道你這是什麼嗎?你這是無能!小孩子給人打了屁股,就回到家裡給父母說爹,有人打我的小屁屁,您得幫我出氣。你就是那個給我打了小屁屁的無用孩子。”

這話有道理,卻夠陰夠損,逗得一衆人大笑。那些使節裡面,不見得人人都有修養,修養稍差的更是笑得彎下了腰,指着格桑,氣喘着道:“格桑,你的小屁股是不是給人打了?”

睿宗想笑,又礙於皇帝地威嚴不能笑,拼命的忍笑,憋得一張臉通紅。太平公主白了陳晚榮一笑,滿臉地笑意:“晚榮,你還真能說。”

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笑得彎下了腰,氣得都喘不過來。

就連一向不苟言笑的李隆基也是一臉的微笑,衝格桑道:“格桑,你學了華夏的話,卻不知話中之意。兵者,兇器也,聖人不得已而用之,沒錯,是有這話。不過,你剛好說反了。石堡城是我大唐的城池,卻給你們吐蕃佔領了,大唐出兵奪回,天經地義!是聖人之道!你們吐蕃覬覦華夏的城池,擅啓戰端,你還有何臉面在此大談聖人之道?”

這話義正詞嚴,擲地有聲,格桑一下子爲之語塞。不論格桑口才如何好,石堡城爲隋煬帝所建,是華夏的城池,這一點是不可改變的,他不詞窮也不行。

睿宗冷冷的道:“格桑,朕今天把話撂在這裡,要是吐蕃不把石堡城還給大唐,那麼我們就戰場上見!”大袖一甩,快步離去,留下格桑發愣。

皇帝一走,太平公主、李隆基、陳晚榮、兩位公主,還有羣臣和使節跟着去了。格桑愣了好一陣子,這才氣恨恨的在地上一跺腳,跟了上去。

陳晚榮他們一去,老百姓立時涌了上來,把樹林打量一陣,驚歎不已,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火炮威力如此之大,還有什麼東西能抵擋得住呢?

說到高興處,也不知道是哪個率先高呼萬歲,一人呼,衆人和,原野上萬歲之聲直上雲霄,良久不絕。

人羣中,有一個頦下一部花白鬍須,不時搖着扇子地老書生,臉上的皺眉不少,五六十歲年紀。不是別人,正是易容之後地新月教主,把眼前情景看在眼裡,嘴角浮現一抹難以覺察的笑容:“火炮威力如此之在,只要火炮到手,安南之事成矣!”

主意打定。新月教主快步離開,去部署他地大計去了。

龍武軍校場,一千炮兵站得筆直。身上披着樹枝樹葉,看上去就象樹人。他們身邊的火炮也是給樹枝樹葉覆蓋,遠觀的話。絕對想不到那是威力奇大地火炮。

睿宗一行在陳晚榮的陪同下來,大步而來。哥舒翰帶領炮兵行禮:“參見皇上。”

“免了。免了,快免了!”睿宗今天的心情好得沒法說,就是炮兵帶給他地好心情,見到炮兵,他自然是恩寵有加。不住擺手,笑得特別親切。

睿宗越是親切。說明睿宗越是看重炮兵,炮兵們個個喜溢眉梢,要不是礙於軍規,早就擁上去圍着睿宗話家常了。

“謝皇上!”炮兵們禮畢,又站得筆直。

睿宗興致高昂的打量起來這些“樹人“,笑道:“晚榮,你們就是這樣隱藏地?”

“皇上,是這樣的!”

睿宗眉頭一擰,有些想不通道:“這辦法是不錯,伏在那裡。不知情者絕對想不到是大唐的勁兵。可是。火炮一打,你們的方位就會暴露出來。朕找了老一陣,都沒有發現你們,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皇上有所不知,我們是藏在一處比較低矮地地方,所以不太容易發現。”陳晚榮如實回答。

太平公主搖頭道:“不對呀!你們是分成兩撥的,就算一撥藏在低矮之處,另一撥呢?總不會那麼巧,兩撥都有好地形。”

“公主英明!”哥舒翰接過話頭,解釋起來:“公主請看,就是這些木板,把我們隱藏起來了。”朝身邊地木板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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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宗他們一瞧,只見這些木板不是普通的木板,是給漆成綠色的木板,而且木板上有榫頭。睿宗大是奇怪,問道:“這要怎麼用?”

哥舒翰手一招,幾個炮兵出列,一通忙活,把木板組裝起來,往火炮上一放。再在木板上放些樹枝樹葉青草,火炮一下了不見了。

“妙妙妙!”睿宗擊掌稱讚:“這主意不錯。就這樣隱藏在那裡,只要不靠近,誰知道那是火炮?誰的主意?”

陳晚榮笑道:“回皇上,這都是王忠嗣的主意。*****”

“王忠嗣?他的出意?”睿宗無論如何也是不會想到這麼高明的手段,居然是出自小大人之手,驚奇得差點把眼珠掉在地上了。

持他這種想法的人不在少數,太平公主和金仙公主、玉真公主很是驚異的打量着王忠嗣,一臉的難以置信。小大人卻是靜靜地站着,跟沒事似地。

哥舒翰詳細解釋起來:“皇上,當初王忠嗣選定那片樹林後,我們就去查看。回來以後,王忠嗣說,這火炮要隱藏得好,還得需要些東西。我們就問他需要什麼?他說一些木板就夠了,他把想法一說,我們都贊成,就做了一批。”

小大人眨着明亮的眼睛,很平靜地道:“很平常的事兒,沒必要那麼驚奇。”

這主意對於他來說,自然是平常得緊。對於別人來說,是一個非常高明的主意。太平公主笑道:“王忠嗣,你眼光還挺高?來,讓我抱抱。”

王忠嗣這個小大人的確是太惹人愛了,太平公主想逗逗他。然而,王忠嗣卻是一本正經的道:“啓稟公主,這是軍營,不得親近!”

這是找藉口拒絕太平公主,太平公主臉上有些掛不住,臉一沉,斥道:“王忠嗣,這還需要你來提醒我?”

“公主言行有礙軍規,王忠嗣不得不提醒,還請公主見諒。”王忠嗣一本正經的回答。

太平公主一時語塞,指點着王忠嗣,先是臉沉似水,繼而就是大笑:“王忠嗣,你小小年紀,就一板一眼,長大了還得了?不錯,不錯,大唐又多一員良將,一個執法如山的良將,難得呀,難得!”

哥舒翰他們還擔心太平公主藉故收拾王忠嗣,聽了這話,不由得大是放心,暗中鬆口氣。陳晚榮對太平公主有所瞭解。知道她地氣度不小,絕對不會爲了這點小事爲難王忠嗣。

太平公主指着王忠嗣,道:“王忠嗣。你得記住。等這事完了,本公主再找你。”

王忠嗣衝太平公主伸伸舌頭,右眼一閃。一副調皮狀,立即恢復正常。跟沒頑皮似的。太平公主笑罵一句:“小鬼頭!”

有了王忠嗣和太平公主這事,氣氛驟然活躍,炮兵們個個高興。睿宗這才訓話:“將士們:今天,你們非常棒!你們不愧是大唐的精銳,由你們來使用火炮。朕心甚慰!朕現在降旨,你們每人晉一爵!”

“謝皇上!”

睿宗接着道:“現在。朕就犒賞你們,賜你們酒肉!”

這是意料之中地事,將士們很是高興。等到酒肉分發下去,睿宗的興致不錯,查看一番後,這才道:“晚榮,哥舒翰,王忠嗣隨朕進宮。你們訓練炮兵辛苦了,朕要好好賞賜你們。”

哥舒翰忙道:“皇上降恩,哥舒翰本不該推辭。只是。皇上。這裡也需要人,哥舒翰請皇上恩准。讓哥舒翰與弟兄們在一起!”

陳晚榮名義上是炮兵將軍,只不過做一些雜務罷了,哥舒翰纔是這支軍隊的實際統領者,現在犒勞,他留在這裡地確很有必要。

睿宗想了想道:“那也好!那就改日再賞你。”

王忠嗣也不願進宮,扭着小腦袋瓜看着睿宗道:“皇上,王忠嗣只是隨陳將軍練習火炮,不敢言功,更不敢領受皇上的賞賜。”

陳晚榮對王忠嗣很是欣賞,這才把他要來,爲地就是給他打下一些基礎,便於他將來用兵。他時不時有些出人意料的主意,對炮兵的訓練確實有很大的幫助,但要說他立下大功,還不太對。

這推辭入情入理,睿宗不由得一愣,笑道:“連你這小子也不領朕的情!”

王忠嗣一本正經地道:“皇上,王忠嗣實無功勞,不敢領賞,非不領皇上的情。”

“好好好,你有理!”睿宗笑着在王忠嗣地小腦袋瓜上摸摸:“晚榮,你呢?”

訓練炮兵,陳晚榮是給硬逼着,早完早了,受賞不受賞,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不過,哥舒翰和王忠嗣不去,要是陳晚榮再不去,那麼太也不給睿宗面子了。要知道,今天是睿宗這些年來最高興的一天,難得有這樣的好興致,掃了面子實在不好,陳晚榮只好道:“臣聽憑皇上吩咐。”“好!走,進宮去!”睿宗很是滿意陳晚榮的回答。

哥舒翰他們送睿宗一行離開,直到不見人影這纔回轉,和將士們放開了吃喝。

來到皇宮,人數不多,睿宗決定在鸞翔閣慶賀。吩咐一聲,內侍很快就送上酒菜,睿宗坐在主位,左首是太平公主,她以下是金仙公主、玉真公主。右首是李隆基,他下面是段輝,陳晚榮仍是如上次一般,坐在末座。

睿宗端起酒,笑呵呵的道:“朕今天的心情是好得不能再好,就不多說了,來,幹了!”

陳晚榮他們舉杯,陪着飲了幹。睿宗放下酒杯,看着陳晚榮,問道:“晚榮,你爲大唐立下大功,你說,你要什麼賞賜?金銀珠寶,綾羅綢緞,你儘管說。”

要說錢財,陳晚榮憑着做化工,賺到不少,足夠他過一輩子富豪生活了,一點也不放在心上。陳晚榮笑道:“皇上過獎了,爲朝廷出力是臣的本份,不敢要賞賜。”

沒說假話,陳晚榮做火炮是出於爲華夏收復失地石堡城出一份力的想法,不是爲了升官發財。

睿宗一拍腦門,笑道:“朕糊塗了!晚榮這段時間也賺了不少錢,你這人不貪財,朕要賞你錢財,不是對路。”

陳晚榮念頭一轉:“皇上一定要賞的話,臣倒是要討一樣東西,還請皇上允准。”

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記起上次陳晚榮說笑,要她們拜陳晚榮爲師的話,不由得很是緊張,不住打量着陳晚榮。

“說吧!”睿宗很是爽快。

陳晚榮說出想法:“皇上,火炮之所以能做出來,還是因爲化工。要是沒有化工,臣也不可能做出來。要是臣能有合用地設備,那麼臣會做出更多地化工物品,於國於民都是有益。”

李隆基問道:“你是不是想要軍器監的良工幫你做設備?”

陳晚榮承認道:“太子英明,臣正是這樣想。臣想,火炮已經造好了,炮兵也訓練得差不多了,臣該是再來做化工了。哦,請問太子,臣請太子幫忙找地膽礬和石墨,不知有沒有找到?要是沒有的話,請太子告知地點,臣自個去採。”

膽帆是爲了造硫酸,有了硫酸才能處理石墨,製出石墨坩堝,做出玻璃。玻璃對化工的意義非常重要,陳晚榮早就想做了,只是火炮這事一直拖着。現在,火炮這事可以告一段落了,陳晚榮是該全身心投入化工,首先就應該把玻璃做出來。

“你急什麼?我答應過你的事,自會做到。”李隆基微有不悅。

太平公主也摻與進來:“晚榮,你是不是以爲火炮做好了,炮兵練出來了,你就沒事了?”

