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兮長睫毛一垂,神情顯得有些默落了起來。幾秒鐘後,她那雙黑溜溜的大眼睛裡浮起一層水霧般的淚光,欲哭未哭的樣子,特別地可憐。
衆人都被她這模樣嚇了一跳,特別是元胤。元胤忙伸手拉了她坐下,軟和了語氣問道:“你哭什麼?”
兮兮垂頭不語,眼珠子大顆大顆地從眼眶裡滾了下來。她那小臉上很快就劃出一道一道光潔的淚痕,看得元胤心疼死了。可不管元胤怎麼問,她就是不說話,只是默默地低頭掉着眼淚,連一聲抽泣都沒有,那委屈勁兒看得嚴琥珀和祺祥都不忍心了。
遊仙兒有點慌神了,忙輕聲問道:“樑姑娘啊,你倒是說句話吧!心裡有什麼委屈你就說出來,元胤在呢,他會給你做主的!”
唐宣貞冷眼在旁看着,恨得牙癢癢!心想吵架吵不過了,說理兒說不過了,這回改裝委屈了?哼!
兮兮擡起那雙沾滿淚珠的眼眸看了遊仙兒一眼,小嘴委屈地癟了癟,然後撲進了元胤懷裡嘟囔一聲兒:“我……我不在這兒待了……我想回龍泉驛去……”
元胤扣着她的腰,側臉問道:“爲什麼?”
兮兮又不說話了,把腦袋窩在元胤的肩窩裡,什麼話都不說了。元胤轉頭問遊仙兒:“她今天出去的時候見過誰嗎?”
遊仙兒搖頭道:“沒見過誰呀!我們都在一塊兒呢!去過慈安署就一道往寺裡去了一趟。除了慈安署那些人,也就是寺裡的姑子了,再沒旁人了!她一路上心情都好着呢!上山的時候不坐轎子,自己要跑着上去,跑得可起勁兒,也沒見她哪兒有不高興的啊!對不對,冬兒?”
站在遊夫人身邊的冬兒點頭道:“是啊,王爺,樑姑娘今天出門之後瞧着挺高興的,跑得滿頭大汗還不肯停呢!奴婢也沒瞧着誰跟她鬥嘴來着!”
“是啊,”遊仙兒又問雀靈翠月她們,“你們瞧見她和誰都氣沒有?”
“好像……”鏡臺開口說話道,“我瞧着鍾大娘好像跟樑姑娘在慈安署說了好一陣子閒話呢!”
唐宣貞立刻擡頭向鏡臺甩去了兩道凌厲的寒光!鏡臺只當沒看見,輕描淡寫地補了一句:“不過,我當時瞧那鍾大娘跟樑姑娘說得挺起勁兒的,眼眉都帶着笑呢,應該不會惹着樑姑娘吧!”
元胤側臉問兮兮:“是鍾大娘跟你說了什麼嗎?”
兮兮還是沒開口說話,就那麼靠在元胤懷裡。元胤徹底沒耐性了,吩咐嚴琥珀道:“去把鍾大娘帶來!”隨後,他把兮兮橫bao了起來,往遊仙兒的外間走去。
等他走後,遊仙兒轉頭問唐宣貞道:“你娘跟樑姑娘說了什麼,你知道嗎?”
剛纔班那鏡臺一提,她猛然想起,上午在慈安署的時候,自己母親拉着樑兮兮說了好一陣子話,當時她忙着分發東西給難民,也沒在意自己母親跟兮兮說了什麼!她搖搖頭道:“不知道啊!我娘跟她也沒什麼可說的啊!”
“你們呢?”遊仙兒又轉頭問雀靈翠月,“你們聽見他們倆說什麼沒有?”
“好像是說……”翠月瞟了唐宣貞一眼,說道,“我好像是聽見鍾大娘在跟樑姑娘說唐宣容小姐什麼的……”
“什麼?”遊仙兒臉色都變了,“她跟樑姑娘說唐宣容什麼事兒啊?”
