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兮收拾起了碗筷,起身聳聳肩,轉身去竈屋了。舒愨鵡琻伺候完三位主子吃飯,才能輪到她享用自己的“美食大餐”。她夾了一塊兒炸蘋果片放進嘴裡,咀嚼了幾下自言自語道:“沒那麼好吃啊?那姓趙的王爺難道真沒味覺?可惜了!可惜長那麼張好看的臉居然沒味覺,唉!”
夜裡的別館特別安靜,就像一顆珍珠掉進了大海似的。比起鎮上的靜謐更多了幾分雅緻和幽遠。兮兮忙完竈屋的活兒後就回了自己房間,在燭燈下拿出了自己的手札研究新產品。瞌睡來時,她便熄燈歇下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忽然聽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腦袋從被子裡鑽了出來,迷迷糊糊地問道:“誰呀?”
“開門!”是元胤那命令似的口吻。
“呃?”兮兮聽着這聲音忽然驚醒了,連忙坐了起來問道,“有……有什麼事嗎?”
“再不開門,我就踹了!”
“不是吧?”兮兮摟緊了自己,心想半夜三更地幹嘛要自己開門啊?孤男寡女的,別是想把自己給……她腦海裡立馬上演了一出惡霸王爺如何如何璀璨小白花的情形!她趕緊翻身下牀,抹黑穿上了衣裳,然後捱到門邊問道:“王爺,您……您有什麼吩咐就說吧……”
話沒說完,她旁邊的窗戶卻被破開了,元胤一躍而入!她嚇得剛想尖叫起來,元胤上前就扣住了她的喉嚨,她差點沒回過氣兒來!她心裡慌成一團猶如亂麻,完了完了,難道這人真要來強的?沒天理啊!人家守身如玉這麼些年難道就要這樣沒了?嗚嗚嗚嗚……
“別喊,別叫,聽見沒?”元胤用警告她的語氣說道。
果然是秦獸!連採花的套路都跟電視上是一樣兒的!她眼淚花兒都包在眼眶裡了,要不行,那就咬舌自盡……可是,咬舌自盡會死得很難看的……那就拔簪刺吼……等等,好像這樣死得更難看啊!要不……還是求求這趙大爺,就跟他說自己超級病毒攜帶體?
元胤忽然鬆開了手,她才得以喘了一口新鮮空氣。稍微喘息後,她立刻兩眼泛着淚光,可憐巴巴地對元胤說道:“王爺,您看您……還是去找別人吧!”
元胤眉頭一皺,反問道:“我找別人?”
“對呀對呀!”兮兮忙點頭道,“您看您,這麼地……地地地……玉樹臨風,帥得漫天星星都自愧不如掉地上當了路燈,諸如您這般有氣度的應該去找個更懂您的女人,好好伺候您,小的聽說城裡銀妝樓裡有位絕色美人,那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所以呢?”元胤不耐煩地打斷了兮兮的話,心想這丫頭腦子裡在想什麼啊!我長得就一副霸王硬張弓的模樣嗎?
“所以……所以……”兮兮往圓桌後面退了兩步說道,“您是個好人,又長得這麼好看,您要真把小的……自然,小的不是嫌棄您,絕對沒有!只不過小的怕玷污了您高大偉岸的形象,是吧?不想在您的風流名單上添上一筆敗筆,是吧?所以……”
“所以你以爲我是來採花的?”元胤真的差點就笑了出來,這丫頭說話跟梨花真的挺像的!
“呃?那您這是……”
“你是天生喜歡自作多情嗎?”
兮兮的臉嘭地一下紅透了!要是屋內點了蠟燭,一準能看到她從額頭一直紅到耳根子的模樣,就跟喝多了燒酒或被煮的螃蟹似的。她鬱悶極了,緊咬着下嘴脣,在心裡哀鳴着想多了想多了……
“我是來問你,你家少爺去哪兒了?”
“少爺?大少爺嗎?小的不知道啊!”
“他不在房裡,還會去哪兒?”
兮兮想了想道:“大少爺很少晚上出門兒的。他要不在房裡的話,興許在後院吧!”