陳晚榮老老實實的道:“公主,臣是有這想法。臣做了能做的,至於軍務,臣是一竅不通,在軍中呆下去的話,反倒是誤事。不如臣退走,讓賢才得進。”

睿宗不住擺手:“晚榮,你就別謙虛了。炮兵你訓練得很不錯,朕很滿意。”

陳晚榮忙糾正一句:“皇上,這都是哥舒將軍之功,非臣之力。要是沒有哥舒將軍,臣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炮兵訓練成現在這樣子。”

太平公主笑道:“晚榮,你不通軍務,並不象別人那般不懂裝懂,而是去請出哥舒翰這位能人,這很難得了。你有這胸懷,就不會誤事!皇兄,現在炮兵已經練成了,是該結束石堡城之戰的時候了。皇兄,小妹以爲應當派晚榮做監軍,率領炮兵參戰!”

“噗!”陳晚榮正在喝酒,嘴裡的酒水噴得老遠,漲得臉紅脖子粗,下巴都砸中腳面了。

VIP章節目錄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一一二 睿宗的雄心

陳晚榮忙道:“公主,臣不諳軍務,連練兵都不會,更別說打仗了。臣是萬萬做不來的,做不來。”

太平公主微笑不答。陳晚榮很是奇怪,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石堡城打了這麼久,是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睿宗眼裡精芒一閃,盯着李隆基問道:“三郎以爲呢?”

李隆基很是贊成太平公主的提議道:“父皇,兒臣以爲姑姑所言極是有理。炮兵已成,是該參戰的時候了。這炮兵練得好不好,還得經過戰場考量。炮兵是陳晚榮訓練出來的,他對火炮最是瞭解,以他對火炮的瞭解,自然能發現炮兵的不足之處,是以,兒臣以爲讓陳晚榮率領炮兵參戰最是應該。”

火炮是陳晚榮製造出來的,在唐朝找出比陳晚榮對火炮理解得更深刻的人還真是沒有,陳晚榮不帶兵參戰,還能是誰呢?他的理由堂而皇之,任誰也無法指責。

“五哥,隆基說得很對,小妹也是這樣認爲!”太平公主馬上支持李隆基的說法。

其實,二人各自打着主意。火炮的威力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大,到了戰場上必將是犀利無比。不論是誰統領炮兵上戰場,都會建立大功。立功就得賞,一賞就得升官,一升官就要掌權,掌什麼權?當然是炮兵的指揮權。這點不是必然,**不離十。沒有特別地需要,這人肯定是要控制炮兵。

換作別人率領炮兵出戰,會是什麼樣的後果呢?自己的心腹當然好。只是。睿宗會把炮兵地控制權拱手讓給別人麼?肯定不會!所以,心腹安插不進去。

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不要讓這件大功落入對自己有威脅的人之手。那就非陳晚榮莫屬了。陳晚榮的優勢就在於三巨頭都能接受他,都瞭解他。知道他沒有野心,不會亂來,更不會害人,陳晚榮是不出徵也得出徵了。

睿宗點頭道:“好!晚榮,那你就再跑一趟石堡城吧!”

對這事。陳晚榮真是不敢想象,忙道:“皇上厚愛。臣感激不已。只是,臣無統軍才幹,不敢有誤軍國之事。皇上,臣舉薦一人,哥舒翰可擔此任。”

哥舒翰地才氣陳晚榮很是佩服,由他統軍出征,沒有人不會同意。然而,讓陳晚榮意外的是,太平公主率先反對了:“晚榮,哥舒翰是不錯。有才氣。有膽識。不過,他不是統兵出征地最佳人選。”

陳晚榮就要反駁。太平公主搖手道:“晚榮,你先別急着反駁,等我把話說完。哥舒翰是獨當一面的大才,要是讓他獨自率兵出征的話,他肯定能建功立業。只是有一點,這次攻打石堡城,炮兵只不過是輔助而已,打下石堡城之後,還得交給郭虔來處理。他才氣縱橫,性格剛毅,說不定要和郭虔發生頂撞。

“而你就不同,你不懂軍事,不會胡亂干預。打下石堡城之後,你的事基本上完了,你就能安守本份。我沒有說錯吧?”

不得不說,她的剖析有道理,很有道理。郭虔是一員老將,一員名將,在強悍地哥舒翰面前,兩人發生頂撞難免,鬧出事情來也有可能,陳晚榮不由得爲之語塞。

其實,太平公主真正的用意是絕對不能讓哥舒翰得到這件大功。原因非常簡單,她要拉攏哥舒翰,哥舒翰拒絕了。陳晚榮不懂軍事,即使他建立大功,得到高升,也不會有太大地威脅。哥舒翰就不同了,他具備良將之才,一旦讓他控制了炮兵,不能讓他成爲自己的人的話,後果非常嚴重。

讓哥舒翰統兵出征,這的確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李隆基怦然心動。不過,他也有權衡,那就是睿宗這裡肯定通不過。陳晚榮造出火炮,訓練出了炮兵,耗費了心血,當建功立業時一腳把陳晚榮踢開,睿宗做不出來。更何況,陳晚榮還是他的救命恩人。

最重要的一點時,讓陳晚榮統兵出征,不會讓三巨頭失衡,因爲三巨頭能接受陳晚榮,而太平公主不能接受哥舒翰。

李隆基於局勢瞭若指掌,深知此中的利弊,笑道:“姑姑說的就是我要說的,陳晚榮,你還是得去一趟。”

又是趕鴨子上架地事情,陳晚榮絕對想不到,摸着額頭道:“這個……”

睿宗笑道:“晚榮,你要知道,只要火炮一到,石堡城必下無疑。你統兵,哥舒翰統兵,還是一樣麼?你能請哥舒翰練兵,就不能請他調遣?”

這是在暗示陳晚榮,想要這功勞地人多着呢,我不能給別人,只能給你。

話都到這程度了,陳晚榮非常不情願,也是不得不領旨了:“臣遵旨!”

睿宗對這結果還是滿意:“原本和郭虔說好了,不派監軍。現在,情況有些不同了,這監軍還是必要的。晚榮,朕就委派你做監軍。”

監軍有兩個含義,一個是真正地監視軍隊的異動,防止將領坐大。二就是分軍功,而且還沒有什麼罪責。

將領一般都怕監軍,因爲監軍一般是皇帝親近的臣子擔任,他們和皇帝靠得近,說得上話,將領不讓着他們也不行。出了問題,罪責將領擔,監軍沒有過錯,即使有,也是一點小問題。立了功,不用說,監軍得領一大部分去。

監軍,旱澇保收的代名詞!是以,這監軍特別搶手,想做監軍的人多着呢。

陳晚榮可沒有這想法:“皇上,臣可以出征。只是這監軍就不必了。郭將軍一代名將,臣去監軍,實在是說不過去。”

睿宗點頭讚許:“晚榮。你能如此想,朕心甚慰。這監軍,想做地人多了呢。你能不想,難得。不過。這次,這監軍你還非得做不可。朕讓你做監軍,不是要你胡亂干預,而是要你用好火炮。郭虔是一員良將,沒錯。只不過。他不瞭解火炮,要是你不做監軍的話。他說不定把火炮撂到一邊去了。”

新式武器出現,好多當時的名將也不以爲然,這在歷史上屢見不鮮。要是陳晚榮手中沒有權力地話,郭虔對火炮不瞭解,不用他們,或者用不好,不是不可能。有監軍的權力在手,陳晚榮纔有對抗郭虔的權力。

睿宗這考慮確實周到,陳晚榮沒法推辭了,領命道:“謝皇上!”

“你這個監軍與別地監軍不一樣。在炮兵的使用上。你說了算。其他地事,郭虔說了算。”睿宗特的叮囑一句。

“臣明白!”陳晚榮想了想。問道:“請問皇上,這一仗要打到何種程度?打下石堡城就可以了,還是要繼續進

這一仗,最早的意圖就是拿下石堡城,鎖住吐蕃。唐朝纔好騰出手來,集中兵力對付後突厥。現在,火炮橫空出世,陳晚榮心下早就不滿足只打下石堡城了,他和哥舒翰、王少華、王忠嗣他們閒談時,一致認爲,應該在打下石堡城之後繼續進軍,最大可能的削弱吐蕃。

作爲監軍,陳晚榮必須要明白睿宗的意圖,這話不得不問。

睿宗並沒有明確回答,而是問道:“晚榮,朕問你一句,石堡城以後,吐蕃還有一些關塞,火炮是否能拿下來?”

陳晚榮略一思索道:“能!不過,臣需要多帶些火炮和炮彈。”

“這沒問題,任由你帶個夠!”睿宗非常大氣地一揮手,站起身,很是興奮的道:“朕地意思是,把吐蕃給滅了!”

吐蕃是中國歷史上的一個特例,自從漢武帝擊破匈奴以來,中原就在和青藏高原的土著打仗,打了上千年,都沒有一個帝王能征服這裡。要是能把吐蕃給滅了,那是成千年之功。比起漢武帝開拓西域絲毫不會遜色,睿宗想想就很激動,這話說得極有聲氣。

在這一刻,睿宗儼然就是一個雄視天下的明君,一雙虎目緊盯着前方,明亮無比!

太平公主擊掌贊成:“皇兄,小妹也有此意!此時不滅吐蕃,更待何時?”

“說得好!”睿宗非常高興,看着李隆基問道:“三郎以爲如何呢?”

李隆基早就想好這個問題了,成竹在胸,緩緩道來:“父皇,請恕兒臣直言。要是現在滅吐蕃,爲時尚早。兒臣以爲,要滅吐蕃得分爲兩步。”

“哪兩步?”李隆基這話雖然讓睿宗很掃興,不過,他素知李隆基之能,尤其是在謀國方面,睿宗遠遠不是對手,不得不聽他的話。

李隆基詳細解說起來:“第一步,就是削弱吐蕃,最大程度的削弱。第二步纔是滅吐蕃。這兩步,缺一不可。”

太平公主眉頭一皺,問道:“隆基,你爲何以爲現在不能滅吐蕃?”

李隆基剖析道:“這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大唐並無這方面的準備,倉促滅國會起事端。吐蕃是個大國,南到洱海,北到河西,西到西域,數千裡之國,實力強大,未易輕滅。吐蕃不比突厥,大草原雖然空曠無垠,便於突厥人來去自如。同樣的,也便於我大軍進剿,是以太宗皇上能滅突厥。

“吐蕃則不然,山高水遠,地勢險要,道路狹隘,不便大軍行動。若大唐倉促滅國,在不能治理好的情況下,吐蕃必然生亂。正是因爲青藏高原的特殊地理環境,讓我們地祖先拿這塊土地沒辦法,漢宣帝、漢章帝對這裡大舉用兵,卻不能佔領。就連唐太宗都拿這裡沒辦法,只能擊破吐蕃,而不能滅國。

這番分析透徹,見解獨到,入情入理,睿宗雖是心有不甘,仍是不得不贊同:“三郎深謀遠慮。父皇是心急了些。”

李隆基謙遜一聲,接着分析道:“最重要地原因,是在於大唐本身。數十年。大唐朝局紛亂,斜封官大行其道,官員貪污腐化。吏治不整,軍紀不肅。軍隊中殺降、殺老百姓充軍功者不在少數。此時滅吐蕃不宜,而應該先行整頓吏治,整軍經武,勵精圖治,等到政治修明之時。再來滅吐蕃就是水到渠成了。”

他的眼光真地深遠,李隆基登基以後也正是這樣做地。他當上皇帝之後。召回名相姚崇,要姚崇爲相。姚崇一口氣提了十件事,姚崇還說若要他做宰相,就得施行這十件事。李隆基二話沒說,全部答應了,姚崇這才做宰相,拉開了“開元盛世”的序幕。

對李隆基的分析,陳晚榮打從心裡贊同:“皇上,太子說地,臣有同感。當初。臣在寧縣時。遊思平在公堂上用殺豬尖刀抵在臣的胸口上,威脅臣說他殺死臣也可以擺平。要不是皇上恩德。要太子前來救臣,臣早就給他害了。”

這事,睿宗是知道地,重聞此事,仍是有些驚駭,嘆道:“居然有如此無法無天的官員,大唐如何得興?三郎,你說的對,就分兩步來完成這件大業。朕現在決定,這一戰的目的就是削弱吐蕃。晚榮,你到了前方,看着辦,怎樣有利於削弱吐蕃,你就怎麼做。”

這給了陳晚榮很大地權限,無異於放手讓陳晚榮去大幹,睿宗能做到這點,很不錯了。陳晚榮很是感激:“謝皇上。不過,皇上,臣以爲,這一戰要是不出意外的話,大唐必然要佔領吐蕃很多土地,如何治理這裡地百姓,讓他們擁戴大唐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陳晚榮這話只說了一半,另一半沒有說,那就是“要是不能治理好,讓他們擁戴大唐,那麼以後要滅吐蕃就不可能了”。

睿宗也是個精明人,如何聽不出來,很是讚許的道:“晚榮,你能想到這一點,很不錯。打下江山並不是目的,治理好江山纔是目標,滅掉吐蕃後,吐蕃人也就是大唐的子民,應該讓他們過上好日子,是該派一員能吏去治理。小妹,你說誰合適?”

