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多謝了,”冷寒楊拱了拱手。陳劍的身份雖有些特殊,但畢竟都是平民侯一脈所出,在不必要的情況,沒必要得罪。
“舉手之勞,”陳劍擺了擺手,自有一股大家世子風範,從懷中掏出《歸元劍訣》,陳劍晃了下:“說起來還要感謝你,若不是你,我還不能從戰荒侯世子手中得到這卷武經。”
“趙信!”冷寒楊心中微震,微一思索,便明白剛剛一幕必是落入到這兩人手中。自己無意中助陳劍奪了一卷《歸元劍訣》。
“世子言重了,這是世子眼光獨到,洞察先機,與我卻是關係不大。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冷寒楊說完,邁開腳步,大步走了。
文曲侯的身份畢竟太過特殊,介於平民侯與貴族侯之間。對於陳劍還不瞭解之前,冷寒楊不欲和他有太多交集,反正留下一線,日後自有攀談的機會。
“無妨,”陳劍目視冷寒楊離開,心中感覺愈發的奇妙。
學宮中的士子也是分爲三六九等的。陳劍的身份,無疑是排名頂尖的。一身練罡級的修爲,縱眼學宮,能相比的也不多。至少冷寒楊,雖然一舉擊敗了**、李文亮,但練肉級的修爲,註定還屬於學宮較低的層次。
他文曲侯的大世子,以往折節相交,沒有敢不給他面子的,一個個都表現的誠惶誠恐。從沒有冷寒楊這般不拿他當回事,拒人於千里之外。
“有意思,”陳劍望了眼冷寒楊的背景,舉步走開。
學宮裡教習騎、射、禮、義、樂,都是儒家所倡。在這些儒家文士講授的時侯,一間間學宮堂廳裡靜悄悄的。再張妄的士子,在這些儒家文士面前,也乖的像綿羊一樣,不敢惹什麼事。
學宮裡講授的東西,在上一世,冷寒楊都已極爲熟悉,已經沒有必要再浪費心思,便把全部心神放到了揣摩武道上。
吳凱、劉志林聽講的學堂與冷寒楊不在一處,等講學的儒家文士們離開後,冷寒楊想見見他們,卻發現這兩人早已離開。
“罷了,反正都在學宮裡。以後有的是機會見面,”這麼想着,冷寒楊也沒往心裡去。
一連數日,冷寒楊回去之後,都留在紫龍園中勤修苦練。有了黃級元嬰珠,冷寒楊的修練速度果然快了不少。
“蒼狼出洞!”
“蒼狼奔馳!”
紫龍園中,冷寒楊接連使出兩招蒼狼拳法。一絲絲極淡極稀薄的白霧,飄飄蕩蕩,涌入他的體內,這些白霧,自然就是黃級元嬰珠吸引而來的天地元氣。
唰!唰!
冷寒楊的錦袖蕩過虛空,發出刀刃切過的聲音。這幾日,他的力量增加了許多,幾乎比得上過去半個月苦練的效果。一套拳法練完,冷寒楊也收了勢。
“黃級元嬰珠,果然不愧是武道聖品。有了這顆珠子,加上我的苦練,我自保的力量多了許多,”冷寒楊微仰着頭,看着手裡的黃級元嬰珠。不過幾天的時間,這珠子中央的嬰兒,就變化成了冷寒楊的樣貌,赫然是一個嬰兒狀的冷寒楊。
玉養人,人養玉。冷寒楊每天身上掛帶着這顆黃級元嬰珠,時間久了,黃級元嬰珠也從他身上吸收了足夠的人氣,這才變化成了他的樣子!
吃過甜點,冷寒楊便駕車前往學宮。
這一日,學宮授課結束後,冷寒楊正欲離開,卻聽到兩聲呼喚:
“冷兄,請留步!”
