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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立刻豎起耳朵聽龔氏說這事。。龔氏繪聲繪色地說道:“聽差爺說,那五個人只怕死了好幾個月了!不知是給人殺了還是給野物傷了,橫豎是死得不明不白啊!”
婦人們紛紛搖頭嘆息了起來。剛纔說話的那個婦人又問:“這都幾個月了曾家纔來尋,早幹什麼去了?”
“差爺說,曾家先前也來找了一遍,沒瞧着人影兒就回去了。後來曾管家的侄媳婦報了案,這事纔給衙門裡知道了。”
“那曹家認的那堆白骨呢?”
“我爹也一塊兒報給了官爺,官爺說了,憑一根斷指分辨不出誰是誰,得帶回去給仵作細細驗了,再問問曹家那表叔身上有無什麼特徵,合得上,纔算是呢!還是梨花上回說得對,那斷了指頭兒的多了去了!對吧,梨花?”龔氏扭頭去問梨花,卻發現梨花低着頭髮神。
“什麼事?”梨花回過神來擡頭問道。
“喲,東家才走多久啊?”龔氏取笑道,“不過幾天罷了,就想成這樣兒了?下回捨不得,索性跟着一塊兒去得了,其他書友正在看:!”
幾個婦人都笑了起來,也打趣了梨花幾句。隨後,一行人爬上了半山腰,有的歇氣兒,有的忙着折茱萸。玉桃歇不住,折了一大抱茱萸回來,和梨花她們編茱萸花箍。
正編着,陌香匆匆從山下趕來了。玉桃丟了一支茱萸過去,笑問道:“怎麼這會兒纔來?睡過頭了?”
陌香三兩步爬了上來,挨着梨花坐下,一邊歇氣兒一邊拿手扇風道:“剛把奶奶伺候下,本說不來了,可奶奶說重陽這天不折支茱萸回去,家裡的老人不安生呢,所以就叫我來了。”
梨花問道:“林奶奶又怎麼了?溼熱又犯了?”
“可不是嗎?別瞧着這夏天陰雨天少,犯溼熱的多了去了。她幹了活兒腳出了熱汗,順便就打了井水衝腳,這一熱一冷,腳骨指定受溼呢!”
“是嗎?”龔氏驚訝地說道,“我常常如此,往後該不會像林奶奶和雲阿婆那樣動不動就痛吧?”
“現下改了那習慣還來得及,別帶汗的時候就沾涼水,那樣不好,特別是姑娘婦人家。”陌香有板有眼地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龔氏拍拍心口,鬆了一口大氣兒。
“喲,越來越像個女大夫了!”
玉桃順手摘了旁邊小野菊,纏在茱萸花箍上笑道。“你也不差呀,桃管事!”陌香拿過她手裡的花箍,戴在自己頭上笑道:“晌午那頓飯安排好沒有?可別只有酒沒有菜,那你這管事就白當了!瞧瞧,好看不?”“好看是好看,可這是我做的,自己編去!”
玉桃笑着奪過花箍,拔腿兒就跑。。陌香還是姑娘天性,跟着就追了上去。兩人在那簇茱萸邊繞着人追來追去,玩得不亦樂乎。
龔氏回頭喊了一句:“兩小姑奶奶跑慢點,當心崴了腳呢!陌香你好歹也是個小媳婦了,怎麼還跟個姑娘似的鬧得慌啊!玉桃!陌香!兩死丫頭聽見沒……”
她正喊着,忽然看見袁氏拿着茱萸和桔花從山上走下來,忙起身招呼了袁氏過來。
袁氏滿面通紅,熱汗順着臉頰直往下滑。她指了指山頂上,笑道:“你們怎麼不走了?該爬到坡頂纔算吉利呢!那上面好多人,可熱鬧了!”
龔氏拉着她坐下,一臉嚴肅地說道:“舅娘,您先別顧着熱鬧。現下曹家還逮着那堆白骨不放呢!”袁氏臉上的笑容瞬間沒了,拍了拍大腿着急道:“這叫什麼事呀!他們還真把那堆白骨當曹楚了?”1dcf3。
“今早村裡來了兩個衙差,本來是奔別的事來的,可曹梅枝偏趕到家裡,把那白骨的事跟差爺報了。我爹不好再說什麼,只能把事由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邊。那曹梅枝說了,那白骨分明就是她表叔。現下差爺要叫了你去問話……”
“哎喲!叫我問什麼話呀!”袁氏立刻叫道,“我知道什麼呀?我和那曹楚壓根兒就沒見過幾面,怎麼還賴在我頭上了?雨桐,你可要幫我跟差爺說清楚呀!”