太平公主舉薦陳晚榮做的事不少,陳晚榮一聽這話,在心裡犯嘀咕“千萬別又是我,這事我絕對做不好”。

好在陳晚榮是白擔心了,太平公主笑道:“皇兄,小妹倒是想起一個人來,就是不知皇兄會不會用他。”

“難道又是她的親信?那倒真不能用了。”睿宗心裡打定主意,臉上不動聲色,問道:“小妹,用不用,你得說出來呀。”

太平公主應一聲:“皇兄,小妹以爲張說可以擔此重任。”

張說一代人傑,唐朝的一代名臣,才華橫溢,由他來治理佔領的吐蕃之地,不會有任何問題。只是有一樣,張說不附太平公主,給太平公主一直壓着,有才不得申。

睿宗是絕對想不到太平公主居然舉薦了一直讓他不悅的張說,愣了老半餉,這才明白過來,這是真地,開懷大笑道:“小妹,你能如此想,五哥這裡謝你了!”

太平公主忙還禮:“皇兄,張說是讓小妹不悅。不過,他有才,他擔此任,大唐才能安穩,皇兄纔會放心。”

“好好好!說得好!”睿宗一個勁地讚揚,問道:“三郎,你以爲呢?”

李隆基站起身,向太平公主施禮道:“謝姑姑!父皇,兒臣原本以爲要姚崇去,既然姑姑舉薦了張說,那就張說去吧。”

張說,姚崇和宋是開元之初的三大名臣,玄宗朝初期地三根頂樑柱,三人中任何一人去都足以讓人放心。太平公主是想當皇帝,是想整垮李隆基,可是破滅吐蕃,建萬世基業,這可是華夏盛事,她也會出力,不會只想着自己的一己私利。

這種胸懷着實讓人心服,陳晚榮暗中讚歎太平公主雖是一介女流,卻不輸於鬚眉。

張說和姚崇兩人雖同是玄宗朝的名臣,可是兩人天生合不來,你看我不順眼,我瞧你不爽,爲了針鼻大的事,兩人都要爭鬥一通。最有名的是“死姚崇算計生張說”的典故了。

姚崇在臨死之前還在念着張說這個對頭,他知道張說肯定會報復他,他得爲他的後人安排好。就對他的兒子說,張說這人多智而性貪,見事略遲,可以計取,對他的兒子面授機宜。

等到張說來弔唁時,發現姚府中擺着不少好寶貝。張說有一短,就是喜歡這些奇貨,走上去拿在手裡觀瞧,愛不釋手。姚崇的兒子趁機說這些東西送給張說,當然作爲回報,張說得寫一篇祭文。

張說是唐玄宗朝以前的一代文宗,一手文章任誰都得稱讚,好多特旨就是由他起草,執唐朝文壇牛耳三十多年,要他寫祭文很正常,爽快的答應了。等到張說寫完祭文後,姚崇的兒子馬上送給唐玄宗御覽。過了幾天,張說後悔了,心想現在爲姚崇說了好話,將來就不好報復他,派人去要這篇文章,說是需要修改。

這一切都是姚崇安排好的,當僕人回來告訴張說已經給唐玄宗看過了,沒法修改。張說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上了姚崇的大當,感慨“生張說不如死姚崇”。

張說出馬,還有何愁呢?睿宗心情大好,笑道:“好!如此,朕就放心了。來,我們好好的喝一通。”

雖然不能滅掉吐蕃,先把吐蕃削弱,爲將來滅吐蕃打下堅實的基礎,這也是一件天大的功業,睿宗的興奮之情非筆墨所能形容,酒到杯乾,不知道喝了多少,直喝到頭腦發暈,這才作罷。

陳晚榮做夢也不會想到他居然會統兵出征,腦袋本就暈乎乎的。喝得不少,酒意一上來,兩暈並一暈,暈乎乎的離開皇宮,回軍營。

讓陳晚榮想不到的是,一件驚天大事已經發生,正等着他去處理。

VIP章節目錄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一一三 露出馬腳

陳晚榮暈乎乎的回到軍營,給哥舒翰和王忠嗣迎個正着。陳晚榮心裡高興,也不顧王忠嗣反對,把小大人抱在懷裡,在他額頭上猛親一下,惹得王忠嗣又要拿軍法說事,陳晚榮拍着胸脯道:“你別說了,任你說得海枯石爛,都沒有用。”

抱着王忠嗣進了屋,這才放下小大人,王忠嗣很是不滿,躲得遠遠的,噘着一張嘴,生起了悶氣,偏偏陳晚榮還衝他扮個鬼臉。王忠嗣頭一偏,裝作沒看見,逗得哥舒翰和王少華大笑,同聲讚道:“王忠嗣,你也有生氣的時候!”

小大人才智不凡,往往是整得別人縛手縛腳,生氣的是別人,他生氣還是破天荒第一遭,要哥舒翰和王少華不高興都不成。

哥舒翰一邊說,一邊遞一杯茶給陳晚榮,笑道:“陳兄,你今天喝得不少吧?”

陳晚榮點頭道:“皇上興致那麼高,我不捨命相陪也不行了。”幸好陳晚榮酒量不小,要是換個人,說不定早給灌趴下了。

“對了,你們怎麼這麼清醒?”陳晚榮有點奇怪的問道。

哥舒翰笑道:“陳兄,這軍營裡喝酒那是有限制的,即使皇上犒勞也不能喝醉。再說了,以我的酒量,這點酒能把我灌醉?”

“哥舒兄,你是不是後悔沒有去宮裡痛飲一番?”陳晚榮調侃一句。

哥舒翰一本正經的道:“要說喝酒,還真得去宮裡。只是,我們不能全部走開,只好讓陳兄佔盡美事。”他的心情也不錯,也來說笑。

陳晚榮把茶喝乾,臉一肅,一本正經的道:“哥舒兄,我今天去喝酒,又接了一趟苦差事,不知哥舒兄願不願幫我?”

哥舒翰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眉頭一皺,道:“讓我來猜猜,是不是和石堡城有關?”

一直生氣地王忠嗣突然開口了:“這還用猜麼?陳將軍肯定是奉命統兵出征了。”

都知道小大人智慧過人。時不時就有讓人驚訝地見解。可這事他居然猜到了。太讓人驚奇了。陳晚榮、哥舒翰、王少華扭過頭。盯着小大人。齊聲問道:“你怎麼想到地?”

王忠嗣原本板着地小臉蛋一下子綻放出一朵鮮花。小跑着過去。手忙腳亂地倒了一杯茶。雙手捧給陳晚榮。笑嘻嘻地道:“恭喜陳將軍!”

陳晚榮把茶杯接在手裡。再順手放在桌上。在王忠嗣小臉蛋上輕拍一下:“無事獻殷勤。定有不可告人地目地。王忠嗣。你地好意我心領了。只是這茶我是不能喝地。”

王忠嗣大眼睛一眨。生氣地端起茶杯。道:“好心給當驢肝肺。你不喝算了。我倒了。”氣呼呼地。小臉蛋漲得通紅。

陳晚榮一打量。真地生氣了。那可不得了。笑道:“我喝。我喝。”再三要求下。王忠嗣這才把茶杯遞給陳晚榮。等到陳晚榮喝光了。王忠嗣這才趴在陳晚榮地腿上。道:“陳將軍。你出征。帶上我。好麼?”

“你在這裡等着我?我就知道你不懷好意,沒想到是在這裡。”陳晚榮很是意外王忠嗣會提出這麼一個要求。

哥舒翰有些想不通,問道:“王忠嗣,你說你是怎麼知道陳兄會率軍出征?”

王忠嗣掃視三人一眼。說出一個很簡單的問題:“陳將軍是炮兵將領,炮兵第一次上戰場,他不去,誰去?還有誰比陳將軍去更合適的呢?”

一句話把哥舒翰問得張大了嘴巴,嘆口氣:“我這年歲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居然不如王忠嗣見事如此之明快!”

陳晚榮不通軍務,而又統兵出征,就在於三巨頭要玩平衡,唯有陳晚榮能讓三巨頭都接受。“合適”二字是陳晚榮攤上此事的最好解釋。陳晚榮點點頭道:“王忠嗣。要是太子放你去,我就帶上你。”

小大人的心智很成熟。遠超**,讓他去磨練一番也不錯,陳晚榮是打算成全他。

“說定了?”王忠嗣眨巴着大一雙烏黑的眼睛。“說定了!”陳晚榮非常肯定,提醒一句:“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打仗很辛苦,你要做好吃苦的準備。”

“這我知道!”王忠嗣堅毅的點點頭。

陳晚榮望着哥舒翰道:“哥舒兄,你願不願意隨我一起出徵?”

哥舒翰大笑道:“陳兄,這又何必問呢?如此美事,哥舒翰求之不得呢。陳兄,皇上有沒有說,這一仗打到何種程度?”

這問題王忠嗣和王少華也是關心,看着陳晚榮,靜等他給出答案。

陳晚榮把經過一說,哥舒翰和王忠嗣一齊擊掌讚歎:“太子英明!此時滅吐蕃無異於癡人說夢,根本做不到,儘可能削弱吐蕃倒不失爲上上之策!”

王少華嘆息一聲道:“要是能滅了吐蕃,那有多好!”

陳晚榮笑道:“真要滅吐蕃,其實也不難,只是現在時機不對罷了,大唐本身地問題太多,積弊太重,等到這些問題解決了,再來滅吐蕃也未遲。我這一路想來,我們應該趁這次出征之時,爲將來滅吐蕃準備好。我想到一個法子,可以說是釜底抽薪。”

“哦,陳兄快講!”哥舒翰非常感興趣。

陳晚榮壓低聲音,把想法一說,哥舒翰三人擊掌讚歎:“真是個釜底抽薪之計呀!我想,張說大人也會贊成!”“砰砰!”急促的敲門聲響起,緊接着傳來劉福清焦急的聲音:“陳將軍,我是劉福清,有緊急事情求見。”

“進來!”陳晚榮對青萼地救命恩人還是有幾分禮敬。

劉福清應一聲,推開門進來,朝外面一望,見沒有人,這才放心,把門關上。陳晚榮一瞧,只見劉福清緊張得很,額頭上都在流汗。臉色蒼白,好象剛從死人堆裡爬出來似的。眉頭一皺,陳晚榮問道:“劉福清,什麼事找我?”