回頭看時,只見吳凱、劉志林微喘着氣,快步趕了上來。
“吳兄,劉兄,”冷寒楊心中微訝,前幾日,他有心尋他們,沒有找到。沒想到,這次他們卻主動來找他了。
吳凱、劉志林被冷寒楊的目光看得有些赧然,微有些窘迫道:“冷兄,也不怕您恥笑。上次承蒙您幫助,我和劉兄一直想做東,宴請冷兄,作爲答謝。不過,囊中一直羞澀,直到這幾天,在府中領了月錢,這纔有了機會。不知冷兄可否賞臉,到竹軒樓一聚。”
冷寒楊對這兩人的處境也頗爲理解。雖然他們也算是王公子弟,說起來是富貴無比,但到底是庶出,府中地位頗低,每個月也領不了幾個錢。
“吳兄、劉兄不必客氣,這頓就由我請了吧,”冷寒楊應道。他的身份又不同,青戰侯只有安逸夫人一個正妻,他每月並不缺什麼月子錢。
“不行,不行。這頓還請冷兄,務必讓我和劉兄作東,”吳凱道,脖子都幾乎要發紅。
冷寒楊見他倆堅持,也就不再堅持。三位前世的朋友相見,冷寒楊心情暢快,也有心和他們一聚,於是道:“既然如此,吳兄,劉兄前面帶路就是。”
三人一方心存感激,另一方則是有心結交,加上都是平民侯府出身,彼此又近了一步。片刻交談之後,立刻賓主盡歡。冷寒楊也不坐上自己的馬車,而是三人擠在同一輛馬上,很快到了竹軒樓。
竹軒樓坐落淥水河畔,旁邊栽種着許多南嶺運來的綠竹。株株成林,與清清淥水相映成趣。
朝中的儒臣,因爲這裡環境宜人,綠竹清水交映,偶爾會到這裡小飲上幾杯。詩興大發的時侯,更是會即興吟上幾首,贈於竹軒樓。這家酒樓的店主也挺會做人,全部都框框裱裱,掛在牆上,供人賞析。
傳聞中,竹軒樓還收藏了當朝太傅的詩作,做爲鎮樓之物。平常,不在人前顯露。
吳凱三人到來的時侯,立即有熟識的小廝引到樓上雅間。上香茶,又送上了幾碟小茴菜。
“還是跟往常一樣吧,速度快點。”吳凱揮了揮手。
“好咧,小的馬上就去。”小廝樂呵呵就了聲,退了出去。
竹軒樓,冷寒楊還是第一次來。他前世不大喜歡來這種地方,等小廝出去,便趁機打量了一翻。
竹軒樓裡非常熱鬧,進出的有不少鴻商富甲,但更多的卻是天下入京趕考的儒生士子。其中不少人都是衝着二樓裡掛在牆壁上那些文臣的墨寶而來。
“那天的事情,真是多謝冷兄了。要不然,這麼多學子看着,我們恐怕臉面丟盡。回去之後,府中娘娘不但不會憐憫我們幾個,反會因我們丟了侯府臉面,毒打一翻,”吳凱言辭誠懇,一翻話說得頗爲辛酸。
“客套的話就不用說了。吳兄,劉兄,有一件事我不明白。那常靜郡主,只不過依仗着出身,刁蠻了幾分。真正的功夫倒不怎麼樣。兩位出身侯府,家學淵源,就算一個人打不過,兩個人一起,也應該能抵擋一翻。”冷寒楊話說得很委婉,吳凱、劉志林當初的表現,幾乎可用丟臉來形容。
“冷兄有所不知。我們幾個與你不同。你雖是次子,但也是青戰侯正妻所出。我們兩個卻是連庶子都算不上。常靜郡主雖然只是個旁出的郡主,但我們如果反抗,就會給自己府中的孃親帶來的無窮麻煩。”劉志林眼中隱隱溼潤,被一個女子當衆毆打,這種屈辱是個男人都受不了。但思及家中處境不易的母親,什麼怨恨、屈辱都得吞下去。
冷寒楊與這兩人‘上一世’就是朋友,那時他棄武從文,手上沒有那份本事,自然也不招惹事非。對於這兩位朋友的情況也不太瞭解。這一世,他心性改變極大,又修練了武道。既然知道了這兩位朋友的遭遇,自然要儘儘力,改變一翻。
冷寒楊低頭沉思,目中閃爍。片刻後,擡起頭,心裡有了決斷:
“吳兄,劉兄,我們畢竟出身武道世家。唯有武道高強,才能在府中受到重視。你們兩人總不至於想一輩子受這樣的屈辱?”