梨花插話道:“差爺要找你問話,讓雨桐幫你說有什麼用?你也別怕,他們不過就是問個話,你把你知道的事一一說了就行了。橫豎那白骨到底是不是曹楚都還指不定呢!一會兒差爺問你什麼你照答就是了。”
袁氏臉上有些驚慌,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龔氏問了一句:“舅娘,您跟那曹楚真不認識?”袁氏忙說道:“認識是認識,米家壩離這兒也不遠,偶然見過一兩面,連句話都沒說過呀!”
“那您不用慌呀,您又沒做過那殺人害命的事,您怕什麼?”
“我自然不怕了……”袁氏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挫揉着衣袖,有點着急地說道,“我是怕曹家這麼胡說八道,壞了我的名聲兒……那曹梅枝怎麼就逮着我不放呢,其他書友正在看:!我可沒得罪過她呀!”
正說着,高三姑和梅香互相攙着爬上了坡。。高三姑見了袁氏,來不及歇口氣兒,就衝過來指着袁氏說道:“你還在這兒涼快呢!差爺都來村裡了,逮你來了,你趕緊招供去吧!”
袁氏起身氣憤地說道:“高三姑,我向來是住在米家壩的,跟你們曹家少有往來,又沒結個仇怨,你們怎麼就逮着我不放呢!我跟曹楚連話都沒說過,哪兒有你們說的那種事呀!”
“沒有?”高三姑抽過梅香手裡的團扇使勁地扇了兩下,揚起她那大嗓門說道,“你敢對天發誓你跟曹楚沒點往來?你敢拿你兒子發誓?”
“你……你這人可真不講理呀!”
“你少在這兒裝黃花大閨女!”高三姑說着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子,不屑地說道,“你和曹楚那點事,我們家梅枝瞧得一清二楚!曹楚不見的那天,她親眼看見你和曹楚在海子橋那邊的坡上拉拉扯扯,淨幹些見不得人的事!”“你胡說!”袁氏臉更紅了。
“哼,我告訴你,殺人償命!你就等着償命吧!誰讓你嫁了人還不老實安分,要來招惹我們家曹楚,活該!不要臉的東西!喪門星,活該死了男人守寡!”高三姑一連串的叫罵惹得旁邊折茱萸的人都轉頭來看熱鬧。袁氏急得臉通紅,像剛剛從火爐子裡走出來似的,撒氣似的丟了手裡的茱萸和桔花匆匆往山下走去!
龔氏氣憤地瞪了高三姑一眼道:“三姑,說話好歹積點德,別太過分了!萬一那堆白骨不是曹楚,我看你這抱不平真是給鬼打了!”高三姑叉腰冷笑道:“就算那白骨不是曹楚的,可姓袁的跟曹楚背地裡往來也是錯不了的!龔雨桐,那時候還沒你呢!你知道什麼去?”
“真是沒見過你們曹家這麼霸道的!”
“說我霸道?那三姑就跟你說說理兒!”高三姑得意地晃了晃腦袋,衝旁邊折茱萸的婦人們喊道,“你們都來聽聽!看是不是我霸道!我家梅枝說了,那姓袁的後背上有顆紅痣,你們說我們家梅枝怎麼會看到?”
婦人們都沒答話,似乎等着聽下文。高三姑越說越起勁兒,拍了拍手背道:“你們也都奇怪了吧?要不脫了衣裳,誰知道那姓袁的後背上有顆紅痣去?我們梅枝那時候小,才十歲,可也看得清清楚楚,當初在林子裡跟曹楚私會的就是那姓袁的,錯不了!要不然,我們梅枝怎麼會知道她這事?龔雨桐——”她轉過臉來對龔氏不屑地說道,“你什麼都不懂就護着你那舅娘,哼,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舅舅呢!你要不信,回家扒了她的衣裳瞧去!”
高三姑說完拉上梅香往山上去了。龔氏氣得臉漲紅,丟了手裡的茱萸要往山下走。梨花忙叫住了她問道:“上哪兒去啊?還沒爬到山頂呢!”
“不爬了!”龔氏轉頭氣憤道,“我得回去問問舅娘,是不是有這麼回事!她背後是不是有顆紅痣!這麼私密的事管家娘怎麼會知道?”
“雨桐!”梨花叫了龔氏幾聲,可龔氏還是氣沖沖地下山去了。隨後梨花和紅菱又往山上爬了一截,遇着陌香和玉桃後就一起下山回家去了。
玉桃一回院子就忙着張羅晌午的飯菜。梨花和陌香也在伙房裡幫忙。沒過多久,龔氏面色難看地走進了伙房,問道:“玉桃,該弄什麼了?”
