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亞木地區是草原一個奇特的所在,這裡四面是連綿起伏的山脈,其中海拔最高的齊特山脈,位於安亞木的北邊。
時值六月,天氣漸漸炎熱起來,但是齊特山上終年積雪,倒爲下面的腹地帶來了涼氣。
白擎夜屯兵於此,安營紮寨,彷彿是來度假一般,七萬多將士,每日打獵,吃食,飲酒。
他在四面的高山上,設置了哨崗,用於觀察瞭望,山中更是設置了不少陷阱,彷彿,這裡是最終的作戰地勢。
但是,按照他原本的計劃,本是與南北兩路兵馬匯合後擊殺草原主力,如今屯兵在這裡,軍中很多將士,都不知道他意欲何爲。
每一天,他都派出探子,收集兩路的情報,收到情報之後,也只是微微一笑,不說其他的事情。
這舉動,就是連阿木爾都有些不解了。
這一天,他闖進了白擎夜的帥營,一屁股坐下來,懊惱地道:“元帥,您這到底是要幹什麼啊?咱們費盡千辛萬苦,才潛入了這裡,可每日不是打獵便是吃酒,一點正事不幹,算什麼啊?”
白擎夜把兵書和合上,含笑看他,“怎麼?我們的阿木爾勇士是已經迫不及待地要與草原兵決一死戰了嗎?”
“可不是嗎?我如今就恨不得帶人殺到谷德的營帳前,把這廝拉出來痛打一頓,我們南北兩路將士已經開戰了,可我們還在這裡等,到底等什麼啊?”
白擎夜放下兵書,站起來笑道:“每日打獵吃酒,不正是你在山中的生活嗎?昔日都能這樣過,怎地現在沒耐性了?”
牧仁掀開簾子進來,笑道:“元帥,您便跟他說說你的計劃吧,否則,這人是坐不住的,免得哪天他率領咱陰兵殺到谷德主力那邊去。”
白擎夜笑了起來,“也好。”
他坐在阿木爾的面前,問道:“阿木爾,你覺得這裡作爲我們主戰的現場,我們會贏嗎?”
阿木爾道:“自然會贏,這裡地勢對我們有利,敵人要進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把這裡作爲我們兩軍對陣的戰場,不是挺好的嗎?我們何必大費周章再去找他呢?”白擎夜問道。
阿木爾哎了一聲,“我的好元帥啊,那谷德可汗與巴圖可不是傻子,怎麼會帶兵來這裡與我們匯戰?你不是找打嗎?”
“正常情況下,不會,但是……”白擎夜笑了笑,“我們如今派出去的南北兩路,已經取得了幾次勝利,雖然說沒有傷及敵軍的要害,但是,這些年穀德可汗卻不曾吃過什麼敗仗,我們歷次取得小勝,則會徹底激怒他,導致他做出錯誤的決定。”
阿木爾怔了怔,“錯誤的決定?您是說,他憤怒之下,會派兵攻打我們的主力軍?”
牧仁道:“沒錯,如今我們南北兩路打的是游擊戰,雖然取得勝利,但是在谷德可汗看來,這是小人的行徑,並且,從中可以看出我們大周軍隊膽小畏懼,纔不敢與他正面交鋒,他要擺脫這種一直捱打的局面,還有這種拖拖拉拉不入正題的小打小鬧,便只有率人攻打我們主力軍,我們只需要在此等候即可,何必大費周章?這裡人煙稀少,兩軍對壘,也不會殃及百姓。”
阿木爾一拍大腿,“這招可真是妙啊!”
白擎夜道:“谷德爲人囂張狂妄,妄自尊大,目空一切,想來之前並沒把我放在眼裡,如今我軍開拔至今,我一直按兵不動,在他看來,我是膽小怕事不敢進攻,當南北兩路不斷擦邊攻打他,他便會發火,屆時,我們便以安亞木爲戰場,與他決一死戰。”
“明白了!”阿木爾笑道,“元帥,我這就去跟將士們說……”
白擎夜笑道:“去吧,告訴將士們,我今晚想吃野兔。”
“好嘞,莫說野兔,就是野豬都給您打來,這地方,真特孃的好,野味特別多。”阿木爾哈哈大笑着出去了。
牧仁笑着說,“這小子,真沉不住氣,到底年輕。”
白擎夜笑着道:“走,我們也出去溜達溜達!”
他把荷包拿在手上,對牧仁道:“小黑也很久沒曬過太陽了,帶它進山去。”
“好!”牧仁笑道。
兩人帶着幾名將士,策馬一路進了南面的山,白擎夜喜愛去北面的齊特山,但是,小黑怕冷,愛曬太陽,只得帶它去南面。
“將軍,看,有野兔!”一名將士歡呼着阿木爾說。
阿木爾看過去,果真見一隻灰色的野兔嗖地鑽進了草叢裡,倏然消失。
他笑罵道:“你這混賬小子,打獵哪裡像你這樣大呼小叫的?獵物都被你嚇跑了。”
那將士摸着頭,不好意思地道:“屬下以前是掏大糞的,沒打過獵!”
“你以前跟誰的啊?”阿木爾問道。
“屬下以前是司馬將軍的麾下!”
“嗯,好,”阿木爾笑道:“咱追吧,元帥說今晚要吃野兔。”
“好嘞!”將士們策馬追上去。
白擎夜卻含笑下了馬,如今正值六月,漫山花開,美不勝收。遠處的山脈連綿不斷,奇峰俊秀,有些高聳入雲,十分壯觀。
Wωω⊕ Tтká n⊕ C〇 白擎夜輕輕嘆息,“草原之美,雄偉壯麗,真不知道爲何谷德不守着這塊寶地,卻要入侵中原。”
他在草地上席地而坐,取出小黑,把他盤在手腕上,撫摸着它昂起的小腦袋,“仔細看看這美景吧,戰前難得的平靜,好好享受享受。”
小黑顯得十分興奮,舌頭不斷地伸出,三叉的舌頭顯得尤其鮮紅。
牧仁笑道:“這小黑似乎能看到很遠的地方,不過,蛇是看不遠的,只能看眼前的東西,不過也是十分模糊。”
“它不斷地吐着舌頭,以舌頭接觸外界,這裡對它來說,是陌生而刺激的地方。”白擎夜道。
“哦?何以見得?”牧仁問道。
“不知道,自從來到這裡,它每日都在荷包裡折騰,所以我纔想帶它出來的。”白擎夜放下小黑,小黑蜿蜒着爬行,倏然就鑽進了草叢裡。
“小黑!”牧仁急忙喊了一聲,怕它跑了。
白擎夜笑道:“不必喊,它會回來的。”
兩人坐下來,說了會兒話,還沒見到小黑回來,牧仁不由得有些着急,“不會是迷路不懂得回來了吧?”
白擎夜吹了吹口哨,便見草叢裡一陣騷動,小黑蜿蜒着回來,口中還叼着一隻蟋蟀。
“棺材蟀?”牧仁一見,微怔。
他的話音剛落,便聽得一聲爆吼,“是我的,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