翠月搖頭道:“我也就抱着枕兒經過她們身邊聽了那麼一句,不知道究竟說的是什麼。”
“她腦子抽風嗎?跟樑姑娘提唐宣容幹什麼?”遊仙兒生氣道。
“興許啊,是想當丈母孃想抽風了!”阿今與冷不丁冒了一句出來。
這話把唐宣貞羞得要死,狠狠地瞪了阿今與兩眼。鏡臺轉頭對阿今與道:“別胡說,你又沒聽見鍾大娘到底跟樑姑娘說了什麼。這事兒也怕只有鍾大娘來才能見分曉。”
“哎,這叫什麼事兒啊!”遊仙兒一拍桌子,起身朝外間走去。
外間涼塌上,兮兮照舊靠在元胤懷裡,腦袋窩在頸窩裡,面朝着牆裡,不言不發。元胤左手圈着她的腰,右手拿着遊仙兒放在矮几上的那串翠玉佛祖在把玩兒。
遊仙兒進去後,坐在矮几旁邊說道:“元胤啊,我大概是知道什麼事兒了。樑姑娘,你聽我說,鍾大娘那人說話向來是喜歡說什麼就說什麼,你別往心裡去纔是。”
元胤停下了撥動佛珠的右手,轉頭問道:“你知道鍾大娘跟她說了什麼?”
遊仙兒知道是瞞不住的,只好如實說了:“翠月聽見了,好像是在說唐宣容的事。”
元胤的眸光忽然就暗沉了下來,圈着兮兮腰肢的手也緊了一下。這時,外面的人都進來了。唐宣貞進門後,噗通一聲跪在了元胤跟前說道:“王爺,請恕罪!我不知道我娘爲什麼跟樑姑娘說容姐姐的事兒,興許只是聊天聊起了勁兒才提到的!樑姑娘,若是我娘說話有什麼地方開罪了你,請你別跟她一個婦道人家一般見識!”
元胤反手挪開了兮兮放在他頸窩裡的腦袋,看着她問道:“鍾大娘跟你提了唐宣容的事兒?”
兮兮紅着眼眶,小嘴微微嘟起,凝視了元胤片刻,輕輕地點了點頭。
元胤把她往懷裡塞了塞,又問道:“她都說了什麼?”
兮兮垂下眼簾,沉默了幾秒鐘後說道:“她跟我說,唐姑娘是唐宣容的親堂妹,兩人打小在一塊兒長大,落難都在一處,還說……還說當初也是一塊兒在大理遇着你的……”
“還有呢?”
“還說……宣王妃不得你*,都是因爲唐宣容的緣故罷了……”
鏡臺聽到這兒,忍不住冷笑了一聲道:“哎喲,虧她老人家記性好啊,這些事兒她記得這麼清楚呢!我不得*就罷了,還值得她跟你說?”
元胤瞥了鏡臺一眼,又低頭輕聲問兮兮:“再沒別的了?就爲了這幾句話值得你哭成這樣兒?”
兮兮抿了抿嘴,說道:“也沒別的了,只是說你跟唐宣容老早就認識了,兩人喜歡得緊……你離開大理的時候還送了唐宣容一塊兒紫玉龍紋佩,說將來會娶唐宣容做王妃,後來……後來唐宣容臨死前把那玉佩贈給了唐姑娘,說讓唐姑娘帶着玉佩來找你,讓你照顧她下半輩子……”她說完這話,眼眶又紅了一圈,淚珠子又快掉下來了。
而趴在地上的唐宣貞忽然有種窒息的感覺!紫玉龍紋佩?除了她母親之後,還有誰會知道這事兒?就連趙元胤自己都不知道,紫玉龍紋佩還在她那兒!她猛然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隱約覺着這回自家母親是闖大禍了!
“紫玉龍紋佩?”一旁的祺祥笑問道,“哥,你真送給當初那個唐宣容了?沒瞧出來啊,我哥還是個情種呢!”
元胤瞪了他一眼,又問兮兮:“再沒別的了?”