“冷兄,不是我們不想習武。只是我們在府中地位低下,不像大世子,有專門的武道強者做師傅,手把手的教。我練武的時侯,父親只給了我一本《蒼狼拳》,就不再管我。沒有明師指點,練武真的艱難無比。”
“是啊,劉兄還算幸運的。父親大人根本沒想起還有我這麼個兒子。若不是劉兄義氣,把《蒼狼拳譜》借我。我恐怕永世無望接觸武道。”吳凱神色頗爲失落,他也算士子裡混得頗不得意的,否則前世也不會和冷寒楊混在一起。
“冷兄,劉兄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倒可以教授兩位拳法。不過,我得事先說明,我手中也只有《蒼狼拳》這種普通拳法。”
吳凱、劉志林聞言大喜:“多謝冷兄!”
兩人都見過冷寒楊和**交手。蒼狼拳雖是軍伍中的普通拳法,但在冷寒楊手中的威力,絲毫不在猛虎拳之下,甚至猶有勝出。如果有冷寒楊這種‘明師’教導,兩人何必受那些屈辱氣。
冷寒楊儘管事先說好,只能教兩人蒼狼拳。不過,吳凱、劉志林心裡通透,這就足夠了。兩人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如果冷寒楊傾囊相授,一定要用心學習。回去之後,要把府中的人狠狠震懾一頓。
武道世家雖是等級森嚴,但也極爲務實。只要他們兩人在武道上表現出足夠的天賦,必然能夠引起父親的重視。永耀侯、穿楊侯的武學何等淵博,只要能引起兩位的重視,日後自是什麼武道絕學都傳下來了,哪裡還需要冷寒楊傳他們什麼絕學!
有能力改變兩位好友的命運,冷寒楊心中也很高興,回頭叫了聲:“小二,筆墨上來。”
竹軒樓中本來文人墨客就多,這些人說不定什麼時侯就詩興大發,想要留些筆墨。因此,竹軒樓的這類文房四寶倒是隨時準備着。
冷寒楊聲音一落,馬上有機靈的小廝用玉盤託着,送了上來。
墨是事先磨好的,筆是上好的狼毛大筆。冷寒楊蘸了蘸墨水,閉目沉思了一會兒,這才揮毫鋪墨在宣紙上揮灑開來。
吳凱、劉志林本來以爲冷寒楊筆勢擺開,是要寫什麼練功要訣之類的。但沒想到,冷寒楊狼毫大筆在宣紙上一勾一劃,居然畫出一隻青墨色的大眼來。屈屈幾筆,兩人立即感到這隻大眼裡充滿了一種無拘無束,不可一世的兇蠻、狂暴氣息。
冷寒楊筆勢再轉,一隻肌肉虯結,自由灑脫的蒼狼頓時躍然紙上。他並沒有在細節上太過糾纏,幾筆之間,完全採擷住了蒼狼的精髓、氣勢。
吳凱、劉志林心中震驚不已,看向冷寒楊的眼光也不一樣的。兩人從不知道,冷寒楊於畫道一途也有這麼高的造詣。一副蒼狼圖,精神、氣勢無不躍然紙上,這種筆力,就算學宮中,一些於畫道有特別造詣的士子,也遠遠不及。
冷寒楊並不知道吳凱、劉志林的心思,筆勢一停,看了兩人一眼道:“拳法一道,首重精神、意志和氣勢。拳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像**那樣,別說猛虎拳,再強的拳法,到了他手裡也是糟蹋!”
吳凱、劉志林點頭,深以爲然。
“我會把蒼狼拳的一十八勢拳法精髓畫出,並將拳法施展緊要處的訣竅加上,你們拿回去後,仔細啄磨,若有不懂的地方,再來找我,我會一一解答的。”
“冷兄大恩,我和劉志林銘記於心,”吳凱感激道。幾副畫作,對冷寒楊不過是舉手之勞,但對兩人來說,完全可以改變兩人艱難的處境,連帶兩人的母親,將來也能隨之水漲船高。
冷寒楊點頭,刷刷幾筆,蒼狼拳一十八副圖全部畫完,遞了過去
有了這件事,三人的關係更進一步,一桌酒宴下來,幾乎無話不談,賓主皆宜。
叮鈴鈴!
三人正在包廂中享用酒菜,突然聽到了一陣清脆的環佩聲,更有一陣細碎的腳步越來越近,空氣裡隱隱有股淡淡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