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求求你把我的父親、把我的母親還給我!
傾城霍然起身,拼命的揪住北神的衣領,北神看着他蒼藍色的眼睛中流連的那一抹陰霾,徒留一聲輕嘆,然後北神甩了甩手便朝魂獸·冰龍走去。
“傾城,請你來化解你的悲愴,請你來結束這份孽緣,在你的父母心中,你永遠都是他們的孩子,永遠都是那個善良的城兒。”
“即使他們在天堂,他們也會看着你,不顧一切的想要來保護你。”
“傾城,你已經長大了,你要像你的父母一樣,來保護你身邊的人。”
傾城被扇倒在地,嘴角的鮮血有些澀苦,臉上的火辣辣的巴掌印,他卻不覺得有任何疼痛,他站起身望着北神一襲蕭索而朦朧的背影,冷漠的臉龐不再流露任何感情。
這一巴掌,徹底的扇醒了他,他嘴角的鮮血順着咽喉真的流進了肺腑,流進了心臟——那一株飲血的藍色曼陀羅,盛開在了他悲愴的靈魂之中。
北神就站在魂獸·冰龍的面前,從冰龍鼻息間呼出的氣流吹起他的冰袍,凝固了這片天空,北神道:“龍騰,或許這就是我們的宿命,就像她一樣,我們始終逃不過命運的安排。”
“她?你竟然還有臉提起我妹妹!你當真死不足惜!”
“龍騰,雪姬對我說,她說她好想我們三個人並肩坐在冰闕涯之巔,看着冰原極地的天空落滿雪花,這是她的夢,我會實現的。”他聲音很輕,如同落在肩頭的雪花。
“北神,我與雪姬是不會原諒你的,你的雙手沾滿了雪城人的鮮血!”
北神沉默了,魂獸·冰龍所說的話是他不曾癒合過的傷口,他道:“龍騰,我答應了雪姬不會殺你,今日來取你精血、攝你魂魄的是這個孩子,請你記住他的名字,他叫傾城!”
“北神,你以爲這柄乾坤屠龍刀跟這個孩子能殺得了我,真是荒謬,即使是你北神動手,也休想剝下我半塊龍鱗!”
北神走了,魂獸·冰龍也只能眼睜睜看着他消失在冰闕涯之巔,它做夢都想殺了北神,可是它不能,因爲北神一直躲在雪姬湖。而雪姬湖,那是它不能越雷池半步的禁地。
北極玄冰殿,北神小心翼翼撫摸着冰柱上的青龍浮雕,似乎忘記了這裡還有一個人。狐女失神的看着北神出現的地方,城兒呢,他什麼時候回來?
“北神大人,北極玄冰殿裡只有吹燈師父、吹雪師父與您三個人嗎?”
“不是,這裡還有我的妻子,雪姬。”
他依舊小心翼翼撫摸着冰柱上的青龍浮雕,甚至沒有看狐女一眼。狐女只是輕輕“哦”了一聲,深怕會打擾他。
“雪姬,你看得到嗎?這些都冰雕都是你的樣子,真的與你好像。”
“雪姬,請你相信我,失散的雪城人會在這裡齊聚的,到時候我們三人又能並肩坐在冰闕涯之巔,看着雪城的天空落滿雪花。”
“雪姬,請原諒我這麼做,我只是不想有人踏上我的後路。”
遙遠的她,會聽得見他的聲音嗎?
他攤開手,那是一枚凍成了冰雪花,曾經別在她頭上的雪花。
冰闕涯之巔,魂獸·冰龍的頭顱依舊被乾坤屠龍刀牢牢釘在冰闕涯之巔的邊緣處,它搖晃的腦袋想要掙脫這種束縛,它的身軀是如此龐大,以至於整座冰山都在晃動。
他望着那枚雪花,淚水悄無聲息的將它融化——雪姬,請原諒我這麼做……
那柄乾坤屠龍刀竟消失了,魂獸·冰龍也感到一陣莫名奇妙,他猖狂的挺直了頭顱,望着屹立冰闕之巔無動於衷的傾城,他笑道:“傾城小兒,要怪就怪北神那個牛皮鬼,是他將你送進鬼門關的,放心吧,等我殺了你遲早也會殺了北神,好替你報仇!”
魂獸·冰龍吞吐納氣之間,傾城還是擺脫不了被他吸進腹中的惡夢!
時間,便在那一刻停止了,魂獸·冰龍的挺直的身軀已變得堅硬,那雙曾經憤怒的,閃爍着冰芒的眼睛裡,只剩下了渙散的瞳孔,蕭索的天空,唯有一片蒼涼。
好一尊捆住冰闕涯的冰雕,誰雕鏤出了這尊栩栩如生的魂獸·冰龍!
吹燈、吹雪在冰龍體內凌空傲立,這裡簡直就像一座機關城,周遭的冰棱疾射而出,根根欲要刺穿他們的心臟。
或許,當他們筋疲力竭的那一刻,有一根冰棱真的會刺穿他們的心臟。
吹燈輕嘆苦笑,吹雪神色凝重,那人是昏迷的傾城!難道北神真的能眼睜睜看着傾城來送死!
那是一株嬴弱的藍色曼陀羅花,在魂獸·冰龍體內綻放開來的飲血的曼陀羅花,然後第二株、第三株……千株萬株的藍色曼陀羅爭豔盛放,而傾城,靜靜地躺在曼陀羅的花海之巔。
萬幸吹燈、吹雪二人總算保住了性命,一簇簇藍色曼陀羅爭先恐後般刺破了魂獸·冰龍的血脈,並紮下了根,它們就像一羣食人魚,毫無節制的灌飲着魂獸·冰龍的白色血液。見此,吹燈、吹雪二人的臉上都只剩一抹凝重以及一抹無奈的苦笑。
魂獸·冰龍的魂魄,盛開了與傾城後背上一模一樣的藍色曼陀羅花,那些曼陀羅花連在一起拱起了一座悲愴的橋。在那一刻,躺在花海之巔的傾城像是無風上揚的曼陀羅花花瓣,早已昏迷睡去的他,竟憑空懸浮起來。
血,終於被飲幹了,血管壁上盛開了碩大而爛漫的曼陀羅花,而那乾涸的血管已凍成了冰,魂獸·冰龍的身軀,已然成了栩栩如生的冰雕。
那是誰的呼吸凝固了這遼闊的天空,他站在冰闕涯之巔,接受了北神的洗禮——化解這份悲愴,結束這份孽緣!
做了這些,也僅僅是北神走的一步棋子,而下一步,他卻舉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