兮兮搖搖頭道:“沒了……”
“王爺……”唐宣貞聲音微微顫抖地辯解道,“那玉佩的確是容姐姐留下的,可……”
“可什麼?”鏡臺冷笑了一聲問道,“可一直也沒還給元胤不是?當初元胤贈給唐宣容小姐的定情之物原來一直都被你藏着?莫非當初你來刺殺我時就揣着那玉佩來的?殺了我,正好可以拿出玉佩問元胤要下半輩子的照顧?”
“沒有!”唐宣貞急忙辯解道,“玉佩當初是在我那兒。可我和我娘分開時,玉佩就被我娘拿去了!”
“就算是這樣,你和你娘再見面時,你怎麼不問你娘要回來?龍佩是什麼東西,豈是平民百姓可以攜帶的?你娘膽兒可真不小,若被人發覺,又說不出來歷和出處,就不怕掉腦袋嗎?既然她來了驚幽城,也見過元胤多回,爲何不拿出來還給原主?卻要藏着掖着,等這會兒來跟樑姑娘說這些廢話?”
唐宣貞一時答不上話來了。鏡臺看了一眼涼塌上坐着兮兮又說道:“真是會欺負人呢!人家樑姑娘孤零零從龍泉驛那麼遠的地方來驚幽城,纔在元胤身邊待了多久啊?半個月不到吧?這可忙壞了你們母女倆,前頭你給提點元胤喜歡吃什麼,後頭又讓你親孃提點元胤最愛的女人是誰,你們到底想什麼?誰看不出來嗎?”
“班那鏡臺!”唐宣貞的情緒忽然又失控了!平日裡她對鏡臺本就沒什麼好態度,今天這一急,就把她那點囂張全給急出來了!
這一喝剛落下,元胤手裡的佛祖啪地一聲拍在了涼塌上,繩索斷了,佛祖一顆一顆地滾落在地上。唐宣貞頓時嚇了一大跳,忙俯身趴在地上說道:“王爺,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一時着急了!求王爺恕罪!”
無論元胤怎麼討厭班那鏡臺都好,說到底,那是人家夫妻之間的事兒,雖然兩人只是名義上的,而鏡臺到底還是幽王府的正妃,大理的公主,身份都在那兒擺着。元胤之所以上火,不是心疼鏡臺,而是覺着唐宣貞有些驕縱囂張了。
鏡臺沒再說話,冷冷地瞥了地上惶恐不安的唐宣貞,真是長長地出了一口惡氣!
遊仙兒也覺着唐宣貞有些過頭了,看着元胤那臉色,不好再幫唐宣貞說話了。
屋子裡忽然又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唐宣貞時不時的抽泣。元胤沉着臉,捏玩着兮兮的右手沉默了一小會兒,弄得旁邊一屋子的人都不敢說話了,只能小心翼翼地等着他老人家給點反應。好不容易,他忽然開口了:“汝娘。”
“什麼事兒,元胤?”遊仙兒忙接了這句話道。
元胤面無表情地喝了口茶道:“東城那邊是不是還有個小宅子?”
“哦,讓我想想……好像是,你問這個做什麼?”
“把宅子放在唐姑娘名下。”
“呃?你還要給宣貞宅子?”
唐宣貞猛然從惶恐中回過神來,聲音顫抖地問道:“王爺,您把宅子給宣貞做什麼?宣貞用不着那宅子……”
“汝娘,”元胤冷着臉打斷了唐宣貞的話,“唐姑娘在王府辛苦了半年,又快中秋了,好生備些禮兒送到那宅子去,讓她和她母親弟弟好好過個團圓節!”
唐宣貞當即歪了身子,癱倒在地上!這話還聽不明白嗎?這就意味着,唐宣貞等不到中秋就得出府,而且中秋之夜不需要再出現在王府裡了!她眼前一黑,心裡一緊,怎麼能不暈呢?
“元胤,”遊仙兒忙叫冬兒扶起唐宣貞道,“不是說好中秋之後再讓宣貞出府的嗎?這事兒也怪不得她,都是她那老孃整出來的事兒啊!”
這時,鍾氏被嚴琥珀帶來了。鍾氏一進門就看見唐宣貞癱倒在冬兒懷裡,臉上滿是淚痕,不由地嚇了一大跳,慌忙奔過去問道:“哎喲,貞兒啊,你是怎麼了啊?”
