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還是第一次體驗到滄千澈的執拗。他從來不曾這樣莽撞吧?如今卻爲了一個她,揮兵進攻,直朝着青梵人的營地攻了過來。
柳雅從軟禁她帳篷裡出來,被幾個青梵的士兵攔住了。同時,每個人還帶着一條戰蟒。
“讓開,我要走,沒有人能夠攔得住。”柳雅向前一步,聲音裡滿是冷澈。
一個青梵士兵用很蹩腳的語調對柳雅道:“姑娘,主帥已經去何談了。”
“何談有個屁用?他既然不在,你們說我是自己跑掉的好了。”柳雅說完又要往外闖。
但青梵士兵一吹口哨,那幾條戰蟒遊走着,將柳雅圍了起來。
如果是一、兩條戰蟒,柳雅根本不放在眼裡。但是眼前好幾天她手臂還粗的戰蟒吐着信子將她圍住,要突圍出去或許沒有那麼容易了。
而且這裡是青梵人的營地,她能夠以一敵十,還能夠以一敵萬嗎?
那個青梵士兵叫住了一條已經快要纏到柳雅腿的戰蟒,道:“姑娘,請稍微等等,或許結局會不一樣呢?”
柳雅道:“如果我不出去,雲穹國和青梵要繼續開戰,你們難道願意看着自己的同胞流血犧牲?”
“我們可以帶姑娘去看看,在那邊的塔樓。”那個青梵人朝南邊一指。
那個方向有一座四層樓高的塔樓,是營地裡的制高點,一直是軍營裡用作嘹望的。
柳雅看看營門,又看看那座塔樓,點點頭同意了。與其在這裡僵持不下,倒不如先去面看看情況。如果可能的話,她還可以給滄千澈傳遞消息。
塔樓要爬去只有一個木質的簡易梯子,柳雅心裡着急,幾下子從梯子爬了去。
這裡的視線果然開闊多了,四層樓的高度對於現代不算什麼,但是在古代來說可以看的很遠呢。尤其前面還是一片平原作爲戰場,所以兩軍對壘的情況她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
滄千澈穿黑色戰袍,銀色鎧甲,在雲穹國的隊伍最前面。而他面前的是牛皮戰甲的二皇子,身形滄千澈高出許多。然而兩個人的氣勢卻是不相下。
但可惜的是,從這裡看去,完全看不到滄千澈臉的表情,最多隻能看到他的一個輪廓。要想要打個什麼信號則是太難了。
“皇兄,你難道沒有想過,如果你繼續向前的話,丟掉了已經到手的勝利。”二皇子看了一眼滄千澈身後浩浩蕩蕩的大軍,道:“這場戰鬥之後,你身後還有多少人能夠活着?只爲了一個女人,值得嗎?”
“值得。”滄千澈肯定的點點頭,道:“雅兒對於我來說,是可以捨棄一切都不能放棄的唯一。而這些士兵,他們也是自願隨我前來的。雅兒如今也是他們的一杆旗幟。”
“可是,如果我說,你再不退兵的話,可能真的會失去她呢?”二皇子滄千濯說完,回手一指,道:“看見我營地裡的那座高塔了麼?那完全是木質的。”
“你是什麼意思?”滄千澈眉頭一皺,有一絲不好的預感。擡起頭來想高塔望去,看到塔有一個少女的身形輪廓,也正朝着他這邊看。
雖然那少女穿着的是青梵人的服飾,距離太遠也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一看那腰身輪廓,滄千澈可以認定是柳雅。
“她去幹什麼?”滄千澈急了,問二皇子道:“你又要做什麼?”
“我的士兵正在那座高塔下面堆放柴火。只要這邊一開戰,會有人立刻點火。”
二皇子說完,也回頭看了一眼,還朝着高塔揮了揮手,然後道:“那木質的高塔在這樣炎熱的天氣裡,估計頃刻間會被焚燬吧?算雅兒她身法靈活,沒有梯子也能輕鬆的下來。可是下面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你覺得她有金剛不壞之軀,能夠絕處逢生嗎?”
“你……”滄千澈咬了咬牙,道:“你究竟要什麼條件?雅兒她已經把你當作了朋友,你卻一再的利用她?她單槍匹馬的闖到陣去,也是因爲相信你,可她是不是太天真了?”
“正好相反,雅兒一點都不天真。她所想的,永遠普通女子多得多。”
二皇子也回頭朝那木塔樓看過去,道:“她是相信我,但也是爲了你。你可曾想過,以她的身份要和你在一起,會有多麼難?父皇會同意嗎?皇祖母會不會給你頒下懿旨指婚?還有許多和親的公主、朝廷官宦的嫡女,都要送入宮來。而她,若是有幸能夠幫你贏得這次戰爭,她有了自己的身份,和你在一起纔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頓了頓,二皇子又問道:“皇兄,你該知道,雅兒並不是那種安於作爲後宮妃子的女人,她要的是全部。而如今,她是在給自己爭下一個又一個的籌碼。直到有一天,她與你肩的時候,誰還能夠阻止你們?”
二皇子的話,一句句都說到了滄千澈的心裡。他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柳雅的身,又怎麼能夠看不透她的想法?
縱使她有一個方家遺孤的身份,可方家的案子尚未平反,她等同於一個罪臣之後,與自己還真是差了一截。
如果皇把皇位傳給自己,皇祖母勢必要立即爲自己立後。那麼,柳雅單單隻作爲神醫的弟子,也不過是江湖的女子而已,算是她救過太后,最多最多,能夠讓她入宮爲妃也不錯了。
因而,柳雅心的難處,她心裡的苦衷,滄千澈也都明白。
“可是,你如今夾在我們間,又是何意?”滄千澈轉而看着二皇子,道:“別說你是有意成全我們?我是不會信的。”
說實話,滄千澈對於柳雅的孤身離開,直接去找二皇子這件事已經是醋意滿滿。如今要不是柳雅身在木塔樓,實在有了危險,他恨不得將她揪過來,狠狠的揍她一頓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