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兩兩站在一起交談的人,還有站在路旁護衛的將士,都自動的閃開了一條路,並且紛紛行禮高呼:“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韓慧蘭眸光淡掃,儀態萬千的朝着最前方的鑾駕緩步走了過去。待她走遠了以後,原本散開的人們又圍攏到了一起,個個表情好奇的談論着什麼。
鳳七尋注意到距離她較近的幾位千金小姐們也在小聲議論,其中有一個身穿湖綠色長裙的女子,依稀是楚國侯的孫女兒楚雲煙,只聽她語氣尖酸的道:“那不是韓太師家的嫡小姐麼?怎麼發生了那種事情,還有臉出門啊?而且還隨侍在皇后娘娘的身側,也不怕自己骯髒的身子,污了聖上的眼!”
“噓——”身着鵝黃色長衫的女子急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柔聲道:“楚姐姐可不好這麼說話,那好歹也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皇親國戚,惹不起的!”
“是啊,剛剛那些話,楚姐姐還是少說些的好,免得傳進了皇后娘娘的耳朵裡,可就不好聽不好看了!”另外一個挽了流雲髻,面容姣好的女子出聲附和道。
鳳七尋也認得那兩個人,身着鵝黃色長衫的是禮部尚書的獨女江雪含,另一個則是太史公的幺女陸紫婷。聽聞江尚書和陸太史同爲楚國侯的門生,兩家又頗爲交好,所以子女們就難免走得近了些,關係較常人而言,自然也更加熟絡。
楚雲煙聽了江、陸兩人的勸說,不僅沒有收斂些,語氣反倒是愈發刻薄了,“聽見了又如何?我又沒說錯什麼?這般讓人不齒的醜事,她既做得出,就別不讓人說!”
“楚姐姐……”江雪含扯了扯楚雲煙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她看向身後,只見韓悅就面色陰沉的站在不遠處,也不知道聽沒有聽到她們的談話,又聽去了多少。
楚雲煙見狀,一時也有些膽怯,不過瞧着那麼多人都在看着她,如果現在露了怯,也未免太有失顏面了,於是她挺直身體,大步朝着韓悅走了過去,眼神輕蔑的睨着她道:“怎麼?韓大小姐不在皇后娘娘身邊陪鸞伴駕,竟然跑到這裡來做偷聽人說話的勾當了?”
韓悅輕瞥了她一眼,不甘示弱的回嘴:“我不過是站在這裡而已,楚大小姐若是沒說什麼問心有愧的話,何必害怕被人偷聽了去?”瞧着楚雲煙瞪圓了的雙眼,她繼續冷聲道:“污衊造謠,誹謗生事,原來楚小姐的時間都用來做這些事了,難怪都沒空注意一下德行!“
“你!”楚雲煙指着韓悅,無語的笑道:“德行?你居然和我說德行?一個被那麼多賤民糟蹋還苟活於世的女人,居然還敢說我沒有德行?你拿什麼和我說德行?”她伸手撫上韓悅的臉,哂笑道:“是你這張平凡無奇的臉,還是你那早已骯髒不堪的……”
“啪!”脆生生的一個耳光,打斷了楚雲煙的話。她捂着臉擡起頭,聲音憤怒的喊道:“是哪個賤人……”話還沒有說完,她便生生的頓住了聲音,一臉害怕的喚道:“公主殿下!”
“你還認得我是公主啊,很好!”赫連茜凌厲的眸光一一掠過垂眸的三個人,沉聲道:“幾位都是出自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一言一行皆是有教儀嬤嬤的悉心教導,怎麼能口出如此的污言穢語,隨意中傷她人呢?
楚雲煙不甘心的想要辯駁些什麼,卻被陸紫婷眼疾手快的搶先了一步。她扯了扯楚雲煙的袖口,態度恭謹的垂首道:“公主教訓的是,臣女知錯了,日後必將改正!還望公主恕罪!”
“說恕罪倒也算不上,我本沒有想懲罰誰,不過是看不過眼罷了,你們無事便退下吧!”
“是,臣女告退!”
楚雲煙等人離開以後,韓悅才收起一臉的羞憤,上前行禮道:“多謝公主出手相救,悅兒感激不盡!”
赫連茜扶起韓悅,“都是自家人,不用那麼客氣。再說了,我也沒幫上什麼忙,不過是訓斥了她們兩句罷了,你要是真想感謝,就謝謝五皇兄吧!”
“五皇子?”韓悅擡眸看向始終沉默着站在赫連茜身後的赫連煜,表情疑惑不已。
“是五皇兄瞧見你被人欺負,又考慮到自己畢竟身爲皇子,貿然出手恐有不便,這才差人把我喚了來!”赫連茜解釋道。
“悅兒多謝五皇子殿下!”韓悅又轉而向赫連焱道謝,只覺面前這個男子突然高大了起來,他眉目如畫,笑容溫雅,細看之下竟是要比太子殿下還要英俊上幾分。
“韓小姐客氣。”赫連焱依舊是一副謙和公子般的虛僞模樣。
不遠處的鳳七尋把這一切都悉數收進了眼中,眸底的輕蔑不覺更深了些。上一世的赫連焱,就是用同樣的手段,一點一點得到她的心的,可笑的是她竟還天真的以爲,他是救她於水火之中的英雄,是上蒼派來守護她的天神,卻不曾想一切都不過是他的一種手段,對誰都可以使用,而她乃至她背後的鳳家,不過是恰巧有他想要的東西罷了!
“一世又一世,他的手段還真是一點都沒變過,只是這次他的目標……”鳳七尋的目光幽幽的落在了緩步向皇后鳳駕走去的韓悅身上,冷笑着道:“換成她了麼?呵,還真是下得去手!”
“小姐說什麼下得去手?”臻兒一臉疑惑的問。
鳳七尋輕搖了搖頭,擡眸看向並肩走來的赫連氏兄妹,輕施了一禮道:“好一齣英雄救美啊!看得旁人怕是都忍不住要拍手叫好了!”
赫連茜靦腆的一笑,親暱的上前挽過鳳七尋的手臂,歪着腦袋說:“七尋姐姐真壞!又拿茜兒尋開心了!”
鳳七尋輕拍着她的手,不滿的嗔道:“茜兒這麼說可就冤枉我了,我這說的可都是真心話!”
“郡主都完完整整的看了一場好戲,自然樂得說上幾句‘真心話’!”赫連焱突然開了口,臉上掛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讓人覺得討厭得緊,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鳳七尋總覺得赫連焱似乎刻意在“真心話”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她挑眉看向對面眉眼清俊的男子,眸中盛極一時的恨意瞬間消散,“殿下這麼說,是在怪罪七尋剛纔沒有見義勇爲嗎?”
“豈敢?只不過以鳳、韓兩家的關係,郡主剛纔目睹一切卻選擇隔岸觀火,似乎是有些不妥吧?”
聽出來赫連焱是有意刁難,鳳七尋冷笑了一聲,眸中柔和的光芒已然盡數斂去。