唐宣貞只管嗚嗚地哭着,壓根兒就不想答話。遊仙兒接過話說道:“鍾大娘,你可算來了!我問你,你跟樑姑娘說唐宣容的事兒做什麼?”
鍾氏一聽這話,又瞥了一眼涼塌上的兮兮,忙辯解道:“我那只是聊聊啊!怎麼了?不許提啊?那我往後不提就是了!上午在慈安署的時候,我瞧着樑姑娘一個人悶得慌,就想跟她隨便聊聊罷了……”
“行了,”元胤輕喝了一聲道,“汝娘,照我剛纔說的辦!”
“知道了,元胤。”遊仙兒點點頭道。
“什麼……什麼怎麼辦?”鍾氏一臉茫然地看着遊仙兒問道。
遊仙兒沒好氣地說道:“我們家元胤說了,這半年辛苦宣貞了,除了把她嫁妝折成現銀外,另外再給她添一處宅子,眼下又快中秋了,你們一家三口就去宅子裡過團圓節吧!”
“什麼?”鍾氏一聽這話又急又慌啊!她連忙說道:“夫人啊,這不是趕我們宣貞出府嗎?我們貞兒到底哪裡對不住王府了?哎喲喂,是我嘴多是我嘴碎,跟樑姑娘說了宣容的事兒!可這事也跟我們家貞兒沒什麼干係啊!就這麼生生地攆了她,夫人您也忍心嗎?”
遊仙兒扭過臉去,不想跟鍾氏廢話了。冬兒接過話道:“鍾大娘,您還是別在這兒鬧了。趁着王爺沒發落人,您還是跟我一塊兒扶着宣貞小姐收拾東西去吧!”
“王爺啊!”鍾氏往元胤跟前一趴哀求道,“您不能這樣狠心啊!想當初,宣容去的時候把紫玉龍紋佩贈給了我們家貞兒,說拿了這玉佩來尋您,您就能照料我們貞兒下半輩子呢!現下宣貞都沒了,這話是死無對證了,可您想想啊,宣容就這麼一個妹子,您就忍心丟在外面不管嗎?”
“玉佩呢?”元胤冷冷地問道。
“在……在我這兒……”鍾氏摸出了隨身帶着的龍佩。她還是不敢放在家裡,怕有人翻出來就麻煩了。她抖抖索索地遞了上去,元胤瞥了旁邊嚴琥珀一眼,嚴琥珀伸手接了。
“王爺,”鍾氏又哀求道,“我知道樑姑娘容不下我們貞兒,可我們貞兒對您那是一片癡情啊!王府這麼大,您隨意給她一塊地方容她住住都不行嗎?她也不求什麼大名份兒了,一個姨娘的名份兒也就夠了,憑她的能耐,保準往後能幫樑姑娘打理好王府,爲了您開枝散葉的……”
“鍾大娘,”遊仙兒忙轉過頭來打斷她的話道,“沒你這麼放肆的!冬兒,趕緊帶了她出去!”
鍾氏掙脫了冬兒的手,跪在元胤跟前哀哭道:“王爺,我知道您不是個狠心的人!當初宣容沒的時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們家貞兒了。她們倆姐妹情深,落難都落到一處去了,這您應該是知道的。就算我們家貞兒真有開罪樑姑娘的地方,求您瞧在宣容的份上饒了她吧!”
說罷,鍾氏又對兮兮哭道:“樑姑娘,我這兒給您磕頭了!求您容了我們家貞兒吧!求您了!”說着她果真往涼塌前的腳踏板上磕了起來。
遊仙兒忙叫冬兒和素英將她拉住了,喝道:“還沒完了?真是越鬧越不像話了!拖出去!”
“等等!”一直沒開口說話的兮兮喊道。
元胤轉頭攬着她的腰說道:“這事兒交給汝娘,你就不用管了。”她看了一眼唐宣貞,又瞟了一眼嚴琥珀手裡的龍佩說道:“既然唐宣容小姐臨死前有過託付,那就不該置之不管,畢竟當初人家對你還是有恩又有情的。”
元胤愣了一下,微微顰眉問道:“你什麼意思?”