哥舒翰膽色過人,對膽小的人歷來是不太放在眼裡,嘴角一扯。不無譏諷的道:“劉福清,你是男人,還是娘們?就是天塌下來,你也得頂着!嚇得都快尿了,也配做男人?”

劉福清苦笑一聲,很是無奈的道:“哥舒將軍教訓得是,只是這事很大,天真的塌了!”

“天塌了?不許胡說。”陳晚榮不信,斥責一句。

劉福清趕緊說正事:“陳將軍。龍武軍裡面有壞人混進來!”

“有人混進龍武軍?”陳晚榮眉頭一挑,調侃起來:“劉福清,是不是今天喝多了?皇上犒軍。你也不能胡來吧?”

“想入非非!”哥舒翰不屑的點評了四個字。

王忠嗣眨着明亮的眼睛,不住搖頭,很是不屑。王少華就沒有說話,臉上地表情很豐富,不屑、譏嘲全有。

龍武軍是唐朝最精銳地軍隊之一,是太子李隆基的得意之作,管理嚴密,有人混進來這等事,誰也不會相信。

事後。陳晚榮回憶當時想法“我以爲劉福清瘋了!龍武軍什麼地方?怎麼能讓壞人混進來?要是唐朝有精神瘋院的話,我一定要給他申請一個位子!”

不能怪陳晚榮他們,實在是這事太難以讓人置信了,誰會相信有人會把黑手伸向龍武軍?估計只有瘋子纔會信。

劉福清急得直跺腳:“哎呀,陳將軍,我也不信啊,可這就是事實!適才,我差點遭了他們的毒手!”

“劉福清,你要知道你若是說假話。那就是謊報軍情,得按軍法處置!”哥舒翰臉一板,聲威俱下的喝道。

劉福清想也沒有想,點頭道:“若是我有半句虛言,甘領軍法!”

陳晚榮不由得驚疑起來,抱着聽聽地想法,道:“你說吧。”半靠在椅子上,一點也沒當一回事。

劉福清應一聲,這才說起適才驚險的一幕。

睿宗犒勞。大家都高興。放開了吃喝。軍中雖有規矩,不得飲醉。但今天睿宗給的酒食份量足夠,劉福清心裡高興,喝得也不少,不知不覺中就有了七分醉意。

如他這般,帶着幾分醉意的人不在少數,原也很平常。只是,劉福清有點內急,想去解決問題,搖搖晃晃地朝茅廁行去。三個龍武軍兵士迎上來,笑道:“兄弟,高了吧?來,我們扶你去歇息。”

三個龍武軍兵士很是熱情,讓劉福清無法拒絕,只得給他們簇擁着去了茅廁。一個龍武軍有一搭沒一搭的道:“兄弟,你們炮兵今天露臉了。炮兵,也是我們龍武軍的兄弟,我們都跟着沾光。”

想起今天的事情,劉福清還真是自豪,在這個龍武軍兵士肩頭拍拍道:“兄弟,那還用說,我們炮兵嘛,不露臉誰還露臉?”

這個龍武軍兵士笑呵呵的道:“大哥說地對,炮兵是這個!大哥,能不能麻煩你幫我說一聲,讓我也來當炮兵。”

炮兵今天的臉露大了,想當炮兵的不在少數,這話劉福清已經聽得多了,渾沒在意,笑道:“炮兵不是誰都能幹地,那可是經過嚴格挑選地。兄弟,你叫什麼名字,住哪裡?”

龍武軍人多,軍營也大,劉福清覺得他這人不錯,想套套近乎,以後多走動。沒成想,這一問讓這人露出了馬腳,這個龍武軍兵士朝右手邊一幢房一指:“大哥,兄弟就住在那裡。我們三個都住這裡地,有空多來親近。”

劉福清一瞧,有些奇怪,因爲這屋裡住的人劉福清都認識,就沒有這三人。當時,劉福清只是覺得奇怪,沒有往其他方面想,隨口問道:“兄弟,你們什麼時間搬過來地。”

“有一段時間了。”這個龍武軍兵士笑嘻嘻的回答:“大哥,走,去我們那裡坐坐。給你整杯茶,解解酒。”

劉福清喝得不少,嘴裡正有點渴,點頭道:“那就麻煩兄弟了。不過,我得先去解決一下問題,你們先把茶給我泡上。我馬上就來。”

“大哥,你放心,這就給你泡。”這個龍武軍兵士眼睛衝另一個一閃,另一個龍武軍兵士快步進屋去了。

這個龍武軍兵士和剩下那個兵士,一左一右的扶着劉福清去了茅廁,等到劉福清解決了內急。這才扶着去住處。劉福清一進門,門砰的一聲給關上了。

三個龍武軍兵士分站三個不同位置,把劉福清圍在中間。最先回來那個兵士奉上一杯熱茶:“大哥,你喝。小心,有點燙。”

劉福清渴得難受,哪管燙不燙,接在手裡,就要喝。不經意,看見這個龍武軍兵士嘴角泛着一絲冷笑。眼裡厲芒一閃,不懷好意的打量着劉福清。

“兄弟,你們看見順娃子麼?”劉福清心細。再想到他們說搬來這裡有段時間了,有些生疑,決心試探他們一下。

“順娃子當值,正忙着呢。”和劉福清說話最多那個龍武軍兵士隨口答道。

順娃子今天根本就不當值,劉福清是知道地,笑道:“順娃子這個矮胖子,老是惹事,給罰了吧?”

“當兵的,誰個沒點脾性。給罰還不是小事嘛!”這個龍武軍一點也沒當一回事:“罰罰他,讓他掉幾斤肥肉也好。”

順娃子是個瘦高個,哪來的肥肉?住了這麼久,連順娃子是胖是瘦都不清楚,這也太離譜了,劉福清的疑心一下子大起來了,裝作酒意上來,手一伸,把面前地龍武軍推開。快步走到窗邊,朝窗外一瞧:“順娃子呢?在哪裡當值?”

“軍營這麼大,當值的地方多了,你又哪裡瞧得見。”這個龍武軍右手裡握着一把短刃,快步朝劉福清走去,一臉的笑容。

另兩個龍武軍也跟了上來,準備動手。劉福清感到不對勁,假意手一抖,一杯熱茶潑在這個龍武軍身上。忙把茶杯一放。賠笑道:“兄弟,對不住。對不住!”假意幫他擦拭,正好看見他右手裡握着的利刃。

龍武軍的裝備,劉福清是一清二楚,絕對不會有這種短而輕巧地利刃,這是江湖中人愛用地兵器,出現在他手裡,劉福清非常驚訝。

劉福清忍着心驚,賠笑道:“兄弟,對不住。這位兄弟,你身上也濺溼了,大哥幫你擦擦。”也不等這個兵士反應,劉福清開始幫他擦拭起來,在他的右手臂上拍拍,的,應該是在手臂上綁有利器。

龍武軍主要是負責維護長安的秩序,面對的是各種暗箭,因而除了軍事訓練以外,對江湖中人的兵器也有所瞭解。把兵器綁在手臂上者,必是江湖中人無疑,至少龍武軍不會有人這麼做。即使有人偷偷做,也不可能一下子兩人。

把前因後果聯繫起來一想,劉福清可以肯定,這三人不是龍武軍,是外面混進來的。好在,他夠精明,沒有叫破,嘆息一聲:“兄弟,謝謝你們盛情,只是這茶也灑了,我得去找水喝。”也不等三人說話,快步過去,拉開門,跑了出去。

三人從後追來,那個龍武軍說得很親熱:“大哥,灑了還可以再泡,我們正好聊聊。”

劉福清也是一臉的笑容道:“兄弟,多謝了。那裡有涼水,不必麻煩了。”

迎面而來幾個龍武軍,那三個龍武軍只得作罷:“大哥,有空多來坐坐。”

劉福清笑容滿臉:“一定,一定!”走了一陣,回頭一瞧,不見三人跟來,這才鬆口氣。回想想適才情形,仍是心有餘悸,要是發現晚一點,說不定就給三人殺了。

陳晚榮這段時間泡在軍營,對龍武軍也有所瞭解,知道劉福清沒有說假話,龍武軍裡面不會有人用這種短小輕巧地利刃,可以肯定這三人不是龍武軍。

不過,這事也太駭人了,陳晚榮仍是有些難以置信,沒有說話,看着哥舒翰。哥舒翰點點頭道:“陳兄,劉福清這話是真地,他說的那地方住地人我都有印象,是有一個叫順娃子地瘦高個。肥肉,瘦子能有肥肉?”

陳晚榮站起身道:“這事,我們馬上得去查。不過,不能讓葛將軍知道,得暗中進行。”

葛福順對龍武軍太有信心了,要他相信龍武軍出了問題,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要是他知道了,說不定會出事,瞞着他,很有必要。

哥舒翰想了想,道:“這是一定的。要想查明,其實一點也不難。陳兄,王兄,你們就等在這裡,我和劉福清去去就來。”

他是俠客出身,對這種暗地裡的勾當最是熟悉,他去比陳晚榮他們去更好。陳晚榮沒有異議:“有勞哥舒兄了。”

“走!”哥舒翰帶着劉福清出去了。

王少華摸着胸口,很是心驚的道:“陳兄,若這事是真的,我們該怎麼辦?”

龍武軍出問題,牽涉太廣,必須要慎重處理,陳晚榮站起身踱着步子,想了老一陣,這才道:“我想這件事非同小可,我們不能單獨行動。一是要穩住局面,二是要稟告太子。敢把黑手伸向龍武軍的,可不是等閒之輩,必然還有其他的佈置,得和太子商量了再說。”

王忠嗣補充一句:“光穩住還不行,還要把這些人找出來。要找出他們,辦法很簡單。”

小大人的智計歷來很高明,陳晚榮大感興趣的問道:“王忠嗣,你說要怎麼找出這些人?”

王忠嗣在陳晚榮耳邊嘀咕一陣,陳晚榮擊掌贊好,撫着王忠嗣地小腦袋瓜,感嘆道:“王忠嗣,你的心智和你的年紀太不相稱了!”

過了一陣,哥舒翰和劉福清迴轉,哥舒翰臉色凝重的道:“陳兄,劉福清說的是真的。這些天,我對龍武軍有所留心,龍武軍的人雖多,我還記得不少,不敢說全部記住,七七八八不會有問題。我大致留意了一下,值得懷疑的就不下十人之多。”

這只是他隨便留意注意到的人,還有沒有發現地呢?陳晚榮心頭狂跳:“炮兵有沒有問題?”要是炮兵出了問題,那就是把天給捅漏了。

VIP章節目錄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一一四 上當了

哥舒翰理解陳晚榮的擔心,寬慰道:“陳兄放心,不會有問題。我哥舒翰別的本事沒有,唯獨這記性也還不錯。龍武軍,我不能全部記住,我們炮兵一千人,我都能混個面熟,若是有人混進來,我一準把他揪出來。”

王忠嗣補充一句:“不僅哥舒將軍記得住,我也能記住,有我們兩個人,不會有人混得進來,陳將軍儘管放心。”

兩人超凡的記憶力在選兵那天得到了完全展示,龍武軍萬多兩萬人,不可能有人記得住。炮兵不同了,只有一千人,兩個擁有超凡記憶力的人要記住這一千號人還是不會有問題,陳晚榮這才鬆口氣,抹抹額頭上的冷汗,一個勁的道:“那就好,那就好!”

