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爲什麼?”柳雅只顧着想着芷玥爲什麼沒來,聽了滄千澈的話還有些沒轉過彎兒來。
但是稍稍回神之後,柳雅笑了,悄悄地在滄千澈的手心裡撓了撓,低聲道:“這都多少年的事了,你怎麼還記得啊。”
“我得記着一輩子了。”滄千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只要那小子一天不娶妻生子,我一天不踏實。我總覺得他貓在那兒等着鑽我的空子呢。”
柳雅聽了,真是憋不住的笑了。心裡對女兒的擔心也稍稍的減輕了一點。
不過下了船,柳雅還是忍不住先問了一句:“天祁,芷玥和卿墨呢?”
赫連天祁笑着道:“先去寧都了。珞珈和阿修得知她要來,已經提前好幾天派人在這裡等着。他們一下船,阿修也來了,接了人走,我都沒說兩句話。”
說完,他又反問柳雅:“你們呢?是留在我這兒說幾句話,敘敘舊?還是也立即趕着去寧都?”
“那婚禮是什麼時候?”柳雅心裡急的是這個。
她真的不想缺失了女兒的童年之後,又沒趕女兒的婚禮。想一想心裡會着急、難過、緊張的不行,她當初自己要成親的時候還要毛躁。
“這個還沒說。”赫連天祁看着柳雅,又轉頭看了看滄千澈。湊過去壓低了聲音道:“你也不勸勸,雅兒這些天沒睡好吧?黑眼圈都出來了。”
“勸了,她還是不安心。”滄千澈下意識的伸臂把柳雅圈在了懷裡,用力的摟了一下才嘆了口氣,道:“這個丫頭真是……讓她孃親操心。”
赫連天祁本來還想說幾句什麼,忽然因爲滄千澈的這句話樂了,“你這口氣、這話,聽着很像是在罵人啊。”
“是在罵人。”滄千澈覺得這要不是自己的寶貝閨女,他直接下令給拖出去斬了。
赫連天祁趕緊調和了一下氣氛,道:“其實沒事,這邊本來也是什麼準備都沒有,要是舉行婚禮也得好一段時間。”
“嗯,我們馬去寧都。”柳雅做了決定,又問赫連天祁:“你要去觀禮嗎?”
“啊?”赫連天祁差點脫口而出“沒有婚禮”,但是想起芷玥和卿墨和他鄭重其事說的話,立刻搖搖頭道:“我不去了。等他們小兩口回雲穹國舉行婚禮的時候我再到場。”
“好吧。”柳雅拍拍赫連天祁的肩膀,拉着滄千澈直接走了。
她和赫連天祁真的很熟了,熟的不需要客套,直接想什麼做什麼可以了。
赫連天祁給他們準備了馬匹,又對隨行的人做了安排。
因爲柳雅很着急,但船還有好幾車給芷玥準備的嫁衣,還帶着二十個宮裡有經驗的嬤嬤,所以後續的人慢慢的走,只有幾個親隨跟着柳雅和滄千澈先去寧都。
這一路又是急急忙忙的趕路,不過越走柳雅越是納悶,爲什麼始終沒有傳來芷玥要大婚的消息?
不管怎麼說,芷玥也是正八經被封了個郡主名號的,又是珞珈已經名正言順的義女,南源國也算是她的孃家。
怎麼在孃家辦婚禮,始終沒有動靜,甚至珞珈和阿修也不見影子呢?
這樣帶着忐忑和怪的心情,柳雅和滄千澈飛奔到了寧都城外。
終於,他們算是見到了第一撥接迎的人。但還不是珞珈和阿修、更不是芷玥和卿墨,而是……長大了不少的阿念。
三年多不見,阿念已經長成了小小少年。當年小糯米糰子一樣稚嫩的小臉蛋變得很有型,眉宇間有古雪綺的影子,但更多的是像他父親麥柯卓那樣的深沉內斂。
柳雅的心狠狠的抽疼了一下,她知道這個孩子的成長必定不會和普通的小孩子一樣。
不僅要早早的接受根本不該承受的壓力,還要不斷的壓迫自己長成普通人都不可能達到的那樣高度。
即使是對於溯兒,也不曾這樣嚴重的揠苗助長,但是阿念卻溯兒還要經歷更多更多。因爲他身邊,根本沒有父親、母親的陪伴和教育。
倒是在柳雅只顧着心疼的時候,小阿念像是打開了快樂幼稚的閘門,臉的笑容一下子綻開了,拋卻了明明是僞裝卻僞裝的很好的沉寂,一下子撲到了柳雅的面前,一頭扎進她的懷裡。
“姨娘,阿念好想你。”阿念把腦瓜在柳雅的脖子使勁兒的扭着、蹭着,像是一隻剛剛斷奶又很不甘心的小貓。
“姨娘也想你。”柳雅摸着阿唸的頭髮,想要把他狠狠擁抱一下,又忍不住把他推開一點,這樣才便於更好的把阿念下下的打量一遍。
“長得好高。”柳雅由衷的讚歎一聲:“似乎你溯兒哥哥六歲的時候要高多了。”
“我馬七歲了呀。”阿念很認真的用小手做了個“七”的手勢。
但是柳雅一眼看到,這隻小手骨節突出,指腹也滿是繭子。
柳雅一把拉過他的雙手,把這一雙孩子的小手反覆的看了看,發現不僅僅是指腹有繭子,指間還有新舊的傷口,而且手背的皮膚也很粗糙,像是……竟然像是一雙常年勞作的粗人的手。
“怎麼弄的呀?”柳雅心疼的把阿唸的一雙小手握在手裡,又忍不住把那雙手貼在自己的臉。
感受着小手粗礪的繭子,柳雅的心都好像是被砂紙磨過一樣的澀澀鈍疼。
“姨娘告訴阿念要堅強,要強大,我每天都在練習。騎馬、射箭、內功武功都一點不敢落下。”阿念挺起小胸膛,很驕傲的說道:“我現在差不多也有百步穿楊的本事了。馬術也相當的好。”
柳雅的心更加難受了,拉弓、拉繮繩、拿武器,不管哪一樣確實都是要用到這雙手的。
可是一個小孩子要付出多大的艱辛和毅力,才能把自己的手給練成了了這樣?
“姨娘,沒事的。我都習慣了,其實一點也不疼。”阿念看着柳雅紅了的眼圈,心裡也跟着難受。他又撲進柳雅的懷裡,把手纏着她的脖子,不肯再給柳雅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