“後院前廳都找遍了,沒人,”元胤往她跟前走了一步,表情嚴肅地問道,“我問你,你在這兒的幾天可曾見到過陌生人出入?”
“陌生人?”兮兮使勁搖頭道,“沒有!”
“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元胤口氣冷凝地問道。
“跟……跟您啊……”
“跟我說假話的人,往往都沒有好結果!”
兮兮腿一軟,撐着圓桌擺手道:“小?的真……真沒瞧見什麼陌生人!要瞧見了,早告訴大少爺或者蒙大掌櫃的了。況且,小的膽兒這麼小,要真藏了什麼人的話,只怕早在您跟前露餡兒了,是吧?”
“這宅子裡有沒有別的暗渠通道?”
“這個小的真不知道。即便是有,那也應該只有大少爺清楚。這宅子從木頭到房樑都是大少爺自己動手的。”
“你有地窖的鑰匙嗎?”
“有……”
“跟我出來!”元胤說完就開門出去了。
兮兮翻了個白眼,這算哪門子事啊?半夜三更的跑來抓朝廷欽犯?這兩人住在這兒果然沒好事兒呢!不過,大少爺這麼晚去哪兒了?怎麼會不在房裡呢?
兮兮拿着鑰匙和燈盞,領着元胤去了地窖裡。地窖就在宅子下面,是個溫度很低的地下室,裡面堆滿了一筐筐新鮮的水蜜桃。元胤下了地窖查看各處。就在他認真查看時,地窖裡忽然黑了下來,他警覺地把手放在佩劍上,轉身喝道:“怎麼回事?”
兮兮沒有回答,整個地窖只剩下了元胤的迴音。元胤再問了一聲:“樑兮兮?”
還是沒有人迴應,元胤的聲音又嚴厲了一層:“樑兮兮?”
片刻後,黑暗裡的某一處傳來了兮兮略顯膽怯且抱歉的聲音:“這兒太冷了,我手一抖……就就就……打翻了……”尾音帶着極其無辜的味道。
“你也真夠笨的!”元胤鬆了一口氣。
“謝謝您誇獎……”
“站在那兒別動。”
“是……”
不是兮兮不想動,是她根本動不了。剛纔燈滅那瞬間,她忽然被人從後面捂住了嘴巴,差點嚇暈過去!就在她要掙扎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個微微喘息且熟悉的聲音:“樑姑娘,抱歉……”
她眉心一皺,立馬想起來了!這不就是那個被她當貓打了的高手少爺嗎?這人怎麼會在這兒?
一股艾葉的香氣飄進她鼻腔裡,她腦子裡忽然閃過這高手少爺從樹上跳下來的場景,又想起那位趙王爺站在大少爺蒙恆請門口問過的那些話,最後所有的念頭都回到了四個字上面——朝廷欽犯!
元胤喊她名字的時候,高手少爺又在她耳邊細語道:“只當沒見過我,否則你也麻煩……來日再謝!”說完這話後,她的嘴被鬆開了,一股新鮮空氣撲鼻而來。她這纔有力氣回答元胤的話。
就在兮兮魂還沒定下來時,一陣火光在眼前亮起,刺得她趕緊拿手擋住雙眼。當她緩緩放下手時,驚訝地發現這位趙王爺就站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手裡拿着個火摺子,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您……您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元胤沒回答她的話,從地上撿起了燈盞點亮遞給了她。其實從剛纔叫兮兮別動的時候,他就是在往兮兮身邊走。地窖裡雖然滿是水蜜桃的香味兒,但兮兮身上的香氣他還是能分辨出來的,所以找到兮兮的位置對他來說並不難。他吩咐道:“把地窖的壁燈都點上!”
“哦,是!”
兮兮剛從元胤身邊走過,元胤忽然摁住了她的肩膀,眸光一暗問道:“剛剛誰碰過你?”
她心裡一驚,忙搖頭道:“沒……沒有啊!”
“說謊!”
“真沒有!”
元胤怒視了兮兮一眼,奪過她手裡的燈盞,迅速點燃了地窖裡所有的壁燈,一時間,地窖裡亮如白晝。隨後,元胤開始了毀滅性的搜索,一筐筐水蜜桃被踢翻在地,摔了個稀巴爛!
