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劍齒虎的急速飛掠之中,那片蒼灰色的蒼茫大地已經遙遙在望,呈現在南宮然面前的是一座和大地一樣顏色的巨大圓形城市。
圓形城市呈現出蒼茫的蒼灰色,像是沒有蓋的天井一般,四下裡嚴絲合縫的環繞在一起,自地面上隆起,合攏向無垠的天空,只在天空之中留下了一道圓形的出口,太陽懸掛在那出口的正上方,陽光從那圓形的出口中播撒了進去,在那蒼灰色的城市上,鍍上了一層的聖光。
若是城市的建築終有所終止的話,說不定那城市會一直向上拔升,直到將天空都合攏在其中,再也沒有延伸的空間爲止。
南宮然看的那構造奇異的圓形城市,面色上出現詫異之色,他自覺的的拍了拍劍齒虎的腦袋,讓得劍齒虎將速度放慢了下去,然後從那圓形的出入口之中,徐徐的飛翔進了城市的內部。
城市的內部和外面幾乎一模一樣,都是以蒼灰色爲基調,整個城市都呈現出一種蒼涼和荒蕪的感覺,人行走在裡面,放佛也在心中產生了那種衰敗的感覺,跟着一起變老了一樣,這樣的感覺古怪之極,但卻是真實的存在於意識之中。
南宮然總是覺得,自進入了這座城市之中,便不知不覺的受到了城市那蒼涼氣氛的感染,自己的心態在不知不覺之中,變老着,而隨着心態的變老,他的身體也會隨着一起變老一樣,最終會衰敗而亡。
南宮然僅僅下達了不超於千米的距離,已經被這種感覺駭的不敢再繼續深入,他驅動着巨虎盤旋在城市的上空,仔仔細細的留意和打量着身邊的變化。
南宮然伸出自己的雙手,湊到眼睛前看了看,確定沒有出現衰老的跡象時,方纔心有餘悸的舒了口氣,隨即他用手撫摸向了自己的頭髮,將頭頂的髮髻拆下,將一頭長髮披在了身前,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眼,看見頭髮也沒有變白時,那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是放了下來。
就在適才,在南宮然的心中生出一種,生命流逝的感覺,讓得他在那一刻,感覺到自己放佛變成了一個八十歲的枯槁老人。
南宮然將一頭長髮重新盤起,用簪子插了起來,終於收起了這種擔心。
他試着向城市的地步打量了一眼,卻震驚的發現,自己在下達了近乎千米的距離時,還是沒有深入到城市的深處,甚至是在舉目打量之下,連那城市的底部位置,都是不能夠看得清楚。
這座城市的高大,遠遠出乎了南宮然的意料,原本他還想着,想要繼續深入探究一下,但是那種蒼茫寂然的感覺讓得南宮然如同如坐鍼氈一般,讓的他片刻都不得安寧,而且越是深入,那種蒼茫的感覺就越是濃重和清晰,壓的人幾乎喘不過氣來,南宮然略一思量之下,便決定了離開這座城堡。
但就在這種退卻的意識剛剛在南宮然心中生出時,一種來源於外界的意識將這股意識牢牢的按壓而下,退卻的意識剛剛成形,便已經快速的被另外一種意識瓦解掉。
那意識來自於南宮然的腦海深處,像是蟄伏了許久一樣,一經釋放,便在這時洶涌而出,與南宮然的主意識,展開了操控身體的爭奪權,在兩種意識相互爭奪之時,一聲熟悉的聲音自南宮然的腦海響徹而起。
那聲音平淡至極,甚至帶着某種的慵懶,但人聽了一次就久久不能夠忘卻,那聲音正是消失許久的妖的聲音,“先恭喜你成功取得琉璃石,但獲取琉璃石,只是最簡單、最簡單的一步,第二步就是要你下到這座城市的底部,至於要你幹什麼,這次就暫且保密,等你下到城市的底部,我在啓用意識來知會你!”