“鍾大娘,”兮兮看着鍾氏說道,“既然唐宣容小姐將龍佩轉贈給了唐姑娘,而現下你又把龍佩拿了出來,若當初唐宣容小姐遺言是真的,那我們自當遵從,這纔不枉費了她一番囑託。”
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遊仙兒轉頭看着兮兮問道:“樑姑娘,你是說真的?你願意讓元胤納了宣貞爲妾?”
“樑姑娘!”沒等兮兮說話,鍾氏就撲到她跟前說道,“你可算是我們母女倆的大恩人了!只要您答應了,我們母女倆往後指定會好好侍奉您的!”
元胤有些不解地看着兮兮,他知道兮兮在納妾這事兒上面跟梨花是一樣的堅決,卻不知道爲什麼兮兮居然會這樣說。
兮兮淡淡一笑,衝面前的鐘氏說道:“你先別感謝我,聽我把話說完。既然唐宣容小姐託付趙元胤照顧唐姑娘下半輩子,這事兒自然不該推脫。”
“對啊對啊!”鍾氏連忙點頭道。
這時候,唐宣貞也從傷心中回過神來,擡頭怔怔地看着兮兮,心想這女人難道真會答應嗎?怎麼會呢?她不是那麼討厭自己的嗎?
兮兮從嚴琥珀手裡要過了那個龍佩,放在手掌上看了幾眼,然後轉頭對遊仙兒問道:“夫人,您不介意舍一個妹妹給我吧?”
“舍個妹妹?”遊仙兒吃驚地問道,“樑姑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唐姑娘,”兮兮瞟了一眼地上跪着唐宣貞說道,“原本是您的乾妹妹,我現下想問您討過來,讓她做我的妹妹,這樣的話,往後我和趙元胤就可以一塊兒照顧她下半輩子,您看行嗎?”
“什麼?”唐宣貞的眼睛睜得老大老大!她就知道樑兮兮沒安什麼好心,怎麼會答應王爺收了她爲妾呢?鍾氏急忙搭腔道:“樑姑娘,這可怎麼行呢?貞兒原本是遊夫人的乾妹妹……”
“怎麼了,不行?”兮兮笑問鍾氏道,“所以呢?你還是想讓趙元胤收了唐宣貞是吧?你跟我說那麼多關於唐宣容的事兒,不是心疼唐宣容,只是想告訴我,我不過是在趙元胤身邊伺候兩年的一個閒人罷了,唐宣容纔是他最心疼的人!可我告訴你,鍾大娘,我不用你替擔這份心,要是哪天趙元胤真的不要我了,要哭我也不會在你跟前哭,我也不會怨誰求誰,我自己收拾包袱該去哪兒去哪兒!”
元胤心裡忽然鬆了一口氣兒,他還以爲這丫頭又要賭氣說什麼讓他收了唐宣貞,自己離開驚幽城的傻話呢!他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擡手輕輕地拍了拍兮兮的後背說道:“行,你做主吧,愛怎麼收怎麼收,我不介意多個小姨子。”
“王爺……”
“鍾大娘,”兮兮打斷了鍾氏的話道,“若你真心疼唐宣容小姐,那你願意讓她心愛的男人爲難嗎?我想她也不願意看見趙元胤過得不開心,對吧?”
“我……”
“唐姑娘,”兮兮看着一臉慘白如灰的唐宣貞笑問道,“你覺着呢?你願意嗎?”
唐宣貞緊緊地咬了咬牙根,扶着冬兒的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目光妒恨地盯着兮兮說道:“不必了!我唐宣貞……高攀不起你樑姑娘!多謝你一片好意了!”
“那可怎麼行呢?當初唐宣容小姐可是有遺言的,不照顧你下半輩子,我怕唐宣容小姐在天之靈不會安心的!”兮兮笑米米地說道。
唐宣貞清楚,哪兒有什麼遺言啊?根本是她那老孃編出來的謊話!容姐姐死的時候,她們壓根兒沒能見上一面!撇開那遺言不說,讓她做樑兮兮的乾妹妹,她寧可離開王府也不願意!sr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