兮兮被元胤那憤怒的樣子嚇傻了,站在一邊不敢說話了。就在此時,元胤在最東面牆上找到了一個暗道。暗道通往哪兒他心裡似乎有些明白!
“主子!”昭荀忽然匆匆跑了進來說道,“屬下剛剛跟莊允嫺交過手,她好像帶了幾個人來!”
“青易可能已經跑了!”元胤咬牙切齒道,“你立刻去告訴琥珀,仔細搜查這別館方圓百里的地方!絕對不能再讓青易跑了!”
“屬下明白!”昭荀匆匆跑走了。
元胤用嫉惡如仇的目光瞪着兮?兮。兮兮嚇得想往後退,卻被元胤伸手抓住了胳膊。元胤下手的力氣太大了,兮兮疼得大叫了一聲!
“我再問你一句,”元胤目光噴火地說道,“你剛纔是不是跟青易接觸過?”
“沒有!”兮兮還是矢口否認了。承認很容易,但承認的後果就是包庇朝廷欽犯!連累她一個人也就罷了,這還有可能會讓蒙家都惹上麻煩,所以她打定主意,咬死不承認!
“你最好記清楚之前我說過的話!對我撒謊,那將是你死之前的最後一句話!”元胤丟開了她的胳膊,大步地出了地窖。她揉着被捏疼的胳膊,心裡一陣害怕,怎麼辦?這狗屁趙王爺不會真的要我的命吧?
半個時辰後,蒙芙如趕到了別館裡。一進內廳,她就感覺氣氛很不對勁兒。兮兮正跪在地上,可憐巴巴地揉着腰帶,哥哥蒙恆輕卻沒見個人影兒。趙元胤貼身的幾個護衛全都在,彷彿剛剛發生了什麼大事。蒙芙如忙問道:“王爺,究竟出了什麼事?難道有人夜裡來刺殺王爺不成?”
“你哥哥哪兒去了?”元胤黑着臉問道。
“哥哥?不是在別館裡嗎?”
“若在,我還問你?”
“這……”蒙芙如忙問旁邊跪着的兮兮,“大少爺呢?”
兮兮滿腹委屈,嘟起嘴道:“我哪兒知道啊?大少爺房裡沒人,也沒跟我說一聲兒。”
“怎麼會……”
“蒙芙如,”元胤打斷了她的話,聲音冰冷地說道,“你可知道窩藏朝廷欽犯的罪名?”
蒙芙如忙道:“民女知道!可是王爺,難道您懷疑我哥哥私藏朝廷欽犯嗎?王爺,您不覺着這玩笑開大了嗎?我哥哥放着蒙家家業不要,偏做這殺頭的事,更何況,家父尚在您的羈押之中,我哥哥又豈會藏匿您要的人?”
元胤冷冷一笑道:“那你能告訴我,爲什麼你哥哥會不見了?爲什麼莊允嫺會帶人來這兒?你們蒙家跟莊允嫺交情似乎匪淺,看來一直都沒斷過,對吧?”
“王爺明察,我們蒙家與莊允嫺向來並無深交,只因父親早年被莊允嫺救過一回,這才扯上了點往來。可這十多年來,我們蒙家已經還清了莊允嫺救命之恩,跟她再無半點瓜葛!至於我哥哥爲什麼半夜不見,民女以爲他一準是出門散心去了!”
“散心?”嚴琥珀抄手笑道,“蒙大掌櫃的,你編幌子也得編個像樣兒的。這麼晚了,他散心也早該回來了!”
蒙芙如面不改色地辯解道:“我哥哥那人是個花木癡,整日與花木爲伴。夜裡一時起了興致去果林子裡散心,那是常有之事,甚至他還會一整夜地不歸,就宿在果林子裡。王爺若不信,民女這就派人去把他找回來!”
元胤用長長的食指敲了敲椅子扶手道:“你真不愧是個做買賣的人,倒挺會辯解的。行,本王給你時間,你若能把你哥哥找回來圓了這個幌子,或者——把青易找出來,圓了這事,本王可以考慮不燒了你這片桃林。”
蒙芙如下跪道:“王爺放心!倘若找到那朝廷欽犯,民女會毫不猶豫地將他交給王爺!民女以爲這當中必然有什麼誤會,民女這就帶人去把哥哥找回來,給王爺一個解釋!”