正是因爲龍武軍人數太多,葛福順面對假龍武軍也沒有起疑。要是換個比他細心的人,可能會發現蛛絲馬跡,遺憾的是葛福順不是那種特別細心的人,纔給人混進來。

哥舒翰分析道:“陳兄,我要是沒猜錯的話,這些人是奔火炮來的,我們也要做好應變的準備。”

“很有可能是新月派的人。”陳晚榮贊同他的說法:“這倒是一個契機,我們不能錯過了!新月派花了這麼大的力氣,派人混進來,那麼我想他們不會潛伏太長時間,很快就會發動。”哥舒翰很是贊同這話:“這話很有道理。龍武軍人數衆多,混上幾個十幾個人不是問題,只是難保不給發現。其實,要把他們揪出來一點難處也沒有,這法子很簡單,只需要把軍隊集中起來,相互指認,不爲人熟悉的人就是混進來的人。”

“哥舒翰兄,你倒是和王忠嗣想到一塊去了。”陳晚榮指着王忠嗣道:“王忠嗣剛剛出了一個主意,他說我們不僅要穩住局面。還要把這些人查出來。劉福清,你馬上找些信得過的兄弟,暗中查訪。記住一點,只准查,不得動手,免得打草驚蛇。”

劉福清很是興奮的道:“請陳將軍放心。我明白。”

哥舒翰叫住他:“這事,依我看,我們還是分頭行動。陳兄馬上去見太子,我和王忠嗣來處理這事。”

這辦法不錯,陳晚榮叮囑一句:“哥舒兄,要特別留心我們炮兵,千萬不要出問題。”

“明白了,你快點去見太子。”哥舒翰信心十足。

陳晚榮當下也不多說,在龍武軍的護衛下。趕去東宮。趕到東宮,方纔知道李隆基在宮裡沒有回來。陳晚榮只好趕去皇宮,來到大明宮前,陳晚榮一抱拳道:“在下身負皇命。必須馬上見到皇上,還請別阻攔。”一拍馬背,直接進宮,留下守宮將士發愣。

迎面而來一個太監,陳晚榮攔住他,問明睿宗仍在鸞翔閣,直接趕了過去。跳下馬背。把繮繩扔給一個龍武軍,徑直推開門闖了進去。

一瞧之下,只見睿宗、太平公主、李隆基,還有段輝和沈榷五人正在說話。也不知道他們說些什麼,個個臉上高興。眼裡放光,好象遇到大好事似的。

睿宗眼尖,率先發現陳晚榮來了,對陳晚榮闖宮一事不僅沒有生氣,反倒是開心,笑道:“晚榮,你來得正好,我們正在說你呢。你這火炮造得是太好了,是不是沒有喝好,還想再喝一通?”

陳晚榮大步上去。略一施禮。這才道:“皇上,臣來是有大事要奏。”

“說吧。說吧!”睿宗心情不錯,擺擺手。

陳晚榮掃視一眼,屋裡人都是睿宗跟前的重要人物,沒必要瞞着他們:“皇上,龍武軍出事了,有壞人混了進來。”

“你說什麼?有人混進龍武軍了?”睿宗眼睛瞪得象二筒,右手在御案上一拍,臉一沉,斥道:“陳晚榮,朕信任你,可你也不能如此亂說!”

這是陳晚榮和睿宗相識以來,第一次給睿宗如此喝斥。

這事實在是太難以讓人相信了,不僅睿宗不信,就是太平公主、李隆基、沈榷和段輝他們個個擺出“陳晚榮胡說”的模樣,打量着陳晚榮。要不是顧忌陳晚榮的面子,估計早就叫開了“說謊也得動腦子”。

陳晚榮聽劉福清說起這事,也是不信,他們地反應在意料之中,趕緊道:“皇上,這事千真萬確!”扼要把情況一說。

“晚榮,這可是大事呀,你不能信口開河!”睿宗好意提醒一句:“若是有半句虛言,這可是欺君之罪,即使朕不治你,大唐的律法也要治你!”

陳晚榮腳在地上一跺,埋怨起來:“皇上,如此大事,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臣敢來啓奏皇上麼?”

睿宗仍是有些不信,打量着陳晚榮沒有說話。

太平公主代他問道:“晚榮,你忠心,我們都知道。只是,有些事情不能光看,還得去想。敢動龍武軍,那怎麼可能?還真有人吃了豹子膽?”

李隆基右手一揮,阻止太平公主再說下去,站起身來,不住踱步。睿宗和太平公主都知道李隆基見事極其明快,很少有參不透的事情,他如此這般是正在思索,立時收聲,注視着李隆基,不敢打擾他。

過了老一陣,李隆基停下來,問道:“陳晚榮,你說,這事是什麼時間發現的?以前,有沒有發現龍武軍的異常?”“太子,臣從宮裡歸去,不到一會兒功夫,劉福清就來稟報此事。臣一直在想,這批人很可能是不久前混進來地。要是他們混進來的時間長了的話,不會不給發現。”陳晚榮也有些拿捏不準。

“這就對了,這就對了!”李隆基不住擊掌,重新坐了下來:“要是我沒有料準的話,這批人是今天上午混進來的。他們是奔火炮來的,他們一進軍營,就會想方設法混進炮兵,所以纔想着殺劉福清。”

睿宗一下子急了,猛的站起來:“那怎麼辦?炮兵千萬不能出事!”

炮兵關係到睿宗的功業,關係到他的歷史美名。=他不能不急。

陳晚榮理解他地心情:“皇上請勿擔心,臣擔保炮兵不會出事。”

“哦,晚榮,你何以如此有信心?”太平公主也是奇了。

陳晚榮對哥舒翰和王忠嗣有無比的信心:“回公主,哥舒將軍和王忠嗣有着超凡的記性,他們能記住炮兵的每一個弟兄。若是有人混進來,肯定會給認出。”

“對對對!他們地記性甚好,甚好!”睿宗這才放心了,坐了下來:“那天聽王忠嗣說起兩人畫地圖的事情,只是贊他們地記性極好,沒想到還有這等用處。”

只要炮兵不出問題,睿宗也就心定了,眉頭一擰,問道:“三郎。你何以認定是今天上午混進來的?”

李隆基剖析道:“父皇,您可記得今天上午我們觀炮時,曾經聞到一股血腥味?要是兒臣沒有料錯的話,這些歹人正是那時在殺龍武軍。然後穿上他們的盔甲,混了進來。”

“這不太可能吧?”太平公主依然不信:“隆基,這不是已經查過了麼?是歐記肉鋪在宰豬。”

李隆基反問一句:“姑姑請想,爲何歐記肉鋪會在最三兩天之內去這裡買豬呢?歐記肉鋪是長安的大肉鋪,做地是正當營生,他們去這裡買豬,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巧合。另一種,就是爲人誘導。”

沈榷站起身道:“皇上,請準臣現在就去查。”歐記肉鋪是長安的大肉鋪,是以沈榷也沒有起疑,回城後這事就放到一邊了。

李隆基擺手道:“現在去查。有點晚了。現在我們不是查歐記肉鋪何以會去宰豬的時候,而是應該來應變。這本身就是設好的局,思慮周密。殺了龍武軍之後,再拿出早就準備好地野雞野兔,用其血來掩蓋痕跡。這個葛福順,真是頭蠢豬,居然沒有發現一點可疑之處,反而回來大吹法螺,說龍武軍了得,連飛禽走獸也逃不掉。”

經他這麼一解釋。睿宗和太平公主都明白過來了。睿宗點頭道:“葛福順呀葛福順。你真是粗心!凡是拿出野雞野兔地龍武軍,都是假的。你連這都想不到!”言來恨恨不已。

只是,這也太冤枉葛福順了。平心而論,要是換作陳晚榮去查,也不見得會起疑心,畢竟這事任誰也不會往這方面去想。

“我們一直想着別處,有人把主意打到龍武軍身上了,居然沒有發現。”太平公主不無感慨。

李隆基點評一句道:“一般想事,都想着遠處,近處卻不爲注意,這就好比一盞燈,總是照亮遠處,燈臺下面總是黑的。這人真會鑽空子,非等閒之輩!”

“燈下黑”是人地思維方式生動形象的比喻,人們遠遠注意不到身邊的事。

太平公主秀眉一挑:“應該是新月派做的,他們對火炮是志在必得!”

“對,必是新月派無疑。”睿宗也是贊同這種說法。

李隆基另有看法:“新月派參與此事是必然,恐怕還不止新月派。吐蕃人、突厥人、契丹人最近都有異動,他們對火炮也同樣忌憚,必欲毀之而甘

“三郎,你說現在該怎麼辦?”睿宗眉頭擰在一起。

李隆基笑道:“來了也好,正好把新月派給除了!父皇,這事就讓兒臣來調遣。”

太平公主也是明白,這事非得李隆基來主持不可:“皇兄,就讓隆基來安排吧。”

睿宗點點頭,叮囑一句:“三郎,此事關係重大,你一定要多用心。龍武軍一出問題,長安都將不穩,長安不穩,朝廷也不會穩。”

就是他不說,李隆基也明白:“父皇請放心,兒臣明白。”

有李隆基來主持這事,陳晚榮一百二十個放心,皺着眉頭問出一句讓人驚訝的話:“皇上,我們要在城南試炮的事極爲機密,爲何新月派知道呢?”

這地點是王忠嗣遠定的。=知情者不外陳晚榮、哥舒翰、王忠嗣、王少華、睿宗、太平公主、李隆基、葛福順、沈榷和段輝,一共十個人,這些人都值得信任,不會泄露。

“對呀!”睿宗適才急着解決問題,沒有往這方面去想,一聽陳晚榮提起。不由得恍然。

“你們有沒有對別人說起過?”太平公主問一句。

陳晚榮連鄭晴都沒有說,忙道:“我沒有。哥舒翰、王忠嗣、王少華也沒有。葛將軍也不會說出去。”

說葛福順他粗心,陳晚榮信,說他會泄密,陳晚榮無論如何也是不信。畢竟,龍武軍出了問題,他首當其衝,他不會拿自己地前途開玩笑。沈榷、段輝他們都說沒有。太平公主最後道:“我也沒對別人說過。”上次,她一時心熱。把火炮地事情說給老情人知曉,給泄露了出去,吃一塹長一智,不會再說給別人知曉了。

“那就怪了。是怎麼泄露出去的?”睿宗摸着額頭,很是不解。

陳晚榮想了想,這才道:“皇上,臣有一個大膽地推測,不知該不該說。”

睿宗饒有興致的打量一眼陳晚榮:“晚榮,你說吧。”

陳晚榮應一聲道:“皇上,若是臣所言不實。還請皇上恕罪。”

“朕就赦你無罪!”睿宗點頭應允。

陳晚榮這才道:“皇上,臣在想會不會是宮裡泄露出去地?”

“砰!”睿宗右手在御案上一拍,斥道:“陳晚榮,別見風就是雨!宮裡地事情,是那麼容易泄露出去的?”

他是皇帝。要是這消息是從宮裡泄露出去的,他的面子上會很掛不住,斥責陳晚榮已經是輕的了。

陳晚榮說出一個事實:“皇上請息怒!皇上,臣在寧縣時就聽人說起朝廷要攻打石堡城一事。連這麼機密的事情,臣都能知道,泄露試炮一事,也許就不是不可能。”

“此話當真?”睿宗眼睛瞪得老大,猛地站起來,指着陳晚榮。沈榷也來證實:“皇上,陳大人所言屬實。臣在寧縣時。也聽到過風聲。”

他不說話還好。他一說話,睿宗一蹦老高。指着沈榷,再指着陳晚榮,喝斥起來:“朕信任你們,視你們爲腹心,你們居然不告訴朕,安的什麼心?每人罰俸一年!”

