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料到,冷寒楊居然這麼大膽子,居然敢綁了大將軍心腹,更正面喝斥巴林礦山李玉!
“冷寒楊,你好大的膽子!”
李玉掃了一眼,被綁成糉子一樣的李蒙,突然一掌拍在檀木茶桌上,勃然大怒。
“我的膽子大,將軍的膽子也不小啊。朝廷將武朝士子派到巴林礦山,交由將軍保護。將軍不但不保護,反而暗下殺手。置朝廷律歷於不顧,那纔是真正的膽子大啊!”
冷寒楊昂然走入,神情鎮定自若。在他身後,妖姬無聲無息的跟了進來。
看到妖姬,李玉的瞳孔猛然收縮了下。深吸了口氣,李玉神色突然平靜了不少:
“本將軍不管你是什麼身份,、進了巴林礦山,就得遵守礦山的規矩。你區區一介士子,沒有功名在身,居然敢以下犯上,對付朝廷命官,這可是死罪!”
說罷,李玉大手一揮:“左右,給我綁了!”
“是!”
幾名虎背熊腰的親衛應聲而出,一個個凶神惡煞,就要撲向冷寒楊。
“李玉,我說過,你是死到臨頭,還不自知。即然你想動我,那就試試吧,我倒要看看,平南侯護不護得了你!”冷寒楊大袖一揮,負手而立,神色不怒自威。
“慢着!”聽到“平南侯”三個字,李玉心裡震動一下,冷寒楊的樣子,擺明了有恃無恐。
李玉能做到大將軍的位置,也不是有勇無謀的匹夫,暫時揮退了幾名親衛,李玉寒聲道:
“冷寒楊,你在威脅本座?你莫非以爲,仗着你父親青戰侯,本將軍就治不了你?”
李玉雙眼微眯,流露出一股剌骨的殺機。
冷寒楊神色從容不迫:
“大將軍,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平南侯府的一封紙,就讓你把身家性命壓上。所謂良禽擇木而棲,平南侯府這棵樹值不值得棲,你可要考慮好了!”
李玉沒說話,地板上,被綁成一團的李蒙,卻嚇了一跳。他這個時侯也不掙扎了,側着身子,看着冷寒楊,一臉如見鬼魅的樣子:
“見鬼了。將軍大人昨天才收的紙,這小子怎麼會知道!”
李玉神色變幻了一下:“本座不知道有什麼書信!”
“呵!將軍還要否認嗎?是不是還要我說出這封信的內容啊?哼,平南侯府是不是許諾你,只要殺了我,立即向朝廷進言,把你調離礦山?這種謊言,你也信?”
嗡!
李玉眼中終於露出震動的神色。在李玉看來,冷寒楊不過是個十五歲,乳臭未乾的小子,根本不具備與他對話的能力與地位。但冷寒楊能猜出平南侯府給他寄了書信,還是猜到書信裡的內容,這就不能不讓他震動了。
“我小看他了。年紀輕輕,膽子大不說,還有這樣的謀略計算,這還了得。怪不得侯府那邊殺他了,恐怕,這不只是因爲世子的緣故!”
李玉沉吟不語,眼中閃爍着許多想法。
“哈哈哈!”李玉一雙手掌按在扶手上,突然大笑着站了起來,在他起身的剎那,一股海濤般的氣息,洶涌而出,籠罩整個大殿。
“冷寒楊,本將軍承認小瞧你了。——不錯,我確實收到了顯華夫人的信,信裡說可以調我離開礦山!條件是,先把你殺了。爲了大世子,也爲了我自已,說不得,我只好這麼做了。”
李玉大笑着,終於露出猙獰的面目。他負着雙手,一步步從臺階上緩緩走下,每走一步,身上的氣勢便濃烈一分。
“你身邊那個女的,練的應該是方外妖魔的功夫吧。本將軍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們兩一起上吧。”
李玉一眼瞧破了妖姬的真身,說話之間也蠻不在乎,流露出強大的自信。
在這裡,他李玉就是天,就是地,就是皇帝。殺掉冷寒楊,也就只就是一句話的功夫。事後,他可以找上千百個理由,讓這件事情,變成一件意外。
“哈哈哈……”冷寒楊也大笑起:“李玉,如果你真敢動手,那纔是真正的死到臨頭了。什麼榮華富貴,拜侯授爵,全都是春秋大夢!就憑你這副腦子,怪不得做了十年鎮礦大將軍!我看,你是一輩子也別想離開了!”