“我不會弄那鴨子的毛,留着給你弄呢!”玉桃低頭切着菜,沒看見到龔氏的表情。
“一把火燒了就行了唄!”龔氏有些火大地說道。
三個人都停下了手裡的活兒,轉頭來把龔氏看着。梨花見她表情異樣,便問道:“怎麼了?跟誰吵架了?”
龔氏哼了一聲,歪了歪嘴說道:“還能給誰吵呢?不就是我那舅娘嗎?真沒瞧出來呀,其他書友正在看:!她竟然是那種人,虧我舅舅生前對她那麼好呢!虧我還覺得她寡婦可憐,幫着她找事做,沒想到啊!”
“沒想到什麼啊?你問了她,她承認了?”
“她敢承認嗎?”龔氏一菜刀砍在菜板上說道,“她要敢承認,我都想給她兩巴掌!我問她紅痣的事,她整個人都傻了,一看就是心虛了!”
“可你也不能一下就定了她的罪吧!”
花事這橫刻。“梨花,你還別不信!要不你問問玉桃,知道不知道陌香身上哪兒有痣或者胎記?她們倆可是打小一塊兒長大的!”
玉桃搖搖頭道:“我不知道,誰沒事看那個呀!”
“可不是嗎?”龔氏拍了拍菜板激動地說道,“我舅娘要沒跟曹楚在那坡上有點什麼,管家娘也瞧不着啊!真氣死我了!虧我一直還待她好呢!真不是個東西!”
梨花忙勸道:“你也不能就這麼下了結論,沒準她有什麼苦衷呢!畢竟這事關乎着她的名聲兒,沒個真憑實據,是不能亂說的。你是她自家人,就更不能信口開河。”
“誰是她自家人吶!”龔氏忿忿地數道。
“別這樣啦,雨桐,”梨花逗她道,“你再顧着生氣,晌午我們吃什麼呀?玉桃可是費了心思買了這麼多雞鴨鵝,你不收拾了它們,待會兒外面那羣張嘴吃飯的就要鬧了!今天是重陽,當敬老了,別跟她生氣了!”龔氏這才消了些氣兒,拿起菜刀忙活了起來。快近晌午時,那些長工婦人都帶着家眷趕來吃午飯了。有的擺桌子碗筷,有的在伙房裡幫忙,進進出出,好不熱鬧。
玉桃張羅着在院子裡擺了四張桌子,然後清了清嗓子問道:“各家都來齊整了嗎?沒來的趕緊叫來呀!別等待會兒吃飯了才冒出個人影兒,現成添桌子可麻煩了!”
院子裡的人都笑了起來。有人答了一句:“桃管事,瞧着都來了,只差袁大娘娘倆了。”
“沒來嗎?”玉桃跳起來左右看了看,果真沒來呢!她想了想跑回伙房對梨花說道:“袁大娘沒來,要不要去叫一聲?”梨花還沒開口,龔氏就插話道:“去叫她幹什麼?不來更好,省得招閒話呢!”
梨花笑道:“我這東家娘都還沒開口呢,你着什麼急啊?說好了今天是重陽大家聚一聚,她也是我手底下的人,怎麼能不來呢?玉桃,找個人去叫一聲,就說只等她娘倆就開飯了。”
玉桃答應着,跑出去就亮開嗓子喊道:“誰腿腳快點,跑去叫聲袁大娘呀?回來東家娘多賞兩碗酒,有人去沒有?”伙房裡的人先笑開了。陌香從竈膛那兒伸出頭笑道:“玉桃還真有管事的模樣!四嬸,你眼光真不錯!”
梨花嚐了一塊新鮮出鍋的幹竹筍炒雞絲,美美地點了點頭笑道:“那是呢!我看人就沒錯過,要不怎麼能幫你撮合你和田易生呢?”
“那你該好事做到底,”龔氏插話道,“把玉桃和滿祥也撮合了!我聽說謝大娘好像又給滿祥看了一家姑娘,萬一定下來,那可麻煩了!”
梨花壞壞一笑,挑了挑眉毛說道:“定下來有那麼容易嗎?那不得先問問八字兒嗎?八字不合,謝大娘敢定下來嗎?就算對方美若天仙,她也不敢呀!嘿嘿……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們放心吧!”
“可萬一要有合的呢?”陌香好奇地問道。
梨花伸出一根指頭搖了搖,狡黠一笑道:“沒—有—萬—一!”
“爲什麼呀,四嬸?”陌香更好奇了,“難道你會掐指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