“明天天亮之前,你聽明白了?”
“是!”蒙芙如起身又道,“那麼民女可以把兮兮帶走嗎?”
“不可以。”元胤眸光沉冷地盯了兮兮一眼。
“王爺……”
“你可以滾了!”元胤不耐煩地說道。
蒙芙如有些擔心地看了兮兮一眼,無奈地只好先去找自己哥哥了。兮兮回頭望了蒙芙如背影一眼,心裡忐忑極了。
昭荀上前問道:“樑姑娘,你說實話吧,你跟青易是不是認識?”
“什麼青易啊?”兮兮反問道。
“就是那個朝廷欽犯。樑姑娘,你不用害怕,實話告訴我們就行了。你今晚在地窖裡是不是遇見過他?”
剛纔蒙芙如的話兮兮是聽得很清楚的。蒙芙如也矢口否認私藏朝廷欽犯,她若承認了,那不是給蒙芙如添堵嗎?私藏朝廷欽犯那可是死罪!想到這兒,她使勁搖搖頭道:“沒有!我沒見過他……”
話沒說完,?元胤就摔了手裡的瓷杯在地上。啪嗒一聲,瓷片飛濺而起,嚇得兮兮抱住腦袋!元胤冷眼看着她說道:“明明是遇見過的,卻始終不承認!我不得不懷疑,你跟青月堂是不是有說不清楚的干係!”
“您怎麼就知道我遇見過了?當時地窖那麼黑,您都看見了?”兮兮不服氣地反問道。
“還狡辯是嗎?聞聞自己身上的味道?聞不到艾葉的氣味兒嗎?”元胤喝道。
兮兮心裡咯噔一聲,親孃啊,這男人是屬狗的嗎?青易挨着自己也不過那麼一會兒,他居然聞出來了?怪不得他一口咬定自己遇見過青易呢!可是,即便已經否認了,要再承認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於是乎,樑兮兮同學使出渾身解數狡辯道:“那艾葉的氣味兒是之前給大少爺打掃屋子時沾上的。您也知道,大少爺最近喜歡點艾葉薰屋子,我去過後沾上點味兒也不奇怪呀!”
“還狡辯?”元胤眼裡有種想吃人的衝動。
“我沒狡辯!”兮兮硬着頭皮頂了回去。
“琥珀,”元胤把頭轉向另一邊吩咐道,“把她——給我吊起來!”
“什麼?”兮兮嚇得臉都白了,“你憑什麼吊我呀!難道這個朝代沒王法了嗎?我又沒私藏朝廷欽犯,你也沒證據證明我藏了呀!”
昭荀也說道:“主子,樑姑娘這身子怕是受不住吊的。要不,我再問問她?”
“琥珀!”元胤喝了一聲。
嚴琥珀無奈地衝兮兮聳聳肩,然後招呼兩個侍衛將兮兮架出去。兮兮瞬間就被嚇哭了,她從小就是乖孩子啊,別說派出所,就連被老師叫去辦公室這樣的事都沒有過。一聽說真要吊她,她哪兒能不害怕呢?
兮兮被拖出去之後,昭荀有些同情她,再次試着問元胤:“主子,您怎麼就認定樑姑娘在地窖裡遇見過青易呢?她身上的艾葉氣味兒就是從青易身上沾染的呢?”
“在去地窖之前,她身上沒有那股味道。”元胤耳邊傳來了兮兮嗚嗚的哭聲,但此刻的他沒有了一絲心軟。不知從何時起,他開始很在意兮兮的身上香氣,或許跟梨花身上味道很像的緣故。正因爲如此,他很清楚在去地窖之前,兮兮身上是沒有艾葉的氣味的。
原本他對這個姑娘有過一絲絲鬆懈,可能是因爲那相似的香氣,又或許是那一頓很難吃且卻帶點熟悉味道的飯菜,可讓他沒想到的是,樑兮兮居然跟青易有了牽扯。但凡是和青易有牽扯的,他都絕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