“果然年紀輕,沒見過世面,說話果然不知道天高地厚。冷寒楊,真以爲青戰侯護得了你。武朝甲士千萬,軍隊互不干涉,各有所司。我倒要看看,殺了你,青戰侯能拿我怎麼辦!”
李玉毫不動怒,一步步逼了過去。手腕一揚,一柄寒光四溢的寶刀,便出現在手中。
鏘!
妖姬手腕一抖,兩柄黃金短劍彈了出來。護在了冷寒楊身前。一雙眼睛,冷冷的盯着李玉。
李玉掃了一眼妖姬:“一會兒擒了你,交給朝廷。青戰侯和方外勢力勾結,本將軍倒要看看,他怎麼爭辨!”
“爭辨不爭辨是以後的事,李玉,你還是先考一下,怎麼應對武相的怒火!”
冷寒楊冷哼一聲道。
“什麼,武相!”聽到這兩個字,李玉頭腦立即清醒了不少。
“哼,你少糊弄我。武相大人,怎麼會和這件事情牽扯上?”
李玉微一思索,立即喝道。
“你先看看這是什麼?”
冷寒楊從懷中掏出一件東西,扔了過去。
李玉也不怕他使詐,接過來抖開一看,眼皮突然跳了起來:“三公筆墨!”
三筆的筆墨極少,只有極有身份的人,才能見識到。十年前,他跟隨平南王時,曾經見過一次。這種書體,只要看過一眼,就很難忘記。下次再看,必然能認出來。
“現在整個天京城,哪不知道我元宵文武高中。連太傅和武相也賞識我,派人送禮帖到青戰侯府,希望收我做弟子的事!”
冷寒楊這話說得半真半假。太傅收他做弟子的事,早就傳出去了。至於武相那邊,——武相的事情,誰敢多嘴!到現在,天京城的王公貴族,只知道武相曾送過禮帖,居然內容,李冀他們沒說出去,儒家也沒露口風,其他人誰能知道?!
“你有什麼可以證明你說的?”李玉依舊半信半疑,這件事牽涉到武相,由不得他不甚重了。
“這次和我同行的士子,有近百人。隨便找個人問問,不就知道了。”冷寒楊淡然道。
李玉目光示意了一下,一名親衛會意,立刻走了出去。片刻之後,親衛返回大殿,在李玉身邊耳語幾句。
“什麼!”
聽到親衛的回報,李玉唰一下如墜冰窖,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一副如見鬼魅的神情。這個冷寒楊,居然來頭這麼大!
“我從一開始就錯了,這個冷寒楊,他的依仗根本不是青戰侯冷青雲,而是武相和太傅!”
李玉後心冰冷,原本的自信和張狂不在。在他面前,冷寒楊就是一隻螞蟻,一下按死。但同樣的,他在武相面前,也是一隻螞蟻,按都不用按,就能弄死他。
“怪不得剛進大殿,他說我死到臨頭了!他,他的來頭居然這麼大!”
李玉的額心滲出了密密的冷汗。得罪了武相和太傅,他說他區區一介護礦大將軍,就是平南侯也鎮了不住。一旦殺了冷寒楊,也要乖乖的把他交出去,還是迫不及待那種。
“李玉,知道爲什麼你做了十年的護礦將軍嗎?就是因爲你消息閉寒,不識時務!武相和太傅送禮帖,這麼大的事情,你居然都不知道!就憑這點,你就該在礦山上再做十年大將軍!”
冷寒楊知道,祭出武相這個金字大招牌,立即把李玉給鎮壓住了。任他有天大的本事,在武相面前,也得規規矩矩,不敢造次。
“這,這……”
李玉額頭的冷汗流得更急了。形勢急轉而下,把大殿裡的一干親衛和李蒙也看得愣了。
“兵法有云,攻城爲下,攻心爲上。不戰而屈人之兵,纔是上策。對付李玉這種土皇帝,就得拿雄厚的背景,龐大的勢力來壓他!”
冷寒楊心中冷笑,繼續道:
“李玉,你可想清楚了。殺了我,你就是死路一條。不殺我,就憑你指使部下殺我這條,我也放不過你。不過,現在還有一條路擺在你面前,就看你選擇不選擇了!”
李玉神色掙扎一陣,心中嘆息一聲,知道形勢比人強,只有低下頭:“士子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