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春霖奮力吐出一口煙霧。“現在的大多數企業都不景氣,有些廠級領導不是爲了企業的興衰考慮,反而還在吸公家的血,這實在是令人痛心疾首啊!這次企業局受縣委委派,在韓居河去德城期間,到印刷廠召集職工代表開座談會,現場聽取羣衆的意見,就是爲了摸清某些領導幹部背後乾的那些事。然而,雷厲風行地處置違規的不法之徒,就會使事件上升到經濟犯罪的範疇,影響面太大了。縣委縣府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做出這種決策的。李向楠也在權衡利弊,力爭做出一個萬全的處置。可以理解縣委領導的難處啊!”
“行了老華,那些都是李向楠操心的事,你發那個愁幹嘛?對於永超被空軍特招選定的事,領導們沒有說什麼吧!”葉芳不安的問華春霖。
“他們說什麼?我兒子是憑自己的真本事選上的,有能耐他們的子女也被招上啊!切,兒子都歷經重重測試通過了你還這麼不自信。唉,你們這些女人啊!”華春霖轉過身來,瞪了妻子一眼。
“我是擔心有些人的風言風語。平常人的孩子也就罷了,誰讓永超是你華春霖的兒子呢?”
“放心吧芳,只要清者自清,任何人的詆譭都是徒勞的。要相信組織,我們爲咱們縣的徵兵工作做出了巨大的貢獻,說不定領導還會表揚咱們呢!”華春霖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感到睡意瞬間襲來。
“不行,這幾天太累了,我得休息了。芳,別疑神疑鬼啦,你也洗洗早睡吧,以後幾天還要爲永超入伍做準備。”華春霖擺了擺手,在葉芳的攙扶下進了臥室。
受到了李向楠嚴厲批評的韓居河在以後的幾天裡度日如年,不久他接到了縣委辦公室趙世英的電話,讓他暫時在家裡歇班,等領導開會決定之後另有任命。再明顯不過,韓居河在印刷廠的工作生涯即將結束,等待他的是前途未卜的工作安排。
以前那些經常來彙報工作的心腹干將們這時候卻再也無一人登門拜訪。韓居河禁不住哀嘆大勢已去的悲涼。原想此去德城拉到印刷訂單,自己入股的小印刷廠能夠分得一杯羹,但是,出人意料的變故,讓這個設想化爲了泡影。李向楠顯然覺察到了自己在外邊開廠子的事,雖然這個小廠子距離縣城很遠,註冊的營業執照上寫的也不是自己的名字,但這些已經暴露無疑。
另有任命,縣委領導們還會讓幹什麼,不受到制裁就是法外施恩了。韓居河突然覺得與其這樣‘人爲刀殂我爲魚肉’的煎熬,倒不如面見李向楠自首坦白,任刀任刮來個痛快淋漓。想到這裡,韓居河獨自苦笑出聲來。這樣做豈不是正中了李向楠的下懷,自我承認了所做的一切!唉,明知現在,何必當初啊!輾轉反側的韓居河被折磨地生不如死。在家裡瞧這也不順眼那也不順眼,只要家人給他說話,就莫名其妙地大動肝火。
這天陡然間,韓居河嘴眼歪斜,口水直流,一頭載倒在客廳的地板上。隨即被送進了醫院,得的是面部中風。
印刷廠副廠長王化成得知韓居河住院的消息,馬上帶着幾個人到醫院看望了韓居河。剛剛脫離了危險期的韓居河見王化成來了,一雙佈滿血絲的大眼直勾勾地望着他,嘴角流着口水,咿咿呀呀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王化成拿過衛生紙給韓居河擦乾淨嘴巴上的口水,說了一些安慰的話。韓居河的家人在一邊直哭。王化成說住院期間有什麼困難,廠子裡會給與幫助解決的。
縣委有關領導得知韓居河生病住院消息,都陸續到醫院看望了韓居河。幾天後任命書下來了,韓居河被調往縣服裝廠任廠長,原廠長蔡永年退休。韓居河住院及調養期間,由副廠長馬連道主持工作。印刷廠的副廠長王化成升職爲廠長,設備科科長付一平升任爲副廠長,副科長華詠梅成爲科長。至此,印刷廠韓居河的人生歸宿似乎有了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