宮裡泄密這事關係太大,羣臣誰個不想安排點人在宮裡,傳遞消息呢?太平公主和李隆基難道就一乾二淨了?這事誰也不敢輕易開口,要不是今天這事太大了,陳晚榮還是不會說。

“臣領罪!”沈榷證實一句,給罰俸一年,陳晚榮很是意外。

睿宗對陳晚榮很是信任,陳晚榮連這麼重大的事情都不說,他自然是生氣。沈榷就更別提了,那可是朝中有名地諍臣,他也不說,睿宗能不氣麼?罰俸算是很輕地處罰了。

段輝適時站起身:“皇上,這事臣也有些耳聞,還請皇上處罰。”

陳晚榮有錢,要不要這俸祿都沒問題。沈榷不同,他兩袖清風,沒有俸祿生活就會陷入困境,段輝這是在幫沈榷。好官嘛,誰都欽佩。

睿宗這才明白過來,擺手道:“算了,算了,不罰了。段輝,朕要你給朕辦好這件事。把這泄密之人給朕揪出來,朕倒要看看是哪個大膽之徒“臣遵旨!”段輝領命。

睿宗想了想道:“光查這事還不行,你得把宮裡靠不住的人一併處理掉。該殺地殺,該關的關。朕不要別的,就是要宮裡留得住秘密。”

陳晚榮絕對想不到,他一句竟然惹得睿宗痛下決心,整頓宮闈。段輝處理這等事得心應手,沒多久,整個皇宮爲之一變,宮裡要想露出消息就很難了。

以前,睿宗和妃子睡了幾次覺,宮外都有人知曉。從此以後,這種事再也無人知曉了。

睿宗擺擺手,要陳晚榮他們退下。李隆基領着陳晚榮去了東宮,李隆基地看法和陳晚榮他們的看法差不多,他也認爲新月派必然會在最近幾天動手。他的辦法很簡單,就是守株待兔,看好火炮,敵人自然會跳出來。

對這安排,陳晚榮也無異議,領命之後回到軍營,把李隆基的佈置一說,哥舒翰大是稱讚。馬上就要出大事了,陳晚榮自然是不能回家,老老實實在軍營呆着。讓陳晚榮意外地事,一連兩天風平浪靜,沒有任何異動。

這天,陳晚榮在軍營呆到天黑了老一陣,在哥舒翰的再三勸說下,這纔回府。騎着馬,行走在常樂坊的街道上,陳晚榮很是驚奇:“王兄,你瞧,今天的夜市好熱鬧,賣吃的、雜耍的,應有盡有。我還沒發現,我家附近居然如此熱鬧。”

王少華笑道:“長安嘛,燈火通宵不熄,要不然怎麼會是長安呢?”

長安的繁華甲於天下,夜市更是一景,陳晚榮也沒往他處想,打馬進府。兩天沒到陳晚榮,鄭晴乍見之下很是高興。

兩人情誼甚篤,兩天不見彷彿兩個月沒見面似地,吃過晚飯,陳晚榮和鄭晴兩人在屋裡說些體己話。不過,陳晚榮今天有些心不在焉,鄭晴有些不高興:“你這是怎麼了?好象不高興見到人家似的。”

陳晚榮搖頭解釋道:“你別亂想,我哪會不高興見到你,我是巴不得你時時刻刻在我身邊。我總覺得我忘了一件事,可又想不起來。”

“什麼事?你說說,我幫你想想。”鄭晴言笑宴宴的。

陳晚榮摸着臉蛋,思索着道:“晚上回來時,我看見街上那麼多賣東西的小販,就覺得哪裡不對勁,就是想不起來。”

“你這人也真是的,不就小販賣東西麼?”鄭晴不以爲然,埋怨一句:“最近幾天,我們這條街是越來越熱鬧,攤販地叫賣聲是一絕呢。”

“你說什麼?最近幾天?”陳晚榮的眼睛瞪得老大,猛的跳起來:“不好,我們上當了!我們上大當了!快快,叫所有的人都起來,準備應變!”

VIP章節目錄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一一五 鹿死誰手

鄭晴還沒有反應過來,陳晚榮已經跑出去了。00kS.鄭晴不知道現在面臨的危險有多大,給陳晚榮突兀之言繞得頭腦發暈,忙從後追了出來,問道:“上誰的當了?”

“現在沒時間說了。”陳晚榮加快了腳步,先去司馬承禎的房間,敲門開。

司馬承禎的道袍鬆鬆垮垮的披在身上,一點世外高人的風範也沒有,一見陳晚榮之面,笑呵呵的道:“小友,夜深了,還不歇息?是不是想與貧道閒談?正好貧道有些化工問題要請教,你來得正好!”

看着一臉熱情的司馬承禎,陳晚榮爲之一窒,忙道:“道長,要是我預料得不錯的話,新月派馬上就會到來,還請道長分頭叫人,叫他做好應變的準備。”

“新月派要來?”司馬承禎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兀自有點難以置信:“小友,你何以如此斷定?”

這事說來就有些話長,要花一陣時間才能說明白,陳晚榮現在哪有時間解釋,臉一肅道:“道長,這事以後再說,先應變爲重。”

司馬承禎知道陳晚榮沒有把握斷不會如此說,忙整理衣衫,道:“小友,貧道明白了,這就去叫人。”

“謝道長!”陳晚榮道聲謝,轉身就跑。直去王少華的房間,使勁捶門:“王兄,王兄,快開門。”少華已經見到周公了,給驚醒過來,兀自嘀咕道:“陳兄,時間還早呢,莫不是你要夜練?這也太刻苦了!”

“王兄,快去把弟兄們叫起來。再派人去給太子說,新月派這次的目標不是火炮,是我!”陳晚榮急急忙忙的解釋原因。

王少華還沒有清醒過來:“什麼目標是你不是火炮?”

陳晚榮急得腳在地上一跺:“王兄,這次新月派的目標不是要得到火炮,是要抓我。龍武軍那邊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何以見得?”要王少華相信混了那麼多人進去地龍武軍那邊是幌子。這難度很大。

陳晚榮知道不給他說清楚。他恐怕還要問。只得耐着性子道:“王兄。今天晚上你不是見到家外街上地攤販了麼?以前可沒有。就是最近幾天纔出現地。這些人十有是新月派地人裝地。爲地就是要抓我。”

得到魚。不如要漁。火炮固然好。犀利無匹。不過。得到火炮比起得到製造火炮地工師。誰更有利。這答案是明擺着地。更別說陳晚榮會做香皂。會造香水。是一棵搖錢樹。

王少華也是見事明快之人。心念轉動之際頓明其理。驚出了一身冷汗。手忙腳亂地穿着衣衫:“陳兄。這可如何是好?回來地時候。我還以爲那是長安夜景呢。沒想到原來是新月派地人。陳兄。我們趕快去軍營。”

陳晚榮苦笑道:“來不及了!我回來肯定給新月派發現了。不會讓我走掉。我們現在一是做好應變地準備。二是派人給太子送信。希望還來得及!”

“陳兄。你去叫邵鏢頭他們。我來安排送信地事情。”王少華交待一句。趿着鞋。一邊跑一邊穿鞋。

陳晚榮應一聲,小跑着去叫鏢局的人。等到陳晚榮把鏢局的人叫起來,趕來與王少華匯合,問道:“王兄,人都派出去了麼?”

“派出去了。”王少華一點高興之情也沒有,反倒更加憂慮:“剛纔我出門去看了看,府外的攤販和食客更多了,沒有一千。也有七八百,比起我們回來的時候更多了。這個新月派,真夠狠的。”

事已至此,要急也是沒用,陳晚榮對鄭晴道:“等會,你和青萼找個地方躲起來,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

凡事依着陳晚榮的鄭晴,這次不依了。很是倔強的道:“不嘛!人家要和你在一起。就是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

陳晚榮感動無已。心裡溫暖如春,臉一肅道:“不許胡說!聽話,一定要照顧好青萼。青萼命苦,不能讓她苦上加苦。”這是在給鄭晴找事做,她才能照顧好自己。鄭晴還沒有說話,青萼就說了:“我的命是苦,苦已經夠多了,不在乎再多上一點點。00kS.小姐,你要照顧好你地心上人,我,你不用擔心。”

陳晚榮心中發苦,瞪了青萼一眼。青萼反瞪着他道:“你以爲你有個三長兩短,小姐就會苟活?你要小姐萬全,就得照顧好自己。”

鄭晴一門心思在陳晚榮身上,要是陳晚榮出了事,鄭晴絕對不會獨活,殉情是必然的選擇,陳晚榮一時語塞:“晴,能認識你,是我最大的幸事!”

“認識你纔是我最大地幸福!”鄭晴爲幸福包圍着。

“砰!”大門給人撞開了,一隊人衝了進來。當先不是別人,正是和陳晚榮有過節的江丙楚。此時的江丙楚好象打鳴的公雞,興奮得緊,一雙泛紅的眼睛死盯着陳晚榮,得意的笑道:“陳晚榮,你也有今天。這是見面禮,送給你。”手一抖,兩團物事飛過來,砸在陳晚榮面前的地面上,滴滴溜溜打轉。

陳晚榮一瞧之下,是兩顆血淋淋的人頭,正是給王少華派出去送信的兩個龍武軍兵士。

人剛死去不久,生機未絕,眼珠還在轉動,青萼看得真切,驚嚇不住,叫聲媽呀,差點暈過去。鄭晴趕緊閉上眼睛,扶住青萼。

“兄弟,都是我害了你們!”派人送信一事是陳晚榮地主意,乍見兩顆首級,陳晚榮心裡過意不去,把兩顆人頭提起來,放到一邊,躬身道:“兄弟,我一定要爲你們復仇!”轉過身,冷笑着問道:“他們是誰殺的?”

“我!”江丙楚只說了一個字,嘴角翹到天上去了。

“陳晚榮,你很聰明,連這都給你識破了。不過,就是晚了點。要是再早些,結局難以預料!”一個玉樹臨風般的書生,搖着扇子,大步而來。他身邊跟着一個陰冷的中年書生。

陳晚榮緊盯着這個:“你是誰?”

書生一抱拳,彬彬有禮:“在下忝爲新月教教主。專程爲陳師傅而來,還請陳師傅賞光,隨我走一趟。”

“新月教主?”誰也沒有想到居然是新月教主親自來了,驚詫無已。

新月派非常神秘,新月教主更是神秘的代名詞,無人知道他的身份和來歷,乍見這個讓人頭痛的人物,衆人誰個不驚?

陳晚榮抑止一下心神,冷笑道:“新月教主。見不得人的無名鼠輩!”

那些新月教徒喝聲四起,恨不得把陳晚榮生吞活剝了。江丙楚更是藉機大獻殷勤:“教主,請讓屬下拿下陳晚榮這狂徒!”

“哈哈!”讓人想不到的是新月教主不僅不生氣。反而很開心,嘴角一裂,譏嘲起來:“陳晚榮,聽我一聲勸,你那點心思就少用了,免得自取其辱。激將法,對我有用麼?”

探聽新月教主地來歷,不僅是陳晚榮地想法,司馬承視、王少華他們哪一個不是如此想?陳晚榮激他。他沒有通名報姓,這在陳晚榮的意料之中。只是,他居然如此好整以暇,還挺開心,陳晚榮無論如何也是想不到。

“陳晚榮,你想知道本教主的名姓、志向,只要你加入本教,本教主遂你心願又何嘗不可?”新月教主淡淡而言。

陳晚榮冷笑:“不論你是豬是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給我滾出去。我這裡不歡迎你。”

這話已經夠損了,他身邊的阮大成都有些掛不住,眼裡射出陰冷之光,盯着陳晚榮。新月教主卻是笑容不變:“陳晚榮,你就別變着法子耍嘴皮子了,那對本教主沒用。你無非就是想激怒本教主,一個不注意就說了出名姓來歷,本教主是那麼容易上當的人麼?”

遇到這種人物,真是棘手。陳晚榮很是頭疼。

新月教主接着勸誘起來:“陳晚榮。實話告訴你吧,你府四周我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你想求救,那是癡人說夢。你現在最聰明地選擇,就是加入本教。本教主看在你是個人才的份上,保證不傷你地家人,還有這些鏢局地人,我也不動。”

要不是把府邸給圍了,兩個龍武軍也不會被殺了。看來,今天晚上真的是凶多吉少了!當務之急就是拖時間,希望能想出辦法來。

陳晚榮哈哈一笑道:“貴教地好意我心領了。不過,說實話,對貴教我還真不敢相信。請問教主,你用什麼來表明你的真誠?”

