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股的鮮血順着額頭迅速蔓延上了整張臉,妖冶如罌粟。他意識模糊,大腦裡像有根電鑽在狠狠折磨他,他拿出電話,帶血的雙手,按了一串號碼,來不及說什麼,身體就倒在了嚴重變形的方向盤上。
藍依若電話一直在震動,她看了一眼來電,又看了看熟睡中的顧亦笙,咬咬下脣,關了手機。
她睡得一直不踏實,額頭上冷汗陣陣,眉頭緊鎖,像是正在做可怕的夢靨。
她看見易曉夢臉色慘白的望着她,眼裡淌出血淚,她聲音低沉,她說,依依,你要爲我報仇,一定要爲我報仇,她身體冰冷,像是禁錮在冰河裡,一觸碰指尖就染上了霜。
藍依若想要抓住她,卻怎麼也抓不住,她還是看着她沉入了冰河。
“媽咪,媽咪”她一直趴在河邊呼喊她,一直哭,一直哭。
“記得要爲我報仇啊”冰河上空充斥着她絕望嘶啞的聲音,像魔咒,把她的心狠狠的擰在一起。刺骨的痛。
她哭累了,睡在河牀上,擡頭看低壓壓的天空,有一兩隻烏鴉飛過,發出沉悶的慘叫,她眼神空洞的看着天空,感覺它正一點點的往下沉,她伸出手,就觸到了黑色的雲朵。
突然,雲朵幻化成一張絕美的臉,“啊”她興奮的尖叫“瑾楓,瑾楓,你怎麼在這裡?”
那張臉俯視着她,卻是那麼冰冷,那麼陰鬱,“你爲什麼不爲我報仇?”他嘶吼,瞬間,雲朵周圍淌出了紅色的血跡,把他的臉全部隱沒。
她的眼裡,只剩下一片片奪目的紅。
“瑾楓,瑾楓”她尖叫着,哭喊着,使勁去抓那片雲,可是,它卻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她猛地被驚醒,身體一身冷汗。藍依若盯着天花板,半天才從夢境中清醒過來。
她輕輕一轉身,嘴脣剛好觸上了顧亦笙柔軟的脣,她眨着眼睛,看着他,他睡得正熟,緊緊的抱着她,一臉從容。
她又在他脣上輕輕啄了一下,她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到他牀上的,不過牀很大,應該不會讓他覺得難受。
她慢慢側過身子,看着窗外清晨薄薄的霧,心裡沒來由的一陣心慌,剛剛的夢還在她腦裡揮之不去,她皺着眉頭,頭痛得厲害,可是,卻怎麼也睡不着。
想要起身,纔剛剛移動,就被亦笙抓着手不放,他像個孩子往她懷裡蹭了蹭,呡呡脣,繼續甜甜的睡了。
她摸着他柔軟濃密的發,思緒飄忽。
晚兒和小夜翻了個身子,呢喃了兩句,繼續沉沉的睡着。
周圍的一切都很安靜,初冬的藍林城總是很壓抑,基本上整個冬天都看不見一絲陽光,窗外高大的樹枝上,只有零零散散幾片葉子,風一吹,它們就毫不留戀的離開了枝椏,盤旋而去。
………。
醫院走廊上,顧亦汐蹲在角落裡,眼睛死死的盯着一直亮着的紅燈,搶救室手術燈已經不眠不休亮了整整七個小時。
整個五樓,全是黑衣保鏢,不卑不亢,如靜止的雕塑,氣氛異常緊張。
慕歌垂着頭蹲在地上,雙手抓着頭髮,滿目血紅。
“不行,必須轉院,馬上去美國”顧亦汐站起來,嘶啞的聲音像是破碎的娃娃。
“小姐,不行,爺現在如果去美國,等於直接要了他的命,你要冷靜”,慕歌正色道。
顧亦汐看着手裡的手機,看着他最後撥通的那個電話,眼裡閃過狠絕的光。
“小姐,安宇熙差不多兩個小時就到了,他來了,爺的命一定可以保住”
顧亦汐眼裡有了點希望,轉頭狠戾的看着慕歌“你爲什麼不阻止夜出去?”
慕歌懊惱“你知道爺的脾氣,他想做的事,有誰能夠阻攔?”
顧亦汐指甲嵌進肉裡,藍依若,你最好祈禱夜沒事,不然,我定會拉着你和整個mr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