妖的聲音消失,南宮然腦海中的那股洶涌的意識,也在此時隨着聲音的消失,如潮水般的退卻,南宮然重新恢復了對身體的主動控制,對自己思想的重新控制。在適才的那一刻,那的腦子幾乎要在兩種意識的爭奪中,被擠爆了一樣。
南宮然劇烈的搖了搖頭,讓得自己恢復了清醒,他默默的注視了城市的底部許久,終於是拍了拍劍齒虎的額頭,隨即坐騎會意,掉頭向下奔跑而去,南宮然的衣衫和劍齒虎的毛髮,在這種奔跑中,被向後拉得筆直,那坐在南宮然背後的山魈,更是在這時驚呼出聲。
劍齒虎的身軀在奔跑之中,悄然的發生着變化,由開始的數百丈大小,漸漸縮減爲數十丈大小,再到幾丈大小。而城市在自上而下的行進之中,也變得密集和狹隘起來,越是深入到城市的底部,所遇到的的建築物的密度,就越是密集,之前的空間全部被這些拔地而起的建築羣所佔去了,所以在狹窄的地方做高速運動,不得不讓劍齒虎將身軀縮小下來。
以至於到得最後,劍齒虎的身軀已經只有了數米大小,僅僅能夠支撐起南宮然和山魈的重量,而那城市的底部已經是遙遙在望,劍齒虎只要在堅持一段的時間,便能踏上那久違的大地。
而越是深入到這座城市之中,那種蒼茫而荒涼的感覺就越是沉重,南宮然彷彿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被一層厚厚的繭包裹住了一樣,隨着他的高度不斷的下降,包裹在心臟上的繭便加厚了一分,他的心臟在這種無休止的纏繞之中,已經被包裹成了厚厚的一團,隨時會因爲呼吸不暢而陷入窒息之中。
南宮然的額角在這時無聲無息的爬上了一絲的皺紋,那自額角向上隆起的頭髮,已經由根部開始白起,然後向上延伸而出,白了南宮然的半個腦袋。
而隨着南宮然的高度不斷下降,那剩下的一頭黑髮也在以明眼可辨的速度變白着。
坐在劍齒虎脊背上的南宮然自然是感覺到了這種變化,他甚至感覺到了生命流逝的速度,和那在生命流逝之中,悄然衰竭的器官,以及他已經看到了皮膚上生出的皺紋,和那只有在經年累月之中,纔有可能在肌膚上形成的斑點,只有在枯槁老人的身上纔會出現的斑點。
南宮然坐騎下的劍齒虎,一身的金黃色毛髮已經悄然變化爲蒼白色,身後的山魈身上更是出現了歲月蹉跎而過的痕跡,身邊正在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在時時刻刻的提醒着南宮然,他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着衰老!
也許現在從城市的底部返回的話,會挽回這種衰老,挽回那已經流失掉的生命,但是南宮然知道他不能這麼做,因爲一旦退卻了,那先前的一切努力便宣告失敗了。
縱使衰老形成了速度又如何,南宮然的身上還揹負着一萬年的壽命,他不信,在這短短的片刻之中,這一萬年的壽命會被浪費殆盡。
劍齒虎從天空中疾馳而下,不時踩在那一座座精美的建築物上,借力先前奔跑而出,在空中跳躍出一個個近乎完美的弧度。
劍齒虎似乎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仍舊是在以最大的活力保持着前進,直到生命的流逝,將劍齒虎那由南宮然所賦予的生命,消耗完畢爲止。
但南宮然能夠堅持,劍齒虎能夠堅持,山魈卻在此時將生命消耗到了盡頭,肢體開始發生着僵硬,然後在劍齒虎一次轉彎急衝時,再也把握不住坐姿,從劍齒虎的脊背上摔了下去。
隨着山魈的摔落,距離那地面越來越近,那蒼老的氣息越來越劇烈,可以看到山魈的皮膚,並沒有因爲生命的終止而停止衰老,而是還在加速的變化之中,山魈的肌膚由黑轉白,再由白轉黑,當山魈的肌膚的黑色濃郁到一定的程度時,便定格在了濃郁的黑色之中。
山魈的整個身體都籠罩在全黑之中,再也分不清器官和五肢,在視線中開始一點點的支離破碎,到山魈的身體完全摔倒地面時,轟然一聲破碎爲無數的顆粒彈跳而出。
劍齒虎一聲低低的嘶吼,已經從半空中衝向了地面,強勁的衝擊,使得他鋒利的爪子在地面上犁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跡,因爲慣性足足衝出了五十米之巨後,劍齒虎纔將那股力道完全的化解了去。
劍齒虎開始邁動着四肢,在大地之上邁步行走,以此來釋放那已經累的筋疲力盡的翅膀,但是劍齒虎走了沒有兩步,便已經放慢了腳步,最終是停滯了下去,如一尊雕像一般凝固在街道的中心。
從正前方看,劍齒虎還在費力的將左前肢擡起來,想要朝前繼續邁進,但是劍齒虎像是被一種力量禁錮了一般,無論他做出如何的努力,都不能夠將那一步邁出,而他的身軀也終於在掙扎中,耗盡了生命般,在這一刻悄然凝固了下去。
劍齒虎的生命已經耗盡,但周身的皮膚還在發生着觸目驚心的衰老,下一刻開始,劍齒虎身上的金黃色毛髮,由黃轉白,再到由白轉黑,最終以黑色爲基調,在劍齒虎的全身上下蔓延而出,當黑色濃郁到一定程度時,劍齒虎的軀體便在這時發生了觸目驚心的質解,最終變爲無數的顆粒,撞擊在地面上,四下裡彈跳而出。
劍齒虎化爲顆粒消失的瞬間,南宮然也在這時失去了坐騎,失足摔在了大街上,而當他的腳步落在大街上時,一股浩瀚的蒼老氣息以大地爲載體,無窮無盡的向着南宮然匯聚而來,拼命的向着南宮然的身體中灌輸着,而作爲代價,在蒼老氣息灌注到南宮然的身體中時,他需要付出生命,以此來維持體內的平衡,使得他不至於因爲蒼老氣息太過於飽和,而撐破身體。
南宮然沒有抵抗,而且也無從抵抗,任憑這股蒼老的氣息滌盪着自己的身軀,劫掠着自己的生命,他緩緩的邁動着步伐,朝着大街的盡頭走去,那裡有着一個店鋪的存在,而罕見的是,店鋪裡竟然有人!
喚城的第一百章,親們有什麼要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