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小姐……”
楚流楓開了個頭，就說不下去了。
他先前，光顧着跟族中人重逢，興奮去了。
而夜初鳶，卻置身事外，點出了關鍵——
所以呢？要走嗎？
楚流楓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某些方面來說，夜初鳶雖然稱是僱傭他，兩人一個交錢一個辦事，兩清不相欠。
可實際上，楚流楓知道，夜初鳶對他的恩情，是他現在做的事，無法彌補的。
走，道理上說得通，道德上他只會忍不住譴責自己是隻白眼狼。
不走，那這些人該怎麼辦？
看着眼前三個，對他露出期待表情的人，再去想想這三人背後，還有無數人，也用期待的眼神，等待着自己的歸來——
自己，能辜負這份沉重的期待，能無視這份沉重的擔子嗎？
若不是在場有這麼多人，楚流楓真想長嘆一聲，抱着腦袋蹲地上抓頭髮。
兩難啊。
前面，那三人個個是人精，這些年爲了找到楚家兄妹，在外頭到處跑，察言觀色的本事不差，哪裡看不出來楚流楓正在爲難？
但，爲難歸爲難，楚流楓必須要跟他們走啊！
不然，他們這些年的努力，楚家當年向他們託孤，豈不就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那楚家人……
也就白留這麼一對後代了啊！
三人有些心痛，那血海深仇，必須要有人揹負，名正言順的去把別人搶走的，再搶回來！
也許，這樣說太殘忍了，可從楚流楓與楚曉煙被滅門的那天開始，有些事，就不得不去做了！
三人交換視線，有了定論。
不管怎麼樣，就算是跟那個“夜小姐”，好好談談！
只要她願意，自己這些人，甚至可以不要一張老臉，去跪去求！
也得讓她答應放人啊！
就在楚流楓進退兩難，三人以最壞心思揣測夜初鳶時，忽然，水晶中響起了那個一如既往平平淡淡的聲音——
“走吧。”
夜初鳶很平靜，沒有一點捨不得，“跟他們走吧，你們又沒賣身契在我這裡，沒道理留着，等了這些年，也得去做你們該做的事了。”
夜初鳶說的話很有道理。
三人也是這麼覺得的，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可不知怎麼，就是覺得有些怪怪的。
夜初鳶願意放人，對他們來說當然是天大的好事。
可這語氣，未免也太平淡些了吧？
說句難聽的，尋常人哪怕養只寵物都會有感情，時間久了，都會不捨得分離，
自家公子小姐，跟了她那麼久，做了那麼多事。
夜初鳶讓自家公子走的時候，聽起來怎麼一點感情都沒有？
倒是自家公子，臉上的不捨跟糾結，都快凝成字了。
兩方這樣的落差，讓三人心裡有些不舒服。
人畢竟是護短又雙標的，看到自己的心頭寶在別人那裡被冷落，總有些不是滋味。
算了算了，別人做了大好事一件，自己在這裡揣測，也太小心眼了。
三人又默默安慰自己。
“我不走！”
就在這時，一個帶着哭腔的執拗聲音響起。
衆人驚醒，從楚流楓身上挪開視線，看向那個不知何時從笑臉，變成了哭臉的少女，她一把搶過楚流楓手裡的水晶，對着那邊哽着聲音道：“初鳶姐姐，我不走，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