“本教主的話,就是最好的真誠表示!”新月教主一副理所當然之態:“不過,你要怎樣才相信本教主地話呢?”

對陳晚榮,新月教主下過一番功來研究,知道陳晚榮不是那種輕易屈服的人。即使抓住他的家人威脅,也不見得有用,最好是要他心悅誠服。

陳晚榮眼睛瞄着神氣活現地江丙楚:“教主,若是你把他殺了,我們可以談談。”

江丙楚根本不以爲意,嘴角一扯,連話都賴得說。

“他是本教的重要弟子,恕不能從命。”新月教主沒有答應。

陳晚榮意在拖時間,他越是不可能的事越是可以用來說事,冷笑道:“教主,你連這點要求都不能滿足,我們何必再談呢?我知道你的目的,你是想要我幫你們造火炮。沒錯,我是能造火炮,不過,我是不會給你們造。即使你用我的家人威脅我,我也不如你所願。無論我作出什麼事,我的家人都會體諒我!”

鄭晴沒有說話,輕輕點頭,無聲的支持。

以新月教主對陳晚榮的瞭解,知道陳晚榮並不是隨便說說,眉頭一皺,問道:“你爲何要置他於死地?”

“因爲他該死!”陳晚榮提高了聲音:“他和我有生死大仇,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教主,我可以告訴你,有他沒我,有我沒他。有他在,即使我加入新月派,他也不會放過我。會置我於死地。”

新月教主有些意外,問道:“你們真地有仇?”

江丙楚不知他的想法,如實回答:“啓稟教主,陳晚榮和弟子之間是有些恩怨。劉思賢兄弟就是死在他手裡,弟子這雙腿就是因他給太平公主打斷。”

“你恨他嗎?”新月教主淡淡的問道。

江丙楚咬牙切齒的道:“啓稟教主,弟子恨不得食陳晚榮之肉。飲其血。”

新月教主看着陳晚榮,問道:“要是本教主爲你報仇,你可願加入本教?”

陳晚榮不置可否:“你要我加入新月派,首先得表示你的誠心。你連一點誠心都沒有,我們如何談呢?”

新月教主眉頭一挑,眼裡厲芒閃現,朝江丙楚一招手。江丙楚興奮不已的來到新月教主跟前,恭恭敬敬的道:“教主召弟子,不知有何要事?”

“江丙楚。這些年你爲本教奔忙,出力不小,本教主永遠不會忘記。”新月教主褒獎。

江丙楚臉上泛起了紅光。眼睛特別明亮:“教主過獎了,那是弟子該做地,不敢居功。”

“江丙楚,要是讓你爲本教捐軀,你可願意?”新月教主聲音平靜。

江丙楚想也沒有想,胸一挺道:“爲本教弟子願拋頭顱,灑熱血,就是上刀山,下火海。無怨無悔!”

“好!不愧是本教弟子!江丙楚,你放心,等事成這後,本教主會讓你滿門榮耀無比!”新月教主手起處,一掌拍在江丙楚的天靈蓋上。砰地一聲響,腦漿四濺,江丙楚眼睛瞪得老大,仰天摔在地上,兀自不信新月教主會對他下殺手。

誰也不會想到。新月教主真的殺了江丙楚,無不是驚詫不已。新月教衆雖是心驚,卻不敢形於言表,臉上跟沒事似的。

陳晚榮不過是拖延時間的辦法,沒成想他真地殺了江丙楚,陳晚榮都在心裡爲江丙楚叫屈,頭皮發麻。如新月教主這等人物,應該避而遠之。

“陳晚榮,你的仇本教主親手爲你報了。你大可放心了。你若是加入本教。即爲本教的副教主,只在我一人之下。”新月教主擺擺手。過來兩個教衆把江丙楚的屍身擡走了。

陳晚榮心裡驚訝,臉上卻裝作很高興:“教主,你的誠意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懷着十二分地真誠而來,我們可以談談。不過,要我爲你們做事,就得滿足我地條件。”

新月教主嘴角泛起一抹笑容:“你說吧。只要你說得出,我就做得到。”脅迫一個人服從,和讓一個人心悅誠服,這效果是完全不同的。陳晚榮關係確實太大,他是真地想讓陳晚榮甘心爲新月派做事。

“不得對我用強,不得傷害我地家人朋友!”陳晚榮開始提條件了。

新月教主笑道:“你既爲本教效力,你的親戚朋友就是我新月派的親人,當然不會傷害他們。”這話表面上是在答應陳晚榮地要求,實際上是在告訴陳晚榮,若是陳晚榮不答應的話,那麼陳晚榮的家人朋友就要受到傷害。

陳晚榮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接着道:“我什麼時間做事,這得我決定,任何人不得強迫我。”

做事這事很有技巧,今天做了,明天也就會做。明天做了,後天就會做得更多,新月教主相信自己有這種手段,笑道:“沒問題!“可是,你連江丙楚這種追隨你多年的弟子都要殺,我又怎能相信你呢?”陳晚榮抓住機會挑撥一句。一邊討價還價,一邊籌思脫身之計。可是,處此之情,哪裡有辦法。

龍武軍軍營,火炮庫房外,兩火炮兵當值,站得筆直。

夜色下,一羣龍武軍兵士走了過多,笑道:“兄弟,當值呢!”

炮兵火長回答道:“是呀!兄弟,夜深了,你們怎麼不歇着?你們這樣四處晃悠,可是有違軍規。”

一個龍武軍兵士笑道:“兄弟,睡不着,出來四處走走。沒成想,居然轉到你們這裡來了。兄弟,裡面是火炮吧?能不能讓兄弟們開開眼?火炮這東西,我們早就眼熱了,還請兄弟成全。”

“那可不行!沒有將軍的命令,我們哪敢把火炮隨便給人看。”火長拒絕。

龍武軍兵士不甘心:“兄弟,就一眼,我們只看一眼。”

“半眼都不行。”火長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兄弟,你也是龍武軍出身,怎麼就如此不通情理呢?”龍武軍兵士圍上來,把兩火炮兵圍在中間。一個龍武軍手一揮,這羣龍武軍抽出兵器,對着炮兵砍殺起來。

他們是突然襲擊,滿以爲完全可以一擊而中。然而,讓他們意外的是,炮兵翻手處刀光閃爍,手裡的橫刀迎上來。

炮兵不過兩夥人,而這羣龍武軍兵士三四十人,佔了絕對優勢,偷襲不成功,龍武軍仍是不亂,拼命砍殺起來。人數優勢馬上就顯現出來,只眨眼功夫,就傷了兩個炮兵。

只需要有盞茶時分,就可以把這兩火炮兵殺掉。就在這時,庫房門突然打開,一羣炮兵衝了出來,把龍武軍圍在中間,手裡的武器指着他們,喝道:“放下武器,饒你們不死!”

龍武軍知道不妙,忙賠笑道:“兄弟,誤會,誤會!”

哥舒翰大步過來,冷笑道:“新月派的歹人,有什麼誤會可言?我在這裡等地就是你們。拿下了!”

炮兵一擁而上,凡反抗者,一律格殺,只一會兒功夫就全部成擒。

哥舒翰處理好這事,大步趕往軍營門口。只見王忠嗣在劉福清一衆人的簇擁下,快步過來。哥舒翰問道:“王忠嗣,得手了麼?”

“全部拿住了。”王忠嗣回答。

哥舒翰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這事,總算解決了。”

王忠嗣皺着眉頭道:“不好!外面的是吐蕃人、突厥人,還有契丹人,就沒有一個新月派的人,這裡面有問題。哥舒翰有些拿捏不準:“新月派謀劃此事,而外面沒有他們的人接應,不合情理。這問題在哪裡呢?”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第二卷 發家之路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一一六 自救之策

“太子,夜已深了,請歇息。”高力士輕手輕腳的走了過來,向伏案閱公文的李隆基提醒一句。

李隆基頭也沒有擡:“知道了。你先下去。”

高力士應一聲,就要退下,李隆基擡起頭來,問道:“高力士,你說,這次新月派會按照我們的計劃行事麼?”

“太子,這事不應該我知曉。”高力士深知規矩,不該知道的事情不要知道的好。

李隆基靠在椅背上,右手揮揮道:“無妨。這事你知與不知,都沒什麼。我總有點放心不下,想找個人說說,可又找不到合適的人,就你吧。”

“太子有旨,高力士領旨。”高力士不得不聽從他的吩咐。

李隆基站起身,雙手背在背後,踱了出來,在屋裡轉起了圈子:“高力士,要是你是新月教教主,你一定會去摧毀火炮麼?”

高力士想了想道:“太子要我說,那高力士就斗膽一回。太子,以我之見,我肯定不會摧毀火炮。那麼好的東西,毀了多可惜,不如留着用。”

“我不是說這個!”李隆基發現沒有說明白,糾正一句:“我是說,你一定會奔火炮去麼?”

高力士略一思索,點頭道:“太子,那是一定。有了火炮,安南才能起事。安南遲遲不動,就是無法對抗朝廷大軍。安南和朝廷比起來,不過是一個小不點,而朝廷是個龐然大物,沒有萬全的把握,安南不敢亂動。”

“你能想到這一層,不錯了。”李隆基擺擺手,道:“你先下去,讓我好好想想。”

高力士應一聲。退了出去。把門關上。站到門邊候着。

“快看。那裡有火光!”一個兵士指着東方尖叫起來:“好大地火呀!”

高力士擡頭一瞧。可不是嘛。東方火光沖天。映紅了半邊天空。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是哪家不長眼地。居然走水了。”

“公公。這肯定是個大戶人家。要不然不會燒得這麼旺。”兵士聲調扯得有點高。

高力士斥道:“小聲點。別吵到太子。”

兵士聞言。忙禁聲。已經來不及了。李隆基不悅地聲音傳出來:“吵什麼吵?大半夜地。還把嘴閉不上?”

高力士忙回答:“太子,東方走水,火勢很大。兵士心裡發急。不免大聲了點,還請太子恕罪。”

“走水?哪個位置?很厲害?”李隆基在屋裡問道。

高力士如實回答:“回太子,是東方。具體哪個位置,不清楚。不過,火勢很大,把天空都照亮了,至少也是半個坊走水了。”

“哦!”李隆基很是驚奇,推開門踱了出來,朝東方一瞧,皺着眉頭道:“照這火勢,會把一個坊化爲灰燼。快。去查查,是哪裡失火了。”

高力士應一聲,就要去辦理,卻給李隆基擺手攔住。李隆基眉頭擰在一起,思索起來:“這位置應該是在常樂坊附近。燒起來有多久了?”

看着兵士,高力士以目示意。兵士忙回答:“太子,剛剛燒起來,火勢就這麼旺。”

“沒看錯?”李隆基確認一句。

“回太子,不會有錯!”兵士非常肯定的回答:“過了這一陣。火勢好象沒什麼變化。”

李隆基更加想不通了:“不對呀!走水一般是火勢由小到大,一燒起來就這麼大的聲勢,這得多少火頭?不是失火,難道是有人故意放火?”

這推斷太讓人震驚了,高力士唬得直縮嘴皮:“太子,誰會放火呢?好端端的不好麼?故意放火,誰擔得起這責任?”

火勢這麼大,至少是半個坊,那後果有多嚴重。不用想都清楚。故意縱火的話。朝廷還不問個死罪?

