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滿天的繁星繽紛入眼,繚亂得像黑色幕布上鑲嵌的晶亮鑽石,熠熠奪目,閃爍的光芒好像要灼傷眼球。
躺在病牀上,似乎有一種伸手就能抓住的感覺,美好得就像幻境般流連忘返。
月色透過一塊幾乎透明的玻璃,灑向房間,如夢般縈繞。
小時候的回憶漸漸浮現出來:
軒一個人走在無人的大街上,各種別樣的眼光死死地盯着軒。軒伸出去呼喊,可是沒有人聽得見,真得很安靜。突然出現幾個男孩模樣的孩子,惡狠狠地說:“你個鄉下人,來我們的學校幹嘛?這裡不歡迎你們這些外地人!”軒無助地坐倒在地,“爲什麼,爲什麼!”軒吶喊着,依然沒有人能聽得見軒的聲音。
軒沮喪地回到家,“怎麼樣?交到朋友嗎?”軒母關心地問軒,但軒沮喪的神情已經告訴了答案。“他們欺負你了?”軒沒有答話,悶悶不樂地坐在餐桌上。接着又是軒父的一陣惡批:“你這臭小子,天天都這麼混,成績又差,連朋友都交不了!”……
軒回憶起自己經過的日子,看看月亮,問:“我究竟怎麼了,我的人生怎麼了?爲什麼我會感覺到如此辛酸?”
一陣寒風吹過,軒全身的皮膚起了疙瘩。
突然一縷光芒照進了軒黑暗的腦海裡,是表哥的樣子……還有聞道,志航,韻,靈星?他們每個人都出現過在我的人生裡。在我的面前,我與他們有什麼感情可言呢?
軒一個人陷入沉思,“爲什麼這個世界可以變成這樣,僅僅因爲我的戶口不是這個城市,我就不是這個城市的人嗎?那我的父母在這個城市買房,買車,買股票,生活打拼是爲了什麼?”軒的腦海突然一陣驚悚……
“父母嗎?這些年來,父母這個詞還軒的腦海裡沒出現過幾次呢?”軒的臉上浮現笑容,但那應該是苦笑吧?
軒房間內的電腦顯示屏瑩瑩生輝……隨着軒手指的按摩,筆記本電腦閃着WindowXP啓動了。
“小時候,父母常常挽着自己的手去公園散佈,去河邊玩沙,去那遙遠的故鄉……”軒看着電腦屏幕珍藏着的照片,笑意更深了,突然憤怒涌上心頭“如果不是鄉下那兩個人,我現在也不會在楓葉吧?”
連月亮都不知道軒是在嘲笑這個世界,還是在嘲笑他自己……
突然一個奇怪的念頭傳到軒日益萎縮的大腦上,頭髮遮住了軒的眼神,在黑暗中,似乎能看到沒有瞳孔的微笑?
軒那些小時候的美好記憶層層浮現在軒的腦海裡:自己左手拉着媽媽,右手拉着爸爸,三個人踩在有點刺癢感覺的沙灘上,看夕陽慢慢沉醉在那無邊的天際。
那個時候,軒還清晰地記得自己臉上還掛着天真的笑容,但是小時候的青春如同沙灘上流沙,一點一點地被河水吞噬,最後那一個小疙瘩被河水撫平了。
但是人的心靈受過傷,那傷口會變被撫平嗎?
軒昂了昂頭,大力地呼出一口怨氣。
“或許那心靈上傷口最後會變成一幅美麗的花紋,無法抹掉,在心底上留下一幅美麗的畫面與記憶。”軒眼眸的瞳孔閉合了,眼珠子灰濛濛的一片……眼神迷離,突然嘴角輕輕上揚,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伴隨着左眼的沙澀感安穩的睡着了……
電腦被放在了一旁,屏幕上的照片依然閃爍着……它像一位母親,安詳地看着眼前自己的孩子安穩地睡着了……軒的白棉被子輕輕地被覆蓋好了。
她……站在電腦屏幕前,看着裡面的照片,愣了很久很久才幫軒兒關了電腦,靜靜地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