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程氏是國公府的人,所以,清平霍然起身,噔噔噔地走過來,怒問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謀害皇上和太皇太后?”
程氏嚇得連連磕頭,“不,皇上饒命啊,便是給民婦天大的膽子民婦也不敢謀害皇上和太皇太后啊。”
皇帝本是認不出程氏的,見清平下去了才知道,想起國公府最近這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事情他就覺得頭痛,想起剛纔那馬兒是衝葉宸而去的,並非是針對他與太皇太后,怕是府中鬥爭,只是禍延宮中着實可恨,便對皇后道:“你與清平好生審問她,朕送太皇太后回去。”
“是!”皇后急忙站起來相送。
太皇太后本不欲離去,但是見玉姑姑崴了腳,一身的老骨頭,傷筋動骨可不是小事,便只得先回去。
不過玉姑姑並無大礙,扶着走了兩步便可自己行走,行動無礙,她笑着對太皇太后道:“我的骨頭還算使得。”
太皇太后見她無恙,也放了心,“一身的老骨頭,還真以爲自己懂得絕世武功。”
“事實上,也是有點作用的。”玉姑姑得意地道。
皇帝伸手扶住玉姑姑,笑道:“若不是姑姑這一掌,朕只怕就被馬蹄踐踏了。”
桑娜走到葉宸的身後,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奴婢的妙手空空,可還使得?”
“舉世無雙!”葉宸輕笑。
桑娜一臉的得意,站在葉宸身後看熱鬧。
接下來的一通審問,卻讓人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程氏供述,不知道這香露會引得馬兒發狂,她只是覺得最近國公爺因娶了林洛心而冷落了她,爲了讓國公爺對自己重拾興趣,便請教了青樓的女子,調製了這麼一瓶香露,青樓女子說這瓶香露可使男子動情,所以她便帶在身上,每日塗抹一點在袖子上,想不到卻引得馬兒發狂。
衆人聽了程氏的話,都對程氏厭惡鄙視至極,稱她爲下流的女人。
衆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讓程氏欲哭無淚,心中羞辱至極,她怎麼也想不明白,這香露怎麼會回到自己身上了,她分明是藉着摔倒的時候放在了葉宸身上的。
至於這個藉口,她也是臨時想出來的,雖然會成爲衆人羞辱的對象,但是,至少可保她的性命。
葉宸聽了這個藉口,不由得佩服程氏的臨危不亂,在這個節骨眼上,她哈能想到一個這麼完美的藉口,雖然,丟棄了自己的名聲卻保住了性命,怎麼算,她都沒吃虧。
皇后聽了程氏的話,蹙眉厭惡地道:“女子該溫良恭儉,賢良淑德,纔會得到夫君的寵愛,像你這般不知羞恥,用暖情香來獲得夫君的雨露,豈能長久?更是丟盡了我們女人的臉。”
“可不是嗎?這可真是羞死人了,真好意思她做得出來。”
“就是啊,丟盡了我們女人的臉,這程家好歹也是大家族呢,怎麼就出了這麼一個不要臉的貨?”
“如果我是公主,這種女人趁早趕出去好。”
衆人一言一句,仿若冰渣子一般打在程氏的心上,她羞辱至極,卻只能這樣自保,她看向葉宸,葉宸也正看着她,葉宸眼底盈滿了笑意,她陡然便明白過來,葉宸早就發現了自己的計劃,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把瓶子放回她的身上了。
技不如人,她輸了。
皇后伸手壓了一下底下的議論,看向清平,“她是你國公府的人,你看該如何懲處?”
程氏看向清平,只盼着她念在往日自己恭順的情分上,爲自己說一兩句話。
但是,很快,她就失望了。
清平淡淡地睨了她一眼,眼底充滿了厭惡,“皇后娘娘,她在宮中出了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我可以左右的了,便按照宮中的制度去處罰吧。”
程氏眼底的光芒一寸寸地暗淡下去,她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她怎會期盼清平問她說話呢?她一直都恨不得自己死的,這些年容下她,一則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二則,是因爲自己對她的恭順,就像一條狗一樣,她讓自己做什麼,自己便做什麼,不敢忤逆。
今日這事,自己自作主張,她必定是恨極了自己。
皇后與秦貴妃商量了一下,決定小懲大誡,打三十大板,逐出宮去,以後無旨不得入。
三十大板,對一個柔弱婦人而言,簡直是要命的。
程氏慌神了,跪着上前哀求清平,“公主,您幫我跟皇后娘娘求求情啊……”
葉婉葉嫺聽得要打三十大板,也嚇得不得了,葉婉剛想跪下求情,便見狄永鑫走了進來,她生生地收住要跪下的膝蓋。
狄永鑫走到清平身邊,似乎是在問清平發生了什麼事,清平在他耳邊說了兩句,狄永鑫旋即用厭惡的眸光看向程氏,葉婉見狀,躲在人後,不敢出來,心底不禁怨恨程氏,連帶她也受了屈辱。
清平自然沒有爲程氏求情,她恨極了程氏,若不是她今日這麼一鬧,她的計劃便可成功,除掉那礙眼的太子妃蘇氏。
程氏被拖了下去,葉嫺哭喊跪地求情,回頭看不到葉婉,她哀哀地喊了一聲,“三姐,你快來求求皇后娘娘。”
葉婉躲不住了,所有人的眸光都看向她,她沉默片刻,一瘸一拐地走出來扶起葉嫺,道:“四妹,不要爲難皇后娘娘與母親,程姨娘是罪有應得的,皇后娘娘仁慈,已經饒了她的性命,我們該謝恩纔是。”
葉嫺吃驚地看着她,“你說什麼?”