李隆基並沒有回答他地問題,而是思索道:“常樂坊附近能放出如此大火的地方不多。只有一個地方,那就是潛邸。”潛邸是陳晚榮住着,陳晚榮會放火燒府麼?轉個念頭都是很荒唐的事情,高力士暗中搖頭,大不以爲然。

“沒錯,是潛邸!”李隆基大叫一聲:“不好!我們中計了!陳晚榮出事了!”

歷來鎮定自如,具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可貴品質的李隆基居然臉色一下子就白了,一個趔趄,差點摔在地上,慌得高力士忙扶住:“太子,太子!”

“陳晚榮出事了,問題大了!”李隆基很是沮喪的道。一句話未完,李隆基猛地跳起來,一拍額頭,大笑道:“好好好!好計策,好計策!我差點給瞞過去了!陳晚榮,這手夠狠,夠漂亮!來人,快,集合所有的人,跟我趕去常樂坊。快,要快!”

從來沒見過李隆基如此惶急過,高力士既是害怕,又是驚奇,不得不問道:“太子,您何以又是焦慮,又是高興?”

“現在沒時間給你說這些!”李隆基吩咐一句:“高力士,你馬上進宮,跟父皇說,要父皇派一隊人來守東宮。”

高力士眼睛瞪得老大,脫口問道:“太子,這是爲何呀?”

李隆基抹着額頭上的冷汗道:“我要把東宮所有的兵士帶走。都集合好沒?好了,就走!衣衫沒穿好的,路上穿。快,再遲就來不及了!”

一陣奇言怪語沒完,李隆基飛身上馬,一拍馬背,率先衝了出去。慌得陳再榮他們手忙腳亂的從後追去。東宮兵士大多已經歇息了,給叫醒,匆忙之中來不及穿戴,趿着鞋、披着衣衫,更有人提着褲子跟上去。

如此作風,要是在平時,早就給李隆基喝斥一通了,現在,李隆基於此不管不顧,只顧着打馬而行。門聲把葛福順從夢中驚醒。

“誰?”葛福順的好夢給驚擾了。很是不高興。

門外響起一個渾厚的聲音:“葛將軍,是我,哥舒翰!”

“哥舒將軍,你有什麼事嗎?緊急麼?”葛福順沒有打算起牀。他地言外之意就是說,要是不緊急,就明天再說吧。

哥舒翰沒有正面回答:“葛將軍。緊不緊急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也許葛將軍要下獄了。”

“胡說!”葛福順一咕嚕坐起來,跳下牀,點起燈,趿着鞋子去開門。門一打開,就衝哥舒翰發作起來:“哥舒將軍,你要是再這樣亂說,就算你是炮兵,我也一樣治你的罪!”

哥舒翰二話不說。從懷裡取出一道聖旨,遞給葛福順道:“葛將軍,你自己看吧。”

葛福順不滿的一把奪過來。湊在燈光下一瞧,聲音一下了尖細起來:“不可能,不可能!龍武軍不可能出這種醜事!”

龍武軍出事這事不能提前告知葛福順,要不然他肯定坐臥不寧,會整出事來。是以,李隆基特地向睿宗討了一道特旨,交給陳晚榮,要他們在新月派發動之後給葛福順看。

這道聖旨裡把龍武軍發生的事情大致說了下。龍武軍能有今天這樣的成就,兩個人功不可沒。一個是李隆基,另一個就是葛福順。可以說,龍武軍是葛福順地心血凝結而成,要他相信龍武軍給外人混進來,打死他也不信。

神話打破給人的打擊非常大,葛福順的心情哥舒翰很是清楚,笑道:“葛將軍,事實俱在,我是人髒俱獲!”

“你……你沒說假話?”葛福順仍是有些難以置信。不得不再問一句。

哥舒翰側身相請道:“葛將軍,是不是真的,你可以自己問。請吧!”

這事太重要了,葛福順要是不能親自證實,無論如何也是不信,二話不說,胡亂把衣衫往身上一披,大步而出,連門都忘了帶上。還是哥舒翰順手關上。

跟着哥舒翰行來。來到炮兵的營房,看見二十多個龍武軍給炮兵圍住。葛福順仍有些難以理解,問道:“哥舒將軍,你這是何意?爲何把兄弟們看管起來?”

這究竟是自信還是自戀?哥舒翰很沒好氣的反問一句:“葛將軍,要是他們不做出不利於我們地舉動,你說我會把他們看起來?實話告訴你吧,他們都是新月派的人。試炮那天,他們殺了龍武軍,混了進來,意圖混進炮兵,不利於火炮。適才,他們來攻我們看守火炮的弟兄,纔給我們一舉擒下。”

葛福順臉色難看之極,沒有說話,一雙眼睛在一衆假龍武軍身上掃來掃去,似欲噴出火來:“是真的嗎?”

王忠嗣走上來,把手裡一撂卷宗遞給葛福順:“葛將軍,你自己看吧。這上面記得清清楚楚,這上面的人都已經遇害了。而你做爲龍武軍的將軍,居然一點沒有察覺,還在這裡盤根問底,你不嫌不合時宜麼?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龍武軍裡的奸細一網打盡,而不是別的。”

小小年紀,卻話鋒如刀,讓葛福順爲之氣噎,又無話反駁。葛福順愣了好一陣,向哥舒翰躬身施禮:“哥舒將軍,一切但憑你處置,我是待罪之身,不能再處理此事!”

龍武軍是他地心血凝就,居然出了這種事,他心裡也不好受,虎目中的眼淚大滴大滴的滾出來,沾溼了衣衫。

哥舒翰正色道:“葛將軍,你此言差矣!此時不是追究責任地時候,而是應該把奸細全部揪出來,不能讓一個人漏網。若你現在撒手不管,那你纔是真正的罪責難逃。”

責任問題,事情處理完後,自有明斷。葛福順一邊抹眼淚,一邊向哥舒翰行禮:“謝將軍提醒。哥舒將軍,還請炮兵把守各處,不得讓任何人出入。我這就集結弟兄們。”

龍武軍有問題,自然不能把守各處通道了,交給炮兵來做,再好也沒有了。葛福順只要不是過於自信,其精明的一面又體現出來了。

“遵命!”哥舒翰應一聲,自去辦理。

軍號一響,龍武軍很快就集合在一起。排成一個個整齊的方隊,鴉雀無聲,體現出了良好的軍事素養,不愧是唐朝的精銳。

葛福順沉着一張臉,在王忠嗣地陪同下,大步而來。虎目中精光四射,緩緩掃過龍武軍,這才登上將臺,大聲道:“弟兄們:我統領你們一年多,深以自豪!和你們在一起地日子是我這輩子最快樂、最自豪的日子!然而,我,葛福順對不起你們!幾十個弟兄,於日前被害,我懵然不覺。我向你們謝罪了!”

深深一躬,虎目中落下淚來。

他這是語驚全軍!龍武軍給人害了,還是幾十個。這等事誰會相信?他話音一落,軍規極嚴地龍武軍也是忍不住了,嗡嗡聲響成一片,議論紛紛。

葛福順雙手一壓,示意他們停下來,接着道:“我知道你們覺得不可思議,是呀,這事真的不可思議,我也沒這麼想過。不敢想!可是,這就是事實,誰也無法改變地事實。這些殺害弟兄們的兇手,就在你們身邊。你們看看,你們身邊的人,你們認不認識,若是不認識,立即揪出來,他就是兇手!”

葛福順表面上鎮定。心裡沉痛無比,這法子自然是王忠嗣提醒他的。

哥舒翰和王忠嗣那麼超凡的記性,也不可能把所有的龍武軍都記住。不過,只要讓龍武軍來相互認識,是不是龍武軍,一眼就可以辯認出來。即使有誤,也可以找些他們認識地人來辨認,龍武軍大是贊成這法子,相互辨認起來。

那些假龍武軍一開始心中冷笑“這麼多人。誰認識誰?你怎麼查得出來?”直到葛福順說出法子。這才知道不妙,有些逃跑。哪裡逃得掉,立即給逮住了。

有些乾脆揮起兵器行兇,不過,雙拳難敵四手,乖乖被擒。有幾個龍武軍猝不及防之下,受了點輕傷。整個過程乾脆利索,沒有出大地亂子,很快就結束了。

直到安靜下來,葛福順仍是不敢掉以輕心,下令要校尉、旅帥、隊正、火長一級一級的再查一次。葛福順不認識所有的龍武軍,但他認識所有的校尉,每個校尉又認識他的旅帥,旅帥又認識他的隊正,隊正又認識他的火長,火長又認識他帶領的兵士。

這樣做地一個好處,就是防止軍官給掉包,一級一級地查下來,跟梳過似地,沒有漏網之魚。直到這時,葛福順這才長吁一口氣,放下心頭石。

這批假龍武軍主要都去攻擊炮兵,也留下了幾個,準備以後做奸細,總共不過四十來人,一個也沒有跑掉。

望着這批奸細,葛福順想起那些遇害地龍武軍,恨不得立時殺了他們,右手按在刀柄上,久久沒有說話。最終還是忍住了,恨恨地道:“權且記下你們的狗頭,等到審訊完成,老子再砍你們的狗頭!”

哥舒翰大步而來,葛福順再次鞠躬道:“多謝哥舒將軍相助!多謝炮兵兄弟們幫忙!”

“葛將軍言重了,這都是我該做的。”哥舒翰客套一句,也不客氣,直接道:“葛將軍,該是審問他們的時候了。”

葛福順咬着牙,恨恨的道:“對,是該讓這些渾蛋吃點苦頭的時候了,老子有很多手段對付你們!”大手一揮,一衆龍武軍把這些假貨押走了。葛福順邀請道:“哥舒將軍,王忠嗣,還請一道去審理。”這是應該的,哥舒翰還沒有來得及應承,只見劉福清指着長安方向,尖叫道:“快看,長安失火了!好大地火!”

哥舒翰朝他指的方向一瞧,驚叫起來:“天啊,這是哪裡失火了,這麼大的火勢。好象是城牆邊上,靠近長樂坊附近。陳將軍這兩天呆在軍營,熬得跟紅眼的猴子似的,今晚又沒得睡了。”

王忠嗣眨巴着眼睛沒有說話,不住搔額頭,很是焦慮。哥舒翰甚是奇怪,問道:“王忠嗣,你怎麼了?跟個心急的猴子似的。”

“哥舒將軍,你有沒有發現不對勁?”王忠嗣不答所問,反問一句:“我們這裡費了老大力氣,抓住了吐蕃人、突厥人、契丹人,就是沒有抓住新月派的人。抓住的,不過是先前混進來地奸細。而現在居然是城牆邊失火,還是靠近常樂坊,這是巧合,還是另有陰謀?”

一句話把哥舒翰問得張大了嘴巴,無從回答。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誰也沒有說話,腦子卻是轉得飛快,不住轉念頭。突然,兩人同時跳起來,大叫一聲:“我們上當了,上大當了!新月派根本不是奔火炮來的,是衝陳將軍去的!不好,陳將軍遇險!”

王忠嗣的反應奇快無比,馬上就有了主意:“哥舒將軍,你帶一半炮兵立即趕去常樂坊,我留下來守護火炮。”

“好!”哥舒翰大聲應承,心裡暗道一聲:“佛祖保佑,但願還來得及!”

陳晚榮爲劉福清闖宮,劉福清很是感激,一聽陳晚榮遇險,哪裡還控制得住,大叫一聲:“弟兄們,快,去救陳將軍!”飛身上馬,率先衝了出去。

哥舒翰飛身上馬,就要衝出去。卻給葛順福一把拉住,遞給他一支令箭道:“憑這支令箭,你才進得了城。”

城門早就關閉了,沒有令箭是不可能進去,哥舒翰一把抓在手裡,二話不說,衝了出去。哥舒翰心急火燎的趕到城門,把手裡的令箭一舉道:“快開門,我們是龍武軍,有急事進城!”

城頭上傳來的話讓哥舒翰倒吸一口涼氣:“太子有嚴令:龍武軍不得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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