葉婉盈盈跪下,“臣女替程姨娘謝皇后娘娘不殺之恩。”
皇后微微點頭,讚賞地道:“你倒是個懂事的孩子。”
清平道:“婉兒一向懂事。”
得了清平這樣的讚賞,葉婉擡起頭,瞧了狄永鑫一眼,狄永鑫也正看着她,葉婉只覺得他的眼睛像兩汪深潭,只瞧一眼,便讓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狄永鑫竟走了上前,扶起葉婉,“地上冰冷,三小姐起來吧。”
葉婉心頭撲通撲通地亂跳,心臟幾乎要飛出來,臉上滾燙,她低頭,“謝侯爺。”
狄永鑫氣定神閒地看着她,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這一笑,越發攪亂了葉婉的心,她只覺得雙頰越發的滾燙,竟似乎要燃燒起來了。
葉嫺見求情不行,葉婉又不說話,便起身衝出去追程氏。
葉宸對王靜月說:“太子妃的生辰宴,就這樣結束,可真是遺憾啊。”
“要遺憾也輪不到我們遺憾,瞧清平的臉色,她都快要氣瘋了。”王靜月道。
葉宸道:“可不是?在她認爲,太子妃今天就該死了的,不止她,連葉青都耐不住了。”
王靜月看過去,果真見葉青鐵青着臉站在清平身後,一副不甘心的樣子。
“哎,希望落空,下一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有機會了,怎能不生氣?”
要殺太子妃可不容易,東宮不是誰都可以混進來,宮中的佈防嚴密,太子妃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能輕易下手呢?
葉宸不禁替清平惋惜。
太可惜了,可惜自己早早讓桑娜準備的好戲。
因生辰宴取消,賓客開始魚貫出宮,而程氏經過今天,在京中也必定大紅大紫。
葉宸去了東宮探望太子妃,來到的時候,御醫剛走,太子竟親自送御醫出來,面上帶着歡喜。
葉宸見狀,不由得一怔,這歡喜從何而來?
太子送走御醫,歡喜地看着葉宸,“來了?快進去。”
太子的熱情讓葉宸又是一怔,葉宸挑眉,“殿下滿眼喜色,莫非是有什麼喜事?”
太子笑不攏嘴,“可不是嗎?剛纔御醫說了,太子妃有孕了。”
“啊?”葉宸緩緩地笑了,“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這孩子,算是來得及時,但是,也勢必會把太子妃推至風頭浪尖。只是,以太子妃如今的身體,能不能承受得住還不一定的。
太子彷彿壓根沒想到這一點,兀自歡喜着,太子妃腹中孩兒,是他第一個孩子,初爲人父的喜悅,足以讓他忘記所有的問題。
葉宸沒有潑他冷水,真誠地恭祝了他,然後道:“殿下,如今您即將爲人父了,肩膀上的擔子又重了一些。”
她的話說了一半,便沒有說下去,她相信太子會懂得她話尾的意思。
太子果然明白,重重地點頭,“是的,本宮以後要事事以皇兒爲念了,郡主先進去陪陪太子妃,本宮去報喜。”
葉宸福身,看着太子喜滋滋地跑了出去,腳步輕盈,葉宸真心希望,他能放棄與清平結盟,如今太子妃有孕,他應該不會再想着娶葉青拉攏清平和國公府了吧?
進了殿中,太子妃躺在牀榻上,面容不勝嬌弱,見葉宸進來,便令人扶起,以軟枕靠背坐着,葉宸上前見禮,太子妃拉着她的手讓她坐在牀邊,眸色暖暖地道:“真好,這是上天恩賜給我的禮物,我一定會好生安胎,讓他可以順利出世。”
葉宸看着她臉上母愛的光輝,不由得微笑,“如此,太子妃便要珍重自己的身子。”
“是的,方纔御醫已經開了方子,我身子一向不好,又是初次有孕,所以御醫也十分慎重,回頭還得與院判大人商量着如何用保胎藥。”
葉宸握住她的手腕,爲她診脈,她的脈象沉綿無力,確實是久病之身,她放下她的手,輕聲道:“你挑幾個可靠的人,近身的事情要交代可信賴的人去做,還有,不是可信的人遞上來的膳食,不能吃,胭脂水粉,不能用,殿中五天便要清理一次,但凡發現上一次清理不存在的東西,不管是什麼,先拿出去,然後命人告訴我,我進來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